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一口呸出那饼,「我知道你个魔女在想什么,是不是还想逼我卖了这宅子给你拿银子?你休想!这里我要留给我的徒子徒孙,就算死也不会便宜了你!」
「你把我想那么坏干嘛!放心,这宅子不卖。」
陶然还挺喜欢道士这宅子。闹中取静,环境清幽。原本便在省城没有落脚点,以后把这里当成宗门的据点,岂不美哉?哪怕堆些杂物偶尔来住住也是好的。
这么想着,陶然把这宅子的钥匙收了起来……
离开省城时,经过几个时辰的发酵,各大酒楼茶馆和主街繁华处的议论主题都已是隔壁燕城钱家和凉山村的种种。
便先让这事发酵一会儿吧。
回去的路上,陶然特意让赶车去了趟燕城的道观。
「老道士,多说无益,你且自己好好看一下,便知我不放你走是为你好还是在害你了!」
道观外边,竟是坐了多个凶神恶煞,手执武器之人。
这些人明显不是钱家人,也不是官府的人。
薛进下车都还没说话,就有人拿了画像来问他是否见过画中道士,说道士犯了事,只要有人能提供信息,都有赏金可拿。
道观附近,也好多地方都张贴了他的画像。
老道目瞪口呆,不至于吧?
陶然:「怎么不至于?听说钱家大少爷被人抓走了,就是你做的!钱家现在黑白两道全都出动,誓要将你碎尸万段!如果我不收留你,你信不信,你前脚刚下山,后脚就没命啊!从这一点上,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第272章 我要做恶人62
城里逛了一圈,陶然听说钱老太发病,城里两位有名的大夫都去了钱家给其看病的消息。
很显然,这老太太已经很焦虑,整个钱家就快没有主心骨了呢!
确实如此。
钱老太等了一夜都没等到长孙的消息,重压之下,又是吐了一口血。她身体不舒服,又惦记着长孙安危,完全没有心思处理官司的事了。所以官司被她暂时交给了管家处理。
这又是一个难眠之夜。
一整夜过去,依旧没有任何长孙的消息。
直到天色大亮,钱丰身边伺候,一起被劫匪带走的福子突然回来了。
钱老太拖着病体起身,召来了福子。
只一眼,她就差点晕过去了。
清秀的福子早已不复存在。眼前这孩子,一身破损脏污,蓬头垢面,断了一条腿,趴在地上站不起来,整个人如只脱水的虾子一般蜷缩在地,可怜兮兮。
一问才知,他肋骨也被匪人踩断了。
“他们竟如此狠毒……丰儿呢?丰儿可受伤了?”钱老太一着急,腿一软,直接坐了地。
“少爷……也伤了。”
福子大哭:“老夫人诶,那些匪寇完全不是人,简直可怕,还请老太太赶紧救救大少爷。”
钱老太接过了福子递来的一封信。
信上内容么,自然是言简意赅索要赎金:两千两白银。
钱老太脸色一下黑了。
又是一个两千两银子?
张口就来?
当她家里有银矿吗?
现在她的手头,是一点闲钱都已经没了啊!
“岂有此理!你可看清是何人?他们又在何处落脚?”
福子摇头:“那些都是老手……”
他开始声行并茂进行描述:那些匪人是如何经验丰富,不让他们认路和识脸,一得手就蒙上了他们的眼,捂住他们的嘴后再打晕了他们,将他们带到了怎么可怕之地;
这两日,他们是经受了怎样惨无人道的待遇:
他们主仆是如何的滴水未进;是如何遭了毒打,少爷又是受了多重的伤;总共晕过去了多少次;又吐了几次血……
他们被关的地方,阴冷潮湿不见阳光,毒虫鼠蚁脏东西遍地。白天他们要经受非人的蹂虐,晚上受冻之余还不敢睡。
“太可怕了。晚上时不时就有些怪东西爬到我们身上……我们看不见,只能由着那些东西爬过我们身子……那种痛苦,太折磨了……”福子边说边发抖,露出了他身上许多奇奇怪怪的伤口。
大夫刚好就在,一看就认定,这应该是老鼠蝙蝠之类嗜咬留下的……
“少爷挨了不少打,他被缚着,喊着浑身痛,这两晚几次晕倒,就快要撑不下去了。”
撑不下去这一点,福子不说,老太太也预想到了。长孙娇生惯养长大,身上本就有伤,现在两天滴水未进,再不营救,恐怕饿都要饿死了。
还被毒打,还吐血,还昏迷……这孩子怎受得了?
还被毒虫老鼠蝙蝠咬,万一染了毒,染了鼠疫什么的……这都是要出人命的!
那孩子从小胆子也不大。现在福子回来,他便是一个人留在蛇窝,那就更难熬了吧?恐怕一只老鼠都能叫他崩溃啊!
“你出来时,少爷状况如何?”
福子摇头:“奴才眼睛蒙着看不见,听到奴才被带走,少爷只呻吟了两声,便再无其他动静了。”
钱老太心头又是一抽。
她的乖孙孙,这是嘴都张不开了?
怎么办?
福子:“据奴才观察,那帮人恶毒至极,他们出手一点顾忌都没有。说打就打,就抽就抽,一脚就踩断了奴才肋骨,少爷在这些暴徒手上每多一息,就一分危险,定要速速将少爷救出来!”
“救……得救……”钱老太喃喃。
“那帮人让奴才转达,请老夫人在日落前准备好银钱,具体的交易时间和地点会再行通知,过时不候。还请老夫人不许报官。否则大少爷就看不得明日的太阳了。”
钱老太越想越心疼,立马开始让人去铺子查看这几天的入账。有多少银钱,全部拿来。
可彩嬷嬷却是轻声转达:“老夫人,这两日因为凉山村的闹市,咱几家铺子……皆冷清,恐怕账上没甚银子。”
老太太因为病重,所以彩嬷嬷没有告知她,实际状况其实还要更糟。
凉山村村民闹事不止,仗着人多,他们可不只是去闹衙门。这两天,都有村民在钱家名下各商铺闹事,早就没人光顾他们名下的铺子了。
另外,前天半夜,几家铺子都被人用红漆在门前写了字,让他们血债血偿,杀人命偿,更是引发了围观。
以致于这两天,几家铺子基本是颗粒无收,全都没能正常营业……
只是彩嬷嬷想不到,就这,也有幕后推手。
这几天凉山村的事,陶然没走到面上,但不妨碍她暗中指点不是?她找人告知了村正,整个城中哪些产业都是钱家名下。
村正拿到清单后,立马就指派了人躺去了钱家的各铺子门前,直接导致他家买卖做不下去。
而民愤已经激起来了,钱家各铺子甚至都不敢驱逐,但凡动手,就会遭到一众百姓唾骂……
“那……”老太太头疼不已。“下几道帖子,请王家,李家,赵家几位老夫人过来喝茶。”
这几位都是老交情,跟她们借些银子,问题不大。大不了就出点利息的事。
谁曾想,这几家都推了,有说不舒服的,有说出门不在家的,有说在礼佛的,一个都没来。
钱老太气极,自己家不过只摊上区区官司,桉子都还没判呢,竟叫这些家族都敬而远之了。就这么怕自己借钱吗?全是狼心狗肺的!
钱老太却不知,这其中也是有缘故。区区官司确实不算什么,那些夫人们还真就没放在眼里,区区钱款也不算什么,她们并不是怕被借钱或怕钱家还不起钱而不上门。
主要是不像现在乱成麻的钱家,这几家的消息都灵通,他们已经听闻钱家的事闹大了,整个省城都传遍了。他们嗅出钱家恐怕没那么容易摆平这次的事,就连钱定保没准也要牵涉其中。
那么,现在这一相帮,不但有被搅进破事里的风险,没准还真就会落个血本无归……
就这样,钱老太只能在自己手上仅剩不多的家底里再想办法。
钱丰是陶然精挑细选出的绑架目标。
他是钱家长孙,是钱老太养在身边的心头肉,只有他的分量对钱家最重。
尤其是在钱祥被火烧伤落残之后。
长房这一脉两个孙子,现在等于只剩下了一个钱丰,万不可有所闪失。钱老太总得对长子有个交代。
所以绑他才能实现利益最大化。
至于两千两银子的价,陶然是斟酌之后开的……对她来说钱丰这人一文不值,但在钱老太那里,这价格和孙子的命比起来还算不上什么。然而钱家最近财务状况不太好,这笔钱对现在的他们不是小数目……
时间太紧,为了快速把钱凑出,钱老太只能选了两家铺子做抵押。
然而她的钱要得太急,于是钱庄把铺子的价格压得很低,最终她押了三家铺子,又当了老太爷珍藏的两件字画,才暂时把钱给凑了出来。
钱老太也不是一般人,这两千两的银票她全都做了记号,也做了备份。钱庄那里她也疏通过往上报备了,这银票只要在本州府范围之内,都兑不出来。而且只要匪人敢兑,便会即刻被抓。
很快,有人来送信。
打开信,钱老太的心便是一沉。
匪寇果然颇有经验,他们竟然在信上要求钱家把准备好的银票换成全部换成金锭子装箱……
“……”钱老太气得哟!奸猾啊!如此,她利用钱庄的抓匪计划便不可能实现。两千两银子不好拿,可兑换成金子,也就一小箱而已。
能怎办?
差人四处去凑,找了两家钱庄一家当铺和几个亲戚,才把这批金子给凑出来。
钱老太几天没睡好了,早已精神不济,就靠补药吊着,迷迷糊糊焦心坐在前厅等消息。
日渐西斜。
钱家门前来了一个小乞丐,说是捎口信来了。
小乞丐也不进门,在门前伸出了手。
“给我五十两银子,我就告诉你们一个关于交易的消息。”
“什么消息?”
他只道:“时间和地点。”
管家闻言一听,立马上来抓乞丐。
“救命啊!”乞丐尖叫声起,立马引来了路人围观。
“不给我就算了。放开我。”
钱家只能咬着牙,掏了五十两银子。
他们这才得到了消息:半个时辰后,大安街东路口,一手交人,一手交钱。钱家最多只能去一车两人。否则后果自负。
乞丐交代了这些后,拿钱就跑了。
管家还想问几句,只得追去。
街上,他们终于拦住乞丐,追问是何人传递的消息?对方有几人?都什么模样,穿着什么?
乞丐再次伸手。
这一次,他要了三十两。
这冤枉银子再次掏出来后,小乞丐才告知他们,是一个黑衣人让他传递的消息,那人头戴斗笠,没看到样貌。他知道的,就只有这些。
这信息,值三十两?有没有这信息,有差别吗?
“小叫花子!把钱拿回来!”管家一无所获,自然不甘被耍。而他也想把小乞丐抓回去好好询问,给老太太个交代,手一挥,左右家丁就上去抓人。
小乞丐转身就跑,可家丁们还是快了一脚,直接给拦住了去路。
结果小乞丐被管家一脚踢中,滚在了地上。
管家去抓人,一把薅住小乞丐后襟就要往钱家方向拖去。
哪知下一秒,一大群乞丐和一些路人就围了上来,咋咋呼呼大喊大叫:
“钱家又在打人了!”
“当街打人,有没有王法了!”
“连个小乞丐你们也下得去手,简直不是东西!”
“钱家既然这么一手遮天的,燕城直接改名姓钱算了!”
一声一声的呵斥传来,管家有点慌,想到最近钱家声誉,正犹豫要不要松开手……
他的犹豫只存在了半秒钟,因为有人帮他做好了选择。
密密麻麻的拳脚砸在他的身上,直接将他捶翻在地。
管家和家丁凄厉满地打滚,大喊大叫,引来的,是更多围观之人……
此时的陶然,也正混在了围观的人群之中。
自然,找到小乞丐传话的人就是她,指点乞丐挣钱的也是她,带人煽动舆情的还是她。
找人递信需要花银子,可她一分钱都不想出。这钱自然得让钱家来。既能用作恶心,也能带着这些乞丐脱贫,还能顺便败坏钱家名声。
这不,又成了。
就这样,钱家无端端又赔出去八十两银,得来的,却是拳头和咒骂的招呼。管家几人灰溜溜回去复命,在钱家人忙着准备赎人之际,“钱家人多人当街暴打一十岁小乞丐”之事又已经在慢慢传开了。
为富不仁——同样也是很多人的恨点。
钱家的名声不知不觉间又臭了几分。
而另一边,钱家带人提前两刻钟到了指定路口。
可他们等了足足一个时辰,也没人前来交接。
反而是钱家那里又有人送信过去,说是他们既然没按指示办事,那么交易取消……
钱老太怒火中烧,一把推掉了一桌的瓷器,随后气火一急,又晕了。
原来,她确实暗中布了局。
知道交易地点后,她便让府中得力的奴才借了各种名目先行离府,找机会埋伏去了大安街附近。
一旦少爷交易回来,他们便将一齐出击,誓将劫匪一举拿下。人和钱他们都要留下,那些阴沟里的臭虫,他们也必须惩治。
钱老太自以为他们的人很小心,又已乔装埋伏各处,万没有被发现的可能。
可这交易地点,是陶然给精挑细选的啊。
陶然比她的人更早到了目的地。
大安街路口最大的茶楼三层包间,早被陶然包下了。
金桂和陶然加起来在钱家生活的时间可并不短,后院下人基本全部见过。而当日金桂几次逃离,抓她回来的那群钱家前院下人也基本都认识了。
所以当陶然的千里镜透过窗口搜索到街角的几个点都有熟悉的面孔后,她自然不会再冒险。
再次送去的信上,不但取消了交易,还加了一条,由于钱家未能按要求进行交易,所以这一次,赎金涨到了三千两白银。明日再行交易。
她还备注了一条:钱大少爷已经陷入昏迷了,钱家如若再使幺蛾子,即便出钱,恐怕也只能收到一具尸体。
她赌不起。
不吃不喝,就是正常人都拖不起,更别提她体质一般,身受重伤的乖乖。她暂时打消了惩恶的念头,只想赶紧把人救回来。
这大晚上,钱庄也收门了。
她该去哪儿弄钱?
「阿彩,算时间,阿虹他们也该回来了吧?」
「是啊,奴才猜想,阿彩最晚明日,定能回来。到时候主子的问题便能迎刃而解。」
原来,最近钱家周转不开,钱老太早就思量着是否该找娘家人帮忙了。但钱老太要面子,怕被兄弟取笑,一直开不了口。
直到昨日听说长孙被绑架……
她有预感,绑匪要的不会是小数目,而她即便卖铺子,短期内恐怕也很难筹措出大笔银子。如此,她是不得不向娘家求助了。
阿虹和阿彩一样,是她从娘家带出来的心腹。
她亲笔写了一封信,让阿虹亲自带信赶往坐车得要大半天时间到达的石城,用她的名义跟她娘家人借上五千两银子应急。
她娘家是石城首富,银子是拿得出的。可她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现在娘家当家的是她并不太亲的弟弟,所以索要肯定是不行,只能是借。
她难得开口,娘家人一定会答应……
按时间来看,阿虹昨晚应该已经赶到,今日说事,那么明日应该就能回来。如果顺利,没准明早醒来大概钱就能到位了。
五千两,足够暂解家中燃眉之急,足够赎回长孙和抵押出去的铺子,摆平官司,若还有剩,便用来安抚下丰儿……
钱老太还算谨慎,担心阿虹明日回来得晚,误了赎人,连夜又让彩嬷嬷去找来了放利子钱的人。
她用不小的利息,借下了一千两银子……
天一亮,钱家赶紧又再去换了金子,然后便开始了焦心的等待。
然而一直等到了午后,也没收到绑匪的来信。
他们自然是等不到的。
因为陶然现在真的很忙。
忙着……抢劫。
抢的么,自然还是钱家的银子!
陶然一直没对钱家下狠手,反而是围着他们做文章,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银子吗?
越是看到这凄凉惨淡的世道,她越是想要弄银子。
挖空心思地弄银子!
如果有可能,她希望搬空整个钱家!
让一直锦衣玉食,高高在上的钱家人也都好好尝尝没钱的苦,让他们也变成他们最看不上的金桂那样的普通人!
她更想用这些银子来救助真正可怜无辜的人!
陶然和她的人一直有在盯着钱家。
那帮人一趟趟进出钱庄当铺,陶然早就了然于胸。
她当然也知道,钱老太的家世注定了其底子还有潜力可挖。
虹嬷嬷离府动静不小,五千两银子不是小数,为了往返安全,她带了多个家丁。这么大的阵仗,陶然怎会不知?自是早就派人盯住了。
现在的她,有人有钱有交通工具,只是跨个市,她自然全力奉陪。
发现虹嬷嬷的去处是钱老太娘家后,陶然就乐了。
这个劫要是不打,她都对不起自己。
所以这次她必须成功了!
她的人全程盯住了虹嬷嬷的返程路线,几乎调动了山头大部分的战斗力,做了多个打劫计划,并设置了多个埋伏手段。
猜到这次涉及的金额肯定不小,他们为保可以安心打劫,还特意设置了路障,避免闲杂人等打扰。
一处野岭地带,他们的人全力压上。
钱家虽带了六人相护,依旧全被生擒。
陶然五千两银票到手后,便快马前往省城,她必须得在钱家人发现之前把这银票兑换出来并化整为零。
这没有监控的年代啊,干坏事就是爽。
再有她高超的化妆术掩护,她几乎都可以横行了。
五千两银票都是千两一张的。陶然一点不怕麻烦,分别去了三家同一钱庄的分号,每家兑换一部分。
很快,五张银票便成了一沓小面额银票。
她又将其中一部分银票去转存了别家钱庄,一部分兑换成金银,顺利让这些钱再无处可查……
至于虹嬷嬷几人,直接被他们的人敲晕,暂时丢进了深山。想来今晚之前都回不去钱家了。
和上次一样,钱家的这辆马车也被拆卸了大部分,所有实用之物都被带走了。就连钱老太娘家送的土特产,他们也没放过……
陶然从省城回来,都已经是下午时分。
眼看着再有一个时辰太阳又要落山,陶然回了燕城,和昨日一样,她着人给钱家送了封信去。
钱家可是等一整天了,钱老太茶不思饭不想,只喝了几盅参汤。
这会儿绑匪终于又来消息,跳了一天眼皮的钱老太总算可以放下半颗心。
「黑衣人让我转达:两刻钟后,白马寺门前交易。」来人这一句,就让老太太再次慌了神。两刻钟?只给两刻钟?
就算现在出发,快马赶到白马寺也得一刻钟的时间啊!
而白马寺……白马寺都偏于主城区了,这个时候白马寺门前,恐怕是没什么人!在那种地方交易?
「他说,规矩您都知道的,您最多能带一车两人,最多不超三人进入白马寺范围。若是报官;超过人数;逾时不到;黄金有不对;或是钱家再耍诈,交易都将取消。」
「那人还说,这将是钱家的最后一次救出人的机会。让您掂量着办!否则将追悔莫及。」
钱老太再气恨,也唯有让人赶紧准备起来。
敌人在明她在暗,这是一点协商机会都不给啊!她能做的,也唯有听从。
时间又怎么紧,他们也来不及想其他办法……这次,是连埋伏的机会都没有了。
钱老太实在不放心,打算亲自去接孙子。
一路祈祷,马车终于提前到达白马寺。
再往前,就是上山的路了。
马车上再行几十息,就到白马寺范围。
钱老太抬头看了眼后,一声叹息。
这样的地形,此刻的绑匪定已经居高临下,看着他们。
就这一条山路上去,他们总共来了几个人,上山几人,可有埋伏可有诈,上面的绑匪肯定看得一清二楚。
万一绑匪发现不对头,取消交易事小,万一害及丰儿那可不得了。
于是虽说现在明显被动,钱老太也不得不把她带来的十几人都留下了,自己带了府里两个人,坐着马车沿山路往上
山路往上,渐渐可见山腰空地停了一辆非常突兀的马车。
老太太有预感,那便是在等着自己做交易的盗匪团伙。
临近之后她却又发现,那马车只有车没有马。
甚至只一人站在了那车边。
那人一身黑衣,看得出身量不高,身形消瘦,头戴斗笠,面束黑布,未留一丝相貌特征在外,双臂环抱一柄兵器在胸……
“居然只来了一人?”
“看来他对自己能力很有信心。”
“看这人如此消瘦,怎么能担此重负?”
“怕不是有诈吧?”
“要么是个高手,要么便是这附近有他的人埋伏。”
“肯定有。小心为上。”
“咱们还是先别轻举妄动。”
那群绑匪分明是个老手团伙,如此关键时刻,如此大笔银钱,对方却只来了一人,这是怎么看都诡异,这叫他们如何不生顾忌?
就这样,那“绑匪”都还什么都没干,钱家这俩侍卫已经自己分析了一大通。
天色渐晚,冷风阵阵,眼看着夜色来袭,钱老太也有些心头发毛。这白马寺依山而建,已近郊区,这地方偏僻,人迹罕至,若发生不测,很有可能叫天天不应,叫人……留下山下的自己人也赶不及上来。
山区鸦声阵阵,放眼看去黑影重重,没准这四周便有不少埋伏。
钱老太也有些害怕。
“说的是。待会儿都别冲动。”她忍不住叮嘱道:“咱们在明,一举一动都被盯着。咱们又只你二人得用。你们俩的注意力都主要在保护。万事以解救大少爷为主。大少爷安全之前,切莫出击。事成之后,重重有赏。”
马车离近后,钱家三人的注意力从那黑衣人转移到了不远处的车上。
风一吹,那车帘掀起,可见车中人正倒在车座上。
那可不正是钱丰吗?
钱老太心都揪起来了。从这儿看去,可见她的乖孙孙身上全是伤口血迹,这是吃了大苦遭了大罪啊!她的肉疙瘩倒那儿一动不动,也不知如何了?
她心疼到不行:“赶快,快营救大少爷。”
怕自己激动误事,钱老太还赶紧吞下了两颗药。
山腰空地,见钱老太的车到了,陶然也拔出了她的长刀,指向了车中。她背风而立,气场全开。
一个刀花甩出,刀头冷锋直对钱丰,似乎她的手只要再往前一探,车中这位钱府大少爷就将去地下报道……
钱老太见到那凌厉刀锋和对面那位骇人的眼神,又是一急,忙道自己已经备好了价值三千两白银的黄金,请求交易。
陶然刀锋略收,也不开口,而是示意对面将宝箱放到车前空地。
钱家人打量了四周一眼,确认至少周围三十步范围内并无他人后,这才由一侍卫抱箱上前。
那人把箱子在陶然跟前十步放下。
陶然压低声音,运气给了个“开”字。
这丹田气出的一个字,让那侍卫更确定眼前人是练家子,更不敢轻举妄动,赶紧打开了箱子。
一眼看去,箱中金光闪闪。
看数量,应该是码了两层。
怕金元宝有问题,只上面是真,也怕金子上淬了毒什么的,陶然刀头一划拉,在空中转了个弧度,示意了对面那侍卫后,再次指向车中钱丰。
侍卫会意,赶紧当着她面,拿起元宝敲了下,又放到嘴边咬了一下,继而将下层元宝扒拉了出来做了同样动作,已证上下层元宝都是一样。
侍卫刚想询问是否可以了,却见黑衣人又踢了一物过来。
侍卫瞬间无语。
被踢来物竟是一杆秤。
对方要他做什么,还不明确吗?
就这样,他这侍卫无奈之下,摆弄起了秤来。
反正急的不是陶然。她索性抱胸看起了称量。哪怕一两金子都能帮助很多人,她愿意付出耐心。
陶然就这么坐在车架上,用腿架着那柄指着钱丰的刀,静静看着。
对面手忙脚乱,磨叽许久,总算秤得七七八八。
谁能想到还有这般猖狂,带着秤来交易的绑匪呢?钱家给的金子数量自然不太足,钱老太心虚,赶紧让人又添了两枚金元宝。
他们这才将金子再次装箱,等待交易。
陶然从车架上站起,示意对面把箱子扔过来,她就把车推出去……
这一次,陶然是守信的。
当对方箱子丢出时,她则是一把重力,将车推去了下山的方向。
车轮滚起,钱老太和两个侍卫吓一跳,生怕这车带着钱丰掉下山去,赶紧就追。而陶然则在拿到箱后,抱着箱子就往另一边跑去……
“丰儿啊!我的乖乖!”钱老太大嚎出声,示意俩手下赶紧拦车。
侍卫飞身上前,车终于被拦住。
钱老太一边往车上爬,一边大喊让山下的大夫上来。
然而,然而……
然而,钱老太刚抱住了自己的乖孙孙,就觉得不太对劲。
有点……硌?
有点……凉?
再一看,她抱住的是什么?
下一秒,钱老太就又吐了口血,晕死过去了。
扒开怀里的“孙子”长发,出现的是一个骷髅头。
本以为心心念念,担惊受怕,茶饭不思,唯恐出事的心头肉已是安全在怀,哪料实际出现眼前的却是一个泛着光的骷髅加一顶黑色长发,就问对这老太太的冲击性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