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 by河边草
河边草  发于:2023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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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已经不困了。”
然后我感到手心传来一点甜腻的湿意。
坏心眼的狗狗,明明约好了,在我说可以前不能主动碰我。
……但又很诱人。
我皱着眉头扯开手掌,去勾小狗的脖子。
甚尔肉|体强度远超乎常人想象,在恢复能力上已经到了骇人的地步。
就他所言,在过去收集咒具的战斗里,他险些被对手拦腰截断。被予以“锋利”属性的妖刀吹毛立断,冰冷刀刃划破皮肤,分开肌肉,一时间鲜血四溅,腹腔的脏器暴露在空气中。
这是致命的一击,胜负已分,增援将到,怀着玉石自焚念头的术士终于闭上双眼。可本该一同倒下的甚尔,却在一个踉跄之后,把肠子塞回肚子,扎紧伤口又继续大杀特杀。
经过这样的殊死相搏,禅院家的“废物”在他身上留下的只是些“擦伤”。而家族十多年的跌爬滚打,让甚尔对直毘人的术式摸得门清。战斗里甚尔速战速决封锁住对方加速的可能,又用消除术式的特级咒具打断他几次投影。
于是大闹禅院之后,目前最严重、无法挽回的居然是甚尔被直毘人一拳揍掉的那颗牙齿。
当我湿润他的唇瓣,轻咬甚尔嘴角伤痕,分开他齿关时,血已经完全止住。他因为车内闷热喝了不少水,湿软的口腔内只剩一丝不易察觉的甜味。
缺失的部分被我偷偷收入影内。
那是一颗非常漂亮的臼齿,表面光滑细腻,泛出健康的光泽。
比我最常戴的那副珍珠耳坠更加让人怜爱。
伤口已然愈合。
轻轻按压牙床殷红的凹陷,甚尔也只是被挠到痒处那样,自鼻尖发出含糊的轻哼,皱起眉头微微抖了下身体。他眯起冷绿色的眼眸,像是压低身体预备进攻的野兽,给人不小的压迫感。
考虑到他不会真的伤害到我,这无关痛痒的小小威胁,便显得非常——可爱。
不再满足单纯的厮磨,他用宽大的手掌托住我的脑后,手指埋进发丝,压了下来。狭小的空间内有粘连的水声。
好喜欢。
为保护乘客隐私,座位旁设有遮蔽视线的隔板。我便放任他取回主动权,加深这次亲吻,然后用手指撩开卫衣下摆,略过覆有薄汗的后腰,以指侧检查纱布粗糙的表面。
……虽然很喜欢他的疤痕,但那都是伤口愈合后才形成的。
用抽出来的手掌推搡甚尔的大腿,我用上“未尽之言”发出哼唧:
“等到东京,先去看医生好不好?”
他捏住我侧腰往上的动作一顿。
“你感冒了?”
甚尔和我额头相贴,发出感叹:“的确很凉啊……”
“我觉得是你比较热,”
这个人是真的很不在意伤口。
“既然做了那么多善后准备,处理伤口医生也有约好吧?”
面对我的询问,甚尔完全冷静下来了,碧色的眼睛向一旁看去。
“无所谓的吧?一般药店就……”
不等继续辩解,我狠狠拧住他的大腿。
经常合作的地下密医需要预约,甚尔在车上给某人打了个电话,接着我们坐地铁前往池袋。
诊所位于一座高级公寓,除了有前台问询的公共前厅,背面还有为住户特别设置的私人电梯,只要输入对应的密码按下楼层就可以直达房间。
门铃作响不到三秒,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青年便笑着拉开大门。他生了一张亲切的脸,深栗色的短发向上翘起,现在表情愉快,语调轻佻,一连串发问使人措手不及。
“欢迎欢迎,稀客上门有失远迎。什么不得了的伤口会让你这么急?危险到临也来送新的身份证明,大出血、脑震荡、中毒?上次见面还是肋骨断裂刺伤脏器吧。”
四目相对,望着我这个意外访客,青年神色一怔,支支吾吾没能给出具体的形容词,他飞快地扫过我和甚尔衣着,思索、判断,然后一脸凝重地劝告甚尔:
“哇哦——这,事先说明下,我这里可不做什么药物控制。虽然这位小姐很……嗯,但我个人觉得感情不能强求。”
嗯?甚尔在外面做了多少游离法律的事情,才会被这么揣测?
背着我拐卖少女么?
“我才没功夫接那么麻烦的活。”
我抬头去看甚尔表情,他皱起眉头,不满地啧了一声,面色漆黑地做出解释
“我结婚了,这是我老婆。”
“真假?”没有理会甚尔,套着白大褂的青年直接扭身向后询问。
在他身后是一片刺目的白,三室一厅的房间被打破墙壁重新装修,划分成接待室、手术室、药房等几个区域。
虽然看起来不太靠谱,但这地方的确是个“诊所”。
医生背后沙发上坐了一个穿黑色毛大衣的青年。他长相白净清秀,留有一头黑色短发,正将双手插|进兜里,以狭长的红色眼眸似笑非笑地注视这里:
“诶,是这样,证件已经做好了。”
“结婚了……你这种男人都有希望和大家小姐私奔,那、是不是代表我和赛尔提的爱总有一天能修成正果。真好啊,幸福马上会到来。”
“快!请进请进,把幸运也留一点给我。”
对未来的美好畅想让青年露出了恍惚的笑容,他做出请的手势,侧身为我们让出一条路。
甚尔斜着眼睛骂了句“你还是做梦比较快。”,像是想要隔离什么危险病菌一样,挡在我和医生之间,后者正努力踮起脚尖,企图越过甚尔肩膀询问点“求婚秘诀”:“这位夫人您好,我是岸谷新罗,方便聊聊你看上他的原因么?”。
虽然有点吵闹,但总得来说没有什么恶意。比起对于我个人,新罗的兴趣更多侧重于如何照葫芦画瓢追求那位“赛尔提”。所以当我拿起纸板表示说话不太方便后,他便轻盈地将事情翻篇,颔首致意“抱歉、让你为难了。作为补偿,我会全力治疗这位先生的。”,然后专注于问询甚尔的情况,准备治疗方案。
都是些外伤,凭借甚尔的体质,硬抗倒也能活下去,但新罗还是建议他重新进行消毒和缝合。
牙齿的话,等他准备好材料下次也能种好。
在我的注视下,甚尔乖乖脱掉了上衣。而我抱着衣服坐到一边,慢慢地喝新罗送来的热茶。
不同于对新罗的随意自然,在同另一位青年对话时,甚尔显得有些警惕。他朝折原临也挑起眉头,开口道:
“真难得啊,折原。你居然主动上门。”
靠在沙发上的折原临也回以一个人畜无害的清爽笑容。
“别那么见外呀,禅院。情报屋刚刚开业不久,和你相处还算愉快,又是笔大单子。为了信誉,就是我也要稍微尽心尽力。”
将放在身侧的文件夹推上桌面。
“这是之前约定的身份证明,还有这个钥匙。”
接着、临也变魔术般掏出一串银色的钥匙。钥匙圈环绕手指,随他动作晃动着发出一阵轻响:
“就当我想要卖你个人情。想要养伤修整有房子会比较好吧?而池袋相比其他地方更适合藏身。”
“安全、方便的住处,现在只要这个价钱哦。”
作者有话说:
甚尔,在散发荷尔蒙的同时有种密之安心感。
这就是会结婚的男人的魅力么
我差点控制不住伸向车钥匙的小手。
第四十一章
◎新家◎
折原临也口中的公寓位于地铁附近。人来人往的大城市里常见的精装套房, 拎包即可入住,周边便利店、药房、超市各类配套设施应有尽有,步行即可到达他个人推荐的俄罗斯风情寿司店。
一厅两室的小公寓被他华丽的口才形容得异常诱人, 临也语气恳切,笑容温和:
“怎么样夫人?虽然比不上华族的府邸,但也称得上温馨了。”
精彩的讲说全部指向我一人。
临也身上令人如沐春风的感觉我想起了“大夫”。笑不进眼底, 如油浮水面, 他朝我母亲卖药也是这副表情。
……好麻烦。
是我不擅长面对的类型。
而且我被关在禅院家, 除基本常识,对外界情况一概不知。问我有什么用,觉得我更好骗么?
过去几年应付太太茶话会的本领刚好派上用场,我面带礼貌的笑容, 同临也周旋:
【这样么?】
【真好啊。】
【嗯嗯。】
耐心倾听, 虚心求教, “临也先生懂得真多, 平时为什么能留意到这种好房子呢?”, 全程将自己的想法捂了个严严实实。等临也说完他的“诱饵”,我便毫不犹豫地把皮球踢给了小狗, 问:“甚尔觉得呢?”
“京都女人啊……”
缝合结束, 新罗一边配药一边抽空旁观了这场推销, 没头没脑的感慨让甚尔发出轻笑。
似乎觉得这种兜圈子的对话很有意思,甚尔全程保持观望, 被我提名后单手托住下巴,顺着我的话题往下问:
“是啊, 你哪里找到的好房子?不仅离新兴教团近, 还离平和岛静雄工作地点近。”
和粗野散漫外表不同, 一旦涉及工作, 甚尔做事的方式堪称纤细。
“比起人情更像是个委托——要知道度蜜月接工作是要加钱的。”
一针见血指出情报贩子话语里的陷阱,甚尔搓动手指,明码标价的态度令临也无奈地苦笑。
“难怪能成夫妻。”
他眯起猩红的眼睛瞄了我一眼,举起双手表示投降。接下来的话语终于让人感受到了些真情实感:
“嘛,这片街区已经够乱了,不需要诅咒师再掺一脚。要是请专业人员,上层那帮老家伙则迂腐得令人反胃。比起不能伤人、不能被发现,条款一堆的术士,大家还是更喜欢干脆的杀手。”
秉承“术式至上”传统,禅院家在面对“普通人”时傲慢得要命。理念不合使这些极道组织更加青睐甚尔这样的杀|手。
他们特地忽略术士的“寻人启事”,托临也递出橄榄枝。
“我可以持续给你情报,你也能帮我处理一点小小的麻烦,这不是很好么?诅咒师杀手。”
“那些家伙给我工作造成了困扰,影响了粟楠会的生意,不仅如此,他们还喜欢把事情推给‘无头骑士’。顺利的话,新罗也会给你打折,可以说的上皆大欢喜。”
经过一番友好交流,免去证明的尾款和房屋的押金,后续临也还要多付甚尔一笔报酬。
指尖叩击茶几发出有节奏的轻响,甚尔盯着临也良久,听到密医名字时,终于停下动作。
以手掌按住桌面,前倾身体,倏地发出露出笑容,他脸上的表情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野兽。
“成交。”
甚尔说到做到,进入“诅咒师杀手”后直接展开了行动。
他甚尔一面浏览“教团资料”,一面嘱咐兴高采烈嚷嚷“赛尔提一定很高兴”的新罗:“检查一下她有没有感冒。”
“我先去房子附近‘打扫’一下卫生。”
伤口刚缝合就要去处理工作?
这就是甚尔在池袋口碑良好,能让情报贩子送货上门的原因么?
就算是热爱工作,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头了?
感到担忧,我忍不住扯住甚尔的手腕,向他展示纸面内容,“会不会太突然了,你一个人可以么?”
面对可能的危险,他倒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一帮有点咒力的傻瓜组成的‘兴趣社团’,教主的实力最多准一级……杀掉他跟吹掉灰尘有什么区别?”
小狗用手指捏住我的手背,心情看起来非常不错,慢悠悠的语气好像在哄孩子:
“你想我早点回来?”
算是吧。
接下来的话可不能让旁边两人看到,不想暴露能力,我将小狗的手掌举起,用嘴唇抵上他的指节,佯装唇语交流,“我讨厌看医生,也不想和临也相处。”
瞄了眼对面的两人,看到正掏出听诊器的新罗,我便提前觉得胸口一凉,忍不住用“未尽之言”央求甚尔:
“你可以带我一起走,我……”
神经紧张,发挥也一起失常,话没说完我就打了个喷嚏,整个人跟着哆嗦起来。
真糟糕,从离开大山我就不太舒服,车上醒醒睡睡也有部分脑袋昏沉的原因。
“就稍微等会儿吧。”
甚尔垂着下眼帘,他的手指下移,按在唇珠的位置,向嘴角方向缓缓摩挲。
然后他直接扯开嘴角同临也说:
“话先说在前头,我赶时间,只负责教主,收尾的工作照常交给粟楠会,所以你跟我一起走一趟吧。”
明明对方是金主的代言人,但甚尔还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样子。
好在,达成合作关系后的临也十分宽容。
“嗯,没问题。刚好需要留下人询问些事情,你能理解真是帮大忙了。”
笑眯眯通过这次安排,临也从沙发上起身。
纤长的手指飞快点过按键,给粟楠会发送相关消息,他以感叹应对催促:
“说起来,你真的每次都很急呢,常常想问你后续计划,抬头却发现你已经拿钱走人了。”
“现在你愿意留下来实在是件好事。”
谈及甚尔身上的转变,临也语气里有显而易见的好奇。
整装完备,甚尔拉起卫衣兜帽,用余光扫了临也一眼,不以为然地解释说。
“毕竟谈恋爱需要时间。”
“上次不过回去晚了几天,她就差点选了别人。但我还是抢回来了。”
在离开诊所前,甚尔同我挥手告别。接着以含笑的声音和同行的临也嘱咐:“不过也不难理解吧?你不是也有一对双胞胎妹妹么?你要珍惜这种好事啊。”
柔软的帽檐遮住青年的额发,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片晦暗的影子。
临也面不改色:
“我会小心的。”
诊所里就剩我和新罗两人。
我手背上的血管又薄又脆,医生皱着眉头观察“溪流”走势的样子,就像学者在研究一张老旧的宝藏图。
他们费劲,我紧张。
行医生涯身经百战,新罗轻松看出了我对抽血的抗拒。
轻轻揉搓手背使血管凸起,他对方才的对话进行个人评价:
“你知道么?我每天坚持六点前回家,池袋新世纪好男人说的就是我这种吧。”
然后用慎重的语气询问我:“就刚刚的对话来看,我在婚恋关系里赢面很大,你觉得呢?”
诶?问我么?
头一次接触这种问题,听起来还蛮厉害的。
就在我被奇妙的自夸吸引,抬头看新罗的那一刻,针头埋进了皮肤。
——呀!
抽血最痛的是扎针那下,新罗动作快、准、狠三者兼备,后面事情就变得很简单。
结论是普通的风寒感冒,发病初期身体冰凉那一步就被甚尔发现拎来看医生,现在吃药好好休息就可以痊愈。
喝下感冒冲剂,我被新罗安排在柔软的床铺上,作为受到优待的特别病患还裹着张他从家拿来的毛茸毯子。
“是我最近买的空调被,还没用过。作为‘恋爱相谈’的谢礼送给你了。”
蓝灰色的法兰西绒毯子,上面用白色的线条划出简单的几何图案,轻飘飘的触感让人精神放松,配合感冒药的效果我很快就坠入了梦乡。
直到一支手掌轻柔地撩开发丝,光洁的手背贴上额头。
慢吞吞地蹭着枕头,睁开眼睛看到了将手臂撑在床面,俯身望着我的甚尔。
明明感觉距离上次见面才过去不久,但夕阳已经漫进苍白的病房,冰冷的器材都被镀上温柔的橘黄。
而他敞开的西装下摆是一抹暧昧的暗色。
从未见过的着装风格仍让我发愣——
灰蓝色的衬衫解开了第二颗扣子,领口肆意地敞开,勾勒出颈部流畅的线条,以及性感的锁骨。因为他正弯腰看我,隐隐得以窥见胸膛的轮廓。
冷峻的眉眼,唇角危险的疤痕,搭配严肃的西装外套。他们完全不搭、又因为他变得和谐。无论是漫不尽心的笑容,还是衬衫胸口的褶皱都充满了危险的魅力。
“怎么,看起来很奇怪么?”
“因为刚好有人善后,想要提升速度就做得粗暴了点。之前那套已经不能穿了,我就问粟楠会要了一身。”
因为是借过来的,觉得不和身才解衣领的么?
好糟糕,好像动作稍微大一点就会把扣子崩开。
但我喜欢男人穿正装,整洁的衣服沾上汗水变得散乱,会让人产生种秩序被踩在脚下的愉悦。
在被当成“主母”培养,努力显得驯服的日子里,我只能从这些隐秘的地方找到点快乐。
所以直毘人的羽织常挂在我房间的衣架上。
新罗已经回家,我可以将手掌贴在小狗的颈侧,用拇指轻轻压住甚尔的喉结告诉他。
“很好看……显得很成熟。之前没见你穿过所以愣神了。”
“更喜欢正装么?的确,你过去喜欢把那小鬼打扮成那样。”
顺利完成工作后,甚尔心情相当不错。
“你觉得舒服点了么?”
“我好多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询问过我的身体情况,他将我抱进怀里,回答道:
“回家,去看我们的房子。”
作者有话说:
京都女人的解释:
日本存在两种人:日本人,以及京都人。
后者说话有名的过度“委婉”,笑里藏刀、阴阳怪气。
第四十二章 (修)
◎恋人◎
将我从病床上一把捞起时, 穿过腋下的那只手掌不太老实。他一边调整姿势,一边在我身上捏了两把,动作随意得像在揉搓一只柔软的小动物。
“你现在毛茸茸的。”
“像后院那帮丫头偷偷养的长毛猫。”
很难想象甚尔这样的人会停下脚步观察那些雪团似的小动物, 我疑惑地问他:
“你摸过它们么?”
喜欢猫么?
甚尔歪着头回想了一阵,“没有。只是觉得那种又小又软,被好好抚摸就会发出‘呼噜’声的样子很有意思。”
经历了许多相拥的夜晚, 他早就熟悉了如何讨好和煽情, 肋间指尖清扫的动作痒得让人忘记呼吸节奏。
“多可爱啊, 对吧?”
在禅院家长大耳濡目染,虽然不喜欢家族的留下的痕迹,但他放松时稍不留神也会上些京都口音,用低沉的嗓音配上拖长的语调, 撒娇地蹭过耳朵。
的确很可爱。
可惜我只是个“哑巴”, 制造不出他说的“呼噜”, 还是让甚尔发出点声音吧。
我眯起了眼睛,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手掌沿着他脖颈的线条下滑,埋进敞开的领子, 捏住他胸口的软肉。
甚尔“嘶”了一声。
他用鼻尖轻蹭我的脸颊, 像是讨食的小狗寻求怜爱, 以慵懒的声音跟我抱怨。
“我可以吻你么?”
“和折原周旋这么久还是很辛苦的。”
这才是我的好狗狗。
“那你得好好抱着我才行。”
就算再怎么强壮有力,甚尔也只有两只手臂, 被我要求保持“公主抱”之后动作受到了极大限制。
于是节奏完全掌握在我手上,可以好好抚摸心爱的小狗, 感受肉从指缝溢出的奇妙体验。
青年无法控制地深深呼吸, 胸腔随之起伏, 那颗坚守岗位的扣子苦苦支撑之后还是崩开了, “嗒”地落在电梯厢的地面。
甚尔对此漠不关心。
眼角余光一扫而过,没了束缚他反而舒适地叹了口气。
既然甚尔不在乎,我更没有什么顾虑。
方才的闲聊里新罗曾提过甚尔的实力,几年来他在池袋败绩为零。只要被他抱着,我就可以放下心来。
亲吻难舍难分,直到电梯到达车|库,发出“叮”的提示。
“公寓离这里远么?需要坐电车么?”
“可以把我放下来了哦。”
往外没几步就是人来人往的大街,我可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保持这种姿势。
出门在外面实在很不方便,三番五次被打断,甚尔抬首时忍不住烦躁地磨了磨牙齿。
“没那个必要,让我继续抱着吧。”
“的士就等在外面,刚刚到手了不少现金,我们可以坐车回去。”
不知道还要等待多久,对窗外的风景不感兴趣,我便依靠在甚尔身上,拿出纸板向他打听“住处”的事情。
我从没有过“家”的概念——
别馆是母亲给我的“家”,由随时会被扯开的门、充满碎片的地板以及被殴打事留下的血渍构成。
禅院的后院则充彻着交织缠绕的目光,握住手腕的手,冰冷又奢华的珠宝,规矩还有规矩。
说到底都是别人的房子。
我像个孤独的幽灵,漆黑的影子。因为担心流落街头无处可去,便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努力寄居其中。
总也感受不到活着的真实感。
那小狗口中、“我们的家”是什么样的?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么?
“‘家’是什么样的地方?”
没有抱任何期望,只是为了打发时间的随口一提。
甚尔歪过脑袋,认真回想了一会儿,然后咧开嘴角,向我描述他观察到的事情:
“嗯——有可以晒到太阳的卧室,让你窝着看书的沙发,还有很大的、漂亮的立柜,你喜欢的洋娃娃都可以摆出来……”
“周围的话,附近有一条商业街,除了俄罗斯寿司,有一家店主打的牛肉盖饭,路过闻到了很不错的味道。我还看到了很多女人排队的甜品店,后面可以带你逛逛。”
生意已经谈成,甚尔便不再隐藏真实想法。他垂眸看着我,俊美的脸庞上浮现出愉快的笑意。
“不错吧?我们可以一起看看。”
青年碧色的眼眸内晃动着情愫,像是被风吹皱的湖。
明明甚尔并不擅长讲演,只是平铺直述地说出想法,从个人角度描述观察到的细节,却比临也华丽的介绍更加打动我。
……从没有过这种体验。
过去我只习惯被恐惧和痛苦追逐,不想被殴打、不想被欺骗、不想被紧紧抓在掌心,心里有无数讨厌、甚至憎恨的东西。
但唯独没有想过自由后应该追求什么。
直到如今经他描述,沉寂已久的梦境突然被人捧起,虚无缥缈的想象也有了实体。
不可思议,心情轻飘飘的。
如果自由的话,想要快点回到‘家’里。
因为小狗对我微笑,我也跟着笑了起来,好奇地扯动甚尔的衣衫询问道:
“还有多久能回去呢?”
维持着拥抱的姿势,小狗垂下头,亲昵地蹭了蹭我的脸颊。
“马上就到了。”
十几分钟后,我们到达了新家。正如甚尔介绍的,这里是个适合生活的地方。
高级公寓配备全套的管家服务,前台有保安值守,定期还会提供专业的保洁服务。
为了隐瞒身份,临也提供的假身份用了常见的姓氏“山田”。作为新婚夫妇入住,公寓特别提供了一次免费的深度保洁。
三室一厅的房子被打理的纤尘不染。此时客厅的窗户正大开换气,傍晚的风吹开窗帘,将橘红的夕照送入室内,光洁的地面因此泛出古铜色的光泽。
柔软蓬松的双人沙发、垫在下面的毛绒地毯、摆有玫瑰花的餐桌,旁边储藏装饰用葡萄酒瓶的大立柜……
即便远不如禅院安置我的宅子宽敞,但视线触及的一切都让人新奇。
我迫不及待地换上拖鞋,去巡视未来要和小狗一起生活的地方。走过客厅、厨房、卫生间,在每一处留下评价:
“客厅的采光好棒,你喜欢晒太阳么?我想去沙发上看书。”
“可惜厨房没有烤箱,你原来喜欢吃的肉排,用那个做会很方便,后面会买给我么?”
“以前小屋的卫生间很小只能站一个人,现在有一个很大的浴缸,我们可以一起用。毛巾居然有小猫图案的,那店里会卖小狗的么?”
明明尚未真正使用“新家”,生动的画面便先一步浮现在了脑海里,让我忍不住“叽叽喳喳”谈起未来的。
任由我拉住手掌,甚尔慢腾腾地跟后面,他平静地注视我的一举一动,从鼻腔里发出温驯的哼声,耐心地回应:
“好啊,我听你的。”
巡游的最后一站是温馨的主卧。两米的大床蓬松柔软,像静谧的白色湖泊,停靠有扎着缎带的小巧花篮。
那是公寓人员留下的礼物,其中整齐地摆着一套精油洗浴用品,几颗酒心巧克力,以及一张写有“新婚快乐”的贺卡。
旅途奔波了一天一夜,舒适的床铺是最甜蜜陷阱,轻松捕获了我疲惫的身心。
移开碍事的花篮,将身体埋进大床,我闭上双眼,低低发出叹息。
好开心,总觉得像在做梦,会忍不住再三向甚尔确定:
“真的么?以后都让我自由安排,可以放很多东西?”
不过就算是梦,我也不想睁开眼睛。
黑暗传来甚尔的声音。
“嗯。”
“但也不要太多。你记得给我留个睡觉的地方。”
看来他还惦记着我把小屋箱子塞满的事情,后面的转折听起来有些可怜。
我忍不住笑了一声,用手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嘱咐说:
“你是‘丈夫’吧?要睡这里,在‘妻子’旁边。”
他心情不错,很耐心地跟我一唱一和回复道:
“哦——太好了,谢谢你的好心。”
拖鞋落地发出轻响,绵软的床铺突然塌陷,我朝音源睁开眼睛,看见甚尔正单膝跪在床上。
他舒展手臂,将黑色西装外套从上身褪下,将它揉成一团扔向地面。接着甚尔侧躺在我身旁,单手托住脸颊询问说:
“现在就躺着,不想再下楼逛逛么?”
“已经不想动了。”
与被子难舍难分,当甚尔抚摸我头发,我便借机搂住他的手臂,拉着他一起沉沦。
接连经历两场战斗,路上又需要警戒周围无法合眼,他才是最辛苦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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