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好几了才结婚呢安安。”芙妮看热闹不嫌事大,胳膊肘蹭蹭他,媚眼如丝,“你得感谢我呀。”
芙妮也是二十七八的年纪,当初玩得花,恋人这东西最看不起,本来都没打算这辈子另外有个家。
她要玩,陆砚安也宠着她,“是,感谢我家妮妮收了我。”
热恋上头的小夫妻,看得长辈都各种姨母笑。
“那我加把劲儿。”本来以为某个人都不屑于回复了,事实上陆长鹤确实也没想回答,直到注意那对显眼夫妻,听完这段腻的发慌的对话。
他鬼使神差就搭了话,视线越过长桌,不顾及会不会发觉的其他目光,就那么明目张胆直直望向沈离,语气暗含深意,“早点把女朋友搞到手。”
“……”沈离不用和他视线对接,就听得懂这话里的含义。
第68章 敬岁月
芙妮跟陆砚安的婚事打算赶在霜降前, 沈离也在那之前参加过学校面试,发挥稳定,在这一阶段取得了良好的成绩。
房子的装修进度差不多, 大面积工程都已经完成,小地方还需要精修。
购置过基础家居,沈离就打算先把东西都搬过去,也不想麻烦陆家人,收拾了大大小小堆了好几个箱子在房间里, 打算到时候叫辆车。
看看时间是中午, 沈离趁着下去吃饭的空档, 把自己准备这几天搬走的事情跟柳雁说了一下。
柳雁接收信息突然, 忡忡说:“这么着急啊?”
“嗯, 都装修得差不多了。”沈离顺着给她碗里加了一块红烧肉。
柳雁满心关切:“哎哟,那你什么时候开始搬?”
“今天吧,下午我准备叫辆车,就不麻烦了。”
听到她特意要自己叫辆车,柳雁就不大乐意:“叫什么车呀,都是一家人,回头让叔送你过去。”
“真不用啦。”沈离想理拒绝, “今天我朋友调休, 她说要来帮我一起搬,我们可以搞定的。”
这话她没编, 刘茵茵确实听她说今天搬家打算来帮帮她,还打算晚上一起吃顿饭庆祝庆祝乔迁之喜。
“好吧,有什么事一定跟柳姨说。”柳雁也不追加强迫她非要怎么样, 可能孩子大了,什么事都不大想麻烦家里, 虽然这在某种意义上算不上她的家,“房子地址记得发给我啊,有时间就去看你。”
沈离点头:“嗯好。”
本来想叫专门拉货的,一看东西也没多到那个地步,很多家居用品都需要另外再置办,索性叫了个普通的车。
麻烦家里的佣人一块儿把东西搬到别墅外边,箱子排排站,等司机来了又一块儿搬上车,后备箱到后座都快塞满了。
看得出司机非常不理解,都住那么豪了居然还要叫车来搬家,路上几次询问,沈离都不大好意思回答,只说自己在那暂住而已,搬家不大想麻烦他们。
半路上刘茵茵就发过信息来,说已经到了沈离给的房子地址,在门口等着她。
本以为东西能多到什么地步,两个人一块儿搬下车,一目了然,刘茵茵唇角扬起,不屑一顾:“就这?”
沈离曲眉苦笑:“先搬上楼吧。”
小区环境相对安全和谐,东西都暂放在小区保安亭的门口,摆脱他们帮忙看管,两人一来一回搬了几次才搬完。
房子装修后早就请人打扫完了,接下来只要收拾东西就好。
沈离先带刘茵茵到处转了转,大厅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装饰,这两天还要去挑挑家居沙发什么的。
今天出了些太阳,光线照进来刚刚好,室内也适合养绿植,走了一圈刘茵茵都挑不出毛病。
问了价之后更是震惊,“真没想到,这么好的地方居然才这么便宜,在北京都有点匪夷所思。”
沈离当然清楚这块地价不会那么便宜,“是陆大哥转卖给我的,说是早年盘下来的地,应该是看在情面上打过折。”
大厅连着阳台,光芒照射进来,亮了整个厅子。
刘茵茵慨叹道:“真好啊,我什么时候能住上这种地方。”
沈离很是大方,“你过来陪我一块儿住呗,反正我也是一个人。”
刘茵茵很感动,但倒不至于那样,“这怎么好意思,不过我可以偶尔过来享受享受哈哈哈。”
逛到阳台,沈离走在前边,拉开玻璃门,不知名的动静打翻了摆置物。
“什么东西?”沈离惊顿一会儿,上前查看,惹得刘茵茵也提起嗓子来看。
近了看才发觉是一只小狸猫,那一刻沈离大脑有点空。
太眼熟了。
明知道不是它,但还是会因此触动。
它像极了高中那会儿她养的那只小狸猫。
或许是品种相同,模样也多少类似,但这只像到几乎复刻,让沈离都忍不住留意,“是只猫?”
刘茵茵探身过去,“谁家的小猫跑过来了?”
沈离摇头,“不知道,邻居家的吧。”
刘茵茵凑近去看,那只猫躲在障碍物底下,锐利怕生的眼睛小心翼翼盯着她们,刘茵茵侧过脸问沈离,“那要不把它赶走?刚都折腾那么个动静。”
“它应该是被吓到了?”可能出于某种私心,沈离看着它心里舒服,也没想赶走什么的,“有什么关系,让它在这儿玩呗,玩累了就回去了。”
梨子去世之后,沈离就不敢再养猫了,她不想再历经一次必要的离别,这种一眼就能看到头的悲伤很折磨人,不过是到最后徒增惋伤罢了。
不过看看还是好的,毕竟小猫咪始终是让人心适的可爱东西。
刘茵茵意兴盎然,蹲下身去逗那只小猫玩。
一个电话打进来,沈离跟她说了一声就进了客厅接起,是最近这段时间都比较熟悉的联系人。
费东开门见山就问:“面试怎么样?”
沈离一臂绕过身前,掌心抵着接电话的手肘,“还行。”
“那等下个月把材料提交了,申请过了准备复试。”
沈离微低着头听他讲完,“嗯是。”
费东转了话题:“你现在还住在陆家吗?”
沈离望了一圈周围,回应说:“今天刚搬出来呢。”
费东很会顺着话头接,“那是乔迁之喜啊,晚上出来吃顿饭吗?庆祝一下。”
人都开口了,都是朋友总也不好推拒。
沈离实话讲:“正打算庆祝,不过茵茵在帮我搬,要一起吗?”
过去时间不短了,费东对这个名字很陌生,“茵茵?”
“哦……太久了你可能不太记得。”沈离回过神,想了个帮他记忆的事情,“高三的时候跟我们一起去吃饭的另一个女孩子。”
“嘶……好像有点印象,可以啊。”
显然这个记忆点很管用,因为他们统共就一起去吃过那一次饭,还有个刘茵茵在。
电话刚挂,沈离一转身,刘茵茵那张放大的脸就离她遥遥几寸,给她啊叫一声后退,魂都要吓出来,“你干嘛这么神出鬼没的?”
“我早站这儿了,跟谁打电话这么入神都没发现我?”刘茵茵是后半段才进来的,听到她跟不知道哪个男的讲话,八卦心上来看她好一会儿。
沈离实话实说:“费东,高三那会儿我在A班的同学。”
刘茵茵在记忆里搜寻了一下,有点耳熟的名字,听沈离提过几次,她在A班没有多少说得上话的朋友,男的就更没了,费东是个例外,早年听她说,是因为这个男孩子非常热心主动,他们关系才有了搭建。
而且听沈离刚刚电话里说一起吃过饭,刘茵茵差不多记了七七八八,“你这么说我也有点印象了,一块儿吃过饭的学霸帅哥啊?”
沈离没等她问两人为何还有联系,主动坦白,“嗯对,回国的时候碰面了,聊了下申博的事情,这才又有了交集。”
“这缘分,够奇妙的。”刘茵茵眼神都变了,当初还不知道沈离跟陆长鹤那点牵扯的时候,她就有意看好沈离跟费东,天才绝配,如今更是顶峰相见,还有牵系,这缘分谁看了不说一声绝。
沈离没懂她言语里的别意,呆呆看她。
“嗯?没听懂啊?”刘茵茵索性直接说了,“下一个良人?”
“……”沈离破功笑出声,轻推她一下,“茵茵,别这么猜,他是挺好的,但友谊跟爱情是两码事。”
刘茵茵表示对此很是遗憾,“你这下我真要怀疑你跟那谁分了之后就断情绝爱了,这么好的帅哥都无动于衷。”
“不是所有男女关系的尽头都是情爱,比起那种事,我更想珍惜一个对自己前景有帮助的朋友,不大想因为弯弯绕绕的感情把关系弄得复杂。”沈离都不知道她脑袋瓜怎么一条筋就想到了男女感情上那事。
谈起费东,她高中时候就知道他对自己有意思,不过那时候她整个心思都在陆长鹤那里了,别人哪里看得进去。
如今隔了那么多年再相见,什么感情不也冲淡了,总之现在的进展就是朋友,交集也是朋友之间非常普通的来往。
“或许像你认为的那样,他在恋人的关系上跟我很合适,但爱情不只是合适,是需要爱来搭建的。”
搬来的东西都暂时放在了客厅,沈离弯下腰一个个开箱,准备看看什么东西,怎么归类,搭话时也没停下忙碌。
“太有道理了,我都不敢想象能被你认可的最佳伴侣得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刘茵茵蹲下身跟她一块儿收整,“难不成要比费东还要优秀?”
“得是个非常爱我,而我也非常爱的人。”沈离一直觉得太表面性的东西不能够完全去衡量一个爱人,“不一定需要多么优秀,多么完美,爱本身没有附加条件。”
“天啊,离离你已经可以成为我的爱情观导师了。”刘茵茵一度认为听她一本正经讲这些事情是种享受,沈离对各方面都有独到的见解,而且看得很坦然。
听着听着就会发叹,原来她活得这样通透,自由,比起外在形象,她本身的坚毅与知性会显得更有魅力。
沈离柔声笑,“哪有这么夸张。”
“哎……我倒是很期待费东他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刚打扫过的地板很干净,刘茵茵随性往上一坐,开始遐想,“是不是也很帅?”
“你这我怎么回答?”沈离手上忙碌着搬起一箱夏季的衣服,丢下句:“还……行?”
踱步走进主卧。
刘茵茵把装着私人物品的箱子搬上追过去,“你的还行一定就是很帅。”
沈离玩笑说:“这话让你家陈阳听见了不是又要闹?”
“他哪有时间闹,这两天赶通告又飞去了海南,况且我只是爱看帅哥而已,美丽的事物大家都爱欣赏啊。”刘茵茵觉得很在理,“但是我的身心还是在他那里的。”
沈离替他们忧心一嘴:“陈阳以后要真的更出息了,你俩岂不是更难搞?”
刘茵茵理解是圈里普遍的明星爆女友事件,她想过,但没担心过,“有什么难搞,他又不是爱豆,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加综艺咖,这么说我突然发现当明星还挺赚钱,他虽然不咋出名,但也赚过了普通人很多啊。”
“不是这方面。”沈离注意到她没少吐槽陈阳工作东跑西跑,“他以后更忙了,你们在一起时间不是更少,这样的话,好像是挺容易闹矛盾?”
“情侣之间闹闹矛盾不是很正常,事业上都得相互理解的,虽然有时候是挺气人,但没办法啊。”刘茵茵从没因为这点去真的跟陈阳置气,不高兴是正常的,但谁也没错啊,“不是上学的时候了,哪有那么多时间黏在一起。”
沈离无奈叹息,“说得也对,成年人的世界里,生活才是主要啊。”
两人又接着去置办了床上用品,忙活一天,基本上把地方搞得能住人了。
傍晚时,沈离才给费东回了信息,接上他的话把地址发过去,说要等他过来接。
三个人都没那么讲究,在商业街随便挑了个饭馆,点了些家常菜。
“恭喜乔迁。”费东开头举了个杯,等她们两个随上来。
刘茵茵碰杯接上话,“恭喜我们离离搬家啦。”
沈离应上去,“谢谢。”
碍于开车,费东没有点酒,问了她们也不需要,三个人就着饮品碰杯。
刘茵茵比沈离更憧憬,“这以后啊,咱们就有自己的家了。”
“嗯。”沈离点头,这倒是,有自己的家了。
至少是摆脱了那种脚不着地的感觉。
费东开了谈心的话头:“说来可真玄妙,没想到我们三个还有齐聚的机会呢。”
这样的概率可真小,但凡偏差一点都可能没这个机会。
沈离不禁叹声:“可能有些人之间,命里就有缘分吧。”
“这话更玄乎,但是在理。”刘茵茵赞同说,“那这么说来,不仅是乔迁,还是重逢局了。”
“喜上加喜?”费东敛眉换了话问,“今天搬家,就你们两个女孩子忙活吗?”
刘茵茵现在都腰酸背痛,“对啊,可多事儿了,还好没让离离一个人折腾。”
确实没少折腾她,沈离给她多夹了几筷子菜,“那你得多吃点,把累出去的体重都吃回来。”
费东略感惋惜,“那是很辛苦了,如果不是有事,我就过来帮忙了。”
啪啦——
玻璃杯砸碎在地上的响声惊动在场,刚还专注闲聊的三个人脸色突变,发生争执的正是他们旁边那桌。
无数双顾客的眼睛都纷然望过去。
“你他妈看不起老子是吧?!”
喊话的男人胡子拉碴,已经有些冷的天气只穿了件单薄长袖,裤子和鞋子都有些旧。
点了满满一整桌的菜,几乎吃去一大半,面色凶煞,逮着过来的服务员发泄怒火。
“我说这玩意难吃,给我都退了!很难听懂吗?非要老子他娘的跟你发脾气!”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无理取闹,明明都吃得差不多了,非要指着一盘菜恶心难吃,要求全部退掉。
霸王餐硬吃的场面,吓到了不少人。
手机铃声响得不恰时宜,沈离瞥一眼是个陌生号码,不过显示本地,还没想完接与不接,眼前的场面就开始不受控制。
服务员还在诚恳道歉,给了旁边的同事一个眼色,在管事的出来之前,她还得硬着头皮应付:“非常抱歉,厨房已经出菜了,您也享用了,这个实在没办法——”
“啊——”
说话的服务员被猛地一脚往沈离这边踹过来,她恰好坐在靠外的地方,被压个正着。
拇指刚巧停顿在接通与挂断之间,这一下推压,本意想抓稳手机,却无意划过屏幕,最终脱手而出砸落到一边地上,显示在来电接通后的页面。
三个人登时都懵了。
这一脚瞬间惊起餐厅所有人的恐慌,能跑的跑,能躲的都退至角落。
真碰到疯子了。
服务员吓得当场崩溃,哭得稀里哗啦,话都讲不出,沈离马上反应,惊慌着起身把她扶起来,忧心询问:“姐姐你没事吧?”
发觉事情走向不对,在场好些个顾客都开始打电话报警,管事的也终于迟迟赶过来,见此场面怂地不敢上前,跟着一块儿报警。
没人敢上去拦一个疯子。
“你是不是以为老子没钱吃饭?老子有的是钱!”
男人狰狞的面孔几近癫狂,青筋至额头间突出,脸胀得通红,怒意正盛,从兜里掏出几张红钞甩向服务员,正好被在身前扶她起来的沈离全然挡住。
这个行为似乎更加激怒了他,他咬牙切齿,瞪她的眼神像痛恨什么仇人,一记蓄满蛮力的拳头向沈离挥过去——
“妈的!死东西滚开!”
大脑没有反应时间,那一刻沈离完全空白。
迷迷糊糊。
世界被按了静音。
她感觉到自己在不受控制往一边倒,磕划过某个尖锐处摔在地上。
眼前遥遥之隔处躺着亮屏的手机,朦胧的声音传出,再进入她耳朵里——
“听我妈说你要搬家了,需要帮忙吗?”
温柔耐心,似曾相识。
“喂?怎么不说话?”
“你那边那么吵?”
听不清。
什么也听不清。
耳朵发鸣,嗡声盖过了一切。
一瞬之间的意外令两人都措之不及。
刘茵茵仓皇失措绕过来扶起她, 没忍住朝男人口出脏话,“操你他妈有病啊!”
确认犯事的男人仅仅是暴躁发疯,手上并无危险凶器, 费东打头阵过去拳脚制服,避免意外,将人压倒在地,高声呼喝在场其余男性:“来帮忙压着!”
有人起头才有人接连上前,几个身材高大的男性加上来把人牢牢桎梏在地, 整个餐馆只听得到男人撕心裂肺的怒骂吼叫。
电话里这时候察觉不对, 语气变得急耐——
“沈离?”
“沈离?”
沈离意识很重, 被扶起来还能甩两下脑袋, 隐隐感觉刮蹭到护着桌角的某个金属物, 额间渗出血迹,待机似的等着神智清醒过来。
刘茵茵着急顾着沈离的状况,瞥见她通着话的手机没什么耐心,拿起来回复:“谁啊这时候还打电话?”
“你们那怎么了?她没事吧?”
挂在耳边,清晰听着对面同样着急的语气。
只觉熟悉,但刘茵茵没心思分析这声音来自于谁,赶着话:“你有什么事搁后再说, 我们这边出了点问题。”
刘茵茵摁下挂断, 全身气力托着沈离完全站起来,抖着手翻开她散落凌乱的头发, 查看她的伤处,“你怎么样啊离离?没事吧?能反应得过来吗?”
“只是有点儿疼。”沈离眼睛睁不大开,腥红的血液顺着眉尾流下, 蔓延在她眼角,不至于到昏迷那种程度, 但那一下太猛,懵懵着好一会儿。
警察很快随之赶来,安定现场,犯事的男人被押走,看热闹的群众接二连三四散。
跟事情有牵扯的人员都得跟着一块儿走,说要去配合做个笔录,本身沈离也是要一起去的,但只暂时醒神,跟警察交涉过后,刘茵茵就拉着人去医院检查一通,确定没有很大的问题才放心。
做了上药包扎,拿了些消炎药,耗到很晚两人才赶上回去的车。
“现在怎么什么神经病都有。”在出租车上,刘茵茵气还没消,一个劲儿埋怨,“吃个饭还能碰到这种事,真是晦气。”
沈离摸摸隐隐作痛的额头,叹道:“那我也真够倒霉的,刚好这事儿就让我撞上。”
刚好到地方下车,沈离跟刘茵茵道了别,让她安心回去早点休息,自己踱步走进小区。
费东电话接着打过来,询问一通她的伤情,说到正事上:“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警方调取了饭馆的监控,明天你还得去派出所处理下这事,需要做个伤情鉴定,赔偿方面那人跑不了。”
一看时间都不早,沈离觉得还是很遗憾的,明明该是很高兴的日子,“好,麻烦你了,吃顿饭还弄出这种事。”
“意料之外的事就别揽责了,你人没事就好。”费东想起来是后怕,庆幸没有出什么大事。
沈离垂拉着脑袋,进了单元楼坐上的电梯应时打开,“嗯……那先这样,我到家了。”
刚放下手机打算挂断,忽觉遗漏,慌着叫住,“诶等等费东!”
沈离接着说:“是哪个派出所,你一会儿把地址发我下。”
费东:“没问题。”
事情都交代清楚,沈离挂了电话,走出电梯。
楼道的声控不是很灵敏,光是沈离走路的声音不足以点亮。
她不疾不徐低头在包里摸索钥匙,注意力集中,拿出钥匙无意的一瞥,黑暗中,一抹黑影伫立咫尺之地。
她还没惊叫出声,黑影猛然朝她挪近步子,顺势抓上她臂膀的手劲出奇的大。
“费东?”
这一声嗓,楼道灯亮。
黑影在眼前清晰,沈离瞳孔地震看着拿着阴郁到极致的,熟悉的面孔,“陆长鹤?!”
不管她怎么后退,他失了理智一般步步紧逼,嗓音也压得奇低,“你这小男朋友,名字很耳熟啊。”
沈离却在意到另外一点,狠声质问:“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陆大哥告诉你的?”
陆长鹤听不见她问话似的,全然无视,执着自己的话,近身注意到她额间包扎的伤处,神色凝重,询问慌张:“这是什么?你受伤了?严不严重?”
沈离语气冷淡,不辨情绪,“放手。”
“我打过电话给你,有人说你出事了,是谁把你弄成这样?操,妈的我去办了他。”他仍是继续自己的滔滔不绝,越讲越激动,完全不似他本身的模样,像另外一个,失控的人。
沈离试图挣脱,结果这力道掐得她根本动弹不了,“我让你放手啊……”
“我在问你话!”
突然的,剧烈的吼声穿过整个楼道,一路感应灯亮到了电梯口,像在发生一场争执。
“你……”沈离吓懵了,动弹的劲儿松下来,望着他几乎是布满血丝的眼,神情晃晃,“你发什么神经?”
“……”
她惊恐的眼神像一剂镇定剂,陆长鹤终于意识过来撒开了手上的力道,方才怒吼中烧的眼此时显得更像个受到惊吓手足无措之人。
“我……”陆长鹤愧疚看看自己手,移至她肩处,又看见她额头的伤,诧愕询问,“你怎么受伤的?”
沈离被他一阵又一阵的反常扰得心烦,只想快点摆脱,“不关你的事,以后还请不要来这里打扰我。”
“……操。”
他低喝咒骂,紧握的拳迅猛挥出,砸在楼道旁的墙壁上,声响其大,要把楼都震上一震的威慑。
沈离身子随之一抖,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可怕的状态,根本就不是他的样子。
“你真要把我逼疯。”他强忍到脖颈处青筋暴起,脸也是一阵青一阵白,皮笑肉不笑扯着嘴角,“有男朋友了就是不一样,费东?你高中那时候的白月光?当初没选他选了我这么个人,很后悔吧?”
沈离脸色也不好,本来今天就心累,还以为可以回来好好休息,谁知道会碰上这么个人过来发神经,说一些让人生厌的胡话。
她语气一滞,冷淡中带一丝嘲讽,“别在我面前说这些疯话,让人觉得你精神不正常。”
“我不正常了怎么了!”他强劲的力道桎梏住她双肩,情绪遽时燃得过激,若一把难熄的烈火,脖颈烧得通红,失去理性,“你他妈在看不起我吗?!”
“……”
她感受到由心而生的恐惧。
这种话,白日里那个发疯的男人也说过类似,顿感头皮发麻。
直觉告诉沈离不对劲,她钻研精神医学领域多年,专业对口处非常敏感。
完全超脱一个人原来本质的性格行为,她无法一股推定是因为他正常的神经质发怒,暗暗直觉哪里不对劲。
沈离端不住那样冷淡的态度,开始奇怪,怀疑,“你……”
“吵什么吵?!”
“大晚上有毛病吧?”
同层的邻居扒开门探出身子,是个面相暴躁的大姐,看着楼道里两个人,就差把无语挂脸上,“小两口要吵架关起门慢慢吵,在楼道里还让不让人安生?”
沈离见此很诚恳微鞠躬道歉:“对不起……”
“嘁。”不像个好相处的邻居,但是看她态度良好也没有继续吵嚷,白一眼就关上门去。
打岔的功夫,陆长鹤才渐渐平定下心绪。
太乱了,像无数丝线交缠成团。
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不可思议放开手,连连后退,因发怒而红润的眼眶渗出不明显的泪光,被难堪包裹,愧疚得要死。
自己在干什么蠢事?
本来就被讨厌。
这下还要让她害怕了。
不等沈离说话,他莫名开始势头又莫名罢休,偏身绕过离开。
“妈的。”
“还跟傻子一样跑过来等。”
沙哑声丢下尾音。
沈离听清楚了。
翻出手机通话页,出事的时候,那个接通时间不长的陌生号码。
他是因为担心,所以跑过来等吗?
只想再把她哄回去的话,干嘛要做的跟真的一样,真是奇怪。
凌晨,清场的包厢里,蓝紫的灯光恍惚,桌面上瓶瓶罐罐东倒西歪,杂乱无序。
迟迟赶来的罗森跟陈阳,见状连规劝的机会都省了。
罗森踢开地上散落的酒瓶,把沙发上的男人拉起来,凝眉叹息,“聪明啊小天才,喝死了知道叫我们来收尸,本来就有胃病,还想上趟ICU?”
喝得眼睛发酸,不是特别清醒,看到人来第一句话就是:“喝点?”
罗森差点想一拳给他打清醒了,“你罗哥现在注重养生,不跟你拼酒。”
陈阳连连叹声摇头,“合着叫我们来喝酒的?”
陆长鹤啧声无趣。
他很少有自己喝得烂醉的时候,接触生意不久的时段,各种人脉关系、项目运转搞得他脑子都要炸掉,本来就一身病,烟酒瘾染得严重。
近年才慢慢好点,不怎么碰酒这种伤胃的东西,他还是有点存活念头在。
罗森当然知晓不对劲,推开酒瓶,一屁股坐到他前边的桌上,抬脚踢踢他,语气散漫,“你这是商场失意,还是情场失意啊?”
“我斗胆盲猜情场。”陈阳自来熟顺着陆长鹤旁边那块儿沙发靠下去,嘴巴也没把门,闲聊似的说,“不就因为沈离那瞎编出来的对象嘛。”
陈阳还在放空中,旁人一个翻身压过来,令人措手不及,他的领子一把拉起,犯什么大错似的被质问,“瞎编?你tm在说什么?”
“哦豁。”罗森两手往后一撑,看戏起来,
“……这,谁让你当初搞成那样。”陈阳汗流浃背,很想马上抽自己嘴巴子,脸部肌肉都跟着抽动,“人家为了摆脱你,编个理由不是很正常。”
罗森笑笑不讲话,睨视着他,“你哪懂我们深情哥啊蠢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