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巷—— by千野渡
千野渡  发于:2023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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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根结底还是她的性格,似乎跟谁都不大亲近。
盯着屏幕等了一会儿,底下划上消息——
怎么会,你没进班友群吧?
他们跟我说还挺想见到你的,我们沈同学当初可是又优秀又漂亮的,都想看看你如今过的怎么样了。
沈离视线不停往复扫视过这些字里行间。
都提到她了?
这样好像不去也说不过去了。
顺手搭了句回复过去:行吧,正好没事。

第72章 敬岁月
留院观察一个周, 陆长鹤工作照样不误,在病床上视频会议,电话交接, 推迟了一些项目合作的面谈。
还有饭店那件事,陆长鹤联系了律师,过来谈了两次,医院检查结果出来了,犯案者的精神病状属于间歇性, 目前的切入点就是把他钉死在打人时非发病状态, 故意伤害的罪名上, 拿不到谅解书, 别说各项赔款, 牢底也必吃。
“我看过了饭馆的监控,也见了另外一位当事人,听她做笔录时将犯案者的行为表现串联了一定的逻辑性,可以作为推断他主观意识正常的线索。”
陆长鹤站在窗前听律师电话,这个案子并不复杂,加之证据链充足,要定对方的罪不是什么难事, “辛苦, 你继续盯着这个案子,有什么进展或者需要我这边当事人配合, 随时联系。”
“好的陆先生。”
护工进来拿走过他换下的病服,刚好跟护士一前一后进出,准备帮他换药瓶时他还在打电话。
目前观察状态是稳定得差不多了, 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医生也来叮嘱过几次。
等他打完电话回到床边才给他吊上药瓶, 护士观察了一下滴液情况,确认无误,“先生,药瓶吊到下午,没问题的话,大概明天就能办理出院手续了。”
陆长鹤礼貌回应句:“好,谢谢。”
“你家里人都很忙吗?这几天没见有人来看过你啊。”平常没什么人跟陆长鹤有交流,偶尔过来的时候,护士都会跟他说上几句话。
陆长鹤聊天比较随性,接话也幽默,“是吧,孤寡老人。”
“你真会开玩笑。”护士小姐姐被他逗笑,随话问,“明天出院家人来接吗?”
“来。”陆长鹤目光放长,斜眼望向窗外出神,想什么过深的事情,细细品味护士的话,补充说,“是家人。”
少有清闲的时候,沈离上超市买了些东西充实过冰箱,虽然自己在厨艺方面略微逊色,但她非常感兴趣,即使看着教程做,那个味道也差点意思,勉强能吃。
经常打开阳台的窗子透风,那只小狸猫也总会趁机跑进来,沈离惯性会给它喂食。
目前事实上,这猫就是隔壁那人养的,但那人进医院了,这猫也无人看管,常常在沈离家阳台缩个角落就当窝过夜了。
“为什么他会养你呢?”沈离蹲着身在喂它火腿肠,上超市想起它才顺便买的,这些天也总在想,她跟陆长鹤之间,是不是有些太不明不白了点。
“难不成他也想梨子?才养只差不多的?”沈离很快就推翻了这个想法,“也不是,梨子走的时候,他没有多难过啊。”
沈离总觉得自己活在云雾里,看不清事,也摸不着头脑。
喂完一根肠,小猫还蹭着她的裤脚还想要似的。
沈离故作很凶的样子瞪它:“你已经吃过饭了,这是饭后小零食,不可以多吃。”
它就跟它主人一样赖皮,黏黏糊糊地继续蹭她。
费东给她发过信息,说聚会在晚上,连着地址也发了过来,特意告知他还有些事,或许没法过来接她一起去,让她自己先过去。
时间不早不晚,沈离干脆打算洗完澡再去,换了套看上去干净清爽的衣服。
手机放在客厅沙发,亮着屏的电话响过两次。
沈离吹完头出来,才听见手机铃声在响,那只狸猫好死不死就在手机旁边舔咬。
“哎!你这只猫!”沈离叫着想吓跑它,跑过去。
它被惊到,自己跑就算了还想叼着手机跑,一下没叼起来——
咔吱一声。
屏幕咬碎一处。
“……”沈离走过去抢过手机,检查一下被咬破的地方,像被钉子钉入过似的,还有渣滓玻璃碎出,开机键也按不动,一股无名怒火腾升而起无处发泄,“你怎么跟你主人一样坏?”
也不知道刚刚打电话的是谁,不过也可能是费东来问她去没去。
好在有些现金在身上,她只能先打车送去手机店维修,另一边约好的聚会总不能放了鸽子。
所幸她记得发来的酒楼位置,顺道打车过去,凭着记忆跟前台询问了厅号。
因为人数在十几到二十左右,订的是酒楼较大的悦宴厅,位处顶楼。
前台指了个路,到了顶楼沿途的宴厅都有牌标,沈离看着一路找过去,找到牌标悦宴厅的双开门口。
心底还是有些紧张。
沈离站立了一会儿,放缓心态,深吸一口气,打开了厅门。
晚八点一十四分。
特需单人病房,回荡着反复几次的机械女音。
“Sorry,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can not be connected for the moment, please redial later.”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英文覆上中文,冰冷的声音响过,坐在床头拨打电话的男人无瑕计数,固执地一次接一次打过去。
手机电量不足的响动跳出来,他终于放弃甩在一边,神色蒙上阴霾。
“啧……”
说好不骗他。
生怕出院当天打给她会有什么意外,怕她临时接不到电话,特意前一晚准备提前告知。
所以……其实连电话都不打算接了?
他说过他真的会相信。
所以她失言,他会疯。
接上一些电,他又翻出那日饭馆的录像逐帧观看,画面里跟沈离凑在一起的另外两个人,一个是眼熟的刘茵茵,另一个……
“这起案件的陈述人,有叫费东的吗?”电话打到律师那边。
作为了解整起案件原委的负责人,主要涉及案件的人员当然知道,律师没懂他真实用意,嗯了一声,“是一名男性,因为在事件中起头制服了犯案者,所以也在参与调查的人员之一,但我还没向他了解陈述详情。”
“能联系到他吗?”
律师斟酌说:“能是能……但是案件进展到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
“有必要啊。”陆长鹤脸上云淡风轻,凉薄都声音泛滥着森森寒意,“很大的必要。”
旧友会统共来了十几人,间隔这么多年,沈离看着一个个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叫得上名字的都少。
菜上了一半,大家还在侃侃交谈近年发展,大多事业有成,或者还在钻研学路。
沈离一直不主动说话似乎更尴尬,看看周围,唯一相识较好的费东还没来。
“没想到旧友会还能凑齐那么多人,还有几个没到的吧?”
“还有费东啊,当年半路保送跑掉的就他应了旧友会的场。”
更尬的是有人还对她印象深刻,谈到现今的话题就叫了她,“那是沈离吧?咱班后来入班的大美女?怎么光坐着不说话啊?”
“上学的时候好像也不爱说话?”
“人家一直都安安静静当美女学霸呢,现在呢?在干什么啊?”
一声接连一声问到脸上来,沈离只能迎难而上,“刚从国外回来不久,目前还在申博。”
问话的略略惊讶,不过一想理所当然,“准备申博了啊,那挺好的,哪个学校?”
沈离应话:“北京大学。”
熟耳的学校,惊起一阵讨论,“哟嚯,咱班去了几个北大的吧?”
“王娇是不是啊?”
“哪有,我可没那能耐啊。”
“费东也是吧?他当年保送呢。”
“费东倒是,挺牛的。”
大家总能因为一个话题延续出很多皮来扯,聊生意谈人生,每个人走的路都各有千秋,谈也谈不完的见解趣事。
离她近些的女人在纷乱讨论声中凑她更近,悄然说话,“沈离?还记得我吗?”
被这一问,沈离才专注她的样子回想一下,实在太模糊了,如今大家多少都有变化,而且她化的妆是比较浓的,当初就算记得,也是素面朝天的样子,很难再联想起来。
“不为难你了,看样子是不记得。”她没觉着尴尬,干笑两声,“我是你前桌呀,我对你印象还挺深刻的。”
沈离:“啊……”实在想不起来啊。
主动说话,当然也不是你一句我一句寒暄来的,问候完,那人就接了正题:“悄悄问下,你现在还在跟以前那公子哥在一起吗?”
沈离:“……”
很好,记忆点对到了。
一下就想起来了。
“没有。”沈离实话道,谈起从前,她也不愿多说,“分了很久了。”
她面色波澜不惊,对此毫不意外,点点头,“我一看他那样子,你们也在一起不了多久,像他们这种有点钱还不务正业的少爷,对待感情最随便了,在一起图钱还成,图感情,太虚了。”
沈离不可置否。
这倒是。
挺随便的。
想起沈离刚刚说的北京大学,她觉得有意思起来,当初上学的时候就不少人说过与之关系较近的费东很登对,闲聊似的又翻出来说:“我倒是觉得你跟费东——”
悦宴厅门被猛力踹开,响动震慑当场。
道道视线纷然讶异望去。
几个上年纪的服务员拦不住一个卫衣连帽,一身漆黑的男人。
来人携一股汹涌杀气扑火般灌进来,压着的帽檐遮下阴影,看不清眼,仍能感觉到铺天的压迫。
“……这谁啊?”
“哥们干嘛的?”
“你们酒楼怎么搞的?什么闹事的都放进来?”
纷纷嚷声,不绝于耳。
只有沈离僵愣住了,一阵战栗覆上身子。
或许别人一眼认不出。
对沈离来说,辨认那个人,就算上半张脸都遮住了,也丝毫不影响。
各种各样的疑问窜上脑海。
陆长鹤怎么会来这里?
他肯定是找她的,可这个场面该怎么办?
他发什么疯啊到底?!
男人微微扬起头,阴测测的眼居高临下扫视一圈,盯住其中一人。
谁都没反应过来的空档,他快步上前,猛大的气力将沈离整个拽起来,拉着就走。
她不顾一切在他手里挣扎。
旁人见状也蜂拥上来阻止。
“喂喂喂干嘛拽人呢?!”
“疯子吧……”
“闯进来干什么啊?”
连帽被人无礼拽下,陆长鹤忍着动手的念头把人推开,压着沉闷的嗓,“tm看清楚老子是谁,我接自家女朋友回去,有意见?”
“……”
全场噤声。
留心凝视这张脸,审视那句话,不一而同都联想到了那个人。
特别是才问过沈离这件事的女人,此时吃了什么闭不上嘴似的震惊。
沈离气愤填膺,奈何她向来甩不开他的劲,“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不由她胡乱挣扎,陆长鹤直接将人强硬带出去。
听到女朋友三个字后,在场也无人再阻拦,这场意外,势必掀起一顿谈论。
一直拽到酒楼之外的停车场,陆长鹤还不肯罢休,把人甩进了后座,没给她逃出来的时间,反应迅速上了驾驶座,锁上车门。
出来的时候天气就不大好,此时夜压下来,唰唰雨声残响,划着车窗,模糊外景。
“陆长鹤!”沈离这下真的生气了,喘着气坐正身子,她自认情绪向来稳定,二十多年来所有的崩溃与失控都贡献给了这个男人,“你突然过来发什么疯?你知道那是什么聚会吗?你捣什么乱啊?!”
她受够了高中时成为大家饭后闲余的讨论,如今也不肯放过她吗?
“……陆长鹤。”沈离一字一顿,怒目切齿,“你就是个灾祸!”
车子行使出去,冲进无边的雨夜。
“灾祸?”陆长鹤满身阴郁,戾气覆满眼眶,侧一眼后视镜,那气到眼红至浑身发抖的女人,突然病态哼笑起来,“是谁好好的答应来接我?结果电话都不接?”
沈离过于忿忿,乃至并没仔细他的话,“什么?”
“如果做不到,为什么要答应?”关于事情他一个字也不讲,只是一声声敲进心底的质问像是咄咄逼人的利剑,目呲欲裂,却挤压隐忍进心里,“我看起来很好耍?”
沈离气还没缓下来,但大致知道他说的什么事,“你就因为这个生气?”
只是答应了去接他而因为手机损坏没能及时接到电话,只是这么小的事情啊。
值得他跑过来,众目睽睽把她带走?把她置于这样的境地?
她无法理解,这人可能真的疯了。
“你是不是又犯病了?”
“干什么非得招上我呢?”她已经无助到一种地步了,为什么总也摆脱不了这个梦魇一般存在的人呢。
激奋的情绪愈发走向失控。
“高中的时候因为你,我就被无数张嘴议论着,现在还是要因为你,我又将落人口舌,难道彼此放过不好吗?为什么还要跟梦魇一般出现在我世界里?!”
她真的气急了,说话也不过脑子了,什么能攻击到他她就说什么,不顾及任何。
哪怕她内心并不是那样想。
当初遭遇再恶毒的留言她都不曾怪过谁,她坚定地要站在他身边,这本也不该责怪他。
可是她当真气到浑身颤抖。
为什么兜兜转转总是她。
为什么不能放过她?
“……”陆长鹤无话反驳。
车子没有开上大路,折转到一条无摄像头的小路停下,整条路上车辆稀少。
沙沙雨声越发清晰。
落人口舌。
是了,这是他们无法过去的隔阂。
她的灾难,一半都来自于他。
他已经努力帮她挡着了,还是要被这样讨厌吗?
她是在怪他。
怪他冒昧的出现,从六年前开始就错了是吗?
“如果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执着我,当初一脚把我踢开的那个人又算什么?你又把我当什么了?”沈离直面着他,说的话已经无法经过脑子思量。
只是愤怒。
与发泄愤怒。
“想爱就爱,想踹就踹的玩物吗?”她同样去狠声质问向他,“你见到我的第一面就该知道,我不是一个被感情蒙蔽双眼,同一个坑甘愿跳两次的愚者,所以你做的一切都只能是徒劳,你懂吗?!”
“你以为是我想的吗?!”他猛拳撞击在方向盘上,吼声震起。
一记响雷带闪电恰时划破天际。
对应此时激烈言斗的场景。
情绪失控之后,两人都是一阵失言。
冷静下来,陆长鹤才反思自己过激的蠢事,可执念上头,他一点也控制不住自己。
是病吗?
还是他真的疯了。
无可救药了。
当时他只想见他,不顾一切地见她。
再质问她为什么。
他只想听到解释,或者道歉也行。
只要哪怕“抱歉”两个字。
他就可以不怨她。
他就可以原谅她。
一道闪光兀然从外照射过来,车轮声渐近,骤雨如幕下,一辆SUV以堵住去路的架势稳稳停在前边。
两道目光接连看过去。
男人弯身打开车门下来,撑起黑伞,微微抬起伞尖,露出面容,看着前边车辆雨刮器一下下刮去朦朦雨水展现出来的车内两人。
陆长鹤好像被刷新认知一般,糊涂又清醒,矛盾着自以为明白一切。
沈离更说不出话,惊叹无以言论。
天呐,一切都过于戏剧了。
陆长鹤当然认出了那人是谁,顿然双目猩红,怒指着从那辆横亘在前面的SUV上下来的男人,“你要跟他走?”
“……”
事已至此,沈离就不怕他再生气。
目光坚决,眼底凉意渗进他心里。
后来、后来……
他记不得了,好像神经坠入迷茫无底的深渊。
他眼睁睁望着滂沱大雨中,女孩被护在伞下,执伞的男人温柔安抚她上车,眉眼尽是柔情。
想起了很久之前。
他堵在红绿灯口将女孩带走,她嬉笑着哄他不要生气。
而如今。
他成了被落下的那个。

费东试着喊了几声, 走到车前,打算挂断上车。
糊着通话音传导过来的声音沉沉闷闷:“费东?”
听到熟悉的人名,费东拉上车门把的手滞住,“你是哪位?”
对方简截了当:“你是沈离她朋友?我是她家里人。”
家里人。
值得深思的三个字。
费东没回应,听这个陌生的声音叙说下去:“之前她在饭馆被打的事情, 我们这边在找律师处理, 需要她出面配合了解一些事, 但现在突然联系不上她, 通过律师联系到你, 饭馆监控里,和她在一块儿吃饭的是你吧?”
“是我……我是她朋友,你们这件事很急吗?”费东只觉难以理喻,“我一会儿跟她联系试试,如果不出意外,她现在应该在同学聚会上,我等会儿也赶过去。”
“没事, 她在那的话, 我一会儿去接她。”说话的男人不紧不慢,“现在联系不上, 家里人难免担心,能理解吧?”
“你……是她家里人?”说到这个地步,费东就要确定这个家里人, 到底是哪门子的家,记忆中, 沈离说她没有家,只有……
“陆家?”
“陆砚安。”男人报了个名字,语气镇定,“算是她大哥。”
“哦——这样。”他没听过这个名字,但知道与联想到的陆家的另一个人无关,便疑心打消。
费东不期然而然,挂断后打了几个电话给沈离,果然无人接听。
但他明白那人话里的意思,如果真是陆家待她好些的人,这种联系不上的情况担心也实属正常。
最后把具体位置以短信形式发了过去,甚至配发文字:不用担心,是正规酒楼,不过我也联系不上她,不确定她是不是在聚会上。
“应该怪我,没有太多警惕。”讲述完起因经过,造成这种场面,费东还有点懊恼,“他说是你在陆家的大哥,我就告诉他了。”
“然后半路上聚餐的同学给我打电话,说你被他带走了,还说……是女朋友?”他没有疑问的意思,“我感觉不大对就加快过来了,路上碰见那辆车,多看两眼觉得里头人眼熟,没想到真是你们。”
沈离无心在这个话题谈论下去,沉迷看着车窗上雨刮器有规律地摆动,她夜里散光比较严重,街光,红绿灯,各种混在一起的灯光,都模糊散开。
“旧友会那边我会帮你去说清楚。”费东开了导航,打算把她送回家去,对于她跟陆长鹤之间这样说不清的关系,他也没多过问,抽空扫了一眼她入神的模样,“要听歌吗?缓缓心情。”
她轻摇头,眼神仍旧是放空状态,“麻烦你了。”
沈离总是对他将一些有距离感的,比较客气的话,费东也会下意识去拉近距离,“还好,我不觉得麻烦。”
沈离忽觉意识到什么,唤他名字:“费东。”
“嗯。”
“你现在……对我是什么感觉?”
“啊……居然要这么郑重说这件事吗?”费东被问的很突然,恰好停在红绿灯口,就慢下心来跟她分析一通,“有点好感吧,其实优秀的女孩子,都不分时段的令人喜欢啊,不过你好像对此没兴趣?”
“或许这么问很冒昧。”沈离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明白点好,“你很期待和我越过朋友这层关系吗?”
“嗯……没有到很期待的地步,我不挑剔关系,只是好感,但你不用为我的好感而感到负担。”费东说的每句话都恰如其分,“我个人也不会为我们的关系所苦恼,朋友亦或者更进一步都无所谓,和你做朋友,做恋人,都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是的,只是好感。
费东看待感情也是置于身外事的态度,他并不执着,没有那么深情到挂着白月光在心里好几年的程度,只当记忆里有这么个人。
因为这个人很优秀,很有魅力,她身上就带着吸引人的特质,所以她可以是白月光,是再见也会产生好感的人。
在他心里,可以是朋友,也可以是伴侣的最佳人选,他不挑剔关系。
“其实这么问你,是担心你有那种期待,而我又无法给予回应,换言之以朋友名义吊住你。”思考到感情与关系的主题上来,沈离才发觉了费东的过于关照,因为前提知道他对自己有过感觉,所以担心如今仍在,而她无法给予他所期望的回应,还在以朋友之名模糊着关系相处,“那样不好,对你是不公平的,但你看待感情别样理性,我不曾想到,是我肤浅一些。”
“所以,我们是朋友吧。”
“从前,以后,都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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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东跟着前车开过路口,因为一会儿的沉默,让沈离这样严肃的气氛有点不大好了。
才开始反思自己的话是不是直白了点,就听他淡声一笑,“我很高兴。”
清清楚楚,明白界限的关系。
让人减轻负担许多啊。
到了小区,费东撑伞把她送到单元楼下才告别。
好在是过了申博最忙碌的阶段,不然心焦力竭下还要遭到这种情绪冲击,沈离觉得自己都要跟那人一样疯了。
她整个人想事情想得恹恹的,打开房门走进去,弓着脊背没什么精气神。
爱和恨。
最复杂的东西。
面对陆长鹤,沈离一直都在用评判一道对错题一样去评判和他的关系与感情,一段糟糕的感情,即使开始得多么美好,令人向往,令人深刻,可结局始终是糟糕的,爱不爱,恨不恨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互不相干,互不影响,这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沈离想不通他到底有什么好执着的。
执着到这种地步,这也实在太奇怪了。
又重新洗了个澡清醒了下自己,沈离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登上社交账号回复了一些信息。
刘茵茵也有问她饭馆的事情警方那边处理得怎么样了,沈离如实告知,把自己手机坏了的事顺嘴说了一遍。
刘茵茵就奇怪了,发了条语音过来:“坏了?咋坏的?”
沈离连交代带吐槽:那只狸猫,我放沙发上给我屏幕咬碎了。
刘茵茵回了个惊叹的表情包,打字配文:牙口这么好?再说你干嘛把它放进来啊?
说来离奇,沈离想想就窝气。
没放,阳台开门透风,它总会钻进来。
呀吼?这么嚣张,找它主人索赔去!
主人……
这个话题开的好啊。
沈离简直不知道怎么组织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指间游走在键盘敲敲打打:嗯……说件离谱的事。
它主人就是隔壁住户。
隔壁住户是陆长鹤。
What *?!
显然冰冷的文字与符号已经不足以表达刘茵茵的震撼了,马上就播了个视频过来。
开屏一个震惊脸:“我靠,这巧合吗?!”
沈离惊奇她的脑回路,“你觉得可能吗?”
“可为什么啊?”刘茵茵本来躺在床上的 ,激动得又坐起来,“难道他就为了把你追回来这么处心积虑?”
沈离:“……”
“容我分析分析。”刘茵茵扶着下巴,沉思默想,忽一通电,“哎,最近网上不是热传一词儿嘛,叫什么‘浪子回头’?他是不那挂的?”
沈离2g网速,不懂这些奇奇怪怪的词汇深意,但是浪子,她字面意思理解为不大好的那种,比较随便的男生,而陆长鹤,确实蛮符合?
“我可以无所谓和他的曾经,但我绝不会因为他秉性改变而不计前嫌与之重回旧好。”沈离觉得自己并没有大度到被那样伤害后,因为对方所谓的“浪子回头”“真心相付”就可以不顾所有重新跳进这个曾经沉溺的火坑。
刘茵茵又走上了另一条道路的设想:“因为真心不可信吗?”
真心这种东西,沈离不知道怎么评,“他从前也把真心剖给我看,最后只让我知道爱是可以装出来的,我有什么理由给一个混蛋第二次可能伤害我的机会呢?”
“说得对。”刘茵茵觉得十分有理,但她还有一丝猜测,“不过说真心话,你真的……完完全全把他放下了?就像网上说的那样,把他当成一个合格的前任,分了就跟死了一样。”
“……”
沈离不知道怎么定义这个词,说真的放下,她潜意识里还会记得和他的从前,会因为和他的接触而触动,说放不下,她理性当前,没有半点想和他重新开始的心思。
“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啊。”沈离伸着懒腰靠上椅背,觉得这样说才合理,“放不放下是其次,重要的是人不可以被感性完全主导,受过伤害的人应当有自我保护意识,我也没必要拿自己去堵一个浪子是否真心。”
她话刚说完,门铃响了两声。
紧在一起,很急促似的。
沈离侧头看了眼,时间都不早了,这时候还有谁找她?
“有人按门铃,我去看看,先挂了哈。”打过招呼,沈离挂了跟她的视频,一身睡衣觉得不太合适,顺手拿了件大衣披上。
警惕走到接近门口的位置扬声喊问:“谁啊?”
没有回音。
接上的是一阵“叮咚”门铃声。
这就有点奇怪了。
沈离轻手轻脚走过去,扒开猫眼小心翼翼往外边看。
空无一人。
感应灯却是亮着的。
这个小区在安全方面一向有保障,平常进出都要业主人脸识别。
难道是邻居恶搞?
沈离才一转身想就此作罢,铃声又响一阵。
这回她速度很快往猫眼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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