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巷—— by千野渡
千野渡  发于:2023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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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赶在高考后庆祝,各家餐饮店在晚上都是生意爆满的状态,光是排队,门外的凳子就是一条长龙,要不是陈阳留了一手先预约了位置,不然有的等。
陈阳是跟刘茵茵汇合了,打了车还堵在路上。
两人先到地方,报了预约号占了位置。
服务员一见人落座,店里怎么忙不过来都抽着空过来告诉他们桌上扫码点单。
陆长鹤驾轻就熟扫了进去,先挑选锅底,边挑边呢喃问:“点个鸳鸯锅吧,陈阳喜欢吃辣,你又比较喜欢清淡的。”
沈离略微意外,她从没告诉过陆长鹤自己的口味,“你怎么知道我吃不了辣?”
“猜的。”陆长鹤随口说,“之前不天天跟你窝食堂吃饭吗?观察出来的呗。”
“啊……”沈离撇下眉头,表现得十分感动,“那我好感动。”
陆长鹤面色不改,甚至眼神都没挪,默默凑了个侧脸过去。
她明白过来,一下烫红了脸,看了看忙碌混乱的周遭,迅速地,蜻蜓点水般在他脸颊上啵了一小口。
陆长鹤都忍不住夸赞,“太聪明了女朋友,再接再厉。”
“我……我迟早会跟着你把脸皮练没了。”沈离捂着半边脸无所适从,哭笑不得,但心里边却甜如渗入蜜糖。
“喂喂喂!”
“不是吧不是吧?!”
两道身影在前座落下,两双同样瞪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十分震惊盯住他们。

本来就脸红的沈离更受不住了, 掩着脸一时半会不敢看人。
“你们这样显得我们很多余哎。”刘茵茵调侃着把眼神看向陈阳,把他都看愣了,“那我们走好了。”
陈阳硬核咳了几下,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要说咱俩凑一对儿好了,真恐怖故事。”
“你白日做梦呢?”刘茵茵白他一眼,“考个试把脑子考没了,算了, 严谨点, 你本来也没脑子。”
“真过分啊你这人。”陈阳再次被怼的无话可说, 内心受伤搁一边默默扫码加菜去了。
他俩一互相逗起来, 气氛就好很多。
沈离才暂时淡忘被撞破的窘迫, 只要她不回想,尴尬的就是别人。
几人你问我我问你商量着点好菜,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谈天说地。
他们对沈离跟陆长鹤两个人的事情还止于高考之前,整个年级传开的时候。
后来知道沈离不大高兴,刘茵茵没有再提及,再后来,高考越来越近, 大家都没有过问想起, 一直到现在才有机会四个人坐在一起好好吃顿饭,聊聊天。
沈离把事情组织了个大概跟两人说了一遍, 总之就是兜兜转转,他们其实还在一起。
刘茵茵听得贼拉激动,感慨万千:“那时候闹那么大, 我还真以为你俩没可能了,没想到啊, 背着我们偷偷在一起,还偷偷和好,太不讲义气了!”
“啊……在一起这事儿,确实很突然,想稳定了之后再跟你们说嘛。”沈离解释起来都有点心虚。
但陆长鹤还有心拿他们取乐:“你俩偷偷处两个月再告诉我们报复回来也行。”
两人听得连连震惊,表示不可能。
对视一眼,更嫌弃了。
陈阳:“我还没有那么想不开。”
刘茵茵:“我还没有那么豁得出去。”
其实他俩从某种层面上来讲,确实还挺配的,平常斗斗嘴也挺有意思。
沈离是这么真心觉得,偏头笑了好一阵,笑完回归正题,继续感叹:“唉,总之,都过去了。”
“说得对。”刘茵茵用力点头肯定,“高考也结束了,整整三年,简直就是轻舟已过万重山啊,太难了。”
“话不多说,一人一杯,都在酒里了。”刚好服务员把点好的几瓶酒连带着酒杯一块儿拿上来,陈阳打个头阵给四个人都倒了满满一杯,“咱们熬过去了就是胜利,接下来是新的黎明!”
在将要举杯时,陆长鹤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压了一下沈离杯子,沉声问:“你能行吗?”
“你小看我?我能行的!”沈离二话不说跟他们一块儿举起,四个杯子碰在一块儿,对上一句祝愿,“那就希望我们都会有很好的未来。”
陆长鹤拗不过她,索性任她喝了,青春好不容易放松那么一次,“没什么好说的,跟我女朋友一样。”
“哎哟我靠,陆哥你是真狗啊。”
杯子刚碰上,另外两个听到这都坐不住了。
“受不了你们!”刘茵茵杯子里都撒出来些,“我是来当狗的吗?!”
“行行行,要这么玩是吧?”陈阳开始信誓旦旦画大饼了,对着陆长鹤就扬言,“今儿看我怎么给你喝倒了!”
然而一个半小时之后,四个倒了三个,被扬言要喝倒的人屁事儿都没有。
言之凿凿就说自己行的沈离,才几杯下去就直接一个神智模糊,他们叫的酒度数还不是很高。
陆长鹤在一边看得很无奈,本来打算不让她多喝,结果她根本多喝不了。
起初陆长鹤也是才陪了几杯,陈阳就被刘茵茵带偏了,两个人在那较劲儿起来,谁也不服谁,后来谁也没捞着好,卧龙凤雏一个比一个上头。
沈离有些倦了,大部分的时间都趴在桌上打昏,等前边两个犟完嘴,刘茵茵才会偶尔跟她讲讲话。
到后面谁都不清醒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从上学那点破事扯到未来的人生规划,从百草园聊到三味书屋。
“有的时候不得不感叹一下,时间过得是真快啊,三年像梦一样。”刘茵茵嘟嘟囔囔含糊不清,看完天花板又看向沈离,“诶,小离子,你们俩之后想怎么打算?”
沈离有意识动弹了一下,勉强撑起身子,手肘撑在桌上,掌心拖着两边小脸,从眼下蔓延到耳侧,都是微醺的红晕,“成绩还没下来,到时候再看嘛。”
陈阳借此问:“陆、陆哥呢?回去搞赛车啊?”
“……”陆长鹤没接话,就着酒杯又喝了一口,继续沉默。
沉默到三个人的视线都给了他。
“嗯?你怎么不说话?”陈阳紧追着问。
陆长鹤泛泛地斜看他一样,抬手招向另一边,“服务员,买单。”
完美把话题扼死在摇篮。
“好的,请稍等一下。”收到指示的服务员在前台操作着打了一条结账单,拿着POS机跑过来递给他看,“您这边确认一下账单数额,我扫您。”
陆长鹤处理完结账,又点开通讯录翻出了罗森的电话。
彼时他才刚从训练场下来不久,回去洗了个澡就接到了电话,还以为是喊他去吃饭的,夸的话没来得及出口,被他一句话堵回去——
“帮个忙,过来抬两个人。”
随后陆长鹤跟服务员简单交代完把那两个人放在这儿一会儿有人来接,就揽着沈离走了,整个流程下来没有一个动作是多余的。
把剩下三个人都整懵了。
沈离还能站起来走路,但陆长鹤非要揽着她的腰走,生怕她东倒西歪。
开来的车在底下停车场,两人坐着直达电梯下去到了P2层。
这里空间很大,陆长鹤把车停的位置也靠里面些,中间有段走过去的,空旷的长路,沈离挣扎着脱开他的手,偏要自己走两步。
“你看。”沈离还特意转了一圈给他展示,“我都说了我可以走。”
“行。”陆长鹤索性两手插兜不管他了,任由她自己认路,“前面走到头右转,你带着我走。”
“这有什么难的?我只是有一点点晕,又不是傻掉了。”沈离很自信将他一只手从口袋里牵出来,露出那条曾经他们一起买的串串手链,分明是小摊上很廉价的小东西,两人却一直戴着,从那之后都没摘下来过。
沈离注意到自己牵起他的那只手也戴了同款的手链,是个很无聊的细节,但还是不由得欢喜,拉着他迈着大步向前走。
临到分岔口犹豫住了。
嘴里呢喃着左右,最后毅然决然拉着他走向了右边。
找到那辆车时,她好像发现了什么宝藏的小孩儿,很自豪地向他炫耀,“你看!找到了!”
她算不得多迷糊,倒也没有多清醒,整个人看上去呆呆傻傻的,让陆长鹤有种随便来个人都能把她骗走的错觉。
他无奈陪着她笑,“真棒。”
沈离忽然认真起来看他,双手握住了他,往常都是他一只手就可以包裹住她,轮到她需要两只手,才只能堪堪覆上。
“陆小狗。”
“嗯。”
“以后我都牵着你走。”沈离顺势缠抱住他的腰,“我们永远不会迷路。”
“好。”陆长鹤只管应着她,回以她每一个迎上来的怀抱,“你牵着我。”
虽然还算清醒,但始终喝了点酒,上回违规就被罚掉了三分,陆长鹤不想再折腾,把车开出停车场叫了个代驾。
回酒店的路途一共才二十几分钟,两人都在后座,沈离靠在他肩上,迷迷糊糊地像要睡着似的。
车内的音响放了舒缓的音乐,一直到车子停靠在酒店前面的专用车位,音乐熄停。
“线上付了,劳烦。”陆长鹤跟司机打了声招呼。
“没事没事,应该的。”司机朝后座摆手,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陆长鹤抽身先把车门打开了,出去后回过头来二话不说把车里的人打横抱起,还小心着她的脑袋没碰着车顶。
她朦胧间转醒时,陆长鹤已经打开了酒店房间的门,用脚轻踢了一下,进去之后连带上一脚关上。
“我们回来了吗?”她傻乎乎的,被他轻放到床上,背靠在床头,还垫上了枕头抵在背部。
陆长鹤在桌上给她倒了一杯水,到床边哄着她喝掉,“喝点水醒醒神。”
沈离开始很听话,他说什么都不反着来,猛着喝完了一整杯,精神确实醒了些。
“不知道这会儿说的话你能不能听进去。”陆长鹤倒好像变了个人,脸上没什么笑了,隐藏着某种落寞的伤痛似的,“听不进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说了。”
他将杯子放置到床边,自己坐在床沿,视线紧紧抓着她的目光,“以后一定要切记,如果有这种类似的聚会或者酒席,小心着敬酒陪酒。”
“你喝不了多少不要逞强,最好一开始就不要碰,不要让别人知道你喝的了酒,不然很难收场。”
“别到时候被卖了还要给人数钱,知道吗?”
他突然说这种话,让沈离莫名有点难过,但这难过也不知道从何而来。
就好像……好像……
好像他要全部交代完,然后就不见了似的。
她只是顺着点头,“知……知道了。”
“嗯,一会儿记得洗个澡再睡,我先回去了。”陆长鹤最后揉揉她的脑袋,感受那一点余温,恋恋不舍才撒开手,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沈离条件反射地抓住了他的衣角。
“?”他侧过脸不解。
“你,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沈离手上的力道抓得更紧,“不知道为什么,看不见你我会有点难过。”
陆长鹤坐了回去,耐心问她:“为什么会难过?”
她摇头,“我不想你走。”
“……”
她抬起一双呆滞的眸子,望着眼前的人有些失神。
他们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彼此,那一眼却好像隔着千万丈远,让人心里郁闷。
那一刻沈离什么别的也没想,只想近一些,再近一些,近到她可以感受到他,不要如同这个眼神一般遥如天际相望。
沈离慢慢直起了身子,双腿曲在床上,颤抖的手掌覆上他的脸颊,那里一片滚烫,要烫进她心里般。
她在他翻腾着复杂思绪的眼神中逡巡,而后压身贴近,轻吻上他独独冰凉着的唇瓣。
酒壮怂人胆般,她一点也没有前两次那样的,紧张到颤抖,她享受于附着在他唇间的温度,并一步步试探,逼近,纠缠不休。
打破他所有枷锁,最后令他无法按耐,被他更加热烈地拉进一个深吻里,不受控制地深陷其中。
同一频率的心跳越来越快,闷热气息散开,裹挟着唇齿间每一寸空气。
他肆虐翻涌着她的软舌,将她带上一个无法喘息的地步,适才堪堪分开。
他们眼神迷乱,鼻尖挨着鼻尖,那样贴近地注视着彼此,好像这样才是对的,这才是真真正正让她感受到了他。
“陆小狗。”
她嗓声沙哑,额间有细汗透出。
“你想要我吗?”
“我给你。”
那两片唇瓣瞬时征伐过来,不留余地,他一手护住她的腰,压覆上去。
那绵长而疯狂的吻,是苦涩,是甜腻,是无法诉之于口的不舍。
他顺着她的脖颈啄吻,腰上的手探入衣里,感受那片柔软细腻的肌肤。
他跪于床褥之上,身子向前倾倒,薄唇小心翼翼点过她突出的锁骨,手上的力道刻意轻柔,怕弄疼了他的兔子。
再想从锁骨往下时,他却征住了,保持着撑起微弯的脊背这个动作,止步不前。
沈离茫然捕捉到他失落的眼睛,轻唤他:“怎么了?”
他的眸色越来越暗,呼吸越来越沉,闷热的气息迎面向她。
陆长鹤停下了动作,附着在她腰上的手没再往下,他一反常态地,将脸埋进了她的颈窝。
持续了良久,隐隐约约,传来丝丝哽咽声响。
滚烫的液体灼在皮肤上,沈离一阵战栗,反应过来他是哭了,“你……”
“对不起。”他突然道歉,在此刻显得有些无厘头,他说着只有自己能够明白深意的话,一声接一声泛着沙哑抽泣的声音,“离离,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你。”
“好喜欢、好喜欢……”
“我想跟你一直都在一起啊……”
沈离脑子有点懵,不知如何是好,和当初他埋在她颈肩泣不成声时那般,开始安抚的揉着他的脑袋,“你怎么了?我们当然会一直在一起啊,我不会离开你的。”
他只是抽噎,什么话也不说了。
沈离只觉得他非常难受,几欲崩溃似的,但又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安慰也显得无力。
直到她颈窝都被浸湿,他才想起来起身,从床边抽了几张纸,着急忙慌地擦干净他留下的痕迹。
“陆长鹤。”她唤他全名,搭住了他的手臂,“我不想动了,你陪我待着好不好?”
他再开口,那嗓声更加地沙哑,“好。”
深夜,月色朦胧,皎洁的光亮透过玻璃窗撒进床前,夜晚的生灵声声鸣唱。
他们相拥着躺在床褥之上,平静安详着感受彼此的体温。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难过,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她幽幽道完,恍然抬头,恰时对上他低垂的目光,困惑道,“你看我干什么?”
“我在看星星。”他哑声说,“我的星星。”
这厢便一下子把前事抛之脑后了,沈离心里登时欢喜得很。
她笑他情话有所精进,躺在他怀里逐渐熟睡。
那晚她睡的鼾甜,顺应着她所有希冀似的,梦也是圆满的。

酒精作用, 沈离睡了一晚上醒来腰背都有些酸,胃里也不大好受。
发觉身边空荡后环视房间,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拉紧了, 周围静的没有一丝声响。
沈离脑袋懵懵地,快速洗漱了一下,拿上自己的东西,出门前还再三闻了闻身上,还余剩淡淡的酒气, 办理好退房, 一直到外边等风吹了吹那股味道才似有若无地被吹淡。
打开手机, 电量已经是红色预警, 她先给司机大叔打了电话, 得知他还在路上,并让她在原地等着。
接上最后一点电,她又给陆长鹤打了电话过去。
响铃足足四十五秒,电话里传来机械的女声,告知无人接听。
沈离没放弃,接着播过去。
第二次。
第三次。
手机关机。
沈离站在路牌下,渐渐蹲下身去, 看着黑屏的手机屏幕出神。
不知道该想什么, 大脑空空的感觉。
又回到了常有的等待时间,她脑袋耷拉着, 有种淡淡失落挥之不去。
“诶哟!你在这儿啊!”
一道人声从头顶压下来。
沈离如重获希望般抬头,看见的是司机大叔那张着急忙慌的脸。
到嘴边的唤声又咽了回去,“大叔?”
“都忘记问你上哪等了”大叔一阵苦恼, “找了一圈才看着你,打电话也不接了。”
沈离抿了抿唇, 闷闷呢喃:“我手机没电了,不好意思。”
司机大叔愣愣一会儿,“噢……噢噢,没事儿,咱们先回去吧,柳夫人在家盼着你呢。”
沈离顺着他一个扶手的动作起身,跟着他走向车辆停靠处。
期间一步三回头,心绪复杂,糊涂地想转身能看见什么。
柳雁早早就在客厅候着。
一看见沈离进门,就欢愉地迎上来,拉着沈离吃完早餐,又坐在沙发上聊了许久。
都是一些常规的问候,“累不累”“感觉怎么样”之类的话。
罢了才让沈离回去好好休息。
她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给手机接上电,百分之一就急着开机,解锁进去是刘茵茵的信息一股脑弹出来。
粗略扫一遍,主要是问她还好吗,顺带吐槽了一通扬言再也不喝醉了睡觉了,第二天简直难受到去世。
沈离回了个“还好,不用担心”接着又给她说了一堆缓解的办法。
转头试着给陆长鹤播了电话,四十五秒后还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她就改为发信息了,心想没准是现在他有事,简单问了他一句在哪里,就退出去安静等信息。
沈离有很多书都原模原样带了回来,没有在那天如此疯狂地一股脑撕没了,对她来说还是有一部分纪念意义的。
花了一上午,把那些书都收整起来放进了箱子里,因为实在太多,也很杂,摆放在书桌前的地板上,收拾起来很费劲。
半途中,她翻出来之前写过的日记本,回想起来,这还是刚还开学那天,被陆长鹤那只狗拿走戏弄过她的日记本。
她时常会记录些什么东西抒发情绪,临近高考,稍忙些后才没有写过了。
停了手上的活,沈离拿着那个笔记本坐到书桌前,翻到最后写得那一条,是在那天生日之后。
笔迹干净整洁,看上去很舒服的字体,写出来的却满是心酸。
「十八生日,你问我有没有真心想要的东西。
陆长鹤,我怎么敢奢望呢。
我想要个家。
想有个依靠。
想堂堂正正的活着。
2016.3.20」
所以那时她如此落寞,她又笑又摇头,自嘲于自己的奢望。
她常常书写自己的不幸,那也是她作为情绪的一种宣泄口。
当她此刻提笔,嘴角却牵着笑,带动着柔顺的笔锋走过纸页,留下一句——
「愿夕阳,愿微风,愿你我。
2016.6.9」
接近中午时,刘茵茵又给她打来了电话,问她要不要过两天一起去寺庙上香祈福。
“为什么突然想去祈福?”沈离刚刚收工,盖上箱子,将手机搁置在耳边,耸着肩膀抵住,两手去抱起箱子,寻了处角落放置。
“求个好成绩呀!我们班还有几个人去了。”听得出刘茵茵兴致盎然。
沈离幽默了一句:“平常封建迷信一点儿不听,正事当头抢着上香是吗?”
“对头。”刘茵茵给了大大的肯定,“别的没什么,主要图个心安,我把陈阳也喊上了,但是我没你家那位的好友,你也可以把他一起叫上。”
沈离刚挪好箱子的位置,放松了肩膀,拿着手机交流,“没问题啊,回头我问他一下吧,不过我现在给他发信息还没回呢。”
“不回信息?有问题,绝对有问题,让我分析一下。”刘茵茵神乎其神一通,最后泄气,“算了,分析失败。”
沈离哭笑不得,“哪儿那么玄乎呀,没准他就是在忙。”
刘茵茵傻笑两声,“唉玩笑话啦,说好了昂,他不想去你也得把他拖过来!”
“好。”
沈离应下约定,刚挂电话,后边敲门声就响了两下。
“进来吧。”她转过头,看见开门进来的人,以为是来喊自己吃饭的,“柳姨,是吃中饭了吗?我这边刚收拾完,一会儿就下去。”
柳雁却带上了门,两手交叉着叠放在身前,神情凝重的模样,“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不过主要,我还是有事跟你谈谈。”
“啊……那进来坐吧,到这儿来说。”沈离伸手将她往沙发上请,两人挨着坐下。
“不是什么大事。”柳雁浅笑着摆去稍许凝重,“柳姨就想来问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刚考完,沈离还没有想过这些,只回了比较中肯的答复:“还没,可以慢慢打算,出成绩也没那么快。”
柳雁有一会儿没讲话,随后试探性问:“嗯……有没有想过出国发展呢?”
“啊?”沈离被问懵了,有点意外她为什么这么问,“……我还没想过这点。”
柳雁沉沉咽了口气,“有件事我也是要告诉你的。”
她在沈离不解的目光里将手中捏住的银行卡交递到她手上。
沈离:“?”
她下意识想推拒,就听柳雁柔声解释道:“如果高考失利也没关系,他之前有了解过国外院校,你爸爸其实早就为你铺好了后路,这张卡也是他托我等你毕业后转交给你,里面的金额,足够你下半辈子过得舒坦。”
沈离茫茫然听完,拿起那张银行卡,拇指轻轻摩挲,嘴里呢喃着爸爸两个字,心中苦涩泛滥。
她的爸爸舍得丢下她,却不舍得她受一点苦。
“他牵挂着你呢。”柳雁温和笑着,“但是以我对你的期待,你一定是个很优秀的孩子,不过也可以考虑下在国外发展,有许多知名院校都不比国内的差。”
沈离确实没有那个想法,其实打心底她还是不想离陆长鹤太远,就算是国内,能有好发展的学校也不少,但是应对的话还是要补上,“嗯,我考虑一下吧。”
一直到约定好一并去寺庙的日子,都没有收到陆长鹤的回复,沈离索性直接去了之前他住的房子那找他。
当时特意录过指纹锁,为了以防万一,陆长鹤还告诉过她门锁密码。
她来到门前,试着敲了两下。
无人应答,才上手解锁。
指纹显示错误。
“……”
“坏了吗?”
沈离又试了试密码。
依旧错误。
手机电话播过来,沈离暂时搁置一边接起刘茵茵的电话。
“喂,小离子,我们在立德前面的公交站等了,你俩来了吗?”
沈离看了看紧闭的门板,眉头紧锁,“我这两天没联系上他,现在在他之前住的地方。”
“还没联系上呢?”刘茵茵语气垮下来,“那大少爷又玩失踪?”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沈离说着又试了试指纹,依旧没用,“之前录过的指纹和密码都没用,门都开不了。”
“我靠,我这么乌鸦嘴?”刘茵茵说得自己都不自信了,拍了拍身边的陈阳,“陈、陈阳,你给陆长鹤打个电话过去看看。”
“啊,好。”
两边都在静静等待。
最终还是通了很久,无人接听。
陈阳也觉得怪,“没人接啊。”
刘茵茵挠头,“怪了,他这又是闹哪出?”
这边沈离又接连拍了几下门板,扬声喊了两声:“陆长鹤?陆长鹤你在里面吗?”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刘茵茵打断她的动作,“要不你先过来找我们吧,我们这边再打电话过去联系。”
“……好。”沈离深深看了眼猫眼处,想他也可能不在,这么敲下去也没意义,收了念头打车去公交站。
彼时那两个人在原地你打一个我打一个尝试联系,谁也没个下落。
一直到沈离下车跟他们汇合,神色着急问他们情况。
只收获了两个同频的摇头。
三个人在公交站前的长凳上做了一排,无言一阵展开讨论。
“这人怎么总是玩失踪,他是不是有这方面的癖好啊?”刘茵茵都想不通,这人隔三差五在学校玩失踪就算了,居然谈恋爱了还跟自家女朋友玩失踪。
“我怕是有别的事。”沈离忧心的却是比较坏的走向,她不是很能猜透,回想到陆长鹤昨天在酒店就很奇怪,虽然她迷迷糊糊的,但那种隐隐不安的感觉,是从那时候就有的。
“要不你回头再问问他家里人?”刘茵茵建议说,“毕竟现在都毕业了,你们谈恋爱的事应该不会被反对了吧?”
沈离顺着往下深思,“说来……他妈妈没跟我提起过我们之间的事情,就好像从来不知道一样,我一直都觉得奇怪,只是没有问过。”
“不会吧,吃饭那天不还好好的。”陈阳前倾着身子探出脑袋,试图加入话题,跟着一顿分析,“就是问他话不咋回答了,说实话我也觉得他最近变得挺多,跟以前真不一样了。”
“哪儿不一样?”
两人同时侧头眼神认真看着他,结果他自己也说不明白。
“说不上来,味儿有点变了。”
刘茵茵一副还以为是什么的表情,对此表示非常失望,“什么破形容。”
陈阳一顿发自内心被嫌弃,无话可说,“我联系一下罗哥吧,看看他那边有没有消息。”
“你他妈……”刘茵茵一口气卡着差点噎死,“有这条人脉你不早点儿打?!”
“一时没想起来嘛这不是。”陈阳干笑道,忙利索着掏出手机拨号。
一时间三个人都屏息凝神了。
这要是再没用,就真一点消息都没了。
幸好在播出去十几秒后,电话显示接通了。
剩下就是消息问题了。
说实在的,陈阳当初能认识罗森还是因为跟着陆长鹤混把他那边的朋友混了个脸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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