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绣球花会随着土壤的酸碱值改变颜色,在酸性环境下他是忧郁的蓝,到了碱性环境就会变为梦幻的粉。
甚尔园艺新手上路,最近才拧开调解土壤的药品罐。
“不过我只是加了点营养液,还没来得动手做点什么,是琦玉的土质比较特别么?它自己就长成了这样。”
“真是不可思议……”
那颗自由生长的花朵,让我心中某个晦暗的角落隐隐受到了触动。
正当我们俩探头探脑讨论的时候,围栏外突然传来女性的呼喊声:
“泉鸟在么?我带了你喜欢的蛋糕。”
我在地宫,仔细地询问了天元有关灵魂复生的细节。
父母的灵魂不会离开珍惜的孩子。
那一晚上,我到底没能狠心杀掉母亲。
祝福的烛火反映了我心底深处的愿望:要是没有遇到父亲,我和妈妈会不会都能得救?
于是和我一样,母亲也在火中复生,整个人回退到十六岁的年纪,不再记得父亲,也不会记得我。而是以一个普通的、渴望爱的女人身份,在离我很远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名为血脉的联系,被时间斩断,爱和恨在火焰中终结。我终于不再是母亲的孩子、也不再亏欠她什么了。
作为报酬的一项,我请求天元复活了死去的香织。
在怀孕时,罥索本身就有和我的契约,以恶意的方式复原了香织。在他舍弃香织身体后,契约重新生效,攫取罥索复原肉身的力量,这个愿望实现得并不算艰难。
死去数年的香织突然复活,在老家难免会遭到一些注意,所以虎杖一家也跟着我们搬来了琦玉——
我们两家人约好了,要带着孩子一起去游乐园约会。
“来了!”
我抬高声音,响应友人的呼唤,扶着甚尔的肩膀从湿润的泥地里站了起来,然后手牵手,推开了那扇门。
我讨厌爱。
讨厌那些让我联想到伤痕的泉鸟。
讨厌难以把控、充满伤痛与隐忍。
但现在的话,好像已经不会再痛了。
【Happy End:粉色的花】
作者有话说:
这里天元跟我上本的琥珀主一样,取材了塔罗牌里的守护灵的概念。是那种你出生就存在,对你抱有善意,给了你一些天赋,绕着你打转想要帮忙但不被察觉的小小神明——
要相信自己被祝福,全力努力就好。
从一个地方逃走,跌跌撞撞,虽然总是怀疑自己、为过去感到痛苦,但最后还是能走出来,然后在世界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小角落。
我个人还蛮喜欢这种感觉。
拜拜!!我们下本见!
到了七月中旬, 天气变得很热。
骄阳之下,滚滚热浪若有实体,以喧闹的蝉声为伴奏, 柏油路上空气扭曲翻腾的姿态清晰可见。
而与这热闹形成对比是小镇的寂静。
宽阔的街道空无一人,平素活力四射的孩子都选择躲进室内,享受阴凉。
琦玉的房子建在乡下, 自带花园, 居住面积十分可观。但年代已久, 家电线路均已老化,无力负担高频电器长期运转。把冷气给书房的惠开了之后,厨房就只能靠风扇吹动几乎凝滞的空气。
这种情况下,别说油煎天妇罗, 就连站在烧沸的锅子边煮面都叫人满头大汗。
晚饭是荞麦冷面, 只要将煮好的面条浸入冰水散热, 取出后加上特调的酱汁, 摆上配菜即可使用的简单料理。
怕热的丈夫早早脱下了湿透的T恤, 精壮的上身单披一条靛蓝色的围裙,现在正站在勤恳工作的风扇旁散热。
原先垂至眼皮的刘海被他随手抓向脑后, 露出光洁的额头。
蜜色的皮肤上渗出几滴细汗, 它们越过青年的眉骨, 淌进深邃的眼窝,最后挂在他的睫毛上, 晶莹地映出他眼眸的深绿。
他安静地垂着眼睛,用大手抓皱了胸前的围裙, 将它拉起又放下, 借由扇起阵阵小风, 被汗水莹润的肌肉一闪而过。
男人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啊、好热。”
我从冰箱里取出一瓶冰水, 将它递给辛苦工作的甚尔。然后将双手探入围裙的缝隙,从后面环抱男人的身体。
他生得实在健壮。
收拢的双手无法交叠于肋间,只能堪堪搭上他的胸膛,可以抚过他的锁骨,顺着润滑的皮肤,向上抚摸他滑动的喉结。
刚用冰凉的地下水冲洗过果蔬,再取出冷面所需的冰块,我的皮肤也跟着覆上了一层冰凉的露。
“刚刚冲过水,有没有凉快一些?”
这种行为比起降温,说是把雪塞进爱人领子的恶作剧也毫不为过。果不其然,我感觉到他的肌肉传来一阵紧绷。
他吸了一口气,随后笑道:
“是很不错,不过你整个人贴上来效果会更好,要试试么?”
胸腔随笑声震动,刮擦过指缝。
虽然因高温怏怏不乐,但某些时候他还是蛮有精神的,明明年近三十,但岁月好像单纯给予了他成熟的魅力,并未带走什么。
我将脸贴上他宽厚的后背,装作毫无察觉,只是细声细气地询问:
“那不是马上又会热起来么?”
甚尔拉起我点住他下巴的手掌,轻柔地亲吻我的指尖,循循善诱:
“会么?也没有那么热。”
“再多抱我一会儿吧。”
“如果还觉得热的话,这样如何?”
他刚刚也握过水瓶,双掌上同样凝了水雾。
当他转身捧住我的脸颊时,无论宜人的温度,还是那种珍视的态度,亦或是专注的表情,都让人忍不住愉快地眯起眼眸。
总觉得还不够。
顺势将头部的重量完全托付给他后,会继续说出撒娇的话语,寻求进一步关心:
“的确凉凉的,但还是很热,冰水都被甚尔喝了吧?”
“你这种时候坏心思真多啊。”
因为我在他喝水的时候有意捣乱,那瓶水只下去了小半就被他随手放到了一边,他含了一口便垂首寻找我的嘴唇。
在这一过程里,挂在他睫毛上的汗水终于也蹭到了我的脸颊上。
凉凉的一滴,让我觉得他非常可爱。
唇齿相依时,心中的干渴短暂的得到满足,
仿佛能听到心底某个角落,窸窸窣窣发出这样的响声。
——好喜欢。
可惜孩子还在客厅等待开饭,爱人间永无边界的探索浅尝即止,令丈夫露出了相当无奈的表情。
我并不总爱为难人。
将荞麦冷面端上餐桌后,我在一家人面前宣布筹备已久的旅行计划。
“我之前咨询过家装公司,电路改造,装修翻新大概需要两周的时间。刚好惠也放了暑假,借此机会,我们去伊豆避暑如何?我听香织说今井浜的景色不错。”
我和他相恋的地方,京都位于内陆,湖泊、河流不少,唯独缺少大海的气息。而惠算是都市儿童,居住在高楼林立的池袋,鲜有接触自然的机会。
这样新鲜的度假地自然获得了全票通过。
惠紧张地抓住筷子,凝望我的双眼里写满期待:
“我没有见过大海,也不太会游泳……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么?水母网可以么?”
他的幼年教育由赛尔提负责。
那位无头妖精浪漫又爱操心,会同他一道看些动画片,惠对海洋的认识中便多了对海绵、海星的组合。
我笑着安抚说:“没事的,我问过酒店,那里有专门的儿童区域,设置了防护网,不会太深。而且爸爸也很会游泳。至于海边的装备,惠只要带上喜欢的衣服就好,其他妈妈会搞定。”
禅院坐拥一整座山林,清澈的山泉蜿蜒其中,分成数个或大或小的湖泊,其中一些成了供女眷赏玩的人造精致,另一些便成了男人们解暑放松的地方。
甚尔水性相当不错,盛夏时会擦拭着湿润的头发,向我展示他抓住的夜宵,或者几颗图案漂亮的石头。
“放心,能把你捞回来的。”
被提名的丈夫如是做出保证,看起来的确对海边有几分兴趣。
第二天,一家人前往市中心的百货大楼,选购旅行所需的物品。
画着热带水果的脱鞋,装饰着干花的宽沿帽子,轻飘飘的防晒纱衣,五花八门的东西逐渐塞满购物袋。
在挑选泳衣的时候,我推开总是守在身边甚尔,以“等到海边你就知道了”为由暂且保持神秘感,指使他带惠买探险用的铲子、水桶,然后耐心地在衣服中巡视。
因为想要悠闲的度假,行程安排得相当随意,由我开车的自驾游,一路上走走停停,等到达预定的临海酒店时已至黄昏。
工作人员及时摆上了招牌的海鲜料理。
乌贼刺身被切成小片,整齐地摆在冰块上,透明的薄片仿佛随时都会融化;烘烤过的生蚝新鲜出锅,奶白色的汁水轻轻吮吸就会滑进嘴里;嫩黄的海胆鲜甜可口,惠在将它含进嘴里时,鼓着腮帮露出惊艳表情的样子让我忍不住弯起眼睛。
豪华家庭套间内成人和儿童分开,卧室内摆有一张纯白的圆床,床垫绵软尺寸可观,就算是高大的甚尔也能自由地舒展身体。附带的阳台正对酒店的私家海滩,推开玻璃门,清凉的海风便荡开柔纱吹面而来,绯色的暮光在室内流淌。
在配备水疗设置的浴缸内洗去一天的疲惫,将身体陷入床铺,享受晚风吹拂的那一刻,人便彻底失去了行动的欲望。
“不行了,妈妈开了一天车,太困了。”
我懒洋洋地枕上甚尔的手臂,将手搭在儿子软乎乎的肚子上,理所当然将海滩游玩的计划推到次日。
太阳还未下山便坠入梦乡,享受过充足的睡眠,我在半夜提前醒了过来。迷迷糊糊中,我感受到温热的气息轻柔地略过皮肤。
银白的月辉洒在床上,我的狗狗正用手背摩挲我的脸颊。
六年前的惨案多少在男人的心上留下了痕迹。相拥而眠的夜晚,他会时不时醒来,在确认过我依旧留在他身边后在陷入沉睡。
我在静谧中同那双绿眸对视,侧过脸颊眷恋地亲吻他粗糙的掌心。
轻轻摇晃惠的肩膀,我同他轻声商量:
“惠,想要看看晚上的大海么?”
孩子的睡眠时间总是更久一些,他阖着眼睛,半梦半醒,细细的声音宛若梦呓:
“明天吧,我还想再睡一会儿。”
我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同他告别:
“那我带爸爸去看海啦。”
然后牵起甚尔的手,开启准备已久的二人约会。
客房外有一条通向浴场的小路。
白色的鹅卵石分开茂密的灌木,推开花样精美的西式铁门,景色豁然开朗。
月明星稀的夜里,白色的砂砾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像是绵软的砂糖,又像是星星的碎屑。
它们从丝绒般的夜幕坠下,铺成浪漫的舞台。
午夜,深蓝色的潮水漫上沙滩,轻抚又退回,在留下一道道湿润的银边。而天空在无限远的地方压下,与海水交汇,模糊得分不清界限。
“真漂亮。”
我从未见过如此广阔的景色,忍不住心潮澎湃,暂且放开交叠的双手,雀跃着跑向浪潮起伏的大海。
夜风吹鼓了白色的纱衣,宽大的衣摆在两肋猎猎作响,像即将飞走的鸟儿展开双翅。
纱衣低下是同色系的泳衣,珍珠白的连体设计是永不过时的经典,端庄而优雅,只在转身时低至腰窝的露背中隐藏了几分心机。
我褪下那层纱衣,将它抛向身后的甚尔,笑着呼唤他的名字:
“过来啊,我的狗狗。”
最开始的时候,只是用脚尖撩起浪花,享受大海带来的丝丝凉意。但这种孩子气的玩闹逐渐变得无聊,习惯睡之后,我开始向深处踱步。
海中的波动比想象中的强一些,需要抱紧甚尔的手臂,才不至于被浪花推散。
而他的存在便是我安全感的来源。
海水已在不知不觉中包裹腰腹,比起恐惧,能感觉到的只有新奇:
“好凉快,我一直想要这样去水里玩。我记得你当时也邀请了我几次,但我那时候年轻,可经不起这样的诱惑……”
十六岁的少年,蓬勃的生命力在蜜色的皮肤下野蛮生长,流淌过的腹部或是小臂那青色的脉络。
他若不经意地擦拭被潭水打湿的皮肤,抬头询问“你不下来玩么?”,一举一动有着让人目眩的吸引力。
甚尔很清楚这点,恶作剧得逞让人愉快,但六年的分别仍使人介怀。他捏了捏我腰侧,提醒我从过去回神:“现在呢?”
“你总是很迷人。”
狗狗我沉睡时,望向我的眼神使我意识到,我也要多和他说些温柔的话语。
潮水一点点漫了上来。
我同他额头相贴,含住他的嘴唇。在深入之前,只是细致地摩挲,感受他喷洒的热气。
那个声音再次从心底浮现。
——好喜欢。想要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倾诉这份感情。
而现在时机早已成熟。
我所用的结界术,属性属水,绵延的影子可以散为黑雾包裹我的身体,也可以
聚为数条灵活柔软的触足,蜿蜒着分开波浪。
在它们的簇拥下,我并不畏惧暗涌。
比起吟唱乐曲,将水手引入迷雾的梦幻人鱼,更像是受到诅咒的恶毒女妖,呢喃着爱的诅咒,缠绕恋人的身体:
【来吧。】
【沉进来吧。】
等到再深的地方,海的波动已经不再明显,我便勾住他的脖子,将他带入这寂静的水床。
月色如此宁静,在温柔的海水中,或许能够再次对他说出表白的爱语。
这次他没有再像过去一样说我是个骗子了。
幽暗的蓝色里,我望见他俊美的脸庞。
既像是被水妖拖入深海的无辜水手,又像以自身作为筹码,将人卷入爱|欲的猎手。
事到如今我早已分不清到底是谁先诱惑了谁。
但无论如何,结局都是相同的。我们都沉浸在这片广袤无垠的海里。
我喜欢他的拥抱,他的体温,好像能将我融化,缓缓地渗入他身体的间隙,从此密不可分一般。
密不可分、密不可分。
不会再分开了。
作者有话说:
大概是两个人玩到半夜,最后甚尔把人抱回去的故事。
明明在写甜蜜番外
却有种但凡意志弱一点,就会被泉鸟爱到浓处拉去殉情的感觉……和he氛围不是很贴合呢。
应该是我的错觉,不关我事,问就是我开着蝶毒bgm写的,《花香り涙ほろり ピアノバージョン》让我陷入不该有的忧思。
反正……我之前完结不写番外的!!
我努力过了!
我一滴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