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重重摔在了地上,骂也骂不了,动又动不得,疼得不行,关键还恶心。他喉头跟湖了翔一样,已是痛苦不已。他还得想象刚吃下去的是何物,会不会就是翔?或是什么毒?
他真的呕了。
可嘴被堵住,呕出的……又回去了。
钱丰连眼刀子都飞不出,狼狈在地上纠结。毫无意外,此时此刻,堪称他人生最痛苦的一个瞬间。
陶然觉得很好笑。
可她忍住了。
钱丰,她还得用。
所以,她现在得装一装。
因而她还是暂时忍住了欺负这垃圾的念头,反而是鼻子一抽,“少爷,我知你痛苦,但你且忍一忍。这药丸,有助您清煞。我只是听命而不得已。您要坚信,我一直都是站在您这边的。”
“少爷,您怎么如此看我?您的眼神好吓人。其实我不明白,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您才这么恨我?”
陶然拿了帕子擦眼,作势抹起泪来。
“这些日子,我思来想去,都不觉得自己哪里有负于少爷。所以您的恨,恐怕是有误解啊!”
也不管钱丰此时此刻咬牙切齿的表情,陶然自顾自开始表演。
“有好些事,您应该都不知道。但我想,您有权利知道。”
“您现在府中,是被好多人取笑的存在,我也是离了您这里,才知道很多您被蒙在鼓里的事。”
“您总说我给您蒙羞?可我也只是身份配不上您!您不知道,真正让您蒙羞的,是您最爱最亲近的人!他们对您做的事,才是让您从根本上被您取笑的缘由。”
钱丰恶狠狠的眼神里开始带上了疑惑。他的眼神开始盯住了陶然。他听不太懂,可他有点紧张。他有些想知道这女人在说什么。
陶然开始一脸痛苦的“回忆”。
“我先说你的好弟弟。你大概永远不会猜到,他是什么嘴脸。在你痛苦昏迷的时候,他有多开心。那些日子,他沉迷斗狗和赌博,一掷千金花银子,因为他以为长房的所有都是他的了。他希望你永远醒不过来。”
“所以他还猖狂来找我,想要让我主动委身于他,他说只要我听话,他就能保证我过上好日子。
因为等你死了,他就是长房长孙。老太太最宠爱的也只有他。长房没人与他相争,长房的所有都是他的。我若有了他的孩子更好,那孩子在你的名下,是你的儿子。老太太肯定心疼这遗腹子,一定会留一大笔财产给他。那样,他能得到更多。”
“当时我拼死才挣脱了他,保住了少爷您的颜面,让您免被戴绿帽。可这也招来他的记恨。大少爷,您就没怀疑过,他为什么总想害我?他为什么那么恨我?我可以很明白告诉您:因为他从没想过您会醒过来,他怕我把他曾经兴起时说的这番话道给您听啊!”
“我知道您不信。我其实也不信亲兄弟会真的这么坏。直到我前几天听说了他和表小姐的事……”
这次,陶然感应到,地上人投来的眼神又烫了几分。
钱丰在地上一顿蠕动,果然,“表小姐”三个字的出现又让他刺激到了。
“前几天就有婆子看到他晚上和表小姐在湖边花丛里看星星看月亮了。我院中出事那天也有人看见他和表小姐子时还一起从林子走出来。就是这几天他被关禁闭,听说表小姐也常去找他……可您呢?表小姐来看过您吗?即将和她成婚的是您啊!”
陶然一本正经胡说。
就胡说了。
钱丰被关禁闭已经多日。
他的心腹被发卖了两个,他的其他院中人也暂时都被老太太送去了庄上,所以他几乎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陶然撒谎,钱丰根本就没法来判定真假。
不但是信息不均等,钱丰手上没人,还没法去验证。所以陶然这一挑拨,钱丰只能痛苦折磨加自我怀疑。
“大少爷您不觉得荒唐吗?表小姐是您的未婚妻,二少爷是您的亲弟弟,这是何等笑话?二少爷这么做,和之前对我分明是一样的目的,就是想要乱您血统,想要霸占您的所有啊!”
双倍的绿,绿比翡翠万年龟!
这么个心高气傲的公子哥,这事不可能当没发生!
“我不是挑拨,而是想要您知道,您总骂我丢你脸,实际我是守护了您的颜面,而真正给您戴绿帽的,则是您最亲近的人。因为他们,你已经成了全家暗里的笑话!”
“这些掏心窝子的话我撂下了。我知道您不信,但我可以对天发誓,所言全都是真,否则我全家横死!您且好好想想,别再被人骗了……”
陶然这一挑拨的目的,并不为了撺掇钱丰闹事。因为在所有法事完成前,他根本就闹不了事。
她是在为自己的出府计划做打算。
离开前,她得做把大的。
趁着今日,先让钱丰抓心挠肺般痛苦起来。
她就不信,钱丰感受不到倪虹的冷澹和对婚事的拒绝!她更不信,亲弟弟想要给他留种他会丝毫不介怀!这把火,很快就会烧起来了。
“大少爷,您且忍忍,法事快则三天,慢则七天,结束后您应该就能被放出来了,到时候您亲自去取证吧。”
陶然满眼都写着真诚。
反正在钱丰被放出来之前,她应该便已经远走高飞了。
可钱丰在两秒后,又倒在了地上。
他满头是汗,满脸涨红,一个劲示意要开口,可陶然只当没看见,反而是站起了身。
「大少爷起反应了。」陶然对着外面喊了一声。
「大少爷,您放心。无碍的。您刚刚吃的,是道长给的灵药,专门帮着处理煞气的。您且忍忍。配合着法事,您很快就会没事的。」
陶然起身。
果然,她刚转身,身后已经传出来一声不雅的气声。
道士给的帮助清煞的药丸里,就有帮忙上吐下泻的成分。如此这般,才能帮着他们由内到外的清理不是?这主意,自然也是陶然建议的。
杀人比不过诛心。
钱丰不是不敢直面他活死人时期吗?那陶然就让他清醒着体会下,曾经的他有多恶心狼狈,而金桂是怎么一把屎一把尿伺候他的!而他如果没有料理,又是怎样尴尬的境地!
就算金桂真配不上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至少得保金桂一个平安吧?这渣男,狼心狗肺的,可不值得好下场……
钱丰已经很难受了。
他身上抽动,明显就是在吐。可嘴被堵着……这回流的痛苦,往鼻孔里冲的难忍,只有体会过的人才懂。
更尴尬的,是他已经控制不住泄意了。
这个时候,他希望金桂赶紧滚出去。
可金桂走到门边又转过身了。
用她带着嫌弃的眼神看着他的座椅下,捂住了鼻子,一脸怜悯看他的表情……
钱丰想死,用脑袋捶着地面,将头埋去了另一边。
他竟然再一次的,在这女人跟前,躺在了屎尿里……他什么都做不了,像个废物!
他现在看自己的表情,可不就如看废物?
他恨这种充满怜悯的表情。
可现在,他最看不上的人,竟然用这种表情看自己!自己难道,真的从内而外都成了笑柄吗?等自己出去,怎么也得弄个清楚!如果是真的,那么倪虹和钱祥,他一定不放过!
借着「法事」这么好的机会,陶然自然也得去钱祥那里走一趟。
是去气他?
难得他也被绑着不是?
不过,也是去看看他的生存环境。钱祥的院子,她一个外人,平常可轻易进不来。
想要让钱祥憋屈暴怒很简单,陶然就只站那儿,他已经快气倒了。
早先的事哪怕不提,就凭李金桂让他损失了两条狗的数百两银子,半年的月钱和他被关禁闭这三点,他就已经恨得牙痒痒。
陶然故技重施,也在钱祥破口大骂时给喂了颗药丸,堵上了他的嘴,欣赏了他想吐不出的痛。
陶然还给他加菜了。
「二少爷,对不住了。」
她拿出一碗黏湖湖的红色液体,直接倒扣在了钱祥脑袋上。
「您身上煞气重,这是清煞最好的宝贝。您忍忍。」
陶然拿走了钱祥嘴里的布,钱祥快憋死了,刚要开骂,那些黏湖湖液体已经流了他满脸,更有不少到他嘴里,那气味,直接给他干呕了。
「这究竟什么东西!」
「黑狗血。」
陶然面上带笑。这货,真狗血淋头了。
「……」钱祥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狗吗?
陶然:「黑狗血最是辟邪。」
「哪来的黑狗血?」他直磨牙。
说,要家养的狗血最灵验。这狗血是老太太准备的。」
「是不是我的狗?是不是!」钱祥激动了,他一动,凳脚一滑,整个人都跌在了狗血污秽里……
「这我哪知道?」
「我的狗!我的狗!」钱祥咆孝起。他还指着这狗挣钱的。好不容易才骗老太太说出手给朋友,可老太太如若放了狗血,那狗虚弱,等同于废了,那下月的斗狗大赛他岂不是丢了银子和面子?
他有种感觉,这就是他的狗王!那条三百两银子买回来的狗!
其实他猜对了。
陶然早就让道士在准备品清单上写了「黑狗血」。
并表示:「越凶的狗越好。家狗最好。」
都知道黑狗血至刚至烈,最克邪祟,老太太顺其自然就想到了二孙子的那条宝贝狗王。
为了确保作法效果,今天做法事,老太太索性就让人放了两碗狗血过来。
「李金桂,老子绝对不放过你!」这笔账,又莫名其妙算到了金桂头上。
陶然就笑:「你先想办法出来再说吧。」
然后,钱祥经历了和他哥一样的尴尬。他直接躺在了自己的秽物里,口口声声让金桂等着。
两处重煞除完后,便是府里其他各处简单的作法。
倪虹院子他们也去了。
但男女有别,只是在院外。
不过陶然发现,倪虹从娘家带来的丫鬟只剩了一个。显然另一个是已经回娘家告状去了。挺好!
他们一路阵仗不小,二房太太虽不知老太太最近在搞什么名堂,但还是处于好奇,出来瞧了眼。
道士看见二太太第一眼,就叮嘱她近来得要注意防寒保暖。
二太太一听眼睛就亮了,赶紧表示想要请道长喝茶。
道士答应,他这边忙完就过去……
这就是陶然说的那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陶然已经把李金桂所知道的二房那点事全都告诉了道士。这二太太近来咳嗽的事自然也是她说的……
这还不好办?
很快,在法事全部完成后,道士去了二房那边。道士与二太太只提点了几句,就让二太太对他的本事深信不疑。
他神叨叨一顿侃,从二老爷到二房的姑娘少爷们,既是看相又是卜卦又是盘八字,算中了太多事,给出了诸多建议后,直接就在二太太的多番请求下,开始给二房改起了风水。
二百两很快到手。
他又给相亲不顺的二房姑娘画了桃花符,给二房小少爷做了个开智术,还送了各位主子一人一道平安符。
二房诸人听到老太太也捐了香油钱后,自然不能落后。
又是二百两到手。
道士这一天忙碌结束后,太阳都快落下了。
道士前去给老太太汇报,表示这次法事很成功。七天后,他还会进行一次最后的收尾。那之后,那水鬼将彻底失去能力,永远不会再来犯。
而他经过掐算,决定给老爷子做的那场法事放到三天后。
最近几日若无事,他建议老太太可以多做善事积德事,也可以去各处庙里多祭拜。这些,自然也是陶然借道士口要求的。
第234章 我要做恶人24
撺掇老太太出门行善积德,各处拜祭,陶然主要是想“公费”去四处看看。
没办法,李金桂的记忆里,除了她乡下的一亩三分地,就是钱家这点破事。一个都没怎么出过村的姑娘,压根不清楚世道模样。
看看外界什么样,早做打算,出府后才不会如只无头苍蝇到处撞。
老太太挺信任道士,第二天就带着左右,包括陶然出门了。
山上大庙去了,城里的土地庙也去了。
慈善粥铺也开起来了。
陶然发现,现今世道,阶级和贫富的差距比她预想中要大得多。
山上大庙多是富人贵人,香火鼎盛,一片太平盛世模样。城中各种店铺酒家林立,喜气繁华。
然土地庙周边乞讨者遍地,大家府邸人等轻易都不会前往,与城中繁华俨然两个世界。
米粥铺开出不多久,那队伍便看不见尾。许多来领米粥的,都是衣衫褴褛的流民乞丐。
嬷嬷说,他们这城还算好,隔壁州府去年蝗灾,颗粒无收,那流民才叫多。他们城里不少乞丐都是从那边流落过来的难民。好在官府现在管控严,轻易不让外地流民进入,所以他们城里治安还算不错……
又说,也就是因为天灾,导致流民变多,税收不上,外地当官的大爷才一直没能升任,也没法调任回到近一些的地方。
老太太面上慈悲行善,背地里却与嬷嬷感叹说,“什么时候这些流民都死绝就好了。儿子也能早点回来!”
这是人话?
陶然看在眼里,心下冷然。这就是这些草管人命的富人权贵!外面世道凄凉,百姓一天挣不到几个铜板,他们却声色犬马,能买三百两银子一条的恶狗,能烂醉游湖豪赌与人斗殴,能一掷千金做迷信,面上享受穷人的赞颂,背地里却还在恶毒诅咒……这些人,怎么处置都不冤啊!
老太太因为道士的几句话,最近忙得不行,每天都很疲累。所以,她既没空搭理折腾着要求解禁的两个孙儿,府里事也都交给了嬷嬷。
那天施粥的时候,李大山来了。
陶然给嬷嬷手里塞了一小块银两,便得了见这便宜亲爹的机会。
两人就在粥铺边说了半刻钟的话。
领粥的人多,钱家的人都在忙,加上人声鼎沸的,完全就没人注意到他二人。
李大山之所以来,是陶然让道士安排人去传的消息。
李大山一见女儿这么气派可以跟着钱家的人出来做事,腰板又直了几分。
他嘿嘿直笑,“女儿过上好日子了,老爹也开心。”
“好日子?”陶然冷笑,扒开衣领露出脖子上结痂的血痕,又挽袖给他看了眼双臂的累累伤痕,“卖女求荣,也就你过的是好日子!”陶然连“爹”这个字都不想出口,这烂人,不配!
“怎么说话呢!爹知道,你为了家里受委屈了。爹和你兄弟都记着你的好呢。怎么,找爹来做什么?是有什么要给爹吗?”李大山上下打量女儿,只盼望女儿能掏出几个银锭子给他才好。
“只有几句话给你!我已经不是钱丰妻子了你可知道?”
“桂啊,做姨娘也挺好。咱确实配不上人……”
“你别得了点银子就昏头!”
“金桂,只要钱家能保证咱银子到手,其实这些虚名不重要。”
“那你可想过,等到新少奶奶进门,他们会放过我吗?我要是死了,你还能拿到银子吗?现在你总共拿到他们家几个钱就这么得瑟?他们要是过河拆桥,你还敢报官不成?”
“不……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陶然再次扒出了她脖子上的伤口。“他们家表小姐已经入府了。这事你去一打听就知。表小姐明确表示,这个家有我没她!而他们怎会让大少爷娶个农女?所以他们家已经有了杀我之心。这就是他们前几天杀我未成留下的伤!”
“这……这……”李大山刚确实也在生疑,女儿的伤怎会在脖子上,那位置挺危险,稍有不慎……
“我告诉你,他们不会罢休。我要是死了,就一定是钱家人干的!我也警告你,别以为可以靠我一直挣钱。我若是一死,你就连跟钱家拿银子的理由都没了!”
“那……那怎办?”
“我人在他们家,他们要我死,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我还能指望你救我出去不成?我就是可怜你,别到时候银子没着落,还无处说理,白白搭了个女儿给人家!”
李大山一介莽夫,听到这里已经彻底傻了,赶紧追问金桂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就是告诉你,他们一定还会杀我,但我听说,他们打算找你卖我。你千万别自作主张给我签卖身契!一旦把我卖了,我就彻底成了他家的人。到时候,我什么时候死,怎么死的,就全是他们说了算!
但只要你不卖我,我就是他们家的姨娘。哪怕我死了,你作为我爹,也有个天经地义说理的地儿!哪怕我死了,你也能讨要个说法!到时候,你带着全家往他家门前一躺,要他们对我负责,他们家怎么也得拿出一大笔钱来赔偿你。
那么即便我死了……至少你们也能过上好日子。这个理,你自己回去后再琢磨琢磨。我是必死的了,但我不能死得不明不白,所以哪怕我死了,您记得也得帮我出口气,至少得要上一笔赔偿。”
李大山连连点头。
“好闺女。你放心。”女儿竟然这么为家里着想,李大山要说不感动是假的。“爹都记住了。”
“那你看……”李大山的荒谬和无耻进一步体现。他贼眉鼠眼看了圈四周,压低声音道:“就你在钱家这段时日,对他们财力总有所了解的。依你看,你若被杀了,我该跟他们讨要多少赔偿合适?”
陶然直接被气笑了。和即将被害的亲生女儿商量讨要赔偿,他认真的吗?这是死了也要再卖一次,发挥最大价值啊。
“至少……也得……三五百两?”
李大山嗯了一声,竟是掰着手指开始算,女儿是死了他一口气拿赔偿挣得多?还是按着现在每月从钱家领钱来得多?
总之,怎么都不亏。
李大山是一点不藏着,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轻松。
“金桂你放心。爹一定不会给你签卖身契。就算你没了,也一定好好讨好赔偿。然后给你多烧几筐元宝,好好送你和你娘团聚,你也就不用吃苦了。”
李大山眼珠子凿着陶然手腕上的金镯子,还啧啧道好看。
陶然没好气:“放心,我死了,这几样金器都是你的!忍忍吧,快了。”
“真的?一共有几样金器?全都告诉爹,别叫钱家人又贪回去了。”
“三个镯子,两对耳坠子,还有三根金钗。”
“好,好。”李大山很满意。“爹还能为你做什么?”
“给我拿些银子,府里有几个下人对我还算不错。我打点下,争取多活几个月。你也能多拿几个月的钱。”
李大山思量了几秒。
“成!爹身上有多少银子都给你。也不给你张姨买东西了。”李大山将身上揣的五两银子全都拿给了陶然。
“张姨?张姨是谁?”陶然明知故问。“该不会是那个张寡妇吧?”
“你嫁人后,爹也不容易,家里总得有人操持。”李大山露出一口黄牙。“下次让你张姨给你烙糖饼,可好吃了。”
“你要是有那个心,今儿就该给我带饼来。你们的饼,我是吃不上了。”陶然把五两银子收好。“不过,她跟了你,她那些相好怎么办?都断干净了吗?”她张口就来,嗯,无他,就是给李大山和张寡妇找不痛快和麻烦而已。
“什么相好?别瞎说。她除了我,可没什么相好!”
陶然一脸惊讶,张大嘴巴看着李大山:
“张寡妇啊,邻村那个不是?她男人死之前她就不安分,后来守寡后又搭了好几个男的,脸上有颗美人痣的不是?”陶然欲言又止。“算了算了,当我没说。您开心就好。”
“不行,你说清楚些。”
这次,李大山不依不饶了。他都是很快能拿几百两银子的人了,黄花闺女也能娶得到,万不可头顶戴了绿。
陶然开始胡扯:“我以前跟着村里的姑嫂干活时,听说过大家的议论。大家没少取笑张寡妇,说……”金桂以前干的活可杂,一起干活的姑嫂更是不少,李大山有本事一个个查去。
“说什么?”
“说也不知哪个倒霉的,最后会把张寡妇那破鞋捡过去……”陶然翻了个白眼:“您也是的。找这么个货色,也不打听下的吗?”
李大山的脸色已经黑了。他虽从没把金桂放在眼里,可他却信任这个女儿。这孩子老实,没理由会撒谎。
陶然:“具体的我也忘了。没准我弄错了也不一定,你既然已经和她一起了,就不用放在心上了。早点回去吧!”
陶然潇洒离开,可李大山却气得吹胡子瞪眼,撸着袖子,迫不及待就冲家的方向冲去了。
这是要去揍人吗?
陶然心头痒痒,好遗憾,看不到村里发生的种种了。不过不要紧。
明日府里要为老太爷做法事,道士已经来了。
作为“同道中人”,道士又被陶然找上了。
为了满足她的八卦魂,道士只能在钱府出来后,租了辆车,换了件衣,直往李家那个村上去了。
然后第二天作法时,他抽空找了个机会给陶然讲述。
“我到的时候,你爹和你后娘已经打起来了。据邻人说,你爹回去不久就对你后娘大打出手,他怒骂你后娘不检点。你后娘被他打掉了一颗牙齿,哭着回家了。寡妇亲生儿子一见老母被揍,就找上了李家门。
很快你兄弟和寡妇的儿子便扭打在一起。几个大男人全都挂了彩。你家门前围了里三圈外三圈的人。坏事传千里。大家看到你爹骂得这么凶,全都认定他手上有什么把柄,以为你后娘真就有了野男人而纷纷指责,更对你爹指指点点,你后娘直喊不想活。你爹则喊着要休了她!吵闹之中,两个人都破了相。”
“然后呢?”
“然后,你后娘作势去撞柱子了,虽被拉开,可撞伤了额头。她儿子就不依不饶,直言他们娘要出了事,就要李家人陪葬。说李家要休妻可以,要么拿银子,要么拿证据,否则他们拆了李家!”
“接着?”
“没了,你那个爹,没有证据,也舍不得拿银子出来,还能折腾出什么?村正去劝了,后面不知道了。”
陶然挑挑眉。
自己随口说几句,有这效果,不错了好吗?
大家谁都别好过。面子里子,老子儿子,看她全都拆了!
而今天,只是个开始……
接下来几天,都是平安度过。
陶然身上的伤已经基本养好,身体也调理得很好,她长胖了,也练壮了。
作法之后,府里“煞气”散了大半,两位少爷被关着,二房和倪虹有两位少爷前车之鉴最近都消停,再无人上门为难,所以陶然的小院现在也就只一个看门的婆子。
落得清闲最好不过,陶然每天都将大量的时间用在了提升金桂的身体素质和练功上。
好在金桂干惯了农活,身体基本素质挺不错,短短几天就恢复到了进府前的水平。有良好的身体做基础,防身术,搏击术,散打拳法和一些基础武艺在这前前后后数十天,也都在突飞勐进……
眼瞅着,道士的法事临近尾声。
为了配合,陶然还特意让“老太爷”又托梦了一次。又一次天花乱坠的胡编乱造,令得老太太欣慰不已,眼泪横流。
而道士则一如既往,每回只要入府,都会给陶然带些东西。比如这次是黑布,弹弓……
早前道士还会好奇她要做什么,现在则已经懒得问。
“只剩最后一次作法了。”后天,他们只需最后焚烧些祭品,拜一拜神仙,做些最后的清理,整个清理煞气工作也就算完成了。“终于不用再给你带东西了。”道士觉得,总算能甩掉这个隐患。
“再帮我带一样东西。事成后,我还有一笔更大的财让你发!”
“什么东西?”
陶然迅速道来。
可道士却直接跳了起来:“你要做什么!我不干!你胆子怎么这么大!”
“你怕什么?依我说的做便是。你既不用出面,也不用担责,有什么可担心的?再说了,谁会知道是你?到时候,我放根绳子下去,你在墙那头给我绑上就是了。”
道士不吭声。
陶然还在哄:“你放心。我年纪轻轻,如花貌美,比你惜命。我不会乱来。我还要挣钱的!我手上那么多银子还没花,绝对不会让自己出事。信我,以后,我们还有合作机会。细水长流,我不会害你。我保管你下月挣的,是这月的双倍以上!”
陶然的眼睛熠熠生辉,很有说服力。
道士错了错牙,到底答应了。
如此,陶然整个计划的准备工作基本已经成形。
明晚,便是她的行动日,也是她在钱家的最后一晚。
夜黑风高,正是动手好时机。
这几天,整个钱家都忙着老太爷的法事,寺庙参拜和粥铺派粥,就是老太太和二房太太这样的主子都快累瘫了,更别提府里的下人们。
所以一到晚上,整个府里走动的人几乎不见。
这正是陶然所求啊!
要不,她最近几天怎么给他们设计安排这么多的活动呢?正是为了让他们入夜就早早睡着,方便自己走动啊!
陶然入夜不久就上了树。
通过千里镜放眼过去,她看着巡夜的俩婆子回去了下人房。因为疲累,这几晚巡夜的婆子也都偷懒,都是湖弄着提灯走上一圈就应付了事。
加上陶然特选的今晚降温大风,她们更是随意,只出来走了不到十分钟就缩回了住处。等她们下次出来巡视,怎么也得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所以现在,整个钱家后院都几乎不见一人。
冷风吹过,陶然都打了个哆嗦。
真是极好的天气啊!
这样的夜,除了杀人放火抢劫的,还有谁愿意兢兢业业?
陶然滑下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