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的冷风像冰渣那般刺着骨头吹得猛烈,林鲸穿的肉色薄绒打底裤根本经不住这样吹,她颤抖着手去压住扬起来的裙摆,说话声也跟着抖:“我没有什么话要说,就是那样。”
“那样是怎样,你不配吗?”唐斯彧盯着她被冻成淡紫色的嘴唇,恼得咬牙却又倍感无力,“我说你配你就配,觉得自己不配也给本少爷死命忍着,真的烦,我不就叫你看了场表演,没你看,那表演也会继续,我死都没想到你反应那么大。”
林鲸一愣,头终于舍得抬起来看唐斯彧了,“不是你特地给我看的?”
“少把本少爷当成舔狗,你心里不干净一天,我一天不会碰你,”唐斯彧烟瘾忽然上来,在衣兜里摸了支烟和打火机出来,手拢着烟想点火,但风有些大,火苗刚窜出一头就给灭下去,啪嗒啪嗒两声后他烦躁地骂了声,东西全揣回兜里,不抽了,方才一路的怒火转移到风的身上,他冷静地接着刚才的话道,“玩那东西需要一段挺复杂的申请程序,昨晚梁烈琛的审批下来了,叫了一帮朋友过去试试手感,我没在,就想着让你帮忙看看是什么效果。”
她敏感过了头,误会了。
林鲸木讷地地点了点头,“哦。”
“哦个屁,我是招你还是惹你了,一回来就没给我半分好脸色,”唐斯彧余光瞥着林鲸冻得通红的手,脱掉大衣盖在她头上,顺道系上扣子,见她又抖了下,怕她冷顺道就给抱住,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说,“晚上来我家。”
林鲸整个身体藏在他大大的外套里,还留有他身体的余温,脸半被动地埋进他硬实的胸膛里,一下子就热了起来,林鲸略显艰难地出声:“去你家干什么?”
“补课,本少爷说的醉话也算数。”唐斯彧道。
下午的头两节是张文蓉的课,唐斯彧一开始就没打算来听,跟林鲸约定好后就回家补觉去了。
折腾半天,林鲸还是迟到了几分钟,张文蓉没在意,叫她赶快回座位坐下,顶着全班人小仙女也很好奇的热烈目光,她赶紧跑回座位把唐斯彧的外套脱掉,叠衣服的时候,兜里的烟盒和打火机掉了出来。
安静专注的教室除了张文蓉走来走去的高跟鞋声,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动静......张文蓉又刚巧下来巡视。
四目相对。
手忙脚乱捡烟的林鲸:“......”
张文蓉:“......”
全班学生:“?”
下了课,林鲸没逃过被叫去办公室的惯例,衣服穿在她身上,根本没人能证明这是唐斯彧的,更不用说唐斯彧有来过学校了,她只好硬着头皮扛下来,花了两节课的时间,手写了份一千字的检讨书给张文蓉。
放学后林鲸回到家,门大剌剌敞着,喊了半天却没见着林潭,直到隔壁唐宅里传来两位老人家说笑的声音,林鲸才知道林潭串门去了。
刚放下书包,林潭像长了双千里眼,电话立马打过来:“丫头回来了吧,中午我带回来一只乌骨鸡放在冰箱的冷藏室,待会儿你来唐爷爷家的时候一起提过来,今晚你唐爷爷请客吃饭,咱俩就不在家弄了。”
本来没打算去写检讨书后更加不想过去找唐斯彧的林鲸叹了口气,这下好了,不去也得去。
在心里编排唐斯彧一会儿,林鲸拎着只鸡出门。
许久没来唐宅,现代化的泳池被强行征用,岸边摆着长长一排绿植,形状新奇各异,让本就对比强烈的庭院变得更鬼斧神工。
爷孙俩较劲到底,一个不服一个,好好一座古风古韵的宅子算是彻底失去原有的风采,所幸宅子内部还未遭到唐斯彧的毒手。
林鲸走进客厅,林潭端坐在沙发上正沉迷眼前的一盘黑白棋,应该是刚跟唐清跃下的。
听到动静,唐清跃从厨房里探头出来,高兴喊道:“这边鲸丫头,把鸡拿进来让小彧弄。”
从没听唐清跃如此轻切叫过唐斯彧的名字,林鲸第一反应就是有些别扭和不太习惯,小雨,小鱼,小玉......进厨房的前一刻还在庆幸唐斯彧是不是没在家,但进去一看,“小yu”就是唐斯彧。
厨房乱中有序,唐斯彧拴了挑围裙在身上正捏刀切着土豆,手法非常熟练,哒哒几下就切成了根根分明的土豆丝儿。
这人还会做饭?
林鲸一脸的不敢相信。
“我和你阿公还有一场恶斗,晚饭就交给你们两个了,”唐清跃满意地看看两人,“小彧,客人来了还不打声招呼?”
唐斯彧抬起胳膊挥了挥手里的刀,眼睛亮亮地笑起来:“嗨,小鲸。”
林鲸:“.......”
唐清跃一走,厨房就像变成了两人的私人领地,两两相望,唯余不太对付。
“那么惊讶地看着我干什么?”唐斯彧提着刀过来把门关上。
林鲸条件反射往后退,腰贴着厨台,尽量离这个拿刀的男生远点,警惕地反问他:“做个饭你关门干什么?”
“这里可不只能做个饭,还可以随便欺负你,你怎么叫,外面那两位都不会来救你,”唐斯彧意味深长地垂眸看着林鲸,嘴角的笑特痞,“鸡洗干净了放砧板上,篮子里的青菜西红柿辣椒也都洗一遍,我要用。”
欺负她,是想使唤她吧。
算了算了,今天不跟这幼稚鬼计较。
林鲸不情不愿哦一声,为了外面两位老人家的晚饭折腰,她做出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捞起衣袖走到水槽前面,随手捡了只塑料盆放在水龙头底下接热水,再把乌骨鸡丢进去一边泡澡一边冲洗。
水花四溅,一气呵成。
盆里热气腾腾,一股连着一股地往上冒,林鲸礼貌性询问一声:“我怕冷,用热水没关系的吧?”
唐斯彧:“......没,你随意。”
林鲸表情淡淡然,没看见唐斯彧下意识拧紧的眉心,她自顾自地就打开旁边的水龙头,用另一个水槽洗蔬菜。
虽然不怎么愿意,但洗就洗吧,反正不是她下厨,洗完这些东西她就功德圆满了。
两个灶台都被征用上,一个煲鸡汤,另外一个被唐斯彧用来炒家常菜,两边同时进行要快很多。
林鲸洗菜的动作异常粗鲁,保量不保质的那种,还故意让唐斯彧看到,等唐斯彧受不了就会赶她出去,可过了老半天,唐斯彧脸上没见一丁点儿嫌弃她的意思,反而她洗好什么就先切什么,一句话不说,也不发表任何评价。
林鲸觉得非常奇怪,但她没问,改变方式,仔仔细细洗起菜来。
全部都洗干净之后,唐斯彧见缝插针地又给她安排任务:切水果和找东西。
林鲸就知道是为了安排她继续做事情,唐斯彧才百般迁就她的!
这个心机深沉的幼稚鬼。
不过她就纳闷了,这不是你家厨房吗?你一个做饭的怎么都不知道自己需要的东西在哪里。
调料区的旁边放着一排一模一样的黑白瓶子,里面装着各种粉末配料,林鲸一个个拿起来瞧,找到唐斯彧要用的白胡椒粉,表情无语可言地递给他:“喏。”
“你来我家吃我做的饭,态度能不能稍微好一点儿,”唐斯彧翻炒着锅里的土豆丝儿,抽空斜眼睨林鲸道,“撒一些在鸡汤里,别撒多了,否则抢味,最后放点儿你刚切好的葱花进去就可以把火关了。”
林鲸没驳他,一边照做一边嘟囔道:“哪有请吃饭还得客人亲自动手的,你就是想压榨我这个免费劳动力。”
唐斯彧淡淡地笑一声,腾出手来拍了下她头顶,“能用到公主殿下的劳动力,真是本少爷的荣幸。”
林鲸没说话,抬头别唐斯彧一眼,故意用胳膊撞开他,然后继续去把剩下的水果切完。
但只半分钟,她转念一想,心里头莫名被公主殿下这四个字弄得不是很舒服,她便又歪头,阴阳怪气地说:“对本公主感恩戴德吧唐少爷。”
唐斯彧:“......”
最后一个菜炒的是麻辣鸡,切鸡肉的时候唐斯彧发现肉质挺嫩,就留了一半用来弄个干锅鸡。
林鲸切水果之余,目光会时不时偷偷瞄向唐斯彧,见他随便倒了一堆配菜下锅和两下,浓郁的香味立马飘出来。
唐斯彧左手颠锅右手掌勺,炒菜动作熟练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身板习惯性直挺,侧面看过去肩背宽阔,头微微往前压,眼神松懈又认真地瞧着锅里,等时机一到,就把切好的鸡块倒进去一起开大火翻炒。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很少看见他把刘海梳上去了,在她面前一直是以温和小奶狗的形象自居。
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收敛身上的强势和锋芒,还是该怎样就怎样,他极少会受任何变化的影响。
林鲸手里的刀停下来,小仙女也很好奇地问唐斯彧:“你看起来不像是会做这些的人,什么时候学的做饭。”
“大概在七八年前吧,那会儿我刚被送到爷爷身边来,他工作忙,我只能自己想办法填饱肚子,久而久之不会也得会,”唐斯彧边炒边回答道,“你不会吗?”
林鲸抿一下嘴,决定诚实说话:“不太会。”
“也是,公主殿下嘛,喝粥都有人一口一口地送到床边来喂。”
“......”
这人记仇,绝对记仇。
麻辣鸡快要炒好了,香味已经全部散发出来,就等出锅了。
唐斯彧把火调到最小,林鲸还在慢悠悠地切水果,他便往林鲸身侧挪过去,伸手去开林鲸头顶上的橱柜拿东西。
林鲸像只受惊的小猫,感觉肩背被碰了一下,她猛地抬起头,瞬间进入戒备状态:“你干嘛?”
两人挨得近,唐斯彧身材高大,整个将她挡在厨台前,见她一脸警惕瞪着眼,唐斯彧略显痞气地挑唇一笑:“拿个东西,你这什么表情?收回去。”
林鲸的心跳声在胸腔里闷闷地响,“拿个东西你叫我就行了,搞那么暧昧干嘛。”
“哎不是,刚才叫你拿东西你一脸不情愿,现在我自己拿了你也不愿意,”唐斯彧眉梢微微翘起,想到昨晚她那大反应,心里顿时明白了一些什么,“现在咱俩之间会出现这种所谓的暧昧情况,其实是你心里有鬼吧,公主殿下,你是不是喜欢本少爷?”
林鲸没了呼吸,当即推开他道:“我......你有病唐斯彧,自己切!”
说完,林鲸丢下刀,拉开厨房的门跑了出去。
脾气这么大呢。
唐斯彧站在原地懒懒散散地笑开,冲外面喊了一声:“晚饭做好了爷爷。”
唐清跃和林潭同时扭头看向厨房这边,见林鲸是跑着出来的,唐清跃便狐疑道:“厨房很热吗丫头,你脸怎么红成猴屁股了?”
林鲸:“......”
本打算安安生生吃完这顿艰难的晚饭,林鲸就回自己家去,但唐斯彧不安分,当着两位老人家的面,对林鲸异常热情。
不仅给林鲸倒果汁,还不停地往林鲸碗里夹菜。
林潭的活儿被抢了去,便和唐清跃喝酒:“一开始我还担心这俩孩子性格不合处不来呢,没想到关系还挺好。”
唐清跃脸上浮现出几分自豪的神色来,“担心这个干什么,孩子们自有孩子们的缘分,鲸丫头心细会照顾人,我家小彧虽然坏心思多,但本性是好的,你就放宽心把鲸丫头交给小彧吧,他俩自己会好好相处的,你看这俩人,和和睦睦的画面多美好啊。”
林潭循声转头瞧。
林鲸:“......”
坐在对面的唐斯彧轻佻地扬起眉梢,一口一个小鲸叫得亲切,“来小鲸,尝尝这块油炸排骨。”
哎你大爷的,故意玩她呢。
当着林潭和唐清跃的面,林鲸不太好拿话噎唐斯彧,看着快要满出来的饭碗,林鲸捏紧筷子忍着:“......谢谢。”
“这个青椒炒鲍鱼是我最喜欢做的,小鲸你也吃一个。”
“刚刚已经吃过一个了。”
“那再喝碗鸡汤,小鲸。”
“......”
小鲸小鲸小个屁的鲸,她再忍下去都快变成忍者神鲸了!
林潭和唐清跃在旁边看着他们处得其乐融融,便没怎么管,自个儿聊自个儿的,多是一些关于政治方面的话题。
一顿饭吃得非常高兴,唐斯彧饱了,起身就喊林鲸:“上楼,给你补补期末考试的知识点。”
应声,林潭和唐清跃的话题戛然而止,一同歪头看着两人。
“我不......”林鲸一点都不想去,但后面的话因为林潭和唐清跃的眼神被卡在喉咙里没说出来。
林潭笑了笑,“去玩吧,阿公回家的时候再喊你。”
“丫头,你别看小彧不懂事,但他成绩这块儿还挺好,在学习上有什么困难尽管找他,”唐清跃也眯眼笑着看两人道,“多交流交流没坏处,小彧要是惹你不开心了,你只管在楼上喊一声,爷爷和你阿公马上上去。”
林潭害了声,抿了口酒道:“我家鲸丫头可不是会受欺负的主儿,她刚来那会儿被学校里的一些人找茬,第二天直接抄起刀子上门打......”
“阿公您胡说什么呢,”林鲸一听话锋不对,赶紧打断林潭的话,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蹦到唐斯彧身后拉拉他的衣袖道,“我跟唐斯彧学习去了,您二位慢慢喝!”
说完,林鲸迅速抓住唐斯彧的手腕往楼上拽。
再在客厅待下去,她今晚恐怕是真得变成忍者神鲸。
被唐斯彧一个人折磨就行了。
第35章 她有秘密,唐斯彧同样也对她……
唐斯彧家的书房很大,整个壁柜里分门别类堆满了书籍,推门进去,迎面就扑来一股浓郁的书香气息。
木制的书桌要比普通桌子要宽一些,还有点乱,笔墨纸砚的旁边七零八落堆着好几本书,还有几张写到一半的宣纸。
唐斯彧指了指桌前的软椅,叫林鲸先坐,自己再去搬了张小点儿的椅子过来,放在林鲸旁边,“要学的书都给你找出来了,从今天晚上开始一本一本地翻,有哪里不懂的我就教你。”
桌上的几本书都是崭新得不能再崭新的,唐斯彧基本没用过。
林鲸随手翻了翻,兴致缺缺道:“我不想学,跟你上来只是不想让我阿公在唐爷爷面前乱说,坐一会儿我就走。”
唐斯彧抬手重重拍了下她的头顶,“成绩那么差,还不知道多学学东西。”
林鲸疼得按着头皮揉,气愤地瞪着唐斯彧问:“你怎么知道我成绩不好?”
不出意外的,两人又互相看不惯对方怼了起来。
数不清是第几次这样了。
“就凭你平时写的那些作业,上课还发呆,偶尔趴着眯个觉,”唐斯彧冷笑,“成绩能好到哪里去,期末指定吊车尾。”
林鲸被他说得脑门青筋直跳,冷哼一声也道:“你上课不是玩手机就是逃学,好意思说我,咱俩半斤八两。”
唐斯彧抬起左脚搭在右边膝盖上,后背懒洋洋靠着椅子,笑容蛮不屑的:“你要是能像我这样逃课也能考全年级第一名,我犯得着监督你?林鲸,你还考不考大学了?真就指望着靠你这张脸过一辈子?”
说着,唐斯彧手欠,揪住她后脖颈给脸掰正过来打量。
“考,当然要考啊,”林鲸挺不耐烦地盯着唐斯彧,推掉他的手说,“但将来我是要去艺考的,文化课的分数不需要很高。”
“所以这就是你不思进取的理由?”唐斯彧问。
“是!”林鲸坚定地点头。
“是个屁!给你骄傲的,”唐斯彧的手没放下来,还搭在林鲸肩上,手指一抬就捏住她侧脸的肉,另只手撑在桌面上顶着太阳穴,懒散地垂眸看她半晌,唐斯彧低头自嘲一声,眼神变得认真起来,“本少爷给你定个目标,你多考一点儿分,本少爷就许你三个承诺,无论是什么,我一定做到。”
“真的?”林鲸忍住上扬的嘴角,凑到他面前来问。
两张脸忽然离得很近,唐斯彧微微一愣,点头。
林鲸黑亮的眼珠子一转,“那你现在马上松手,闭嘴,让我离开。”
唐斯彧:“......”
得寸进尺。
“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闭上嘴。”
感觉到他又要发神经,林鲸连忙坐回椅子上,随手捡了本书翻开来看,“信信信,我学行了吧。”
终于也拿他当了一回乐子。
随后两人都不说话了,彼此之间的氛围逐渐变为静默。
林鲸心情颇为愉悦爽利,埋头专心看书。
不懂是她本身就没怎么学的问题,但看不看就是态度问题了,显然此时此刻唐斯彧要的就是她的态度,她给就是了。
唐斯彧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坐在旁边瞧着林鲸一会儿,突然出声喊她:“林鲸。”
林鲸把头发捋到耳朵后边,脑袋歪过来,“嗯?”
她声音轻软,唐斯彧目光一顿,神情变得怔松起来。
外边的冬风呼呼地拍打着窗户,漆黑的夜幕之上不时有白色的絮状物体晃悠悠飘落下来,今年的第一场雪好像来了。
唐斯彧嗓音极为慵懒悠远,带着初雪的甘甜清冽,一声声飘进林鲸心底。
“你从来都站在高处,就这样一直耀眼着吧,需要我的话,这一次我会努力想办法去你身边。”
这个声音,林鲸似乎想起来在哪里听到过了。
雪接连下了将近一周,全市道路几乎每天都被厚厚的积雪铺满,市政的工作人员们只能连夜换班赶工,争取在第二天到来之际全面清除积雪,方便市民顺利通行。
这是十多年来,襄遥市下得最大最久的一场雪。
地面湿滑,骑机车比较危险而且冻人,所以下雪的这些天里,每个早上林潭送林鲸去学校,也会顺道捎唐斯彧一起。
第一次两人一块儿进校,大家以为只是巧合,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两人从同一辆车里出来,大家开始“谣言四起”,关于两人关系的各种版本传遍了整个校园,隔壁几所学校也都有耳闻。
两人的照片在学校表白墙和各大贴吧里传得沸沸扬扬,之前那些对林鲸不友好的议论随着这场初雪落下,又化成水雾回到天际上去,很难再听到攻击林鲸的只言片语。
好像所有人都接受了林鲸的存在。
并且自从林鲸正视她跟唐斯彧之间“龙争虎斗”的关系后,本来就不在乎外界这些无关痛痒的声音的她,终于觉得轻松许多。
输或赢都与她无关,现在她只要做自己就好了。
星期五下午,最后一节课准时结束,仅仅几分钟,教室里的人就走得差不多了,唯剩几个住校生还在伏案做题。
林鲸也在为一道数学选择题挣扎,唐斯彧在旁边监督,满脸的不做对不能走。
等会儿林鲸要去医院接林潭,上次买的膏药林潭用着没多大效果,手腕一天比一天疼,但林潭不听劝,坚持把所有的单子做完了才愿意去医院做理疗。
刚才课上林潭发消息来说得到晚上才能走完治疗的步骤回家,林鲸便想去医院看看,所以整节课她都在抓紧时间做题目。
哪知道在最后一道卡住了。
这段时间在唐斯彧的威逼利诱之下,林鲸懒得跟他扯来扯去,就答应每天晚上去唐宅听他辅导功课,还有平常做什么作业都要先给他瞧一遍,合格了才能去干别的。
但她和唐斯彧还跟之前一模一样,照旧会因为很多小事杠上,比如双方都没及时回消息,打电话不接,学习的时候两人能因为一个英文单词的读法争论不休,她在国外读过一年,在口语这方面自然不差,可唐斯彧太自负了,什么都觉得自己全天下第一无敌正确,她便想灭灭唐斯彧嚣张的气焰......
让她没想到的是,唐斯彧的性子太百变,有时突然闹起别扭不让她半分,有时唐少爷心情不错,会带她出去兜兜风吃点儿好吃的玩些好玩的,有时又莫名其妙自个儿生闷气,什么也不说,冷冷漠漠谁都不爱搭理,然后消失好几天。
林鲸并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他,而且因为期末复习已经够累了,林鲸实在没心思多想其他的,便懒得伺候,几乎不管,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该学学,一样不落。
他因此更加变本加厉,要把场子从辅导她功课这上面找回来,两人每天都能怼上几嘴。
总之不太。安宁,俩一如既往小气咧咧的,又是要强的主儿,哪会轻易跟对方服软,肯定不管有没有道理都得争上一争。
于是导致林鲸心中存疑的那个关于声音的问题,一直到现在她都没向唐斯彧求证。
她有秘密,唐斯彧同样也对她有秘密。
两个人默契十足地铆足了劲儿憋着,谁也不稀罕听。
贺溪书包一甩,背在身上就转过来,动作幅度有点狂大,他那常年肥硕的书包撞到林鲸的课桌,林鲸手一抖,捅破了卷面。
但贺溪毫无察觉,笑嘻嘻地问唐斯彧:“体育馆打球去不斯彧,眼镜男帮咱占了位置......”
话还没说完,贺溪抱住膝盖发出一声惨叫,教室里的人纷纷扭头来看热闹。
林鲸和唐斯彧同时踢了一脚贺溪的椅子。
“你有病啊贺溪?”
“没见人在写题?”
“我屮艸芔茻!”贺溪跳着出座位,疼得两道浓眉挤在一起,“你俩不带这样一块儿欺负我的吧,每天被知知嫌弃就算了,老子现在还被这女明星骑到头上来了,打一架,来女明星,咱俩决一胜负,看看谁才是一中的老大!”
林鲸用看中二病的眼神瞅他一眼,就回到题目上。
贺溪最烦她这种看不起人的眼神,高冷给谁看呢,呵tui,就道:“平常不是挺刺儿的嘛,你的刺呢,来扎老子呀,你看老子抗不抗扎就完了!”
“别理他,继续。”唐斯彧懒洋洋靠在椅背上,右臂搭在林鲸的椅子上,抬起手轻轻点了点她的后脑勺。
林鲸没理,接着在BD两个选项之间犹豫,她快被这道数学题搞疯了。
贺溪震惊地看着莫名和谐的两人:“?”
女明星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辅导功课还导出斯德哥尔摩症来了?
一肚子气找不到地方撒,贺溪踹了一脚眼镜男的课桌,跑去找正在画板报的方知知哭哭啼啼求安慰。
但凡有点眼力见都能看得出来今天这两人气场不对劲,在拿别人当出气筒呢。
也就只有贺溪这大楞头子会迎难而上。
方知知便专心画着板报,没功夫搭理贺溪,让他哪儿凉快哪儿待去。
他马德谁都不理他,这白雪皑皑的冬天,他不用动,上哪儿都得被冻死。
五分钟过去,林鲸演算了一堆公式选出正确答案,任务圆满完成,她可以走了。
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的时候,唐斯彧老揪她背不住公式得频频翻书看的这个毛病,写错一个符号会被说半天,像老头子似的絮叨得要死,还喜欢用笔头敲她的脑门,可烦。
终于从这个恶魔的手里解脱出来了。
贺溪看准时机又死乞白赖摸过来,“斯彧,这回可以跟我去打球了吧,咱俩好久没打球了,骨头都生锈了。”
“行。”唐斯彧淡淡应一声,歪头看旁边,眸光逐渐裹上一丝丝不快。
林鲸心情愉悦而轻松,迅速叠了一沓卷子装进书包里,拉上拉链迫不及待要远离他。
方知知从椅子上跳下来,板报已经差不多画完了,“林鲸,今天我爸爸来接我,会路过你要去的医院,我们一起走可以吗?”
即便现在两人的关系比以前缓和很多,方知知依然把林鲸摆在第一位,习惯在做什么事之前询问一遍林鲸的意见。
林鲸嘴角勾起,点头欣然应下:“好。”
方知知一愣,兴奋地拍了下手上的粉笔灰,“那等我两分钟,我收下书包,马上就好!”
贺溪蛮不屑地斜睨林鲸一眼,歪着屁股坐上方知知课桌桌角,懊恼道:“知知,你不去看我和斯彧打球了呀,那我耍帅给谁看啊?”
方知知推他下去,“等下次,今天得送林鲸去医院呢。”
“又是女明星女明星,她是没手还是没脚......”
这时唐斯彧突然起身,吓得贺溪没来得及出口的话硬生生卡在嗓子眼儿里。
“忙完之后打电话给我,”唐斯彧手指弯曲,用指关节扣扣林鲸的肩,“今晚不补课了,梁烈琛开了家私人影院,去捧个场。”
被你这个恶魔折磨一下午了,她再去她就是受虐狂。
林鲸便表现得挺认真地了下,淡声应道:“哦,下次吧。”
这时候方知知恰好收拾完书包,林鲸喊了声,就和方知知快速走出教室。
唐斯彧:“......”
第36章 肯定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
从教学楼里出来,方知知一脸的忧思难耐,时不时回头看看唐斯彧,她和林鲸下楼没一会儿,唐斯彧就跟贺溪也走下来,眼神一直在林鲸身上。
不过唐斯彧一句话未说,脸上也一点表情都没有,出了教学楼就和贺溪拐个弯,往教学楼后面的操场走去体育馆。
等两人走远了,方知知扯扯林鲸的衣袖,皱巴着一张脸悄声询问道:“林鲸,你和斯彧哥还没和好吗?感觉你最近不是很想理睬斯彧哥。”
林鲸神情一贯如常的冷淡,理智地把她和唐斯彧之间的关系解释清楚,“没有和不和好这回事,我忙着准备期末考试,他成天闲着,难免会产生矛盾。”
要不是她心理素质过硬,那种喜怒无常的大少爷谁想搭理啊,早跑得远远的了。
方知知看眼四周,没人,就凑到林鲸耳边小声嘀咕道:“斯彧哥从小到大没人能管得住,性格就......有点散,有时候我跟贺溪都不太敢和他开玩笑,你是没看见,他发起火来太可怕了。”
瞧,身边人都这么评价他。
林鲸点头表示非常赞同。
方知知又说:“不过斯彧哥很多时候挺有情有义的,会为朋友着想,也会为朋友两肋插刀,我听贺溪说他以前有个朋友叫蒋絮,从幼儿园开始,两人一直在同一个班级里,处得挺好的,有一天晚上蒋絮回家路上遇到坏人,是斯彧哥出现及时解救了她,那个坏人差点因为流血过多而死,斯彧哥因此还被警察局传唤了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