当着爹娘的面,他不好意思说。
他想念金花。
这个媳妇儿虽然泼辣,为人也不贤惠,长得也没有梨花好看……但好歹,是自己的媳妇儿。
晚上搂着媳妇儿睡,热热乎乎的,多舒坦!
虽然这些日子天气渐渐热起来了,明明自己睡才凉快。
可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宁愿多摇两下蒲扇,也还是更喜欢抱着软乎乎、热乎乎的媳妇儿睡。
算了算了,娘说得也对。
自己就给媳妇儿点面子,明个儿就去一趟丈人家。
把媳妇儿接回来就好了。
总不能明明娶了新媳妇儿,还没过了新鲜劲儿呢,自己却夜夜独守空房吧!
只是,这金花的脾气,也太大了!
等把她接了回来,还得慢慢调理一番。但不能把她惹急了,毕竟这个泼辣货,放起刁来,自己一个人都招架不住。
这一夜,金花和戴三郎都曾辗转反侧,也都在“思念”着自己的另一半,直到缓缓地陷入梦乡。
夏稻花一开始还强撑着,后来到底没抗住睡意的侵袭,一不留神就睡了过去。
好在因为惦记着夜游,她在空间超市里,定了好几个闹钟。
这闹钟一响,只有她自己能听得见。
夏稻花在第一个闹钟响起来的时候,就醒了过来。
见金花和梨花都睡得香甜,夏稻花检查了下门窗,见都锁得挺严实,就闪身进了空间。
先把几个闹钟都给按了,然后缓缓地操纵着空间,穿墙过屋,把夏有财家里的每个部分,都仔仔细细地巡视了一遍。
她惊讶地发现,这么晚了,朱氏竟然还没有睡。
阿柳倒是裹着小包被,睡得正香,一张小脸安详宁静,可爱得紧。
朱氏却将头凑近了一盏小小的油灯,仔细地缝补着一件小衣裳。一看就知道是阿柳的衣衫。小衣裳的尺寸虽小,上衣下裙却一件都不少,做得十分精致可爱。
只是看那布料的质地和周围的边角料,就知道这是拿朱氏的旧衣改的。
夏稻花这才想起来,阿柳身上的衣物,倒是不像金花身上那样,都是些染色鲜艳的好料子。
其中有不少都是半新不旧的,但材质还算柔软。
多半是朱氏这样一针一线地改出来的吧!
夏稻花在朱氏的房间停留了片刻便离开了。
她一直觉得,夏有财、刘氏和金花这三个人的表现,都非常不对劲。
他们一定是在谋划着什么。而且这件事儿,多半和梨花有关。至于朱氏,一时半会儿的倒是看不出来是否知情。
夏稻花打定了主意,不管夏有财一家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自己都要给他们搅和黄了。
毕竟若真的是对梨花好的事儿,他们犯不着这样鬼鬼祟祟的。
只是这一趟溜达,夏稻花还有了点儿意外的新发现。
夏有财竟然大半夜的突然爬起来了,起来了还不算,也不去点油灯,只借着窗户外头洒进来的月光,去摩挲他炕头的那只带锁的小箱子。
夏稻花刚看到他爬起来,虽然明知道自己在空间里,对方不可能看见自己,还是免不了被这突然的一幕,吓了一跳。
夏有财摩挲了一会儿小箱子,喃喃自语道:“用在那小丫头片子身上,我还真有点舍不得”。嘟哝了两句,夏有财就又躺下了,还很快打起了呼噜。
夏稻花本来以为,夏有财刚刚的动作是梦游了,但也因为夏有财那句话,对那个小箱子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然后她就纵容了自己一回,老实不客气地将小箱子收到了空间里。
小箱子的锁头害得她费了几分钟功夫,反正也没打算还回去,实在捅不开,她干脆把那锁头给砸了,到底还是把这个神秘的小箱子打开了。
开了之后,就发现了里面那十几个大大小小的瓷瓶。
瓷瓶上都没有标签,但夏稻花想要知道它们是什么,却简单得很。
她随手拿了个三村来高的红色瓷瓶,放到了空间超市的兑换台上扫描了一下,很快就得到了结果:“鹤顶红。容量二钱。瓶子价值二千元超市币,药物价值五百超市币。”
夏稻花惊讶极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夏有财竟然还有这爱好呢?
夏稻花又随意检测了几个瓶子,惊讶地发现,夏有财手上的存货还挺齐全。
不但有毒药、媚药,还有迷药,蒙汗药……
而空间超市也很有趣,给出来的价格,大致都在一千五到三千五之间,就没有超过这个范围的。
夏稻花把这个箱子随手塞在了空间超市的角落。反正这一箱子都不是啥好东西,她又弄坏了锁,自然不打算把这东西还回去了。
除了两三瓶金疮药,还算有点正经用处,别的那些个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几乎没有一样不是害人的!
夏稻花的这个发现,也让她对夏有财产生了新的认识。
从这个人收藏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药就知道了,这家伙,绝对是个阴损歹毒的。
若不是存了害人之心,谁会搞这么多毒药,还藏在自己枕头边啊?!
不过,夏稻花觉得,要收集这么多药,大概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办到的,自己这么横插一手,不管夏有财这位主儿到底打算坑害谁,短期内怕是都害不成了。
自己说不定也算间接救人一命了呢!
夏稻花美滋滋地回了屋,安心地睡了。
竟是半点都没有想到,这夏有财打算对付的人之一,就是她自己。
第二天一大早,夏有财就发现箱子不见了,气得大发雷霆,给了还在酣睡的刘氏一巴掌,将卧房里砸了个烂七八糟。
最关键的是,别的东西都没少,只少了这一箱子毒药。
夏有财担心这是一个警告。
说不定是来自“盛爷”这样的大人物,或者自己从前得罪过的什么人。
最关键的是,昨晚上睡觉前,夏有财可是把自己屋里的门窗都闩上了的。早上醒来以后,房门和窗子,依然闩得好好的。
没有半点被动过的痕迹。
这就说明来取走自己这箱子的,绝对是个高手!
而且,自己认识的那些狐朋狗友里面,似乎也没有这等水平的人物啊。
刘氏是个有眼力劲儿的,见夏有财这么生气,不同以往,挨了一巴掌,也不敢吭声,带着个红红的巴掌印儿就跑到金花那屋去了。
金花和梨花已经爬了起来,洗漱完毕,趁着早饭还没得,俩人都拿了绣花绷子,开始琢磨今儿个要做的绣活儿。
夏稻花倒是睡到自然醒,爬起来,顶着个乱蓬蓬的头,找刘氏要水梳洗,见了刘氏脸上的巴掌印儿,忍不住脱口而出:“大伯娘,你脸上咋地了?”
刘氏一脸尴尬,刚想找个说辞,夏稻花就看到了脸色阴沉的夏有财从卧房里走了出来。
夏稻花生气地对夏有财说道:
“大伯,大伯娘这脸上的巴掌印儿,是你打的吗?就算大伯娘做错了啥,你不能好好说话吗?这咋还能动手呢?你们两口子都多大岁数了,闹成这样,也不怕人笑话!”
夏稻花这话一出口,夏有财和刘氏都愣了。
刘氏是没想到,夏稻花这孩子,竟然会仗义地为自己出头。不过这会儿当家的正在气头上呢,她帮自己说话,说不定越帮越忙。
夏有财丢了装秘药的箱子,正心烦不已,见了夏稻花,本就觉得分外刺眼。
万万没想到,这会儿夏稻花竟然还敢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儿,为她大伯娘出头,指责起自己来了!
夏有财气得要命。
简直想把这丫头一巴掌扇倒,按住,再拿鸡毛掸子狠狠抽她一顿。
自己是她大伯,打了也就打了。
就是她爹,自己这当大哥的,也不是打不得!
只可惜,若是自己这会儿打了稻花,梨花一准会跟自家人当场闹翻……
那么原本定下来的计策,就没法进行下去了。
唉!要不说儿女都是债呢!要不是为了金花,我夏有财英名一世,还能被她一个小丫头片子给憋屈成这样?
夏稻花不知夏有财内心的憋屈,只是看着他愈发阴沉的脸色,忍不住觉得身上有点儿发冷。
她悄悄把手伸进“衣袖”里,戒备起来。
万一夏有财敢对自己动手,就第一时间用电棍把他电晕!
夏有财怕自己克制不住,哼了一声,斥道:
“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大人的事儿,小孩子少掺和!”
说完这句,他就背着手,转身走了。
回到卧房,见了原本放箱子的位置,那空荡荡的一块,夏有财就觉得心口钝痛。
要知道,他本来是打算用这里面的蒙汗药对付夏稻花的,没想到刚刚起了这么个念头,就发生了这种事……
夏有财突然有些忍不住犯嘀咕。
莫非这死丫头的命格,真的有几分奇特?莫非这死丫头,当真是个专门克自己这一家子的扫把星不成?
夏有财心里烦闷,连早饭都没吃,忍不住在屋里一圈又一圈地踱步,想着对策。
想了一上午,到底还是忍不下去了,干脆找人给戴家人捎了信:“这媳妇儿你们若是不想接回去,就把休书送过来吧!”
这话里的意思,当然主要是给戴家人个提醒:你们拿乔得也够了,该过来赔礼道歉了。
若是戴家人领会不到这层意思,或者真的铁了心不要金花了,果真送了休书来,自己就跟他们掰扯掰扯,务必把休妻办成和离。
不过,说真的,哪怕金花真的被休了,又能怎么样呢?
夏有财愁闷了一上午,此时已经想开了。
金花正当妙龄,又刚刚新婚不久,也没有生养过,颜色又是一等一的好,哪怕真的被戴家人休了回来,也不愁嫁。
当然,怕是攀不上什么高门大户了。
哪怕是庶子,都够不到。
但,若是在那些镇上的中等富贵人家里头选,哪怕做不成正头娘子,做个妾氏,总是绰绰有余的。
得宠的妾氏,照样可以提携娘家。说不定还比那正妻能得的好处更多些呢!
只不过是名声不大好听罢了。
金花心里也有几分焦灼。
看着梨花和夏稻花两个,不断在自己眼前晃,越发觉得眼睛疼。
梨花和稻花今儿个倒是没劝她什么。
只不过稻花这孩子,脸皮果真是比城墙还厚,活儿没干多少,要吃要喝,倒是很在行。不管是点心、茶水,菜肴,都要点评几句。
偏偏稻花说起来这些,还头头是道的,光听她描述都让人流口水。
也不知那些个关于吃喝的事儿,她夏稻花一个农村丫头,到底是打哪儿听来的!
梨花还好,只是认认真真地帮她干活儿。
这一上午的功夫,已经给那幅国色天香,打了个底出来了。
可是,只要一想起戴三郎竟然惦记着让梨花给他做妾,金花就忍不住心头暗恨。
看着梨花那张白白嫩嫩的脸,金花甚至有种恨不得给她抓花了的冲动。
戴家人得了夏有财捎来的信儿,既气愤,又慌乱。
戴父戴母都知道,这是晾了老夏家几天,老夏家不乐意了。
不过,既然老夏家还愿意让三郎去接人,就说明,老夏家说要休书,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
他们还是有意继续这门亲事的。
戴家人商量了许久,最终决定雇了车,让戴瓶儿和戴钏儿陪着戴三郎来接金花回去。
戴父戴母却不肯来。
他们来了,岂不是就等于戴家跟夏家服软了?
只是,戴父戴母心里头,也隐隐约约地有点儿数儿。倘若只派了戴三郎来办这个事儿,能不能真的把金花接回去,还真不好说。
戴瓶儿和戴钏儿陪着,就好多了。
万一戴三郎跟夏家人冲突起来,这姐妹俩还能在其中缓冲一二,或者干脆帮着戴三郎挡一挡,护住了戴三郎,不让他受伤。
最不济,起码也能跑回来一个报信吧?
只能说,戴父戴母,对戴三郎的能力有些了解,对戴瓶儿和戴钏儿这姐妹俩的本事,却过于乐观了。
当然,能养出戴三郎这样拎不清的儿子,戴父戴母,自然也不是什么拎得清的主儿。
就凭着夏家四房帮他们找回来了戴瓶儿、戴钏儿,他们即便不对四房的人感恩,即便不想着报恩,至少对四房的人,也该客气几分,讲点礼数吧!
虽然抓捕人贩子的功劳,当时被县太爷的人冒领了。但他们戴家人,其实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
但戴家人却对四房一丁点表示都没有。
事后,戴家人跟大房的金花相亲也就罢了,然而他们却不该在大房面前,诋毁四房。
诋毁完了四房,戴三郎竟还惦记着让梨花给他做妾……
倘若夏稻花知道了这些细节,一准要说:
这戴三郎跟夏金花,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呀!这戴家人和夏家大房,也真是门当户对的亲家呀!
黄昏时分,车夫把戴三郎和戴瓶儿、戴钏儿送到了夏有财家,然后到附近找了个地方停车等着。
戴三郎和戴瓶儿、戴钏儿进了夏家门,刘氏来开的门,阴着脸放他们进去了。
刘氏的脸上涂着厚厚的绿色药膏,脸颊又有点肿,再配合她的表情,戴瓶儿和戴钏儿姐妹两个,心里都忍不住有些哆嗦。
倒是戴三郎没什么感觉。
他不怕这个岳母娘,虽然这岳母娘挺能闹腾的。
但他娘说了,金花嫁给了他,生是他戴家人,死是他戴家鬼。
岳母娘再能闹腾,也管不了金花一辈子!
进了屋,戴三郎见了金花,就上去扯她的手:“媳妇儿,你跟我回家!”金花“啪”一声,打掉了他的手,气鼓鼓地道:“谁是你媳妇儿?”
“你是我媳妇儿!”
“我是你媳妇儿,你要饿死我?”
“我……”
俩人正闹腾呢,刘氏过来了:“女婿,你放庄重些!你们戴家亏待了我闺女,不拿出来个说法可不成。”
戴三郎一脸迷茫:“说法?什么说法?”
刘氏生气了:“怎么?连个说法都没有,随随便便就想把我闺女接走?接她回去,继续关在柴房里饿饭么?”
争讲一番之后,戴三郎无功而返。
气哼哼地带着两个姐姐,坐着来的时候雇的车回了家。
戴家人仔细想了想,怎么算怎么觉得,即便把金花的嫁妆全都留下,自家还是亏的。
更何况,那夏家大郎是个在松溪书院念书的秀才,想必是有些门路。
这事儿若真的经官,即便休了金花,这嫁妆他们戴家也未必留得住。
所以这媳妇儿,还是得接回来划算。
戴三郎在家吵闹了一番,又歇了一天,到第三天,再次来接金花回去。
这回,他带了四色礼物。
虽然不过是三尺毛青布、一纸包点心、一坛酒、一条腊肉,但多少有个赔礼的样子了。
只不过,戴三郎坚持认为,自己的脸也受了伤,金花这样上手就挠自己,实在是太过泼辣。虽然他可以跟金花赔不是,金花也得跟他赔不是,不能仗着自己来接,就逃了这一节。
按北关镇这边的风俗,这一趟,是婆家第二次来接人。
金花要么可以跟婆家的人回去,要么就以父母不舍得为托词委婉拒绝,让婆家第三次来接人再回去。
但夏家大房却无视了这条风俗,竟然直接请戴三郎和戴瓶儿、戴钏儿三人住下了。
本来戴三郎过来,梨花和夏稻花是避开了的。
庄户人家,其实不像高门大户,没那么多规矩礼数。
梨花和夏稻花避开戴三郎,也不是为了女郎不见外男之类的礼节,而是因为她们俩觉得,犯不上跟戴三郎碰面。
金花却若有意似无意,跟戴三郎透露了,梨花和稻花这几天,在帮自己做绣活儿,都住在自己家呢。
戴三郎听了这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直截了当地问金花:“你跟她说了?她肯了?”
金花白了他一眼:
“做梦吧你!你瞅瞅你那死德性!我妹子是来家帮我做绣活的!人家又没有千里眼、顺风耳,哪里知道我们家的事?哪里又知道你会三番五次地来?”
戴三郎当即就情绪低落起来,有些恹恹地。
金花心里简直恨得要死。
梨花那小蹄子到底有什么好?
几个婶婶都喜欢她,有什么好事儿都想着她,如今连相公也对她念念不忘!
戴三郎得知梨花在金花家里,虽然没见到人,却也有些不想走。
大房两口子开口留他住下的时候,他一口就应了下来。
金花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眼瞅着戴三郎一步一步就要走进自己布下的陷阱,眼瞅着梨花就要成为人人唾弃的荡妇,眼瞅着这两个人就要成为自己手心里的提线木偶,自己却为什么一点也不开心呢?
老板,商量个事儿呗
腰椎造反,颈椎抗议,实在扛不住了。
恳请各位老板准假一天。
头顶锅盖遁……
第143章 银花去哪了
金花没有郁闷多久,便打起精神,给戴瓶儿、戴钏儿,戴三郎他们安排住处了。
这一安排,就发现,家里房屋狭小,屋舍有限,实在是有些安排不开。
本来家里多了梨花、稻花两个小娘子,就有些拥挤了。但她们俩毕竟是金花的堂妹,还能跟金花挤一挤,住金花的闺房。
可再加上戴家姐妹与戴三郎三个人,就没地方可以安置了。
原本灶上的刘婆子,在厨房的杂物间里,倒是有个小床榻可以睡一个人,但那等腌臜地方,自然是不能用来待客的。
没办法,只好把原来的人员,打乱了安排。
按照北关镇这一带的闺女,女儿女婿回娘家,是不能住同一间房的。
这样一来,由于房屋有限,夏有田和刘氏两口子也只能分开住。
夏有田带着女婿戴三郎住两口子的卧房,刘氏跟媳妇儿朱氏、孙女阿柳、侄女稻花住小两口儿的卧房。
戴家姐妹单独住一间客房。
金花和梨花,依旧住在金花的闺房。
这样安排,乍看起来倒是很合理。充分照顾到了每一个人。
梨花和夏稻花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反对。
这一天的晚饭还算丰盛,对于一个不大情愿地上门赔罪的女婿来说,似乎有些过于丰盛了。
刘氏去外头的熟食铺子,买了半只胭脂烧鹅、一只松仁肉肚、一斤酱驴肉,一套什锦盒子菜,还打了一坛黄酒,二斤烧酒。
朱氏在家里蒸了白米饭,烙了葱油饼,摊了鸡蛋,还调了个海带豆腐汤。
夏稻花十分满意,吃得眉开眼笑。
穿越以来,温饱基本上都是靠空间超市,在外头吃到的美味,真心不怎么多。
不管是不是沾了讨厌的戴家人的光,夏稻花面对美食,从来不矫情。
席间,刘氏还提议,今儿个高兴,大家伙儿都该喝一杯。
说着说着,还亲自动手,给一屋子女眷倒了黄酒,给夏有财和戴三郎两个男人倒了烧酒。
除了还在怀里抱着的小婴儿阿柳,人人有份。
就连夏稻花面前,都放着一小碗。
这黄酒,虽然名叫黄酒,颜色却是偏红色的。
夏稻花乍眼一看,还以为是往葡萄酒里头兑了水呢。
她好奇地用舌头尖尝了一点点,试了试味道,但却不敢真的咽下去。而是端起碗来,装作喝酒的模样,抬起胳膊遮挡一下,把碗里的酒水,都悄悄偷渡进了空间。
她没敢往别处放,直接将这酒水倒进了空间超市储物区的垃圾桶。
反正她也没打算喝,不管这酒水是真的酒水,还是藏了什么玄机,它的去处都注定了只有一个,就是空间超市储物区的垃圾桶。
夏稻花没喝,但除了夏稻花和阿柳,别人都喝了。
梨花被刘氏、金花,找理由连续灌了两三碗下去,喝得急了些,顿时有几分不胜酒力,双眸添了几分秋水含烟的醉态,脸颊飞上了两朵红云,更增清艳。
戴三郎看着梨花的模样,眼睛都直了。
金花见了,恨得压根痒痒,在桌子底下踢了戴三郎一脚,不曾想没踢中戴三郎,反而踢到了桌子腿儿上,大脚趾差点骨折,疼得她眼泪都下来了。
借此机会,金花干脆哀哀痛哭起来,把刘氏和夏有财两个,心疼得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原本酒酣耳热的一餐,顿时不欢而散。
朱氏把阿柳托付给了夏稻花帮忙照看,自己忙不迭去街上的医馆,请了个会接骨的郎中回来。
郎中给金花看过,笑着说不必过于担忧,金花只是大脚趾挫伤,并没有骨折。
只是到底要配合着喝点汤药,饮食也要忌口,不能吃生冷油腻,得吃些清淡好克化的,伤处还得用些外用的膏药。
另外,这几天这根脚趾不能吃力,得安安心心地歇着,仔仔细细地养上几天。
刘氏掏了荷包付了诊金和药费。
朱氏乖觉,急忙接了药童收拾好的药包,当即就去厨房熬上了。
夏有财亲自将郎中送出了门。
屋里剩下一圈人,围着金花各种嘘寒问暖,场面乱的很。
夏稻花突然想起来,银花到哪里去了?
好些日子没跟大房见面,她都差点忘了,大房还有个二女儿银花了。
夏稻花暗暗奇怪,自己是穿来的,跟大房又不常见面,想不起来银花这丫头就罢了。
怎么这几天,大房的人,没一个想起来银花呢?
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没有提过银花,就好像这个人压根不存在一般。
金花也是,她做绣活想得到找梨花来帮忙,为什么不找银花?是银花手艺不成、还没出师,还是金花不舍得让自己的亲妹子受累?
夏稻花带着一肚子的疑问,看着刘氏等人围着金花忙乱了一番,最终到底还是平静了下来,把金花送回她的房间,又把戴家人都安顿了,其他人各自散了。
朱氏拿着金花吃过的药碗要去厨房洗了,夏稻花一把拉住了朱氏的袖子:“嫂子,这几天怎么没看见银花啊?”
朱氏明显愣怔了一下,转而笑道:“银花被她姨姥姥接去住了。”
她看出来夏稻花还有疑问,四下扫了一眼,低声凑到夏稻花耳边说道:“说起来银花这个姨姥姥,是你大伯娘的小姨,这几年才重新走动起来的。她给她三孙子相中了银花,所以经常接银花去她那里住着,想让两个小的,提前熟悉熟悉。”
夏稻花感觉这种做法有些奇怪。
虽然大楚朝这个地方,婚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也没有把祖父母撇在一边,都不提一句的。
夏有财和刘氏,果然没把老两口儿放在眼里吗?
大郎的媳妇儿老两口儿倒是知道的,可那时候,还没分家,老两口儿对大房多有偏向,也没少出银子。
现在分了家,先是金花的婚事,已经定了婚期才给老两口儿“报喜”。
银花这边,明明还没有定下来,只是有了意向,就把孩子送到人家家里去住,虽说是亲戚,似乎也有些不够妥帖吧?
更何况,大房似乎压根就没跟老两口提及这件事……
夏稻花不知道,其实朱氏跟她说的,基本上都是托词。
银花确实是被刘氏送到她姨姥姥家里去住了。
但根本不是为了什么亲事。
而是因为家里人为金花拿捏住戴三郎设的这个局,刘氏不想让银花在场。
刘氏一直偏疼金花,因为金花相貌出挑,而银花的模样,却十分平常。但,银花到底也是刘氏的亲生女儿。
纵然比不上对金花那般全力以赴,刘氏也不是不疼银花的。
刘氏把银花送走,就是怕这个局闹腾起来的时候,吓到了她。万一银花因为这事儿吓到了,见了男人就哆嗦,将来怎么出门子?
夏稻花不知内情,把朱氏的话当了真。此时难免对老两口儿的未来有些忧虑。
老两口儿的养老问题是不怕的。
毕竟他们生了不只一个儿子。这么多孩子里,总有几个孝顺的。
只是,这份伤心失望的苦,老两口儿该怎么吞下去?夏有田等人哪怕再孝顺,也没法替老两口难过啊!
趁着夏稻花发呆的功夫,朱氏把自己的袖子小心翼翼地抢救了出来,拿着药碗去厨房干活儿了。
夏稻花醒过神来,见堂屋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她没管那散乱着杯盘狼藉的桌子,施施然将睡着了的阿柳,送到了卧房里刘氏的手上。
把孩子放下,她就转身出了门,奔着金花的闺房去了。
对刘氏的招呼她留下的声音,夏稻花连头都没回,只随意地挥了挥手,说道:“你们先睡,我去看看金花姐。”
金花的脚趾上包了白棉布,成了个鼓包,药膏的颜色从棉布里面渗透出来,看着有点儿脏兮兮的。
夏稻花忍住了到嘴边的笑意,看了看金花的模样。
此时金花不像之前哭得那般伤心了,但表情上,却有种格外清晰的冷漠。
夏稻花觉得金花也有些奇怪。
之前脚指头被磕碰一下就哭得这样伤心,那她之前被戴家人那样欺负,难道会不伤心?为什么晚上吃饭的时候,她还表现得很在意戴三郎的样子?
作为一只母胎单身狗,夏稻花前世没有对人动过心,没尝过爱情的魔力,实在不懂得人怎么可以这样受虐,却乐此不疲。
梨花歪倒在炕头上,两个脸蛋红扑扑的,衣裳也没脱、鞋子也没脱、发髻也没解散,身上胡乱盖了条被子,竟然就那么睡着了。
虽然睡得乱七八糟的样子,倒格外有一番娇憨可爱。
夏稻花忍不住想到红楼梦里的湘云醉酒,海棠春睡,微微一笑。
金花却冲着夏稻花凉凉地说道:“稻花,怎么,我伤了脚,你心情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