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我的前夫真香了/不装了,霍总每天都想复婚—— by乌苏泡仙贝
乌苏泡仙贝  发于:2023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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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闻时似乎只是随口通知他们一声,之后便没有再提起白落安。
闵言全程战战兢兢,但霍泠完全不在意的模样又让他安心不少,这事虽然有几分尴尬吧,但霍泠和她就是塑料夫妻,转头和兄弟在一起,好像也不是不行。
上次自己差点捅出了大篓子,连累白落安大半夜过来救场的时候,他心里就有些过意不去,自己因为霍泠的缘故对她有成见,但现在看来,好像这其中有些误会。
闵言不是恩怨不分的人,陈闻时说要追她,看来她注定了要做自己兄弟的女人,那以后自己得对她客气点。
起码在外面,得护着她。
霍泠知道自己酒量不行,一杯酒只浅浅尝过就放下,但架不住闵言花样多,一晚上下来,也喝了不少进肚子。
到家的时候他已经醉得有些厉害了,叫赵姨给他做碗醒酒汤来,赵姨应了声去了厨房。
他坐在沙发上,仰头眯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伸手按着太阳穴,缓解一阵一阵汹涌的头疼。
赵姨很快端出来一碗醒酒汤,霍泠喝进嘴里觉得有些发苦发涩,就不想再喝第二口了。
赵姨看他紧皱着眉头不舒服的样子说:“少爷,是不是味道不好?我重新给你做一碗吧?”
“不用了,我放凉了再喝。”霍泠放下碗,缓缓摇了摇头,他见赵姨有踯躅不安,安慰道:“你的手艺一直很好。”
赵姨叹息一声:“少爷,你别安慰我了,我哪有太太做得好。”
话落,赵姨一愣,霍泠已经睁开眼,目光灼灼地看过来。
赵姨话说出口就知道坏了,白落安特意交代过不要告诉霍泠,但这几年白落安做了什么她都看在眼里,她不说的话,霍泠就永远不会知道了。
“太太把她配的食谱写了给我,但我做出来的东西就不是那个味道。”赵姨笑了笑,继续道:“这几年家里的醒酒汤都是太太准备的,每天的早饭也是。她说她在这里闲的没事做,做做饭好打发打发时间,我拦不住,只好随她了。”
赵姨还记得刚搬进这里的时候,白落安那时候还在上学,因为已经开始在君越实习,为了方便就不住学校宿舍了。
霍泠常常不在家,就算在家了也懒得和她说话,冷淡的眼神一扫,没有人敢去他面前。
她和自己也没什么可以说的,诺大的房子里,她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空闲的时候只能自己找些事好做打发时间。
有天她从别墅外的花园里捡到一只伤了腿的小野猫,很是喜欢,问自己能不能养在这里。她没有这个权利做主,又觉得小姑娘的眼神看着实在太可怜,晚饭的时候帮忙问了霍泠。
但是霍泠拒绝了,说不喜欢家里有毛茸茸的动物,很脏。
赵姨还记得那个时候白落安瞬间黯淡的眼神。
后来她看白落安实在无聊,又很喜欢下厨就答应了让她进厨房。
赵姨说:“她让我别告诉你,所以我就一直没说。”
霍泠没说什么,只是突然发现什么似的,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这里的花怎么不放了?”
他记得这个位置总是会有一束多头玫瑰的,繁盛缤纷,看着蓬勃生气,很让人舒心。
赵姨妈看着空荡荡的花瓶,实话实说:“太太让我不要养了。”
良久,霍泠才低声回了声知道了。
醒酒汤最终没有被喝下,霍泠坐在那里,过了好一会才起身往楼上走,酒醒了大半,但他脑子里却乱得更厉害了,扶着楼梯的扶手才走稳。
赵姨看着他上楼的背影,沉默着将没怎么动的醒酒汤收回厨房。
霍泠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转身来到走廊另一侧,手按下门把手的瞬间,他的心中浮现一个问题:他这是在干什么?
但是不等他找到答案,门打开的声音就将他的思绪拉回。
哪怕霍泠心中早有预料,但开灯之后的场景仍让他心里重重一窒。
太干净了。
干净到像是从未有一个人在这里住过五年。
房间里没有留下一件属于白落安的东西,空荡荡的衣帽间,梳妆台,床头柜……所有能被看见的地方,她清除了自己全部的痕迹。
霍泠绕着房间走了一圈,脑子里不断浮现着白落安那双清凌凌的眼睛。
他好像从来就没有这样在意过白落安。
五年前,霍老爷子过寿的那个月正是他因为沈清漪和家里僵持不下的时候。寿宴当天,他在自家地盘被下了加了料的酒,一觉醒来发现事态已经不可收拾,身边的人正是他根本不熟悉的白落安。
那个时候他只记得自己沉浸在被算计的滔天愤怒中,白落安是什么反应他已经不记得了。
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事无可辩驳,他无奈妥协和白落安结了婚,只想等一年半载事情平息之后就离婚,谁知霍老爷子两年后反手就把十个点的股份给了她,一力保她进了君越高层,更是将这项赠与写进了遗嘱里。
她在公司的存在感很高,刚开始是因为她和霍家的关系,后来是因为她接连拿下好几个重磅项目,其中更有一些是从一些老狐狸口中夺食。
她和自己的生活上没有太多交集,在自己的刻意冷待下,霍泠了解的她大部分都是工作中的她。
冷静,理智,机敏,魄力不输任何人。
也很拼。
霍泠已经不会再去纠结以前曾怀疑过的问题,白落安的喜欢到底是真是假。
没有人会愿意给不喜欢的人做五年的早餐,特意给他配合他口味的醒酒汤。
尤其是那个她喜欢的人从未拿正眼看过自己,她做的这些,如果不是别人提起,那个人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细数起来,白落安这几年唯一的错处就是那杯酒,外面的人都说她不择手段攀附权贵,可她走的时候却没带走霍家的半分。
她不是这样的人。
如果是因为喜欢自己一时想不通犯了错,自己也可以给她一个改正的机会不是吗?
霍泠问自己。
愿意原谅白落安吗?
他愿意。
毕竟这几年他对她那么冷漠,那么不好,而她却那么好。
霍泠正要转身,余光从床头柜和床之间的缝隙里看到一个白色的盒子,他俯身拿起来,赫然是一盒止痛药。
盒子上标注着拿药的日期是三个月前,剂量是一日一颗。
打开药盒,两板7×10排列的白色小药丸只剩下寥寥几颗。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她吃了四倍剂量的止痛药。
手指缓缓握紧,霍泠心里似乎破了一个洞,呼哧哧地漏着风。
“少爷?”
霍泠听见声音转过身,赵姨看天气预报明日有雨,上楼来检查窗户,却看到不应该出现的人在屋里。
“她的手,疼的厉害吗?”霍泠喉咙发紧。
赵姨看到霍泠手里拿的药盒,叹了口气:“太太的手本来有旧伤,天气不好的时候就会不舒服,这次又伤到了,本来就该好好养着,可她一天忙得脚不沾地,我劝也劝不住。”
“有好几次,我夜里起来看到她坐在院子里抽烟,她以前烦的时候偶尔会抽烟,但那阵子抽得特别凶,可能是止痛药吃了没什么用了,痛得睡不着觉吧。”
霍泠吐出一口气,哑声道,“赵姨,我对她一点都不好。”
赵姨心里不是滋味,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霍泠也不需要她回答,毕竟答案所有人都知道,他自己也心知肚明。

第35章 准时
这段时间君越闹出的动静不小,霍泠在这三个月里将总部中层彻底换了血,还将两个高层调离了总部,发配到没什么发展潜力的分公司,财经新闻上日日都能见到君越的报道。
激进的手段自然引发了董事会的强烈争辩,办公室日日都有董事来闹,公司利益盘根错节,有人走,有人进,其中都是利益纠葛,谁都想自己的人进来分一杯羹。
有人支持,有人反对,但霍泠在君越有着绝对的话语权,他们的意见声音再大也没有影响他的决定。
总部的人员不宜频繁调动,但霍泠不喜欢身边围着苍蝇,他也不介意和霍言沈钦直接对上。
章书提议可以反向利用这批人,霍泠听后没说话,给了他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机灵的章特助马上反应过来,霍泠何须在这样的小角色身上花心思,就算是背后的沈家,霍泠未必都能看进眼里。
出了这一遭,霍泠还不动沈家,无非是时机不到。商人都喜欢用最小的投入换取最大的回报。
就比如霍泠想试探沈家是否真是别有所图,只需要把沈清漪放到身边,不费一兵一卒就证实了自己的猜测,确认之后,立马就把人赶走了。
章书回过味来,不得不感叹一句资本家真是无情,亏得他以为自己这位顶头醉倒温柔乡变昏聩了呢。
他瞎操什么心,人家精着呢。
集团的变动霍言看在眼里,被清算的人里不少都是他精心培育安插进君越的棋子,数年的心血布置转瞬成空,霍言却毫无应对之策。
原因无他,霍泠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霍言借机试探了数次,可霍泠的回答全都滴水不露。
一次夜谈,他灌了霍泠几杯酒套出霍泠此举的真实目的是为了抹去白落安在公司的影响。
霍言并不全然相信,但霍泠待他一如既往的亲近,问起集团内部的项目信息时霍泠也是全盘告知,全然信任他的样子不似作伪。
如果霍泠发现了,那以他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一定向自己发难,如果说他不知道,可自己的布置被踢得七七八八,那未免也太巧合。
霍言根本不能判断霍泠的反应是真是假,反倒把自己搞得心力交瘁。
沈家这边进行也不太顺利。
沈钦原本这几年见霍泠不加掩饰地对白落安的厌恶,加之沈清漪回国之后霍泠的态度,他几乎肯定霍泠对沈清漪是还有情谊的,可白落安已经离开,两人之间毫无进展不说,霍泠还让沈清漪回了沈家。
霍泠劝沈清漪的话听来是全心全意为了沈清漪好,甚至还让章书为她做了详细的职业规划,任谁看了都要说一句煞费苦心。
霍泠的态度耐人寻味得很。
好在沈清漪拿一些棘手的问题问他,他每一次都是耐心回复的。
沈钦也猜测霍泠怕是察觉出了什么蛛丝马迹,他和霍言商议之后,决定暂且蛰伏以免两人私下连结的事情败露。
霍泠现在就是一头精力充沛的雄狮,最好不要和他硬碰硬为妙。
事情暂告一段落,人事变动带来的影响也日渐平息,君越这台巨大精密的仪器有条不紊地运行着。
这天,霍泠想到有一阵子没回老宅探望傅晚佩了,推了个酒会临时回了老宅这头。
张叔没有像以往那样第一时间走出来迎接,霍泠穿过回廊,走到中庭时发现傅晚佩,顾惜,张叔,赵姨一群人整整齐齐围在一起,在热烈讨论着什么,所以才没有人发现他回来了。
“选这个吧,这个红,喜庆,看着心情都好。”
“不了吧舅妈,蛋糕就是红丝绒的,花花挑别的颜色吧,你看这个碎冰蓝玫瑰,是不是很漂亮,和小白姐姐多配!就这个嘛。”顾惜卖力游说。
张叔也点头表示同意。
傅晚佩让步:“好吧,那就这款了,交代一声让花房那边配最新鲜的花!”
“好的夫人。”赵姨说。
霍泠听到顾惜口中的小白姐姐心下一颤。
不知不觉三个月过去了,大家都好像很习惯白落安离开的事实。
顾惜的小白姐姐叫得越发顺口,张叔和赵姨也不会再叫她太太,而是和傅晚佩一样也叫她小白。
不希望她离开的人一个个都对她的离开接受良好,反而是自己心里常常会有自己陌生的感觉。
分不清是什么,但让他不快。
看样子他们在给白落安选花?
顾惜眼尖,第一时间发现他。
她挥挥手:“哥!”
“少爷。”“少爷回来啦。”
霍泠笑了下,问道:“在商量什么呢?”
“我们在给小白姐姐选乔迁礼物呢!”顾惜笑嘻嘻地说。
霍泠一愣,“她回来了?”
傅晚佩看看了他一眼,“说是下午的飞机。”她抬手看了眼手表,估算了一下时间,“时间差不多了,应该快下飞机了?”
“是的,还有十分钟。”张叔回道。
霍泠喉结滚动,勾了勾唇,“你们准备了什么?”
“我们一起送一个蛋糕,一束花,然后呢,舅妈送红珊瑚摆件,张叔送一套书,赵姨送一幅绣品,我准备了一个手工。嘿嘿。”顾惜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做了一个模型,紧赶慢赶终于赶在她回来之前完成了,在霍泠来之前已经在傅晚佩几人面前臭屁过一圈了。
霍泠问起,她又把自己亲手做的模型搬出来炫耀。
或许是学医之后手变巧了,顾惜做的小房子模型虽然只有一层,但漂亮精巧,惟妙惟肖,里面的细节栩栩如生,照明的灯一开,暖黄灯光温馨熨帖。
霍泠凑近了看,连沙发上窝着睡觉的小橘猫的胡须都做得极其逼真,想来一定花了很多心思。
他肯定白落安一定会喜欢。
霍泠在脑海里思索了一番,却一时找不出可以送的东西,他蹙眉思索了许久拿不定主意准备向顾惜讨教,这时他的电话响了。
一个陌生的号码来电。
众人循着电话铃声看过来,霍泠心里有了一个预感,打电话的人是白落安。
“喂?”
果然,听筒里传出他熟悉的那个声音。
“霍总,你好,我是白落安。”
霍泠莫名呼吸一滞,轻声问:“你到了吗?”
白落安似乎是愣了一下才回道:“是的,刚下飞机。”
身旁几道灼热的视线盯过来,霍泠心里开始扑通扑通地跳,但他端坐着,瞧不出异常。
白落安开门见山:“霍总,明天早上你有时间的话,民政局见?”
霍泠沉吟片刻,“不用着急,你刚到,不如休息两天再说。”
白落安似乎在车上,呼啦啦的风声成了背景音。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了,早点办了对你我都好。”
她的语气透着让霍泠陌生的温和却不容置喙:“明早九点,霍总,宁城民政局,不见不散。”
霍泠声带涩涩地刺痛:“好,我会准时到。”
“好,那……明天见。”
“明天见。”

第36章 手续
霍泠想自己不应该那么回答的,应该直接回复说自己有事,这样说的话白落安就能顺势休息两天。
其实他真的不急于这两天。
这个电话没有避着旁人,这边才挂断电话傅晚佩就问道:“是小白吗?她找你做什么?”
“明天早上……我们去办手续。”
“噢。”
傅晚佩没说别的,转过身和顾惜继续说话了,过了会她突然想起什么,又转回来对霍泠交代:“你知道要带的资料是哪些吗?记得问问钱律师。”
霍泠:“知道。”
户口本,身份证,结婚证,离婚协议书,2寸单人照。
傅晚佩了然,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我把结婚证拿给你。”说完她起身进屋,给霍泠拿证去了。
刚结婚那阵,傅晚佩担心霍泠犯浑,担心他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离婚,所以把两人的结婚证收起来了,放在只有她一人知道密码的保险柜里,和它那些价值连城的珠宝黄金一块儿。
很快傅晚佩就走出来,把手上拿着的两个红色小本交给霍泠。
这是五年来霍泠第二次拿到这个小本,他心绪复杂,摩挲着红本的封皮。
顾惜对这个传说中的国家级证书有些好奇,让他打开来看看,霍泠翻开,顾惜凑过来仔细盯着两人的照片看。
看得出来霍泠是真的很不愿意结这个婚,虽然不至于黑脸,但面无表情的样子看着也比黑脸好不了多少。
白落安也没有笑,看着很平静。
抛开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这其实是一张很好看很般配的照片。
顾惜摇摇头,这几个月她已经看得很开了,这几年对霍泠来说其实也是不公平的。
没有人有规定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能得到回应。
她明白。
而且白落安走之后对她一点芥蒂隔阂都没有,只要不影响她俩之间的感情,她心态就放得很正,因此这时候她真心实意滴对霍泠说了一声“恭喜表哥了。”
真诚的,不带讽刺意味的一声恭喜让霍泠回神,他自然听得出顾惜的释然。
以前总是劝他的人现在都不再开这个口了,霍泠隐隐有些不习惯。
其他的东西都在青山的书房,不在这边,于是霍泠带着结婚证又回了青山。
十月半的晚上凉风习习,家里黑漆漆的一片,开了灯霍泠才觉得有些暖意。
白落安离开之后不久,他就让赵姨回了老宅,她一个人在这里说话的人都找不到,家务有家政定时上门,霍泠就放她回老宅照顾傅晚佩了。
空寂的房间里只有他走路的声音,霍泠突然觉得有些渗入骨髓的孤寂,这栋房子明明没有什么改变,但这一刻却让他觉出几分陌生来。
走到书房,从抽屉里拿出三份文件。
离婚协议书一式三份,铺成扇形摆在桌面上,该签下自己姓名的地方还是空白。
霍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迟迟没有签名,但现在他不得不签了。
梦寐以求的这天即将来临,霍泠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如释重负。
或许是心里有那么几分愧疚在,想着过去的岁月中他似乎从没有好好听白落安说过话,心平气和地坐下来沟通,白落安什么时候发现霍言的异样,又是什么时候就开始准备离开。
他什么都不知道,她一个人默默做了这么多。
不过想到以前,白落安就算告诉他,他也一定不会相信,更有可能还会误会她故意来挑拨他和霍言的叔侄关系。
白落安很了解他,如果她付出的代价不够大,那么她不可能得到他的信任。
霍泠拿起黑色素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次日是个十足的艳阳天气,万年历上显示着似乎也是个不错的日子。
宜出行,结婚,祈福,求财,赴任
民政局门口人来人往,但大多都是喜气洋洋来办理结婚证的新人。
女孩子头上戴着婚纱的头饰,一脸幸福的笑意跟在男孩身后,他们即将拿到缔结契约的证书,在旁人的见证之下铭记这普通但对彼此来说意义重大的日子,并在之后的岁岁年年里赋予它特殊的含义。
幸运的话,这个特殊的含义将伴随着他们终身。
霍泠早一些到,司机将车停在前面一个路口等待。
他今天没有将头发全部梳到脑后,稍稍有一些长长的刘海乖顺地趴在额头,略有些挡眼睛,所以身上的锋利减弱了不少,即便从那身剪裁精良西服和精致的腕表可以看出他的身价不菲,但俊朗的外貌还是引得来来往往的男孩女孩偷偷看了他一眼又一眼。
霍泠浑然不觉,视线游走在车流之中。
八点五十分。
一辆出租靠边停车,霍泠有感应似的抬眸看去,就见几秒之后白落安打开车门走下来。
霍泠站直身体,看着白落安一步步走近,直到她站上最后一个台阶和他对视。
白落安穿着一身杏色薄针织长裙,露出一截纤细白嫩的脚踝,黑发披在肩头,她穿着温柔,脸上的神情却带着霍泠熟悉的冷然,但又有些不一样了。
是哪里不一样呢?霍泠想。
哦,是眼睛。
对视的瞬间霍泠发现,她漂亮的黑色眼睛里罕见地不像往常那样含着细细的碎冰,而是平和的,没有攻击性,不带任何情绪。
“久等了,霍总。”白落安说。
知道她不过是随口客套,霍泠仍然解释了一句,“没有,我也刚到。”
白落安点点头,这就是她全部的反应了。
因为是霍泠,他们两人之间远不是可以坐下来寒暄客套的关系。
他们之间应该是泾渭分明,应该是磁铁正负两极,应该是连招呼都不打的陌生人。
今天终于拨乱反正,自己总算是没有辜负他。
“走吧。”
白落安走在前面,霍泠缓步跟上。
办理离婚的窗口空无一人,和一旁结婚的窗口对比惨烈。
白落安拿出自己的证件资料,并没有多此一举地提醒霍泠准备资料。
工作人员见两人形象气质颇为不凡,例行劝解的时候十足十的苦口婆心,一般情况下有点感情的夫妻在听到这些他们从无数婚姻关系中提炼出来的最戳心窝子的话时没有不动容的,但眼前这对从头到尾都无比的平静。
工作人员说到口干舌燥,只好歇了心思,这是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的夫妻。
工作人员不做无用功之后手续办得无比顺利,对证件和协议进行了审查之后,很快做好登记手续。
结婚证上盖了作废戳记,两人手里多了一本红色的小本本。
两人走出民政局,外面的日光渐暖,白落安出门的时候觉得有些冷的穿着此刻正合适。
白落安道了声再见就要转身离开,身后的霍泠却向前一步拉住了她的手腕。
“等等,我们谈谈。”
白落安不解。
她和霍泠有什么好谈的?是公司的事没有交接清楚吗?

第37章 谈话
街边的咖啡厅环境素雅,清扬的音乐和空气里淡淡的可可香气相得益彰,酿出浓郁的甜,最是适合初秋的暖阳天气。
白落安和霍泠两人在临街靠窗的位置坐下,叫来服务员点了单。
街边行人步履匆匆,这一方小天地里的两人难得有这样的闲适。
玻璃窗上贴着防撞的提示,小纸条的样式做得精巧别致,白落安便多看了两眼。
浅胡桃色的桌上配着布艺蕾丝的餐垫,自然清新的风格应该很受女孩子喜欢……白落安只分心了一瞬,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到对面的人身上。
她耐心等着霍泠开口说出这次谈话的主题。
股份?项目?霍言?……
但霍泠的视线却直直盯在她的左手上,白落安觉得疑惑,他在看什么?
“你的手,恢复得好吗?”
白落安差点以为这是她的幻听,霍泠也有主动关心她的这天,不过转而想到今时不同往日,霍泠放下成见和她寒暄几句,总不是太为难他的事。
“还不错。”白落安说。
霍泠意外有些卡壳,他可以对今日的股市和当下的经济形势侃侃而谈,却在白落安这几个字之后接不出一个再继续这个问题的话头。
“霍总,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白落安沉默片刻后说道,她想自己已经留足了诚意,霍泠没有试探的必要。
事关君越,她不会隐瞒他任何事情。
霍泠从手边的文件袋里取出一份协议递给白落安才开口:“股份是爷爷给你的,它是属于你的东西了,你签字之后我会让钱律师办好尽快交到你手上。”
白落安扫了两眼手里的文件,闻言轻轻扯了扯嘴角,缓缓把文件推给霍泠,她摇摇头:“不,霍爷爷的股份不是给我的,是给你身边那个人准备的,这不是我应该拿的东西,我还回来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霍泠张张口,坚持道:“是给你的。”
白落安也坚持:“不是的。”
霍泠没办法,白落安的转让协议做了公证,没有她本人的签字霍泠也不能私自把股份交还给她,他只好换了个说法:“好,不算给你的,但你帮我查到的那些东西值得这些,就当是我付给你的报酬。”
白落安仍然摇头拒绝:“我已经拿到我应得的部分了,而且……作为员工,维护公司利益是我的职责所在,不值得什么。”
她离开的时候可没有把这几年在君越拿到的酬劳全部返回,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值得君越每年开出来的百万年薪,所以她心安理得地受了。
同样的,她也明白什么是自己不该碰的。
霍泠皱眉的神情落在白落安的眼里化作几分不耐,她并不明白霍泠这一份补偿的心态从何而来,可即便霍泠再不快,这份丰厚巨大的报酬她都不可能收下。
四目相对,霍泠因为这人的固执头疼不已,知道的是给她股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给她一个炸弹才让她这么避之不及。
犟得像头牛。
电话自坐下那刻开始就没有停过,但霍泠全都挂断,白落安见霍泠不再提起别的事,便主动开口道:“霍总,如果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先走了。”
霍泠沉吟片刻,目光直视着白落安,用以往不曾有过的温和语气说:“如果有好的机会,不必为了君越白白推开,保密协议我会处理,不作数……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公司。”
说完,霍泠的心几乎瞬间加快跳动,这不是他第一次表露自己的信任,给予适当的信任代表着用做小的代价换取良好的回馈—忠诚,这是他运用娴熟得心应手的手段 ,不过对象第一次变成了白落安,他也并非为了得到白落安的忠诚。
他想要的是什么呢?
他的视线注视着白落安脸上细微的神色,但可惜的是白落安除了刚开始诧异了短短一瞬,之后便再无任何反应。
霍泠的信任,对曾经的她来说是多么弥足珍贵的东西,可有的东西错过了最佳的时候再得到,哪怕是对方双手奉上,但在她已经通过最愚笨的那种方法达成目的之后就显得不那么必要了。
霍泠反常到像是被人夺了舍,四目相对,白落安牵动唇角,“多谢。”
如果霍泠是想要弥补什么,亦或是不想担一个苛待前妻,对她赶尽杀绝的名头,那她只要点头就可以结束今天的谈话那也未尝不可。
果然,霍泠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
白落安再一次说要走,霍泠没有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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