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辞的眼睛却垂了下去,半晌后,道:“我已经传信家慈,向朱家解除婚约,等此战结束,我将亲往谢罪。”
另外,还有卢老夫人为他置办的三房美妾,都是出身贫家的苦命女子。他将她们认作了义妹,记上族谱,让她们另觅良缘。待到婚配之时,可以以武宣侯卢家小姐的身份出嫁,以此略作弥补。
然而这些话,他没有必要对戚玉霜说,这种事情,也不配进入她的耳中。
戚玉霜道:“你有负人家,确实该去赔罪。”
卢辞心中苦笑。
这门婚事,他解除得尤其不易。卢老夫人本就执拗,好不容易以命相逼,说服了卢老夫人取消这门婚事。不想朱小姐又是一位贞烈女子,听说婚事不成,竟差点自寻短见。
朱老太公大怒,修书痛斥卢辞。朱家大儒出身,本就是诗书名门,文人下笔尤其辛辣,大怒之下,将卢辞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朱家女儿从小便是千娇万宠养大,敬慕卢辞乃忠良之后,才应允了卢老夫人的提亲,不想竟遭此背信弃义之事。
卢辞脾性一向爆烈如火,这次却着实理亏,没有丝毫的办法,只能任由朱老太公指着他的鼻子一顿臭骂,不敢反驳,在回信中语气低下地说道:此事全是他的过错,令朱小姐明珠暗投,待战事结束,一定登门负荆请罪,任凭朱家处置。
随后,他收到了朱小姐退回的聘礼。
那是他曾经的佩剑秋水剑,剑身被擦得极其明亮,剑柄上甚至用宝蓝色的丝线打了一个精致可爱的剑穗,仿佛曾有一个少女哼着小曲,在灯下细心地打着穗子,连夜打完之后,用柔软的手指将之系在了威武含煞的秋水剑上。细细的穗子从剑柄上垂下,像是给这柄杀人见过血的兵器,骤然添上了一分极不搭调的纯真。
退回之时,那枚剑穗并没有被拆掉,也许是太过仓促,又抑或是一种悲伤的不舍。穗子末端,有一道斑驳不齐、长短不一的痕迹,似乎是被剪刀胡乱地剪下,剪断了一排流苏的末梢,最终却不知为何没有再次下手,而是将这一串参差不齐的心绪原封不动地寄了回来。
卢辞静静地凝视着戚玉霜的眼睛,沉默良久,终于道:“恭喜你。”
戚玉霜道:“等平定西域,班师回朝之时,再请你喝酒。”
卢辞嘴角再次浮现出一抹苦涩,胸中激荡的悲哀与痛苦冲垮了所有堤防,仿佛有一口血直直涌上了喉咙,却被他狠狠咽了下去。
他轻声道:“……好。”
帐外忽然有人报道:“启禀大将军,弥善遣使臣来送密信,说是要面呈大将军。而金氏、金氏……”
传令兵的嘴都罕见地磕巴了一下:“金氏送来了……一顶黑帷小轿。”
戚玉霜奇道:“轿中何人?”
传令兵眼神躲闪,有些结巴地道:“是……是两个金氏的少年。”
“这有什么可犹疑的?”卢辞皱眉道,“打开轿子,搜查有无可疑之处,这些还要大将军亲自嘱咐吗!”
“是是是。”传令兵领命,就欲退下。
戚玉霜笑着说道:“我倒是有些好奇,走,看看金氏玩的是哪一出。”
说罢,她悠闲地抬起脚,向着帅帐外走去,卢辞无奈地跟在她身后,手压佩剑,为她护卫。
来到小轿之前,卢辞左臂将她微微拦在身后,右手抽出佩剑,剑尖一挑,猛然掀开了小轿深黑色的轿帘。
轿中的景象,瞬间暴露无遗。
两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并排跪着,身上穿着金氏传统的服饰,额上层层叠叠垂下华美的金饰,一直到胸口、腰间、大腿之上,都串挂着黄金制成的首饰。然而他们的双手却被一条鎏金的细锁链绑在一起,负于背后,就连足上也挂了沉重的脚链与金锁,纤细的雪白足踝仿佛承受不了如此沉重的枷锁,正在不胜其力地微微颤抖,似乎马上就要坚持到了极限。
西域人的服饰一向大胆奔放,这两个少年却反其道而行之,宛如大孟人般,浑身上下被绸缎衣衫包裹得极为严实,只在低头之间,露出两段雪白细腻的后颈,令人无限遐想。
轿帘掀起的一霎,两张如出一辙的秀丽面庞齐齐抬起,在看到戚玉霜的瞬间,二人目光中均露出喜悦之色。
左手边的少年膝行两步,锁链的声音拖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他伏在戚玉霜面前,将口中衔着的一封信轻轻放在地面上,用大孟话柔声道:“我主乃是金氏王女,仰慕戚将军威名,特命我二人前来服侍将军,恳请将军不弃貌丑,笑纳此礼。”
戚玉霜:“……”
作者有话说:
◎“我金氏,愿送幼主于大孟为质,永留京城,以表臣心。”◎
卢辞大怒:“放肆!尔金氏是何居心!”
戚玉霜却轻轻抬起右手, 止住卢辞,低头打量着这对双生子,忽然道:“你们说……金氏王女?”
“正是。”落在后面的那个少年也膝行上前, 伏下身,将额头触在戚玉霜靴尖前的一寸地面上, 含泪道,“我王于归程之中,为弥善王所害,如今国中,乃是王女殿下暂掌政事。”
戚玉霜诚恳地点了点头,道:“节哀。”
这少年乃金氏王女手下之人, 口中之言大约已是为尊者讳的结果了。
益城一战, 西域联军兵败如山,原本就极为松散的联盟更是一触即溃。在逃回西域的途中, 竟还能内部相斗。早知如此,她当时便命卢辞领兵追击,说不定能一举重创西域联军于洛江之上。
戚玉霜慢慢地踱着步子, 心中暗道:金氏与弥善素来关系不睦, 两国毗邻, 多有交战, 皆有吞并对方之心, 只是一直未分胜负。不想弥善王竟趁西域联军兵败如山的时机偷袭金氏老王。金氏老王猝然身死, 国中必然变乱, 弥善王必定是想要趁此时机, 夺取金氏, 谁料……
戚玉霜脑海中念头转动, 笑道:“那就请二位转告王女, 便说……”
“若有诚意,请亲自来见,不要再使这等雕虫小技,以娱我等。”
双生子愕然睁大双眼,道:“戚将军!”
他们乃金氏王女自小豢养的一对乐奴,自来仰仗美貌,无往而不利,就连王女殿下也对他们宠爱有加,今日作美人计献上,不想对方竟丝毫不为所动!
戚玉霜摆了摆手,卢辞在旁早已不耐,剑尖抽回,沉声道:“将他们送回去!”
随行亲卫粗暴地将两个少年塞回了轿里,戚玉霜转身离去之时,犹能听到其中呜呜动人的抽泣声。
卢辞怕她被哭得心软,连忙道:“弥善使者正在营中等候,恐怕也是前来示好的。”
位于咽喉要道上的乌诸国被犬戎所灭,如今已不复存在。暴露在燕丹山通道最内侧的便是依山相对的弥善与金氏。想来二国皆猜到了对方要交好戚玉霜,借大孟之力来消灭己国,于是连夜遣人向大孟示好。
戚玉霜道:“让他进来吧。”
她踱回帅帐,端坐当中,卢辞站在她身后,按剑而立。不多时,亲卫果然带进来一个高鼻深目的男人,见到戚玉霜,眼神中微微一惊,连忙躬身道:“见过戚将军。”
戚玉霜道:“书信何在?”
高鼻深目的使臣不敢多看戚玉霜一眼,躬着身子,双手举过头顶,将一封书信呈到戚玉霜面前。
戚玉霜拆开书信,一目十行地扫过,目光中逐渐露出一丝喜色,半晌后大笑道:“弥善王真识时务者也!”
使臣深深垂着头,嘴角不易察觉地露出一丝笑意,口中依旧恭敬地回复道:“此事还须将军暂且保密,以免为金氏察觉。后夜子时,我王将开城投降,迎王师入城,共商讨伐金氏之策。”
戚玉霜将书信放在帅案上,道:“一言为定。请贵使转告弥善王,后夜子时,戚玉霜必将亲至。”
使臣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是。”
待使臣离开,卢辞看着戚玉霜的面色,凝重地说道:“弥善此次投降,恐怕只是想要借我军之力攻打金氏。难道真的要与他们结盟?”
戚玉霜转头看向卢辞,道:“文藻以为弥善真的要降?”
卢辞微微一愣。
戚玉霜笑道:“此诈降也!”
卢辞愕然道:“既然如此,为何还与其约定后夜子时?”
戚玉霜道:“将计就计。”
卢辞心中了悟,脸上也逐渐露出一丝笑容,道:“如此,弥善唾手可得矣。”
灯火之下,戚玉霜点了点头,含笑不语。
第二日,大孟军队再次开拔,沿着燕丹山西上,绕过了乌诸国故址,向着弥善、金氏二国的方向前行。
入夜,戚玉霜命三军点起篝火,饮酒庆贺,乐舞之声响彻夜空。在远处山中暗中潜伏的弥善、金氏探马见状,纷纷向国中回报。
篝火熊熊,几乎照亮整片夜空。戚玉霜举杯痛饮,酩酊大醉。忽然,耳边有人轻声禀报道:“大将军,有客商自金氏而来,向大军献上牛羊美酒,为首之人想要面见大将军。”
戚玉霜面颊酡红,目光仿佛迷蒙着一层氤氲的烟雾,道:“还不快请?”
不多时,一道全身包裹在黑色斗篷中的身影缓缓走了过来,见到戚玉霜的模样,顿时一怔。
戚玉霜醉眼微弯,笑道:“来者何人?”
对面沉默半晌,黑色斗篷之中,传来了一道轻柔的女声:“戚将军,莫非已觉得弥善乃是囊中之物了么?”
戚玉霜笑道:“是不是又如何?”
女子慢慢坐下身,身体隐藏在帐篷的阴影中,道:“以我观之,此绝非将军之意。”
戚玉霜道:“哦?姑娘何出此言?”
女子凝视着戚玉霜,道:“因为将军曾命寄络、闍和兄弟传信于我,邀我营中相见。”
“足见将军并不想联合弥善,讨伐金氏!”
戚玉霜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口中淡淡道:“是吗?”
女子头上的斗篷缓缓滑落,其下,露出了一张眉眼深邃、肤如凝脂的面颊:
“戚将军,久仰大名。”
“在下,正是金氏王女,那兰珠。”
戚玉霜慢慢回过头,双眼之中一片明亮,竟毫无醉意。
她打量着那兰珠,忽然微微一笑,道:“金氏王女,久仰了。”
相较于西域人的长相而言,那兰珠的面相生得非常柔和,眉骨之下是一双浅褐色的杏眼,浓密纤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颇有几分欲说还休的意味,看起来极为温柔可亲。
然而,只有直视这双眼睛才会发现,在她的目光中,浸透着一种杀伐果断的锐利之色,犹如浸透着剧毒的纳兰提花,只可远观,绝不可靠近。
与此同时,那兰珠也在打量着戚玉霜。
面前的戚玉霜,醉眼迷蒙,神情慵懒,身体以一种极为放松的姿势倚靠在篝火旁,但她却清楚地感觉到,戚玉霜此时正宛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浑身上下每一处都蕴藏着极强的威势,仿佛只要再稍微上前一步,便会立刻成为她的目标。
那兰珠目光波动了一下,道:“戚将军,难道不是来邀我商议共弥善之策的么?”
戚玉霜笑道:“王女好胆识,竟敢亲涉险地。便不怕我扣押王女,威逼金氏发兵吗?”
那兰珠嘴角微微一抽,道:“将军多虑了。我虽代理金氏国政,却不过是越俎代庖罢了。”
“我有一弟,才是真正的金氏之主。惜其年幼,不能掌大事。我父惨死于弥善之手,母亲恸不能言,才使我暂理政事。将军即便擒了我,金氏依旧有国主,有朝臣。此举于金氏无伤,却于将军声名有损,何必做此有伤和气之事?”
戚玉霜含笑看着她,道:“王女果然生得一张利口。只是我看王女之弟,恐怕不在朝中,而在……禁宫幽困之中吧!”
“你!”那兰珠双目陡然睁大,惊怒道。
戚玉霜悠然道:“托汝弟为由,不过是要以此说服我不生戒心罢了。王女敢孤身深入敌营,此智此勇,令人佩服。但以我观之,恐怕,你才是如今真正的……金氏之主吧?”
那兰珠猛然倒退一步,目光骤然冷厉下来,她举目四望,果然发现,方才在不远处篝火旁饮酒作乐的人影,此刻,似乎形成了一种隐隐的合围之势,越来越近。
在他们的手中,似乎有什么在反射着极为森冷的寒光。
戚玉霜却笑道:“王女,何必紧张,先饮过此酒,再谈不迟。”
她拎起酒壶,一道酒液涓涓而下,落入酒盏之中。她用剑尖挑起酒盏,轻轻巧巧地递到那兰珠面前,道:“王女请。”
那兰珠微微眯起眼睛,却也不惧,抬手夺过酒盏,仰头一饮而尽。
戚玉霜鼓掌道:“好!”
那兰珠“砰”的一声将酒杯扔在地上,道:“戚将军,还有何话讲?”
戚玉霜闷笑道:“王女,幽困令弟,并非长久之计。我恐与你联合灭弥善,挥师西进之后,贵国再生变乱,岂不切断我大孟三军后路?”
她说得坦诚,那兰珠的目光微微一亮,心知戚玉霜并不欲扣押下她,而是另有图谋,便道:“是非长久之计。待我灭弥善,为父报仇后,自然要解决此事。”
“如何解决?”
那兰珠看着戚玉霜的眼睛,道:“金氏有女子主政的传统,我自幼颇受父王信重。父王生前曾戏言,待他百年之后,裂土为二,大者留与我弟,为大金氏。小者则留给我,为小金氏。我二人互成掎角之势,守望相助,以抗弥善。”
戚玉霜心中顿时一片雪亮,心道:金氏老王,果然糊涂。
那兰珠唇角慢慢勾起一个微笑,道:“可我为什么要做那小金氏之主呢?”
“我要做,便做名正言顺的……金氏之王。”
戚玉霜凝视着那兰珠的面庞,她的眉眼笼罩在阴影里,双目中倒映着熊熊的篝火火光,道:“金氏国力,本就不及弥善。若是分而为二,更不可能抵抗弥善之兵。我父老迈无断,连我母亲也心软糊涂,我若不做这个恶人,恐怕金氏早晚将丧于弥善之手!”
她偏过头,看着戚玉霜道:“弥善王刚愎自用,素无臣心。此次绝非诚心受降,必然另有目的。戚将军一代名将,英名著于天下,难道真的看不出来吗?”
戚玉霜慢慢地笑了起来,道:“自然。否则,我为何只邀请王女前来商议呢?”
那兰珠听到此话,面颊上的冷意终于渐渐褪去,微笑道:“大孟白虎,果然名不虚传。”
一番惊心动魄的对话之后,竟然又回到了一开始时她向戚玉霜提出的话题。只是那时她志得意满,以为皆在自己算计之中,而眼下,她却已经陷入了被动的局面,而戚玉霜,则成了掌握主动权的一方。
戚玉霜道:“明晚子时,弥善王将开城受降。届时,请王女引金氏之兵,埋伏在外,但见城中火起,即刻进攻。”
那兰珠目光微微一沉。
戚玉霜竟反要借金氏之兵攻打弥善,而令大孟做为策应,渔翁得利。
她刚欲开口,戚玉霜却态度悠然,不紧不慢地道:“王女,若非我大孟大军在此,弥善王岂肯开城诈降?”
那兰珠沉默半晌,终于道:“就依将军。”
戚玉霜道:“我军助金氏除此心腹大患,不知王女又将如何谢我大孟?”
那兰珠道:“此战之后,但有那兰珠在一日,金氏愿岁岁来朝,永不生二心。若违此誓,那兰珠万夫所指,死无葬身之地!”
“好。”戚玉霜道,“王女以何为凭?”
那兰珠唇角浮起一抹笑意,道:“我金氏,愿送幼主于大孟为质,永留京城,以表臣心。”
戚玉霜面色一顿,哈哈大笑。那兰珠亦忍不住莞尔,火光之中,二人相视而笑。
弥都城中,王宫内。
弥善王听到探马回报,顿时得意笑道:“戚玉霜果中我计矣!”
身边的臣子胆战心惊地问道:“陛下,何以见得?戚玉霜乃大孟白虎,用兵如神,绝非等闲之辈,陛下……”
弥善王猛地转过头,阻止了他苦口婆心的劝说,大笑道:“今夜,戚玉霜已经命三军摆酒庆贺,以为我弥善唾手可得,酩酊大醉,毫无防备。如此一来,待明日子夜,此计必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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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修仙,法力无边》by鹿以
穿越前明黛是一个人民教师。
穿越后明黛成了宗门大比倒数第一的青山峰长老
五个小萝卜头一个比一个弱。
前特级教师-唐明黛:不就是倒数第一嘛。
等我重新编个教材,排个课表,别说宗门大比,横扫大陆指日可待!
唐长老上任第一天:青山峰改名“清北峰”
唐长老上任第二月:清北峰弟子人人手捧一本《五年大比三年小考》
唐长老上任第三季:全宗门都被笼罩在了天天练周周测月月考的阴影中。
唐长老上任第四年,全大陆教育体系改写,全民开始科学修仙,清北峰一跃成为众修仙人士的梦中学府。
对此,第一届毕业生集体表示:“……”
明黛刚穿过去的时候,迎接她的是一副元婴消散、金丹破碎再也无法晋级的身子,以及五个怎么看都会长成反派的小可怜。
大徒弟出身贫寒,细心懂事,但手有残疾、生性多疑,一看就是个堕魔的好苗子。
三徒弟是身怀秘密的半妖,平时看起来憨厚纯良,暴走时却会变成兽形、失去理智,怎么看都容易被人当成妖魔乱棍打死。
四徒弟出身修仙世家,天赋极高却灵根相冲,鲜衣怒马的热血背后藏着不得不令他隐姓埋名的血海深仇。
五徒弟就更不得了了。
头上三个性格各异的小师兄,一个清冷二师姐,稳拿团宠剧本。最重要的是,明黛后来才发现,“他”竟然是个女孩,真名竟然还叫“虞阮阮”!
看着年仅四岁的小徒弟,明黛陷入了沉思。
“等你长大了,一定要远离姓谢江沈裴宋的师尊剑尊仙尊魔尊…哦不对,这个世界没有魔尊。”
阮阮眨眨眼,不是很懂。
小师叔的未婚夫不就姓江吗?
在明黛的教导下,反派预备役的徒弟们渐渐回到正轨。求学的人越来越多,她破碎的丹田也开始慢慢重组
最终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
她以教入道,重回巅峰!
(二徒弟出场较晚,写不下了故暂不介绍)
深夜的梆子声在弥善王城中响起, 弥善王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眺望着远方。
在远处的天际线上, 终于隐隐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
弥善宰相站在他的身后,道:“果不出陛下所料,大孟军队如约而来。”
“不错。”另一人道,“观其人数不多,应当是戚玉霜引前军先行赶到,大军恐怕还在其后。”
弥善王手紧紧扣在城墙垛口上, 目光一眨不眨地盯在火光中显露而出的军马人影。
大军当前一人, 白马金盔,身姿挺立, 虽看不清面容,却隐约可见其凛然气势。
弥善王捋着胡须,双目微微眯起, 喃喃道:“此人……想必就是戚玉霜了。”
宰相躬着身体, 声音中流露出了一丝难以掩藏的恐惧:“陛下, 一旦开城诈降, 若被戚玉霜识破, 后果不堪设想。戚玉霜久经战阵, 最擅将计就计, 恐我们诱敌不成, 反中戚玉霜之计!”
弥善王怒声道:“闭嘴!”
他转过头, 目光不善看向弥善宰相, 冷声道:“若再敢阻拦, 动摇军心,先拿你问罪!”
“……是。”弥善宰相的背脊上渗出了一层冷汗,后退一步,不敢再多一言。
城外,大孟军队宛如铺天盖地的潮水,距离弥善城下越来越近。
弥善王眯着双眼,微笑道:“战旗散乱,车马无序,戚玉霜这是已经完全放松了警惕,以为可以直接拿下我弥善了?”
众臣纷纷恭声应和道:“全赖陛下英明神武,料敌于先。”
“戚玉霜如何能是陛下的对手?”
弥善王胡须之下,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火光在城墙之下逐渐亮起,戚玉霜勒住马缰,向城上高声道:“弥善王何在?我军已遵照约定,子时前来,还不快快开城!”
弥善王的笑容越来越大,纹路在他的眼角边堆起了数道深深的褶皱,他看着戚玉霜的方向,道:“戚将军果然信守承诺,请稍候片刻,本王即刻为将军开城。”
头转回之时,弥善王的脸上已经布满了志得意满,道:“可埋伏好了?”
身后的将领低声道:“回禀陛下,已在城门内埋伏下五百刀斧手,只待戚玉霜率兵当先入城,立刻一拥而上,将其乱刀砍死!”
弥善王点了点头,抬起手,大声道:“开城!”
弥善王城高大而坚固的城门,缓缓向外打开。火光映照而入,只见城内漆黑一片,只有稀微的月光落在街巷之上,显得格外安静。
戚玉霜的战马却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她抬起头,望着城上的弥善王,忽然笑道:“弥善王,为何无人出城迎接?”
弥善王的心脏陡然一跳,喉咙微微有些干涩,立即回道:“是本王招待不周,右将军,立即出城,迎接戚将军!”
“是!”右将军奉命而去,一支兵马点着火把从城门中踏出,与大孟的军队相接,弥善军士刀枪敛起,不露光芒,宛然一副友好至极的模样。
右将军抱拳道:“戚将军,请。”
戚玉霜微微一笑,道:“客气。”
她微微一抖缰绳,欲向城门而去,踏雪却不知为何,突然连连后退,不肯向前,在原地反复踱步起来。
戚玉霜手拉马缰,呵斥道:“驾!”
踏雪却卯起死力来,四蹄宛如钉在了地上,无论如何也不肯向前迈一步。
戚玉霜强自按下面上的不耐之色,对弥善右将军道:“此马常年伴我左右,一向极通人性,今日却不知为何突然止步不行,实在误事。”
右将军只感觉额头上冷汗瞬间冒了出来,他的手指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兵刃,面上强自笑道:“不妨事,不妨事。听闻戚将军坐骑乃名驹照夜玉狮子,不知可是此马?”
“正是。”戚玉霜笑道,“此马犯起浑性,一时半刻多半难以降服,不若先让我大军入城,我稍候随于其后。”
右将军手臂下意识一颤,冷汗不受控制地从额角滚下,他连忙急声道:“戚将军,不急于这一时。我王诚心恭迎将军大驾,稍候片刻……也不迟。”
“是么?”戚玉霜微微一笑,道,“弥善王好耐心。”
右将军心中战栗,不知该如何应答,只是讷讷应是。
二人在城前停滞不动,城上的弥善王俯瞰下方,听不清二人的对话,急躁道:“为何迟迟不动?”
莫非戚玉霜真的识破了他的计策,不肯入城?
身边的大臣也看不清下面发生的情况,不敢作答。随着时间的流逝,弥善王的心中越来越焦急,终于道:“命人下城问话,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此时,戚玉霜忽然抬起头,道: “来了。”
“什么?”右将军一怔。
戚玉霜手指弥善王城的方向,笑道:“你看,那是什么?”
右将军愕然回首,就在此时,弥善王城之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喧哗之声。
几处浓烟,骤然从城内四方升起,伴随着隐隐的火光,有人高呼道:
“弥善王已经开城投降!”
“戚将军大军入城,城中军马放下兵刃,速速投降!”
“四门已开,弥善王归降大孟,城中军马,速速受降了——”
狼烟四起,呼号震天,半片天空都被熏成了暗红之色,城上的弥善王猛然回头,大惊失色道:“这是怎么回事!”
火光、人影,喊杀声与脚步声响成一片。城中百姓与兵卒听到四面八方的呼号声,顿时大惊,骤然混乱起来。
前方又有人喊道:“东城门已开!大孟军队杀进来了!”
眼见着四处人马嘶喊,火光点起,潜藏在城中的弥善军队阵型大乱,不知大孟军队从何处杀来,也不知道弥善王究竟是否投降,踩踏之间,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戚玉霜手臂一挽马缰,大笑道:“多谢弥善王献城!”
火光在荒野之上猛然大亮,四面八方的山岭与树影之中,缓缓显露出了大军人马的身影。
一道金色大旗,陡然迎风飘起!
“金氏”!
弥善王的瞳孔蓦地紧缩,难以置信地厉声大吼道:“快!快!关闭城门!”
“关闭城门——”
踏雪前蹄扬起,仰天而嘶,大孟军队如同呼啸的猛虎,手中的刀枪寒光在冷月下倏忽亮起,戚玉霜喝道:
“夺下城门!”
大孟精兵如同猛虎下山,扑了上去,城门后埋伏的五百刀斧手眨眼间就被淹没在了人喊马嘶之中,戚玉霜转回头,遥遥望着疾驰而来的金氏大军,微笑道:“王女,请入城。”
作者有话说:
◎“将军若不嫌弃,那兰珠愿与将军义结金兰,以证此誓!”◎
那兰珠身穿甲胄, 柔美的面颊在甲胄寒光的映照之中,仿佛也镀上了一层冰冷威严之色,与她温柔可亲的面容形成了一种极度鲜明的反差。
金氏大军的阵型缓缓压了上来, 四面八方,将整座弥善王城围在了当中。那兰珠浅褐色的双瞳凝视着弥善王城厚重巍峨的城墙, 勃勃的野心终于在这一霎那倾泻而出,
数千大孟前军,在这极具压迫的包围圈中,似乎也显得格外渺小。
那兰珠的眼瞳微微转动,从弥善王城的方向,慢慢转到了大孟的军队之上。
不过数千人。
大孟的军马, 已经在城中四处点起火来。弥善城门失守, 金氏大军包围在外,俨然将大孟的前军, 也一起包围在了当中。
那兰珠的双眸不着痕迹地微微眯起。
如今弥善王城中一片混乱,夜色昏暗,乱军之中, 敌我难辨, 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