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赶紧过去瞧瞧。”
老太太慌张啊!
此时此刻,她的第一反应,便是那水鬼,那煞气又一次找上金桂,奔着金桂去了!
难道是因为法事将结束,那水鬼和煞气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可不对啊!
道士分明口口声声说煞气驱散差不多,水鬼已经元气大伤,不可能作恶的!难道是人祸?是意外?
老太太心头七上八下。
离那小院越近,她越慌张,也越发确定,金桂恐怕是救不出来了。这火,已经窜透了那院屋,烧得正旺,根本进不去啊!
老太太忙着指挥众人救火,哪知身边婆子们又突然手指一个方向跳脚。
后院另一处,似乎也有烟滚起来了?
“这怕不是也……”
“那是哪儿?”
“回老太太,像是表小姐院子。”
老太太想要厥过去,怎么会?
“走,赶紧去看看。”
离得近了,她们越发肯定,正是倪虹院子。
已经有火光闪现,似乎也真起火了。
“赶紧,赶紧喊人来救。”
那火看着其实并不大,只是这会儿所有人都跑到金桂院中那犄角旮旯了。从金桂院中分拨人去倪虹那儿救火,路途就远了不少,众人虽尽力来救,却也只能眼看着那火在一点点变大。
老太太有些手足无措,分身乏术。
金桂那边火势更大,可倪虹比金桂重要,老太太到底还是带着人先往倪虹那里小跑过去了。
放眼过去,也没见倪虹院中人出来救火。
老太太焦急,倪虹莫不是被困在了院中。
好在,离近之后,也看清了状况。
“这火,应该能救吧?”倪虹院中家具都是新的,有涂层,并不易燃,看着火光一片,但实际烧得不凶。
“你们跑得快,赶紧去通知,一定要把表小姐救出来!”老太太急急下令。“金桂那里先缓一缓,只要防止那火不蔓延,先把人手调来救表小姐。”
此时的陶然已经敲开了钱丰的院门。
她拿出了小翠的那枚令牌。
“传老太太的话,府中所有人等,赶紧去救火。”陶然已在脸上抹了一把黑灰,全然是刚忙着救火出来的狼狈。
“是,好。”守着钱丰院的婆子们早就听到喧哗,也看到起火了,正在焦虑之中,这会儿的传话来的正合她们意,于是一点未疑有他。
“那大少爷……”
“老太太的意思,让大少爷也过去。表姑娘还在火海中……”陶然低了低头。
她是好人,这种时候,怎么能让大少爷错失看热闹的机会?怎么能让大少爷被蒙在鼓里而不知?怎么能让大少爷成为整府皆知的绿毛龟而不自知?
俩婆子依旧未有所疑,也对,着火两处都是大少爷的女人,这个时候大少爷自然得到场。俩人立马一个去拍门开锁喊钱丰起床,一个去拿水桶。
陶然则小跑离开,装作去通知其他人救火去了……
事实她不但没走远,反而是趁着院门未关,趁着婆子背身跑开,一个闪身,躲进了院子的暗处。
一分钟后,看着惊恐的钱丰跟着俩婆子冲出去,陶然开始了她的又一轮搜刮……
哼哼,钱丰不滚蛋,她怎么继续搜刮?
大少爷啊大少爷!
大少爷这里,金桂可是住了好久的。
哪里有好东西,她门清!
这一轮搜刮,陶然收获满满,又一只麻袋给装满了……
差不多了。
钱丰院门已经锁上了。
陶然被关在了院中。
然而现在,区区院墙已经关不住她了。
陶然从后腰摸出了那只道士和女尸绑一起的铁件。
这是她要道士按着她给的图纸打造的。连上绳索后,这就是一只铁爪。
围墙上一勾,她就有了助力。
类似攀岩一般有了拉力,爬墙事半功倍,也就没那么难了。
全府注意力都在两处火场,这一次,自然依旧没人看到去往后院另一边的陶然……
和之前那次一样,陶然先把麻袋卸到了老地方,并将那铁爪也藏到了一起。
之所以选择这处,除了不会有人过来,还因为从这里再往前走几步,通过废院后面,就可以到达钱府西北角外墙。
现在有了爬墙工具,翻出去就离开钱府了。
所以陶然把这处暂定为离开前在钱家的最后一处落脚点。
事实现在,陶然已经可以进行她计划的第十步,也就是最后一步:离开。
可她还不想走!
金桂想要做恶人,说到底就是之前太委屈太憋屈,这次想要个痛快!
要痛快,那不得是眼见为实更开心?
反正在两处大火都被扑灭之前,她都有的是机会离开。
而大家都忙着灭火,浓烟满天,视野也不好,谁会注意到她是哪个小丫鬟?
再退一步,就算有人注意到她,就现在钱府的浓烟环境,她也有信心逃出去……
没什么可怕的!
撑死胆大的,说不定还能再做一票呢?
陶然就这么往倪虹院子跑去了。
她果然没有错过精彩的点。
她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钱丰疯了一般扑住晕倒在地的钱祥,连打带踹,口口声声要杀了他的场景……
五分钟前,钱丰是带了真心赶来。
倒不是他有多喜欢倪虹,主要是倪虹作为他的未婚妻,好坏涉及了他。
此外,他也担心万一倪虹有点什么,没准他的身边位置又被李金桂霸占可怎么办?
他跑得飞快。
赶到的时候,几个婆子正冲进那院子。
钱丰一见那火并不大,知道没什么危险,心想索性在老太太跟前表现一番,没准就能给他解了禁足呢?
于是他喊了一声“祖母,我去救人”,在老太太还没反应过来时便冲了进去……
进到里面他发现,里面的火势如他猜测。
大火烧上的,多是帘子,垫子,衣裳等织物。看那样子,应该是炭炉引起来的。
火虽不大,却很是凶险。
因为幔帐也着了,火已经烧到床上。
床上人已经很危险……
钱丰冲进去时,几个婆子正站在幔帐前,拿着湿布打火,且几人接连都发出了一声惊叫后,却又戛然而止。
什么鬼?
然而更诡异的是,婆子看见钱丰,竟然喊着“危险”,请他出去。
见几个婆子皆是神色慌张,钱丰心下一咯噔,心道莫不是表妹烧伤了?她要是破了相,自己可是坚决不会娶的!
钱丰一着急,更想看个究竟。
可婆子竟然敢来拦他,并再次强调“危险”。
钱丰意识不妙。危险?要说更危险的是表妹,现在更重要的是救人而不是拦他吧?
他一把推开婆子,快步上前……
然后,他的怒火直接从脚底板烧到了后脑勺,只感觉周身上下都被怒气引燃,一把火烧得他要炸。
他要疯了。
他看到的,是一床被子下的两个人,纠纠缠缠在一团。
他的表妹,他的未婚妻,他不日就将成婚的对象身边,还躺着一个人。
关键那个人,是他的嫡亲弟弟!
是他现如今在府里最亲的人!
被子着了火,被掀开了。
他的弟弟,那白花花的皮肉,晃得他眼晕。
这不要脸的畜生!他这是什么不该做的都做了啊?他是怎么有脸的?他还当自己是他的哥哥吗?
而自己那不要脸的未婚妻,原来也是个贱人!
瞧她那红扑扑的脸蛋,不久前很开心吧?
两人很是甜蜜啊?这是在酣睡之中被烟呛晕了吧?
这对贱人!
作为自己最亲的人,他们是明着给自己戴绿帽呢!
这一瞬,之前金桂跟钱丰说的那些,一下子全都窜上了他的脑海。所以金桂说的都是真的。这两人早有苟且!所以这才是倪虹看不上自己的原因!所以钱祥才为她出头!所以他们三更半夜还会去小林子里私会!
所以今晚不是第一次,还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如果没有被自己发现,他们是不是还得继续这样下去?这些下人是不是还要给他们遮掩?
自己很快要和倪虹成婚,然后呢?他们还要继续苟且?
就如金桂所言,他们还要生下孽种,乱了自己血统,夺走自己财产?然后把自己当冤大头?
钱丰好气!
亏他还一直告诉自己不可能,倪虹和弟弟不是那种人。倪虹不会背叛自己,弟弟更不会。
可事实呢?
狠狠打了他的脸啊!
果然如金桂所言,自己才是绿而不自知的王八,是整个府里的笑话!金桂说对了,她只是让自己觉得丢人,可真正让自己从内而外都丢人现眼的,实际是这最亲的俩人!
钱丰因为双重背叛而愤怒,更觉无地自容而抓狂,拳头狠狠砸在了钱祥脸上。
“使不得,使不得!大少爷先息怒。先救人要紧啊!”
钱丰到底是被几个婆子拖了出去……
可他还是口口声声要杀了那两人。
他尖叫,他咆孝,他觉得全家都在看他笑话。他几乎已经失控。
包括老太太在内的众人注意力一下从救火转移到了他这儿。
“丰儿你怎么了……”
老太太上前关心,长孙在说什么?什么“两人”?要杀了谁?
可她却被钱丰一下推开。
老太太摔了一大跤,随后就看见长孙对着刚抬出来的人拳打脚踢。
众人连忙上去拉。
可低头一看抬出来的人,呵斥已到嘴边的老太太直接就再次坐了地。
荒唐啊!
难怪长孙要发疯。她都要晕了。
这个被披风裹身,里面疑似都未曾有衣服蔽体的男子,不是自己的二孙孙吗?
可这里,是自己长孙未婚妻的院子啊!
长孙是看到了什么?
有嬷嬷来耳语:“二少爷是从表姑娘床上抬下来的。他和表小姐同被共枕。应该是吸入了过多的烟晕过去了……咱们的人没能拦住大少爷,被大少爷看了个正着……”
老太太有如五雷轰顶。
未婚男女夜半私会已是大丑事,偏这还是小叔子和未来嫂子……脸都丢尽,丢尽了啊!
而此时的钱丰再次挣脱了束缚。
倪虹被抬出来了。
他又疯了一般换了目标。
他再次扑了上去……
“狗男女!”
他从地上捡了块石头就又砸到了钱祥脑门上,砸出了个皮开肉绽。
钱丰再次被拖开。
老太太:“你先冷静,说不定另有隐情。”
“隐情个屁!”
钱丰手里的石头又砸在了个婆子脑袋上。
他再次咆孝:“老太太您不知道!钱祥他觊觎我长孙的位置,我长孙的财产,他一直蓄谋想要抢走我的一切!他和倪虹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们早就勾结在一起想要害我。府里很多人都知道他们的事,大家都在看我笑话呢!您呢?您是不是也早就知道?……”
而此时的老太太,脑瓜子嗡嗡的。
是她下的命令,尽可能先救表小姐这里的火,所以这边足足来了小几十的下人。大家都看到钱祥是从倪虹院中光着抬出,大家也都听到看到钱丰发疯了。
这会儿都在偷偷看热闹。
完了完了。
这口,恐怕是封不住了。
家门不幸啊!
之前不是人人都恨李金桂?
老太太还觉得是李金桂几乎造成兄弟反目,现在没有了李金桂,可又有区别?
放心,丑事还没完呢!
陶然也会让他们这次相互仇恨的对象竖立得清清楚楚,不用再柿子挑软的捏,各有各的恨,直接狗咬狗……
这边钱丰闹着要杀人,那边陶然已经准备去前院。
她既得抓紧时间,也得抓住此时此刻的好机会。
整个后院已经乱成一锅粥。
一半人在救金桂院子的火。
剩下一半人,几乎就是聚在倪虹院子一边灭火一边看热闹。
而老太太受了刺激,救火都不及,还要安抚长孙,想办法救醒孙子和倪虹,一时手足无措,分寸大失……
这个时候,自然得做点什么。
不都说“趁火打劫”吗?
于是陶然准备去前院也走一遍。
她一路小跑往前院去。
垂花门被拦,她拿出了小翠的管事令牌,表示自己是奉老太太命,去前院再调人过来救火的。
她的表情凶狠凌厉,她的语气不容置否,如此底气,没费什么劲儿就过去了。
就这样,她顺利又到了前院。
前院已经动起来了。
原来老太太已经派了位嬷嬷过来唤人,所以陶然的出现并不突兀。
她脸上抹着黑灰,料想谁也认不出她,所以她看到了人便颐指气使地指挥了去后院,一切是相当顺利。
前院养的家丁很快消失了大半。
陶然则抓住机会,趁着四下无人时,前后熘进了钱丰和钱祥的书房。
两位少爷的书房挨在一起,可给她提供了不少便利。
谁叫她刚刚夜探两位少爷院子时,除了拿走了他们院子里的财物,还带走了他们各自的书房钥匙呢?
钱丰的钥匙金桂本就知道在哪儿,钱祥的钥匙则是她翻找财物时顺手找到的。
现在全都便宜了她堂而皇之开门就进。
书房这种地方,虽没有金银,但好东西肯定有。
尤其这种富家子,平日里招待男客友人时,各自书房几乎是必到之地。就算钱丰钱祥这样的草包也不例外。谱,肯定是要摆的。样子,肯定是要装的。
比如古董字画,多少也会有的。
陶然不敢拿瓶瓶罐罐那样的大件,这个时候也不想着怕损坏了,能拿多少是多少,怎么方便怎么来。她直接拿出了锋利的匕首,上到墙上的古董画就开始割。
只十秒钟,她便将一幅富春图从表纸上割了下来。用这样的手段,不到五分钟,两位少爷书房点缀面子的字画就都被她割下了。
全部叠巴叠巴,加起来也就是一本杂志的厚度,她直接就给束在了身上后腰的位置,拿腰带给扎紧了。就这么简单!
陶然清楚,只要大火没扑灭,这府中众人便还大概率意识不到已经进了贼。她还有时间。
所以,来都来了。
书房里翻一翻呗。
她找到不少玉摆件,镇纸,一些名笔名砚。这种东西不好带,她还得明着穿过中门,府中有规定,下人前后院行走不但要有名目和手令,还要被检查的。
但这种小问题,怎么难得倒陶然!
她从身上抽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布兜子,把桌上搜罗的零碎直接拿袖子一刮,全都装进了布袋。
书房的净手盆一提,她就离开了。
她挺胸抬头,气势汹汹,一路小跑,有下人看见她,也没当回事。
来到中门,她也不例外地被拦住了。
“姑娘都拿的什么?打开老奴看一眼?”守门的婆子看见她拿着盆,还提熘着一个不小的布袋,立马上前来拦。
陶然眼珠子一瞪,凶相毕露,一脚就把那婆子给踹翻了。
“睁大你的狗眼!这都什么十万火急的时候了!还敢来拦!我拿的自然都是救火的工具!识相的,赶紧去拿盆拿桶送过来,再要阻挠,便直接跟我到老太太那里回话去!”
陶然头也不回,横冲直撞就再入了二门。
她赌的,就是明日府里还要做大事,稍有身份的下人今晚必定得要休息。所以今晚能被派着守各门,做巡视的下人,全都是地位低贱的!不敢折腾的!畏畏缩缩的!
赌对了!那婆子被她这么一喝,顿时怂了。一个犹豫再想问两句,陶然已经走出去老远,然后就消失在了黑暗里……
陶然也做了二手准备。
刚刚如果婆子强硬,她便打算用粗了。
搏击术在手,撂倒一两个没问题。
然后她就跑,直接走暗处去那废院离开……料想也没人追得上她!哼,那些人又爬不了墙,怎么抓她?……
这边一脱险,前路一下就宽了。
整个后院人等几乎都聚在了两片,陶然四处穿行,哪怕是横着走都不要紧。
经过老太太的院子,她手痒到不行,她告诉自己拿不了了,还是忍一忍。
下回,下回再来时,她一定要拿走更多……
另一边,众人安抚钱祥,让他先别急,至少等那两位都醒了,问一问缘由,没准有误会。
可钱祥已然失控。
众人越是说好话,他越是觉得这些都是知情人,都在看他笑话,都在把他当笑话,还想要哄骗老太太。
他的气愤越发难当。
众所周知,疯子失控时,两头牛都拉不回。
婆子们又怕伤了这府中长孙,不敢用力,导致钱丰挣脱了一次又一次。
他掀开了婆子们,去扯掉了钱祥身上的“遮羞布”——那件披风。于是钱祥身上的斑驳红印也就留在了众人眼中。
“这种时候,还要问缘由?你们把我的脸面置于何地?你们告诉我,这也是误会?他自己能弄到他的脖子上吗?你们自己来闻闻,他身上的气味,和那贱人是不是一样的?”
老太太脑壳疼。
她早就闻到了。
对于气味,女人比男人敏感。她一早就通过气味有了自己的判断。
可她怎么说?
她只能先安抚长孙。
此时的钱丰正在咆孝:“你们要等他们醒是吧?我来帮忙!”
他上前抽打着钱祥。
老太太心疼长孙的痛,赶紧上去抱住了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孙子,将他从死活不肯放的钱祥身上扯开。
“你放心,祖母一定给你做主。倪虹破相了,自然配不上你的。祖母给你寻更好的妻子。先别气,祖母什么都给你……”巴拉巴拉。
准确说来,是她和钱祥都破相了。
倪虹院中的火势不大,烧不了做过防火的家具,各种织物便成了重灾区。
火烧上幔帐,又蔓延到床上时,两人身上被褥一下就燃了。
沉睡的两人都没能幸免。
倪虹睡在里面还好点,只是烧到了右臂和脖子。
钱祥更惨些,他的半边身子都被烧到了。
虽看着不严重,但很难不留疤。
陶然干这事的时候,设想过这种可能。可这又如何?金桂身上何尝不是伤痕累累,全是疤痕?他们也没顾及过金桂!
若非要让钱家得到更大的报应和教训,让钱家人尝尝真正的疾苦地狱,陶然的这把火将更凶更狠……
这边,老太太为了转移长孙注意力,正将方向往另一边带。
“这事有蹊跷!祥儿被锁在屋中,怎会轻易出来?……”
老太太可不知,钱丰现在脑中想法早已被陶然给带偏了。他满脑子都是金桂的那些话。
所以一听到老太太这么说,他只觉得老太太也在护着那对贱人。
“您这是什么意思!”他推开了老太太。“很明显,他能出来,能不惊动所有人出来,要么是走通了守门的,要么就是倪虹帮他出来的!这不是第一次了!他俩老相好!肯定有他们的办法!”
老太太示意让彩嬷嬷亲自带人去钱祥院中看一眼。
钱丰一听,也想去看个究竟。
老太太一个没拦住,见他已经冲了出去,怕他闹事,也只能跟上了。
钱丰到亲弟弟院中的时候,彩嬷嬷已经找到了晕倒的俩婆子。晕倒?这院又没起火,好好的不可能晕倒。一找,她果然发现婆子后颈有被打的痕迹。
“还用说吗?有人为了私会干的呗!”
钱丰哼了一声,直接进了屋。
一进去,他就开始生气了。
桌上抄了一半的佛经和好几本经书上,都有“虹”字。
紧随而来的老太太眉头一蹙。这……
这个指向,有些过于明显啊!
钱祥那小子,至于故意留字吗?
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栽赃?
可真有人陷害的话,又是为了什么?为了谁?这么做对谁有好处?一时间,老太太想不出来。
这边她还在思量,而钱丰又吼出了声,他找到了倪虹的帕子。
没多久,他又顺利找到了倪虹的那几封信。
“这是什么?这是谁的笔迹?这什么内容?她什么意思!老太太还要坚持他们是被冤枉,还会被人陷害吗?”
老太太看了信后,瞬间红了脸。这写的都是什么下流玩意儿!如此委屈,如此诉衷肠,如此流露卷恋珍惜,如此下贱口吻,是一个大家闺秀,一个闺阁女子说得出口,好意思表达出来的?好个不知检点的东西!
她越看越气恼,一拍桌子,直接骂出了一声“小贱人!”
纵是表亲,她也得骂。
这几封信被她交到了彩嬷嬷手里:“给我收好了!这几封信,明日就着人给倪家送去!我倒要看看,他们是把什么玩意儿送到咱家来了!让倪家给个说法来!”
到底是她把人想的太好了。
果然,这倪虹不清白。
老太太看着长孙痛苦,一下悲从中来。最近府里太多事了。这一件接着一件,现如今大火还在烧着,刚刚下人还来报,这火不好灭……
怎么就诸事不顺呢?
祖孙俩刚要抱头痛哭,却是又有下人来报,说是表小姐和二少爷经过大夫针疗,都已经醒过来了。
表小姐院落的大火已经完全扑灭,此时此刻,所有忙着灭火的下人都已经赶去了金桂姑娘那个小院。
另外,下人请老太太赶紧过去:“表小姐和二少爷已经打起来了。”
“老子倒要看看,那俩贱人怎么说!”钱丰撸着袖子就冲了出去。由于又搜到了大堆“铁证”,所以他的怒火不但未减,反而是大增。
老太太怕他又要冲动,只能赶紧追上了。
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家门不幸啊!
长子在外当官,把俩儿子交托给自己,可自己没能管教好,自己也是失职,现在骨肉相残,相互明着暗着捅刀子,她怎么对儿子交代?钱家成了笑话,她更是对不起老太爷!
老太太抹着眼泪,委屈大哭出声:“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就这样很可笑的,这帮人去了钱祥屋里,可由于注意力全被分散了,一时竟是没发现钱祥屋中连一点金玉之物都没瞧见。
而唯一一个四处翻箱倒柜的人钱丰正濒临失控状态,看见弟弟箱笼锁头损坏也没放在心上……所以到此刻为止,他们依旧不知府中已经被贼光顾过……
一行人再次赶到倪虹院子的时候,倪虹正在闹寻死。不仅仅是她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就和钱祥有了“苟且”,还因为她醒来的时候刚好听到大夫说她“破相”了。
她身上好几处都剧痛不断,低头一看自己手臂,倪虹直接就崩溃了。
没了外貌,没了名声,这两样,她一样都接受不了。
她想死。
再发现自己被冤枉,她更是绝望,立马开始寻死觅活……
结果,渐渐清醒的钱祥还对着倪虹来了一句:“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听到这胡话,倪虹顿时炸了。自己何时让他来了!他竟然当着这么多人颠倒是非黑白。
她不管不顾就对着钱祥扑了过去拳打脚踢。“果然罪魁祸首是你!你是故意坏我名节!你这个混账!我们一起同归于尽算了!”
钱祥也在愤怒之中。
他的身上半边都毁了。他以后恐怕都没脸见人了。这跟毁了他有什么区别?表姐究竟对他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害他?
“你还敢反咬我?要不是因为你,我何至于落到现在这副模样!你要同归于尽?行!老子满足你!”
两人就这般,扭打成了一团。
下人们大部分都去救火了,一部分又跟着老太太去了钱祥院中,所以这边一共就只留了两个下人在这儿照顾着。
这一打起来,一个去禀告老太太,剩下一个奴才怎么拉得开这疯了般的两人?
所以老太太他们赶到时,两人已是打得乱七八糟。
钱祥满脸是被倪虹指甲抓出的血痕,而倪虹则已鼻青脸肿被钱祥压在身下揍……
钱丰远远过来,看到钱祥与倪虹滚作一团的场景又怒了,上去就是一腿。
然后,两人斗殴变成了三人乱战。
老太太被彩嬷嬷掐着人中才勉强没厥过去。
造孽啊!
大夫给她把脉,称老太太不能再受刺激,建议大家好好说话。
钱祥指天誓地,再次强调自己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知,所言全是真话。他只是得了倪虹消息赶来,后面就什么都不知了。
钱丰则开始控诉,再次痛骂二弟与倪虹苟且已久。这事李金桂知道,府里众多下人也知。
问“众多下人”是哪些人?钱丰却又说不上来。
至于李金桂……刚刚李金桂院子的守门婆子来报,说姑娘天黑不久就熄灯睡下了,姑娘还屋子里,这会儿恐怕已经烧没了。
也就是说,没有人能证明。
钱丰又怒了:这明摆着床上抬下来的两人,明摆着的勾搭,明摆着的种种证据,钱祥已经明摆着承认是倪虹请他来,还要什么证明?
他直言,他才是那个真正的受害者!被双重背叛,从内而外都沦为笑柄的可怜虫!老太太要是不给个处置,这个家他不想待,他也不想活了!
老太太再次生出心疼,原本已要发落,可这时,又说倪虹院中的丫鬟醒了,提到了“二太太”,说这事与二太太有关。
“老二媳妇?”老太太的脑瓜子又开始疼了起来。怎么还又扯到老二那边了?
老太太亲自提审小丫鬟。
小丫鬟上来就指向了“二太太院里的春桃姑娘”。
“你在放什么……厥词!”二太太吃瓜正开心呢。
看着长房破事一出接一出,一个比一个倒霉,她都快笑死了。长房丢人至此,以后这府里就是他们二房天下了。哪里知道,这莫名其妙的,锅就从天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