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徐玄玉道:“长安王府与时府并不算远,若是有事,会有人过来知会。祖母不必因此担忧。”
顾紫竹笑:“如此就好。”
她抬手,项婆婆会意后往前走来几步。她交代道:“去跟老爷和夫人说一声,世子与锦心今日会在府中留宿,让他们准备一下。”
项婆婆点头:“是。”
时锦心:“…………“
这和她预想的不太一样。以徐玄玉平时在王府待的时间来算,他有很多事需要做的,很忙。故而,她以为徐玄玉最多只会在时府待到午膳后。
留宿……这事怎么没人和她提前说一声?
时锦心定了定神,然后面带微笑看向徐玄玉:“世子,我有一些话想和祖母单独说,不知你是否可以先去院中稍等一会儿?”
徐玄玉愣了下,有点意外,却还是点头:“可以。”
他起身时,时锦心跟着站起来,拿过桌上一盘糕点递到徐玄玉面前:“吃点这个,味道不错。”
徐玄玉:“……”
他眼神闪过一抹疑惑,却也还是伸手接住。与顾紫竹示意后,徐玄玉端着时锦心给的糕点走出房间。
行至院中,徐玄玉回头看了眼方才走出的那扇房门,而后拿起盘中一块糕点递到嘴边咬下一口,慢慢咀嚼品尝着。
他眉头轻挑了下。嗯,味道确实还不错。
他将剩下的半块递到口中。
“世子!”院门前,有熟悉的声音喊他。
徐玄玉转头看过去。左寒沙站在院门外,笑着朝他挥舞着胳膊。
徐玄玉眯了下眼,将嘴中食物咽下后,往那边过去。
左寒沙笑道:“世子,您怎么站在院子里?被世子妃赶出来了吗?”
“……你是想挨揍吗?”徐玄玉看着他。
“不想。”左寒沙毫不犹豫回答。
徐玄玉问:“让你去办的事办完了?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左寒沙道:“按审刑司的规矩,让那边的御史去办了。我这么着急赶回来,是因为我突然想起来,我有个东西忘记给你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两次的信纸,拿出后甩了甩伸直,然后递到徐玄玉面前,一脸笑容道:“世子,这是世子妃的喜好汇总,详细补充版!”
“您现在看看吗?”
徐玄玉:“……”
左寒沙眨了眨眼,笑容憨憨又带着些期待表扬的情绪。
徐玄玉闭上眼,深呼吸几次平复情绪来压制住他想要骂左寒沙的冲动。
但一睁眼,又看见左寒沙的笑脸。徐玄玉的情绪又有点压不住,正要骂他的时候,左寒沙突然喊了声:“世子妃!”
徐玄玉一愣,转头的时候看见时锦心从顾紫竹的房间出来,再转回来,手中盘子里的糕点不见了,只留下一张信纸。
抬头,只看见左寒沙一个跑远而去的模糊身影。
徐玄玉:“……”
跑得倒是挺快。
“世子。”时锦心的声音在徐玄玉身后响起。
徐玄玉立即抬手将盘子里的信纸拿过抓在手里揉成团,随即握紧在手中。
时锦心过来,看见已经空了的盘子,诧异:“你把一盘糕点都吃完了?”
她看着徐玄玉,眨了下眼:“你是饿了吗?要再吃点吗?”
徐玄玉:“……”
左寒沙!我现在不仅想骂你,还想揍你!
你留下信纸就算了,为什么还把糕点顺走了!
从顾紫竹的院子离开后,时锦心带徐玄玉回自己的院子休息。
过去的路上,两人无言。但时锦心能看出来,徐玄玉表情有些不太好,似乎和方才的事有关。可她不知道他是因自己让他在院中等候而不悦,还是因左寒沙前来与他说的话而神色凝重。
快到院门前时,时锦心还是开口:“世子,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因为我让你在院中等候的缘故吗?”
徐玄玉一愣,随即应答:“不是。”
他道:“是因为寒沙。等见到他,我一定要……”
意识到自己即将脱口而出什么,他猛地停住话头,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时锦心侧目望着他,似是等待他继续说。
徐玄玉抿了下唇,转移话题道:“寒沙这个不重要。你知道我心情有变不是因为你让我在院中待着就行。”
时锦心眨了下眼,嘴角扬起一抹浅笑:“好。”
两人到时锦心院子所在。
迈入院门后,视野瞬时转变。这座院落和外面的景象不同,进去后仿佛去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长廊连绵,桃花树上花开茂密,一眼望去的粉红,树下的杜鹃花丛开的绚烂,清池之中,芙蕖待放,继而有水声潺潺而响,又似有物钻出水面又落回水中的声音。
徐玄玉眼中有诧异之色浮现,有些惊讶于此处景象,又觉得此处景色美丽,不由环顾左右,多看几眼。
随后他想到自己那个看似空荡寡淡的院子,不由自主挑了下眉。
他与时锦心一道走上长廊,沿长廊而行,将这座院子瞧了个遍。
池边,徐玄玉站定脚步。他低头望着在清澈可见底的池中嬉闹玩耍的几尾锦鲤,眼底有丝丝笑意显现。
没记错的话,自己院子里好像也有个池子。养几条鱼应该不错。
徐玄玉问时锦心:“你的院子,和外面的很不一样。”
时锦心笑道:“幼时闲着无事,曾于祖母和父亲提起过想要画图修缮这座院落,不成想他们都同意了,说随我心意来办。这座院子也就按我的意思进行修缮,前前后后折腾了好几次,才变成如今这幅景象。”
徐玄玉转头看向时锦心,眼神微诧:“你画图修缮的?”
时锦心点头:“嗯。”
“原本我这里挺空旷的,没什么花木,但我又喜欢花木,所以就种上了。再之后,喜欢什么,就添上点什么。”
反正她在府里也不怎么出去,像读书写字这样的事,她很快就能完成,一直重复同样的事情多少都会觉得乏味,总得给自己找些别的事来做。
比如,在工匠修缮好院子后,她在院子里种上她喜欢的花,然后自己照料。
不过桃花树是从别处移植来的。她照顾的不错,树长得好,开的花更是漂亮而鲜艳,花香浓烈。
然后种了芙蕖,养了鱼。
院子有了生气,她在这儿住的也更舒心。佳秀的景色,她看着也觉得心情好。
徐玄玉视线再环顾一圈院子,而后道:“你之后要是在王府觉得无事可做了,也可以将院子整理修缮一番。”
他看着她:“按你的喜好来就好。”
时锦心有点意外,笑问:“世子就这么放心把那个院子交给我处理?”
徐玄玉道:“你是世子妃,那个地方是我们两个住,你本来就拥有修缮它的权力。”
“而且,你的院子弄得很漂亮,我觉得你也可以让我们那个院子变好看些。”
时锦心轻轻笑了一声。她道:“既如此,我就不推辞了。”
之前王妃也说过她可以按照她的喜好修缮院子,如今徐玄玉也说了,那她就没理由再拒绝。正好为她在王府无事可做的日子里增添上些许乐趣。
时锦心稍抬手,做出“请”的手势让徐玄玉跟她回房间。
徐玄玉顺着她手示意的方向走过去,时锦心走在他身边。
时锦心忽想到什么,开口道:“对了,世子,之前听婆婆说,你不喜欢院子里有花花草草。你是有什么不喜欢的花,还是对什么花粉过敏吗?”
徐玄玉摇头:“都没有。我没有不喜欢的花,也没有喜欢的花,目前而言,也没有出现过什么花粉过敏的症状,我想我应该不会对任何花粉过敏。”
“至于不喜欢院子里有花花草草,其实是不喜欢院子里有人。有花草,就会有负责照料花草的人,几番走动下来,很烦。”
而且,他院子里要是有花草,就给了爹娘多一个说自己的理由。说他忙着审刑司的事情,连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不管、死了都不知道……以及诸如此类的话。
所以还是什么都不养最好。这样他就可以专心做自己要做的事。
时锦心笑道:“这样的话,我之后可就自由发挥了。”
徐玄玉点了下头:“可以。”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房间。
时锦心突然问:“要是没弄好怎么办?”
徐玄玉话语依旧淡然:“那就拆了,重修。”
时锦心愣了下,继而轻笑一声:“好。”
房中小厅的桌上,是提前来这儿的思思备好的茶点。两人于桌前入座。
时锦心取过茶壶和茶杯,斟茶两杯。茶水入杯,茶香随着热气一并而出,萦绕在半空中。
时锦心将其中一杯茶递给徐玄玉,徐玄玉接过时轻颔首示意。
茶水温热,入口正适宜。
徐玄玉饮下半杯,视线下意识环绕起这屋子。屋内布局素雅简约,没有贵重华丽之物,倒是因满是书籍的书架与墙上的山水画卷,为此处增添上些许书香之气。
徐玄玉视线落在旁边的书架上,问:“那些书都是你看过的?”
时锦心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嗯。都看过。”
只是看的此处,和对书内容的印象不一。有些喜欢的,即使只看过一遍也有很深隐形,而那些不怎么感兴趣的,即使是封面扉页再精致的,她对书中内容也没有什么确切的印象。
徐玄玉感慨了声:“你倒是真喜欢看书。”
时锦心笑:“算是吧。”
因为无法离开国都,也就只能从这些记载有国都之外那些地方风物习俗的书里,感受当地之情。
徐玄玉看着时锦心,眼神深深,若有所思着。他将杯中剩余半杯茶饮尽,将茶杯放回桌面。
时锦心重新提前茶壶,为他将已空的茶杯添满热茶水。然后轻轻将茶壶放下。
屋内只有他们二人,微妙的安静氛围很快萦绕在他们周身。之前那种静到能听见彼此呼吸声,以及细微响动的感觉再次出现。
然后,有种奇怪的气氛升起。
徐玄玉伸手握住茶杯,杯壁上的温热感传递到他掌心,他眨了下眼,似是想起什么,忽道:“听说你会下棋。”
时锦心抿了口茶,手中茶杯稍放下些,浅笑着点了下头:“会一点。”
她看着徐玄玉,顷刻间明白了他这话里的意思,笑眼弯弯问道:“世子可是要与我下一盘?”
徐玄玉轻挑眉:“好啊。”
时锦心将茶杯放下,起身去屏风后,徐玄玉将杯中茶一口气饮尽,随后起身跟随去。
屏风后是被隔开的另一个小空间,茶台临后窗而设,周边陈设简约,除了柜子与几个花瓶,没什么物件。
时锦心从靠墙的柜子上取出棋盘和两个棋盒,徐玄玉走过去,将棋盘拿起,时锦心一手握着一个棋盒去向茶台。
两人于茶台两边而座。
徐玄玉将棋盘放下,时锦心则将装有黑白棋子的棋盒放下,随后问:“世子用黑子还是白子?”
徐玄玉道:“黑子。”
时锦心将装着黑色棋子的棋盒放在徐玄玉面前,白色棋子的棋盒拿过到自己手边放着。
徐玄玉打开棋盒,从中取出一枚黑子。他望着直线纵横的棋盘,脑海中忽冒出一个念头。
他抬头看向对面的时锦心:“比一局?”
时锦心拿起一枚白子:“下赌注的吗?”
“也不是不可以下。”徐玄玉问:“你有什么想要的?”
时锦心想了下:“城郊凌云山上有一座千秋寺,寺后有一片桃花林,这段时日正是桃花开的绚烂的时节,我想去看看。”
徐玄玉挑眉,眼中涟漪起一圈笑意:“可以。若你赢了,就带你去赏花。”
时锦心眼神瞬时惊喜,心中升腾起一股势必要赢的气息。从小到大,即使是国都的城门她也不曾离开过,这去往城郊凌云山参寺赏花,她一定要去!
这局棋,她要赢!
她笑着眨眼,也没忘记另一面:“那要是世子赢了,想要什么?”
徐玄玉捏着黑子在手中把玩了下,想了想,道:“还没想好,等之后再说。”
时锦心笑:“也行。”
她先落下一子,而后道:“世子,还请手下留情。”
徐玄玉将手里的黑子落下:“这棋局刚开始,你就在求饶了?”
时锦心摇了摇头:“没有,我就是客气客气。”
徐玄玉看着时锦心,从棋盒中拿出一颗新的黑子时,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时锦心再次落下一白子,面带微笑看向徐玄玉:“世子,我想要去赏花,所以,我就不对你手下留情了。”
徐玄玉:“……”
倒是挺有自信。
第十四章
一盘棋,下了大半个时辰还未分出胜负。棋盘之上,棋子已占据三分之二还往多,黑白棋子错落,显示着棋局“战况”的僵持。
徐玄玉捏着一枚黑色棋子,神情专注的盯着棋盘,他黑子的路,被时锦心的白子堵住了大半,剩下的那几条路也有她白子在旁的围堵,他若是走下一步,时锦心白子的下一步一定就是堵他刚才走的路。
他眨了下眼,视线从棋盘上快速扫过,试图从一众棋子和被时锦心的白子堵死大半的棋路中找出一条新的、合适的活路。
时锦心慢悠悠饮着茶,面色温和一如既往,看起来云淡风轻,似乎并未因这焦灼的棋局而有情绪变化。
徐玄玉抬眸看了眼对面的时锦心。从棋局一开始,她就是这幅模样,这都如此了,她竟还未有情绪变化。
她是真有自信这盘棋她一定会赢?
时锦心放下茶杯时,注意到徐玄玉的目光,淡定自若的朝他露出个笑来。
徐玄玉:“……”
他正欲开口说些什么时,有敲门声响起:“叩叩叩——”
随后思思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姐,二小姐说有事想要请您过去一趟。”
时锦心转眸往门口那边看了眼,又看回徐玄玉。
徐玄玉将原本要说的话咽下,转而道:“去吧。”
时锦心起身:“那世子先休息会儿,我很快回来,再与你下完这一局棋。”
徐玄玉点了下头:“嗯。”
下一瞬,他似是想到什么,又问:“你这屋子,可以随便看看吗?”
时锦心笑着:“自然可以。世子随意。”
而后她向徐玄玉福了福身,转身往房门走去,离开了房间。
房间瞬时静了下来。
徐玄玉将视线从棋盘上收回,伸手取过旁边的茶杯,慢条斯理的递到嘴边,慢悠悠饮下。
他眨了下眼,倏忽间又想到什么,将来这里之前藏在袖中的信纸抽出来。他将信纸揉成过团,又在着急之下塞到衣袖中,这会儿有些皱巴巴的。
他顺了顺,将信纸捋平。
信纸上内容中有一条,说时锦心五岁开始学棋,各本名家棋谱都看过,棋艺精湛,府中无一人是她的对手。教她下棋的,是祖母顾紫竹的旧友,是一位老棋手,只不过两年前他就不再是时锦心的对手了。
徐玄玉眼中浮现出诧异之色,难掩惊讶。难怪她对如此自信。
“世子!”左寒沙的声音突然从旁边的窗户响起,然后钻出个脑袋来,笑吟吟的看着徐玄玉。
徐玄玉被吓到,下意识闭眸深吸口气掩饰情绪。睁眼后,他转头看向趴在窗外的左寒沙,无奈道:“这里是时府,你怎么到处乱跑?能不能规矩点?”
左寒沙笑着:“我没有到处乱跑啊,从老夫人那边离开后,我一直在世子妃院子这后边坐着睡觉呢。”
徐玄玉:“……”
左寒沙看着徐玄玉拿在手里的那张被揉皱的信纸,眼睛一瞬间亮起,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世子,还说你不要这个,这不就在这儿看着呢嘛。”
“……”
徐玄玉眼神凌厉气看着左寒沙,左寒沙笑吟吟注视着他,姿态放松的依旧保持着趴在窗栏上的动作。
徐玄玉将手中信纸放下,收回目光的同时在心中发出一声长长的、沉重的、又非常无奈的叹息。
“这些事情你是从哪里打听到的?”徐玄玉问:“她从小到大很少出门,外面的人应该不知道这些才是。”
左寒沙耸了耸肩:“我知道,所以这些都是我跟时府内的人打听的。”
“我之前偶然认识了时府三小姐,关于世子妃的这些事我都是跟她打听的。我跟她说,知道这些是为了让你们两个的生活更为和谐,她二话不说就都告诉我了。”
徐玄玉:“……”
原来是时锦心的妹妹告诉他的,难怪这上面的内容如此详细。
见徐玄玉不说话,左寒沙看了看他脸色,带着点试探之意询问:“世子,你有没有别的想知道的事,我可以趁着来这一趟,帮你全都问了。”
徐玄玉想了下,问:“你认识的时府三小姐平时出门的次数多吗?”
左寒沙道:“不算很多,就像城中很多闺阁小姐差不多,偶尔出一趟门,逢灯会、庙会什么也会出去玩耍几个时辰,要是遇到她母亲出门采买,她也会跟着一起出去逛逛。”
徐玄玉又问:“那时锦心呢?”
“世子妃……”左寒沙抬手挠了挠头:“世子妃一年到头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就连花灯节这种女子都喜欢外出游玩的节日都不出门。”
“不过世子妃会陪老夫人去寺庙上香拜佛,一年也就一次吧。别的……我也不清楚,毕竟不是固定的。”
徐玄玉眨了下眼,低头再看向信纸上的内容时,脑中有些思索。他抿着唇,若有所思。
过了会儿后,徐玄玉抬头看向左寒沙:“寒沙,去打听一下,看看时锦心以前是怎么样的。”
左寒沙理解了下:“您的意思是世子妃小时候的事?”
“算是。”徐玄玉道:“就问问看她性格有没有什么变化之类的。”
左寒沙立即点头:“没问题,我这就去!”
临走前,他又道:“世子,这盘棋你要输了,要不要我帮你把棋盘掀了,然后跟世子妃说这是我不小心打掉的,然后你们重新开一局?”
“……”徐玄玉眼神无奈看向他:“快去吧你。”
左寒沙嘿嘿笑了两声,转身跑开了。
徐玄玉摇了下头。然后又看向棋局,眉头轻挑了下。
时云漓院子。
时锦心刚到房门口,就被时云漓给拽了进去。
两人进了卧房,于床上坐下。时云漓抓着时锦心的手,眉头紧锁而又神情严肃道:“姐姐,帮我!”
时锦心不解:“怎么了?要我帮你什么?”
时云漓握着时锦心的手不由有些颤抖,时锦心明显能感觉到她的紧张。
时锦心抬起另只手覆盖在她手背上,继而轻拍了拍,安抚道:“没事,别怕,你跟我说,我能帮你的,一定帮你。”
时云漓紧紧拧着眉头:“姐姐,我刚刚去找母亲,在她房间门口听到,二堂姨跟我母亲说,让母亲把我嫁给她夫家那边的侄子!”
“原本她之前就跟父亲母亲提起过这事,当时父亲以你还没嫁人,二女不适合先出嫁给推辞了,没想到,你刚成亲不到半个月,他们听着信就又来了,又旧事重提,要给我讲亲!”
时云漓忍不住跺了下脚,心情郁闷又生气:“真是烦死了!”
听完时云漓所说,时锦心神色严肃了好些。就知道唐文秀突然跑来这里没什么好事,原来是盯上云漓了。
时云漓强忍着情绪,可到底还是忍不住哭出声来:“我喜欢苏公子的……我不要嫁给别的人……”
她紧紧抓着时锦心的手:“姐姐,你帮帮我……”
时锦心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父亲和母亲知晓你已有心上人,不会把你随便嫁给别的人的。再说了,之前就拒绝过这事,这次想来也不会同意。”
时云漓吸了吸鼻子:“可我在门外听她说的胸有成竹的,好像很有把握,像是一定可以劝得动母亲……”
时锦心柔声道:“云漓,要对母亲有信心,她不会不顾你的心意随便把你嫁人的。”
但时锦心又想到别的,问:“云漓,一直听你说喜欢苏公子苏公子,你喜欢的,是国都的哪位苏公子?”
时云漓缓了缓神:“是城东苏记酒庄的苏公子。我跟他是在去年的花灯节上遇见的……从认识到现在,他送了我好些礼物,我们还互通信件,已是两情相悦,信中他曾言,会娶我,只等他父亲松口。”
时锦心诧异,抬手替她轻轻擦拭去眼角的泪,柔声询问:“云漓,你们都在信里商量着要谈婚论嫁了,这事不小,你怎么没跟我们说?”
时云漓看着她:“因为苏公子说,在这事还没定下来之前,不要声张,免得有意料之外的事。他给了我信物,说只要他父亲答应,就一定会娶我。”
说着,时云漓从自己枕下摸索出一个翠玉叶子吊坠递给时锦心看。
时锦心将吊坠接过去。
叶子形状的翠玉温润而晶莹,触之微凉,质地上乘。
翠玉叶子有半手掌的大小,价格定然不菲,似乎不是一个家里开酒庄的公子能买得起的。
时云漓道:“姐姐,要是二堂姨真说了什么让父亲母亲有所动摇,请你帮帮我……我绝不会嫁给苏公子之外的人。”
时锦心问:“云漓,这吊坠能借我一会儿吗?我晚些时候拿来还给你。”
时云漓点头:“当然可以。”
从时云漓那儿离开后,时锦心回了自己的院子,一路思索着。
迈入房门前,她深吸口气,将脸上的表情收敛,露出笑容。然后进入房间。
时锦心走向屏风后茶台处,徐玄玉正拿着一本书在看。她走过去:“世子久等了。”
徐玄玉抬眼看向她,直言道:“你赢了。”
时锦心愣了下。
徐玄玉解释道:“这局棋,我想了好几种走法,最后都会被你的白子堵住,结果不会改变。所以,不浪费时间了,你赢了。”
时锦心笑了下:“那我就不客气的接受了。”
她在原来的位置坐下:“世子,不知这局棋的赌注是否能更改一下?”
徐玄玉挑眉:“你不想去凌云山赏花了?”
“我想请世子帮我打听一个人。”时锦心将从时云漓那里借来的翠玉叶子吊坠拿出:“这个吊坠的主人。”
徐玄玉望着那吊坠,眼眸轻眯了下。他将书放下,伸手接住那枚吊坠,仔细看过后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
徐玄玉看向时锦心:“你要用打听这枚吊坠的主人来调换出城赏花的机会?”
时锦心点头:“是。”
徐玄玉问:“是帮你妹妹打听的?”
时锦心笑:“是。”
徐玄玉看了眼手里的吊坠,又看回时锦心。他道:“可以。”
在时锦心要道谢之前,徐玄玉又道:“打听消息可以,出城赏花也可以。”
时锦心一愣,眼神瞬时惊喜,带着些错愕之色望着他。她眼眸微微闪烁着。
徐玄玉将吊坠暂时放下,重新拿起书看。
时锦心眨了下眼,眼中依旧带着欢喜的笑意。她看着低头看书的徐玄玉,嘴角上扬:“谢谢世子。”
徐玄玉没抬头:“小事而已,不必在意。”
午膳时,徐玄玉随时锦心一同前去食厅。
时客宇他们早早的等在那儿,见徐玄玉来,立即起身见礼,姿态恭敬着,小心而又谨慎,生怕有一丝不合礼数的地方。
徐玄玉道:“各位不必多礼,都是一家人。吃顿饭而已,礼节什么的,就免了吧。”
他们这才收回动作。七个人绕着圆桌而坐,时家的人脸上带着笑容,只是笑容中却多多少少仍有些拘谨之意。
只有顾紫竹,望着时锦心的眼里是一如既往的慈祥笑意。
一顿饭,吃的小心又客气。
徐玄玉虽说不必多礼,可徐玄玉毕竟是徐玄玉,即使他现在表现得再和善,也不能当他只是个寻常的女婿。他们也不傻,知晓该有的礼数必须要有,对徐玄玉的恭敬丝毫不能少。
何况,他们对真正的徐玄玉并不熟悉,保持谨慎是非常有必要的。
徐玄玉自然注意到了他们的表情和动作,只是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在意。
倒是自己身边的时锦心更值得注意。她看起来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就是正常的吃顿饭。
就像之前在王府时,王府的人第一次聚在一起吃早饭,她表现的格外自然,没有畏手畏脚的意思,也丝毫没有惧意。
察觉到徐玄玉看自己的目光,时锦心悠悠转头看向他,眨眼后询问:“你想吃这个?”
她手轻抬了下手中的碗。
徐玄玉眯了下眼:“那是什么?”
时锦心道:“鲫鱼豆腐汤。尝尝?”
徐玄玉点头:“好啊。”
时锦心干脆利落的放下手里的碗,然后取过旁边的空汤碗,拿起勺子给他盛了一碗。
她递过去的时候,徐玄玉抬手接住:“有劳了。”
时锦心笑:“不客气。”
徐玄玉拿过小勺子,于鱼汤中轻搅拌了两下,然后舀起一勺饮下。鱼汤鲜美,温热含香,很是适宜。再吃下一块豆腐,柔软滑嫩,仿佛入口即化。
嗯,还不错。
徐玄玉将一碗鱼汤喝完。
时锦心笑看了他一眼,然后慢悠悠喝着自己手里的鱼汤。
对面的顾紫竹看着他们的动作,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些。
其余人瞧见他们两人的互动,有点讶异,却也没有开口说什么,只安安静静的吃着饭。
午膳后,徐玄玉和时锦心一起离开食厅。
回院子的路上,时锦心犹豫了下,还是问:“世子,真要在这儿留宿一晚再回王府吗?”
徐玄玉点头:“嗯。都已答应你祖母了,岂能反悔?”
他转头看向身侧的时锦心,似是反应过来什么,又道:“你不想我在这儿留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