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朱惜月嫁过来,让刘氏磋磨她,给她罪受。”玉容笑道,“至于刘氏,本宫想让她误以为娶了高门嫡女,胃口高高的,其实什么好处都捞不到。”
朱夫人笑了:“娘娘好算计。”
玉容道:“本宫与人为善,可惜刘氏屡屡欺负算计,这此本宫回府,受了不少气,这才不得已出手的。”
朱夫人抿茶水道:“娘娘说的计策,容我再想想。”
玉容笑道:“本宫静待夫人消息。”
两人心照不宣,相对而笑。
朱夫人话里有话:“贵妃心性纯良,娘娘若能重新入宫,还得帮衬她几分才是。”
“贵妃如同我姐姐,本宫绝不会害她半分。”玉容许诺,“若违此誓,让本宫灰飞烟灭。”
玉容知道朱夫人的心结,主动发誓。
送走玉容,朱夫人看着府内满地鸡毛,疑惑问兰寿道:“听说贤妃清高不问世事,这也太大相径庭了吧。”
兰寿道:“或许是刘氏逼迫的缘故。”
朱夫人不信:“刘氏真敢给贤妃气受?”
兰寿细细回禀道:“听说贤妃回府后,刘氏给她送剩饭菜,林南风抢贤妃的衣裳首饰,听说刘平那厮居然还敢调戏贤妃。”
朱夫人问道:“刘平就是贤妃要说亲事的那个?”
兰寿不屑道:“刘平是刘氏的侄儿,多年借口科考寄居在刘府,真当自己是正牌少爷了,书读得不好,吃喝嫖赌却无所不为。”
朱夫人道:“刘府那草包公子呢?”
“那真是个草包,刘氏泼辣,养出的儿子唯唯诺诺,半分主见没有,也不读书,偏又生得好看,刘氏一门心思想要将儿子卖个好价。”
朱夫人笑道:“刘府真是奇葩,怪不得贤妃想离开。”
兰寿迟疑道:“夫人,这门亲事咱们能做吗?毕竟四姑娘名义上是嫡女,若嫁差了,贵妃娘娘面上不好看。”
朱夫人冷笑道:“老爷喜欢清流,刘府两个公子都没有入仕,正符合条件。朱惜月不过是舞女之后,能加入官宦之家,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既然刘氏和林南风如此,正好能替自己出心头恶气。
兰寿道:“是。”
朱夫人笑道:“这亲事我看做得,你稍后去林府,瞧瞧刘平和林正召的情形。”
兰寿道:“是。”
玉容在回府的路上,闭眼想心事。
若朱惜月嫁过来,便逃离了朱夫人的手心,暂且无性命之忧。但刘氏不是省油的灯,若发现朱惜月无用,只怕她的日子也不好过。除了定亲,自己还得为朱惜月筹谋退路才是。
突然轿辇猛然停下,玉容回过神道:“怎么不走了?”
绿绮轻声道:“杜将军在外头。”
周遭是僻静幽深的巷子,阴面没有日光,十分安静。
玉容掀起帘子,只见杜维岳塔一般站在轿前,脸上带了欢喜、惶恐和希望。
“若兰,我和你说几句话。”杜维岳让绿绮和轿夫回避,自己来到玉容跟前。
玉容心里暗暗叫苦,面上只能微笑:“何事?”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杜维岳如同做错了事的孩子道,“那日你说不能陪我,我心里如同沸水,吃不下喝不下睡不着。若兰,到底发生了什么?”
才短短几日不见,杜维岳眼里尽是血丝,发青的胡渣更显得憔悴。
玉容硬起心肠道:“杜将军,本宫前些日子病了一场,从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杜维岳惊愕道:“什么叫不记得了?”
“本宫不记得你,不记得咱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只记得自己是大梁贤妃。”玉容的口气带了歉意,“所以,杜将军抱歉,你说的本宫一句都不明白。”
杜维岳急了,拉着玉容的手道:“从前那么多的美好,难道你都忘了?”
玉容心里叹息一声,抽出手道:“本宫忘了,请杜将军也忘掉吧。”
杜维岳苦苦哀求道:“你忘了的,我会慢慢陪你再想起来的。若兰,请你不要放弃,咱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怎能说散就散。”
说罢,高大的男儿泣不成声。
玉容叹息道:“咱们先各自回府,其他从长计议吧。”
绿绮上前轻声道:“将军,这是外头,恐人多眼杂。”
杜维岳虎目含泪:“你们先走,我看着你们离开再走。”
帘布落下那一刻,玉容看到,杜维岳眼里难以言喻的痛楚,表情似乎失去了最珍视和爱重的一切。
路上玉容不说话,心情低沉。
杜维岳的苦痛,或许时间才能解决吧。
第三百四十四章 争夺亲事
带着略微复杂的心情,玉容回到刘府,只见戚姨娘死死抱着门,两个花花绿绿的娘子拖她离开。
刘氏和林南风在旁边笑着看热闹。
玉容惊怒:“你们干什么?”
戚姨娘见女儿回来,大滴大滴泪水落下来:“夫人要卖掉我,娘娘救命。”
玉容怒向刘氏道:“母亲这是何意?”
刘氏笑道:“贤妃娘娘吃府上的用府上的,如今戚姨娘也不干活白吃饭,岂不闻坐吃山空。”
林南风呵呵笑道:“戚姨娘是半个奴才,卖身契在母亲手中,正好香月楼有个恩客要买个老成的姑娘回府伺候,母亲便将姨娘卖了。”
一个花花绿绿的妇人笑道:“如今恩客们口味奇特,有要老成的,有要幼 齿的。不然你这年纪,根本不值几个银子哩。”
绿绮道:“这是贤妃娘娘的姨娘,你们岂能无理。”
刘氏冷笑道:“前朝亡国后,皇后妃子都能接客,区区姨娘算什么。”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玉容并不纠缠,冷笑道:“既然母亲要卖本宫的姨娘,那么本宫也没心思给兄弟们牵线做媒了。”
刘氏眉头一挑:“此话什么意思?”
“不耽误母亲卖姨娘,本宫先回院子歇息。”玉容吩咐绿绮,“方才相国府答应结亲之事,明日去退了。”
绿绮脆生道:“奴婢领命。”
刘氏忙拦着玉容:“娘娘此话何意?”
玉容看着戚姨娘不说话。
刘氏挥手道:“今日府上不卖人了,两位妈妈先回吧。”
林南风每人塞了些碎银,两个妇人不乐意地离开,戚姨娘哭成了泪人。
刘氏道:“这回娘娘可以说了吧。”
玉容笑道:“咱们府上的大喜事,请两位兄弟都来正厅,本宫细细说。”
刘氏让丫鬟叫刘平和林正召。
刘平嬉皮笑脸过来,还是一副猥琐样。
片刻后,林正召也懒洋洋过来。
这是玉容第一次见到林正召,果然长得不错,细皮嫩,肉,唇红齿白的,说话也细声细气,不像是个男儿,倒像是姑娘家。
林正召请安:“见过贤妃娘娘。”
举止也像个姑娘,没精打采的模样,让人看了心厌。
刘平笑道:“娘娘找我们来,为了何事?”
玉容居中而坐,意态闲闲道:“本宫方才去相国府,替咱们府上说了一门亲事。”
刘氏忙问道:“女方是谁?”
玉容微微笑道:“相国府的嫡女,四姑娘朱惜月。”
林南风咂舌:“你说的是太后的亲侄女,朱相国的掌上明珠,贵妃娘娘的妹妹朱惜月?”
玉容点头:“正是。”
此刻,刘氏倒有些自知之明:“相国府是名门望族,数一数二的人家,能看上咱们府?”
玉容慢慢抿茶:“若是门当户对,人家当然看不上,可是本宫是四妃之一,和贵妃娘娘亲如姐妹……”
林南风撇嘴,低声道:“什么亲如姐妹,尽往自己脸上贴金。”
刘氏也不信。
玉容起身:“既然不信本宫,本宫明儿便去退了这亲事。”
红袖连忙道:“奴婢亲耳听到娘娘和朱夫人商议亲事。”
刘氏大喜过望道:“当真?”
红袖道:“娘娘向四姑娘求亲,说刘平少爷和正召少爷都行,朱夫人最后并没有拒绝,客客气气将娘娘送出来。”
红袖听到了前头和后面,但中间发生的一概不知。
刘氏这才信了,喜上眉梢的表情道:“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林南风还是不信:“朱夫人没有拒绝和答应亲事,中间隔了好几条街呢。”
刘平忙道:“这你就不懂了,对于高门来说,没有拒绝就是默认。”
林南风撇嘴道:“你倒是猴急,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正在说话,婆子来报:“相国府朱夫人身边的兰寿姑姑来了。”
刘氏连忙带人亲自接进来。
“过年时,我曾见过姑姑一面,姑姑可还记得?”刘氏很谄媚。
兰寿敷衍笑道:“似乎有印象。”
刘氏让芸香上茶道:“姑姑喝茶。”
兰寿不接,转身给玉容请安,笑道:“夫人听说娘娘前些日子病了,送些补品为娘娘补身子。”
身后丫鬟奉上一支山参和几匹绸缎,绸缎流光溢彩。
林南风眼睛发直,上手便去摸,被刘氏一巴掌打在手上。
玉容笑道:“夫人客气。”
“贵妃和娘娘情同姐妹,娘娘不必客气。”兰寿瞧了瞧旁边笑道,“这是府上两位公子?真是一表人才。”
刘氏推了推林正召,让他站起身。
林正召懒洋洋起身行礼:“见过嬷嬷。”
刘平十分殷勤:“芸香,嬷嬷来一趟不容易,赶紧上茶上点心。”
刘氏不满地看了一眼侄儿。
玉容笑道:“嬷嬷来得正好,本宫正在和母亲商议兄弟们的亲事。”
见一个草包,一个无赖,兰寿笑道:“夫人觉得这门亲事甚好,先让奴婢过来瞧瞧,过几日合了八字,便能定亲。”
林南风瞪大眼睛,贵妃真和林若兰情同姐妹?
真要和相府谈婚论嫁?
刘氏忙问道:“不知夫人看上的是谁?”
“两位公子都极好。”兰寿笑道,“具体是谁,由贤妃娘娘定夺。”
交易就要有交易的诚信。
既然贤妃有两个人选,必定有深意。
玉容笑了:“本宫先想想,定了人选后送八字来贵府。”
兰寿起身告辞:“奴婢等着娘娘的好消息。”
刘氏千恩万谢,拿了红封塞给兰寿,兰寿哪里看得起,笑着拒绝了。
送走兰寿,刘氏喜气盈盈道:“太好了,果然我儿出头了,能娶相国府的嫡女,下半辈子都不愁了。”
林南风咧嘴笑道:“今后我就是相国府嫡女的大姑子,看谁还敢看不起我。”
刘平在旁边不乐意了:“方才嬷嬷说还未定人选,怎么就是表弟了?我难道不是人?”
刘氏瞪眼道:“这亲事是正召的,你凑什么热闹。”
刘平不干了道:“我比表弟年纪大,当然是我和朱姑娘成亲,表弟再等几年也不迟。”
刘氏气道:“你给我滚回老家去。”
刘平嬉皮笑脸道:“我和朱姑娘定亲后,姨母不让我走,我都会走,但是如今我不能走。”
刘氏拿着这滚刀肉一点法子没有。
玉容抿茶,笑着看戏。
林南风冷笑道:“瞧瞧我弟弟一表人才,再瞧瞧你的样子,你也配得上朱姑娘?”
“我再如何,轮得到你评头论足?”刘平瞪眼道,“和朱姑娘定亲,是你定?”
这话提醒了刘氏,刘氏笑道:“一切由贤妃娘娘定夺,娘娘岂有不成全自己亲弟弟的。”
刘平忙道:“也不算什么亲弟弟,隔着肚皮呢。”
刘氏大怒道:“那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还曾调戏过贤妃娘娘。”
“那不是你授意的吗?”刘平抬起脖子道,“如今装什么母慈女孝。”
刘氏拿起茶盏砸向刘平:“白眼狼。”
刘平躲过,高声道:“当年我爹娘辛苦凑了你的嫁妆银子,如今轮到你报恩了。”
刘府很是热闹。
奇怪的是,林正召一言不发,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玉容轻轻咳嗽一声道:“你们不必争了,此事本宫自有计较。”
刘氏热络道:“娘娘说得是。”
玉容起身:“本宫今日乏了,此事改日再议。”
玉容回自己院子,刘平要跟着,林南风拦着他:“贤妃娘娘下榻处,男子不能进。”
刘平气得吹胡子瞪眼。
第三百四十五章 来回敲诈
竹青院一下成了林府最热闹的地方,炭盆烧得热腾腾的,香茶缭绕,笑语盈盈,就连林启贵得知消息,也喜滋滋来请安。
林启贵朗声笑道:“还是娘娘本事大,想不到我居然和首辅成了亲家。”
刘氏笑道:“今后老爷的仕途,一片坦途,朝中官员谁不高看老爷几分。”
林启贵越发高兴,吩咐道:“娘娘的衣裳不新鲜了,送最好的过来。吃的喝的都要最好的。”
刘氏忙笑道:“不必老爷吩咐,这是自然的。今后咱家跟着亲家吃香的喝拉的,还愁这个不成?”
林启贵笑得不见眉眼。
刘氏试探道:“和朱府结亲的人选,娘娘必定是选的正召吧?”
玉容语焉不详道:“本宫自会好好选择的。母亲先陪父亲,本宫和姨娘有话要说。这事明后日便能定下。”
刘氏有些不放心,离开前看了玉容好几眼。
见人都离开了,戚姨娘含泪道:“若不是娘娘,我就被卖了。”
玉容劝慰道:“姨娘不必为卖身契担忧,卖身契我会要来的。”
戚姨娘叹气:“谈何容易。”
“有本宫在,本宫不会再让姨娘受苦。”玉容笑道,“这些衣裳料子,姨娘拿去做几件袄子。”
戚姨娘不要:“我年纪大了,不必这些。”
“今后这些要多少有多少。”玉容道,“姨娘才三十出头,穿鲜嫩些又何妨?”
两人正在推来推去。
院子门口,刘平腆着脸进来道:“不必娘娘花费,我送姨娘拿几匹布料做衣裳。”
绿绮毫不客气道:“你怎么又来了?”
刘平嬉皮笑脸:“我来给娘娘请安。”
玉容道:“绿绮送姨娘先回去,本宫和表哥说话。”
红袖上了茶水,垂首在旁边仔细听着。
玉容支走她:“本宫想用燕窝,你去向厨房要一盏,记得用牛奶炖软些。”
红袖出院子,拉了一个婆子塞了几个铜板:“快告诉夫人,表少爷在竹青院呢。”
那婆子忙去了。
院内,刘平掏出一张纸笑道:“这是我的八字,妹妹拿了去给朱府岂不便宜?”
“表哥为何会认为,本宫会选你?”玉容徐徐道,“就凭表哥对本宫多年纠缠?”
刘平毫不知耻:“我对表妹纯粹是兄妹之情,表妹别误会。”
调戏的时候是青梅竹马,要亲事的时候是兄妹之情,刘平极为无耻。
玉容笑道:“即使本宫同意,夫人也不会让你结亲的。”
刘平大怒道:“她凭什么管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又不是她儿子。”
玉容抿茶,继续拱火道:“毕竟她收留了你,好吃好喝在府上这么多年,不是母亲也胜似母亲了。”
刘平撇嘴:“别以为她有什么好心眼,不过是因为从前算命先生说过,我这辈子是大富大贵的命,她想捡个便宜罢了。”
玉容笑笑:“还有这回事?算命先生怎么说的?”
“那人说我二十五之后会大富大贵,今年我正好是二十五。”刘平喜笑颜开,“原来应在这个事上。”
绿绮抢白道:“娘娘还没定下是你呢。”
刘平忙道:“刘氏一直对你不好,她的儿子得了前程,只会让她更得意,表妹何必给人做嫁妆。”
“前程这两个字用得极准。”玉容笑了:“相府姑娘的十里红妆,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还是小的,能成为相府女婿,那便是皇上的妹夫,可不是前程似锦吗?”
刘平听了,心里更是火热,差不多快跪在踏上:“若有那日,我必定重谢表妹。”
玉容再次笑了:“本宫从不相信事后的感谢。”
刘平眼珠子一转:“娘娘的意思是?”
玉容低头拨茶盖子:“表哥和弟弟都可列选,本宫得看看谁更心诚。”
刘平摸出银票道:“这个可够?”
玉容瞧了一眼绿绮。
绿绮会意,瞧了一眼银票含笑道:“请表少爷离开吧,选谁不选谁的,我们娘娘心里有数。”
刘平咬牙,又掏出一张银票道:“这是我全部身家,再也没有了。”
玉容缓缓笑道:“本宫不差这几两银子,今日收了你的,不过给相府奴才们的打赏罢了。”
刘平大喜过望:“表妹同意了?”
玉容接过刘平的八字纸条,笑道:“刘氏对本宫不好,本宫当然站在表弟这边。”
刘平大喜道:“我等着好消息。”
玉容含笑:“你先回去吧。”
刘平离开后,绿绮笑道:“表少爷出手阔绰,给了五千两。”
“收好了。”玉容笑道,“准备茶水,迎候母亲。”
绿绮奇道:“娘娘怎知夫人会来?”
“本宫掐指算的。”玉容看着刘氏和林南风急匆匆进门的模样,“瞧,本宫没说错吧。”
刘氏气息还没喘过来,便急忙道:“方才刘平过来了?”
“是。”玉容笑道,“表哥对亲事志在必得,还给了绿绮五千两银子的封儿,出手极为阔绰。”
这事瞒不住,不如直说。
如今的刘氏哪里敢要自己的银子,自己还得从她手里捞好处。
五千两!林南风眼睛都直了。
刘氏瞪了她一眼,对玉容笑道:“娘娘必定会推荐自己的亲弟弟吧。”
玉容让绿绮带人下去,自己单独和刘氏、林南风说话。
玉容笑容可掬:“母亲别急,过几日本宫去相国府,会和朱夫人讨论人选的。”
模棱两可的态度,让刘氏心里七上八下的:“什么条件,娘娘才肯推荐召儿?”
玉容慢条斯理道:“本宫急着安顿戚姨娘,亲事从长计议吧。”
提示之意明显。
刘氏会意:“若我将戚姨娘的卖身契给娘娘,说服老爷放她自由,娘娘能否推荐召儿?”
玉容不紧不慢:“母亲的条件很动人,但是本宫答应了表哥,不好失信于人。再说,若是表哥纠缠不休,本宫也头疼。”
刘氏道:“娘娘有什么条件只管说。”
玉容慢条斯理道:“本宫身边的丫鬟,用得不顺手不顺心。”
林南风道:“你想对付红袖?”
玉容抿茶不说话。
刘氏横下心道:“按娘娘的意思。”
玉容笑了:“成交。”
刘氏掏出卖身契道:“这是卖身契,从此戚姨娘就自由了。”
玉容接了卖身契,仔细看了一眼,笑道:“既然母亲诚意十足,那么本宫也不能袖手旁观。”
刘氏不明白意思。
玉容笑道:“若是母亲对付表哥,难免表哥防备。本宫可以替母亲出手,扫除这个障碍。”
刘氏问道:“娘娘打算怎么对付刘平?”
玉容微笑:“刘平私通红袖,这罪名还能成为相国女婿吗?”
刘氏大喜道:“这主意极妙。”
两人议定了时辰,细节,又约好夜里捉奸。
见事情妥当,刘氏拍胸脯:“你全心为召儿谋划,我也会将你的事放在心上。今后你若是要见杜维岳,我保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拉倒吧。
玉容淡然笑道:“本宫是四妃之一,和杜将军不过是发小的感情,母亲慎言。”
刘氏笑道:“是我失言了。”
林南风低声:“装什么装。”
刘氏狠狠瞪她。
这个时候,不能得罪贤妃。
私下里,林南风不服道:“母亲何必和她商量。咱们自己算计刘平,弟弟便是唯一人选。这样,母亲也不用将卖身契给林若兰了。”
少了卖身契,拿捏贤妃就不容易了。
刘氏道:“贤妃今非昔比。若我不给戚姨娘的卖身契,即使咱们对付刘平,剩下召儿一个,只怕她也会将亲事搅黄。”
刘氏考虑得比林南风周到。
为了攀上相府亲家,她要排除一切可能。
林南风冷笑道:“等咱们攀上相国府,再来对付她。”
最大的痛苦来自比较。
林若兰成为嫔妃,林南风却嫁不出去,这让她将罪过都归于贤妃。
刘氏道:“先办你弟弟的事。”
当夜的竹青院内,烛台轻柔照着,玉容漫不经心翻书,绿绮在喂兔儿,红袖则无所事事站着。
芸香过来送信:“快过年了,夫人正发过年银子和衣裳。娘娘院子多些,奴婢拿不了,请娘娘派人去取吧。”
玉容吩咐:“绿绮在忙,红袖去吧。”
红袖听说发银子,笑道:“我和姐姐一起去。”
芸香忙笑道:“我还要通知大姑娘院子,你先去吧,就在厨房弄堂那儿。”
红袖蹙眉不解:“为何选了那里?”
芸香道:“府上今年有喜事,东西多,特地选了空旷的地方。”
红袖提了灯笼前去。
玉容放下书,笑笑,今夜一箭双雕,除了解决刘平,还要解决红袖。
为贤妃本尊报仇。
冬日的夜里黑漆漆的,穿堂风呼呼从弄堂过,让人觉得暗处有魑魅魍魉。
红袖手持灯笼,心里发慌:“有人吗?”
弄堂空荡荡,回声不断。
一阵风吹过将灯笼吹灭,红袖吓得回身要走,只见黑暗处窜出来人,抱着她便亲:“好人,你总算来了,可想死我了。”
红袖惊呆了,被那人搂住就要进旁边的空房子。
“你是谁?”
“美人,你约我前来幽会,还故作矜持吗?”赫然是刘平的声音,“你让人送信约我,说在弄堂不见不散。”
红袖高声道:“我没有约你。”
“没有约岂不是证明我们有缘分。”刘平笑着,手上并不停。
红袖急道:“你不要胡来,我是贤妃娘娘身边的红袖。”
“娘娘吃不着,宫女也是好的。”刘平的色火上来,抱着红袖乱亲。
刘氏带了十几个丫鬟过来:“好贼子,居然敢在府上乱来。”
火把摇曳。
火光中,红袖的头发略散,衣裳也皱巴巴的。
红袖高声道:“奴婢是来取年例银子的,没想到遇到表少爷耍流氓。”
刘平道:“分明你让人给我送信,说娘娘想了主意对付林正召,让我在此见你,还挑逗勾引我。”
红袖分辩道:“你胡说,是芸香让我取东西,我才来这里的。不信你们问芸香。”
芸香忙道:“我可没说过,你别往我身上推。你分明是来通奸的。”
刘氏和玉容早就商量好了,一切都是托词。
红袖气急道:“你在娘娘跟前亲口说的,难道不认?”
芸香道:“我一直在夫人跟前服侍,并未见你。”
“娘娘和绿绮都见到你了,你敢不敢去和我对质。”红袖气急败坏。
刘氏冷笑:“娘娘何等尊贵,岂会管你这种小事。”
“不过是个丫鬟,我亲了两口,还能怎样?”刘平糟蹋的丫鬟多了,他并不以为意,立即要离开。
刘氏带人将两人围住:“我们府上家风森严,狗男女居然敢在府上私会,脱了他们的衣裳,绑了示众。”
红袖忙哭道:“不看僧面看佛面,请夫人饶了奴婢。”
早有人报了玉容。
玉容让绿绮过来传口信:“不能因本宫,坏了宫里规矩,母亲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刘氏道:“将两人绑了。”
刘平冷笑道:“好个刘氏,你算计老子,指望老子出事,好让你儿子成亲吗?”
刘氏啐了一口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值得我算计你?若不是我收留你,你还是乡下泥腿子。”
“你不也是乡下的,靠着有几分姿色,当丫鬟爬床上位,如今在我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
刘氏气得发抖:“给我打。”
“你若敢打我,我直接去相府门口闹去,看你儿子能当乘龙快婿?”
刘平的无奈样子很像刘氏。
刘氏吩咐道:“堵住他的嘴巴,打断腿,连夜送回老家。”
婆子将刘平拖下去。
刘平大骂:“狗娘们,今后若是落在老子手里,老子要你好看。”
红袖跪着磕头:“夫人,奴婢真不是故意的。”
刘氏道:“勾引爷们,打她五十大板。”
红袖大哭道:“念在奴婢这些年,为夫人通风报信的份上,夫人饶了奴婢。”
听了这话,刘氏越发吩咐拖下去重重打。
竹青院内,玉容用小泥壶烧茶水,茶水清雅芬芳,极为适合雪夜。
绿绮轻声禀告:“刘平两条腿都被打断了,连夜送回苏州老家,他一直痛骂刘氏,痛骂林南风。”
玉容笑道:“伤筋动骨一百天,等他好了再回来,别说定亲了,孩子都两个月了。”
绿绮扑哧笑道:“娘娘风趣,从前奴婢没看出来。”
从前的贤妃总是板着脸,虽然好看,但是不生动。如今贤妃爱笑,语言诙谐,对下人们也好。
玉容问道:“红袖呢?”
“她被打五十大板,血肉模糊。”绿绮道,“她口口声声说是夫人的人,还说一直将娘娘的消息给夫人,可夫人一点儿也不顾情面。”
玉容笑道:“她满心都是儿子的前程。”
区区一个丫鬟算什么。
一箭双雕解决了红袖和刘平,玉容觉得神清气爽,让绿绮安置戚姨娘。
“刘平给的五千两银子,去买套小宅子和几个小厮丫鬟,让姨娘去住。”
戚姨娘拉着玉容的手哭:“我当真自由了?”
“这是卖身契。”玉容笑道,“今后姨娘有自己的宅院,有丫鬟小厮伺候姨娘,有专门的厨房为姨娘做菜,有花草,兔子和猫儿,姨娘想要什么只管说。”
算自己对贤妃的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