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铁上和高中同学撞衫后—— by岁岁无恙
岁岁无恙  发于:2023年12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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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手一抹,失望转身,语气哽咽:“我真是管不了你了!一个人把你拉扯到这么大,还以为可以享福了,结果你就是这么气我。”
舒杳感觉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干了,她不擅长吵架,更不想和母亲吵架。
每到这种时候,她就只能选择沉默。
直到母亲消气,再当一切没有发生,恢复到表面的平静。
可那些矛盾,从未被消解,一直积压在心头,等待着下一次强度更大的爆炸。
一种无力感将她重重包裹。
她靠在墙壁上,垂着脑袋,眼前发黑,就像是溺水的人,已经丧失了所有的求生欲。
“叮~”
一株浮木,将她托了起来。
舒杳的思绪清明了几分。
手机的事情,因为这一吵,已经几乎被她遗忘,以为是赵恬恬提前回来了,舒杳转身去开门。
然而门外的身影,却让她浑身一凉。
沉野穿着一件黑色卫衣,帽子把额前的碎发下压,有几缕抵在了眼皮上,肩膀和手臂上密密的水珠,不显狼狈,却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野性。
舒杳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身后传来一道惊讶的询问:“你怎么来了?不是已经和幺幺分手了吗?”
对上他诧异的目光,舒杳绝望地闭了下眼。
完、蛋、了!

舒杳此刻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去思考整件事的尴尬程度, 她只想安全地把这件事带过去。
趁着背对舒美如,舒杳用口型拜托:“帮帮我。”
刚说完,舒美如就走到了她身边。
舒杳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明白, 心里正在打鼓, 却见沉野礼貌地微微俯身,朝她母亲打了个招呼:“阿姨好,我是沉野, 杳杳的男朋友。”
舒杳:“……”
好家伙, 这领悟力太强了吧。
舒美如打量他几秒:“幺幺不是说, 你俩分手了?”
“阿姨, 我们没有分手, 只是吵架了而已。”沉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有模有样的,“您看这不是太生气了,手机都落我家了么, 我给她送过来, 也是为了道歉。”
舒杳:还能这样?
沉野的说辞逻辑自洽, 演技更是炉火纯青, 就连额前那微湿的发丝,都成了完美的衬托,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确实多了几分可怜。
舒美如肉眼可见地开心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 我就说嘛, 怎么下午还好好的, 晚上就分手了。”舒美如让开道, 示意他进来。
沉野很自然地走到了舒杳身边, 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眼眸低垂, 一副求饶的姿态。
摄像机都开了。
想不想的,都得演下去。
舒杳看向母亲,说:“妈,我们回房间聊一下。”
舒美如看了眼手机,怒气消了七八分:“也别回房了,正好你舅舅也到了,我先走了,你们好好聊,工作的事,你自己也好好想想。”
说着,她虚瞪了眼舒杳:“别动不动就提分手,好好聊。”
“知道了。”
把母亲送上舅舅的车,舒杳和沉野一前一后又回了客厅。
门关上的一瞬间,舒杳感觉双脚都像是飘的,像是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
安全着陆之后,尴尬和愧疚卷土重来,舒杳抓了抓头发,勉强开口:“那个,你听我解释……”
沉野沉沉看着她,一副“请开始你的表演”的神情。
“我妈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自打我爸妈离婚后,我就成为了她唯一的精神支柱,她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我身上,把我看得比她的命更重要,我生病,她可以不眠不休好几天,我想读书,她就拼命赚钱,而她现在最关心的事,当然就是我的婚姻。”
“我不怪她,她大半辈子没有走出过那个小镇,思维也是,但我又真的觉得很窒息,也就是这时候,地铁上的照片,被人投稿到了微博,我妈看到了,以为咱俩是情侣,我想着她要是以为我有男朋友,我就可以暂时解放,所以我就……顺水推舟……”
舒杳羞愧地低下了头,右手攥得紧紧的,脸色苍白。
沉野默不作声,眼神却严肃了不少。
一般人谎言被捅破,会尴尬会愧疚,都正常,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舒杳此刻的愧疚程度,好像超出了正常值。
“对不起,我很清楚,正常人知道这种事情都会很生气……”
“我没生气。”沉野打断了她的话。
舒杳愣愣抬头:“嗯?”
“我只是在想——”沉野靠在餐桌边,右手反撑在身后,不甚在意地勾着一抹笑,“你要是早点告诉我,我刚才或许可以表现得更好一点,即兴表演还是比较考验演技。”
他的目光是炙热的,少年气的逗弄,效果却很好。
舒杳怔了两秒,卸下一身重担,终于笑了出来,那一瞬间,她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声音。
母亲说:“婚姻和工作,你总该有一样让我省心吧?”
赵恬恬说:“按你这要求,你直接找沉野就行了啊。”
还有最重要的那句。
沉野的奶奶在电话里说的:“你什么时候结婚,我就什么时候手术!”
屋外一片漆黑,小雨淅淅沥沥,舒杳的心头,却因为他刚才的话,逐渐拨云见日。
之前好不容易被压下去的一股冲动,再次破土而出。
“沉野——”她收了脸上的笑意,整个人紧张得绷直,语调却真挚而坚决。
“你要不要,和我结婚?”
客厅里更安静了。
时空仿佛陷入停滞,连雨声都没法传入耳畔,舒杳脑子里嗡嗡的,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会有一天,冲动到跟人提出这种请求。
她补充道:“我是说,假的那种。”
出乎她意料的是,沉野脸上没有过分惊讶的表情,没有觉得她疯了,他只是淡淡问了句:
“为什么选我?”
冲动的劲头过去,舒杳冷静下来之后,坦然地接受了这个局面,她以一副谈生意的姿态,有理有据地分析利弊。
“我对婚姻本就没有期待,既然我妈说婚姻事业总该有一样让她省心,那我就牺牲婚姻,换取事业的自由。上次在赵昧儿家,其实我不小心听到了你打电话,你奶奶,是不是也在逼你结婚?所以我觉得,我们或许可以合作……”
“我妈本来就以为我们在交往,这时候提出结婚,她应该不会觉得奇怪,至于你奶奶那边,虽然我不是很了解,但你可以跟我说,我都能配合。”
“我演技,还可以的。”
沉野修长的食指有节奏似的轻轻敲击着桌面,漫不经心问:“你说的是外部因素,我本身就没有一点让你欣赏的地方?”
这种天降大饼的感觉,简直就像高考的时候发现最后一道大题,居然是自己之前做过的原题。
她熟练地随口就来:“你聪明,可以配合演戏,平时话不多,正好我也不喜欢聒噪,性格独立,应该不会和我互相干涉,条件也挺好,我妈肯定满意……”
可能是说得太顺了,舒杳脱口而出:“以及你偶尔变化莫测的精神状态,也挺迷人。”
等等,她在说什么?
这是面对求婚对象应该说的话吗?
舒杳想就地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不知道沉野介不介意,舒杳只看到他直起身,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我去阳台抽根烟,等会儿回答你。”
这还是舒杳第一次知道,他居然会抽烟,毕竟之前,她从来没见过,只见过他吃棒棒糖。
不过她非常能理解。
正常人面对突如其来的求婚,都需要这个犹豫的时间。
所以她只是坐在客厅里安安静静地等着。
落地窗关着,舒杳可以透过透明玻璃,看到他低头看手机的背影,阳台灯光把屏幕投在玻璃上,隐隐绰绰中藏着一道道绿色条状的痕迹,好像是微信消息。
难道是在征询别人的意见?
但沉野不像是这样性格的人啊。
她还没想明白,沉野已经转身回来了,说要抽的烟,看起来也没抽。
他轻松的神色,让舒杳多了几分底气。
果不其然,沉野说:“期限?”
“随你,既然是我提的结婚,那什么时候离婚,由你提。”反正,舒杳想,她也不指望遇到喜欢的人,这个期限,对于她来说,反而越晚越好。
“行。”沉野手里的手机转了半圈,“但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
“每两个月陪我去看一次奶奶。”
“没问题啊。”舒杳想着自己是提出的一方,应该主动一些,“你两个月才去一次?老人家在医院,大概率会很希望小辈的探望的。”
沉野眉头轻挑:“那你觉得多久一次比较合适?”
舒杳本来想说一周,但又想着俩人刚谈过合作,这样显得自己太殷勤了,于是改口:“半个月吧。”
“也行。”沉野伸出手,云淡风轻的姿态,“那,合作愉快?”
舒杳握住他的手,有种中了彩票的不真实感:“你就这么简单,答应了?”
“嗯,你说的理由,我很满意。”
舒杳暗暗松一口气,看来他果然被前面的夸赞迷惑了,没仔细听她最后那句。
却不想下一秒,沉野的嘴角微微扬起,又补了一句:“我就欣赏骂人高级的人。”
“……”不真实感骤然消失,他果然还是那个他,那个牙尖嘴利的他。
“那明天去领个证?”冲动的持续时间有限,说不准几天后沉野就反悔了,舒杳想,她必须快刀斩乱麻。
沉野犹豫了一会儿:“行吧,我尽量抽时间。”
“不用和你父母说吗?”
“他们从来不管我这些事儿。”
舒杳听着,心里有些不好受,想来赵恬恬说沉野父母偏心的事情,大概是真的吧。
沉野的表现,全程很平静。
答应很平静,离开也很平静。
舒杳却难得地有些亢奋,这个决定,很冲动,很大胆,问一百个人,只怕也会有九十个人会反问她,真的不会后悔吗?
可,舒杳想,好像也不会有什么情况,比现在更差了。
领证这种事,对于舒杳来讲,遥不可及。
所以当真的坐到等候大厅里的那一刻,她有种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的迷茫。
旁边的沉野倒是淡定,右手搭在扶手上,食指倒数似的敲了敲。
舒杳悄悄探过头,小声问:“你怎么还穿着昨天的衣服?”
沉野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黑色卫衣,说:“这样的卫衣,我有十件。”
“……”舒杳差点忘了,这就是有钱人。
“对了。”舒杳从包里掏出一份合同,“昨晚我根据我们商量的,拟了一份婚前协议,我已经签名了,你要是觉得没问题,就也签一下吧。”
她思前想后,觉得毕竟是假结婚,有些东西还是应该泾渭分明些。
沉野接过,前面都是些老生常谈,比如婚后双方财产各自独立等等,有趣的是最后一条。
“乙方享有遛小饼干的优先权——”沉野轻笑一声,偏头看向她,“什么意思?”
没想到这么点私心,那么精准就被他揪出来了。
舒杳清了清嗓子,故作理所当然:“我就是觉得,虽然是假的,但我们也可以互帮互助的,你要是平时忙,需要找人照顾小饼干,可以随时找我,毕竟…每次都要找人帮忙遛也挺不方便的是不是。”
俩人就这样直直对上目光。
和以前不一样,这一次,距离太近了。
近到,舒杳可以清楚看清,他漆黑瞳孔里,有她的倒影。
还是沉野先把目光收回去。
“有道理。”他说。
“你还有要加的吗?”
沉野把文件翻了一页,幽幽道:“为避免影响双方及家族形象,婚姻存续期间,彼此都需要和异性保持适当距离。”
舒杳想起赵恬恬之前说,沉家连出去旅游都有狗仔拍,那这要求,很合理。
而且这对于根本没有异性朋友的舒杳来说,完全不是问题:“行,那我回去修改了再打印一份。”
“就这样吧。”沉野直接在最后那条后面补了一句,而后在甲方签名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合同是一式两份的,但看他不方便携带,舒杳就把两份合同都收进了包里,低头继续打宝物记的日常任务。
左上角跳出几个好友申请。
这个游戏里,有一些任务是需要好友互动来完成的,所以很多人会在系统推荐里批量加好友,舒杳虽然没有主动过,但只要有人添加她,她都不会拒绝。
慢慢的,好友列表里已经攒了四十几个。
今天也不例外,舒杳按下一键添加,被其中一个id吸引——
穷得只剩钱。
但还是二级号,大概刚开始玩这个游戏。
舒杳暗暗想,可能个把月后你得改名叫:富得只剩卡。
日常任务不难,就是有点肝,舒杳动了动微酸的手腕,见沉野在一旁无所事事的样子,眨着真挚的双眸,很贴心地问了一句:“你无聊吗?要不要玩会儿游戏?”
沉野凉飕飕扫她一眼:“直说。”
“我打累了。”
“有什么好处?”
舒杳一脸真诚:“你可以享受到助人为乐的快乐。”
沉野:“不缺快乐。”
“我给你发红包。”舒杳还是有底线的,“但是最多八块八。”
沉野轻呵一声,口嫌体直地把她手机拿了过去。
舒杳歪着脑袋:“你们有钱人,还缺这八块八啊?”
沉野低着头,双手拇指熟练地操作着屏幕:“财富需要积累,不然怎么成为有钱人。”
舒杳:“……”
好有觉悟。
她需要花半小时完成的日常任务,他十分钟就做了80%。
远处好像传来些许动静,舒杳顺着看了过去,看到一男一女,女生拿着麦克风,上面贴着【情侣观察】的标牌,而男生则架着摄影机,不知道在拍摄什么。
女生在大厅里环顾了一圈,突然双眸一亮,面露惊喜,直接朝他们快步走来。
她笑意盈盈地停在了舒杳面前,俯身问:“您好,我是情侣观察的记者,正在进行活动素材的采集,请问能对你们进行一个简单的采访吗?”
舒杳本来是想拒绝的,因为他俩又不是真情侣,万一穿帮就尴尬了。
但同是记者,舒杳太清楚那种采访被人拒绝的无奈了。
同行何必为难同行。
她一心软,看向沉野用眼神询问他的想法,沉野淡淡说:“随你。”
于是舒杳选择了一种折中的方式:“能打马赛克吗?”
这放别的情侣身上肯定是不行的,但是眼前这对实在太养眼,女生妥协了:“当然可以!”
舒杳也就同意了。
女生果然笑意更浓:“那怎么称呼?”
“我姓舒。”舒杳替沉野回答,“他姓沉。”
“好的,舒小姐,我记得我在微博刷到过你们,你们是之前在地铁里被拍到的那对情侣对吧?你们今天是来领证的吗?”
舒杳硬着头皮:“嗯。”
“那首先祝贺两位喜结良缘!现在已经五月中旬了,再过几天就有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你知道是哪天吗?”
舒杳脱口而出:“518?”
国际博物馆日。
职业使然,这个日子简直是刻在她DNA里的。
可是话说出口的一瞬间,场面果不其然尴尬了。
“小姐姐真幽默哈哈哈哈哈。”女生圆场道,“我们今天是为了来拍摄520特辑的啦!今年的特辑主题是,曾经的我们。”
说着,女生给他们发了两张宣传单,上面除了“恋爱观察”这个账号的介绍,还印了一段网上流传的所谓男性的“三从四得。”
【老婆出门要跟从、老婆命令要服从……】
舒杳正低头看着,又听到女生问:“请问两位是怎么认识的呢?”
她抬起头,陷入思索。
说假话,很容易被拆穿。
但半真半假的话,可信度则大大提高。
舒杳回答道:“我们是高中同学,但不是一个班。”
“哇哦~原来是从校园到婚纱的恋爱啊!”女生起哄道,“那是谁先喜欢的谁呢?”
说他先追的,好像太自恋了。舒杳正想接下这个锅,旁边的沉野却抢先一步:“我先。”
“可以分享一下让您心动的瞬间吗?”
舒杳放松下来,把昨晚那个“请开始你的表演”的眼神还给了他。
“高三运动会。”沉野的嗓音低沉中带着慵懒,缓缓道来,“我跑步的时候,她在广播台上喊我的名字。”
记者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青春年少的鼓舞,确实很令人心动!想必当时的画面,现在想来也很难忘吧?”
沉野轻笑一声,点头:“确实难忘。”
舒杳嘴角一抽。
高三那年运动会,她的确被老师揪去广播台念加油稿。
一般运动会的加油稿都很正能量,青春无悔,奋勇向前,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唯独有一篇给沉野的加油稿,不知道是谁写的,仿佛林黛玉附体。
舒杳到现在还记得那里面的个别句子——
哥哥要是这般消极态度,索性就别来参加,如此说来,倒是显得我们这些加油呐喊的多此一举了些。
罢了罢了,哥哥自己尽力就好,再多说,就显得妹妹多嘴惹人烦了。
这种加油稿,照理来说应该配合阴阳怪气的声调读出来,但舒杳不是那种人,她全程语调毫无起伏,冰冷如霜。
后来赵恬恬形容,说她念这个的感觉,不像黛玉,像是女版张飞在喊哥哥。
不过效果还是不错的,沉野本来懒洋洋跟在长跑队伍的最后面,好像根本没有想参赛的意图,在听到这阴阳怪气和四周的哄笑后,却跟插了发条一样,从倒数第一逆袭成了第一。
舒杳当时觉得,他大概是觉得丢脸丢大发了,所以想尽快结束,尽快解脱。
“那舒小姐呢?有心动的瞬间吗?”女生的话,打断了舒杳的思绪。
虽然没有,但沉野刚才的半真半假给了她灵感。
她搜肠刮肚,终于从脑海中关于沉野的为数不多的记忆里,挑出一段他的高光时刻。
“高三开学之后没多久,学校组织了班级篮球赛,我们班和他们班打,他很厉害。”
“懂了!你当时在旁边为他加油是吗?哇!少年少女的爱情实在是太浪漫了!”
“……嗯。”
舒杳没法说,她对篮球其实没有丝毫兴趣,当时之所以去,是周北川让她帮忙送瓶水过去。
篮球馆里满满当当都是人,舒杳拿着水站在门外,给周北川发消息,让他出来拿,周北川却说不方便离开。
她只能拿着矿泉水进了篮球馆。
里面正处于中场休息时间段,交谈声此起彼伏,她们五班以11分的优势,暂时赢了沉野所在的八班。
周北川正和队友们商量战略,背对着门口,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到来。
舒杳朝他们走去的时候,经过了8班的休息区,就听到几个男生在互相鼓励。
“没事,沉哥快到了,下半场追得回来。”
“求求他快点到,我们靠他一定可以!”
舒杳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完全把希望寄托于他人”的鼓励方式,不禁印象深刻。
她走到周北川身后,用矿泉水瓶碰了碰他的手臂。
周北川回过头来,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水,拧开瓶盖喝了好几口。
“哟。”旁边的男生打趣道,“旁边不就有水么?还特意送来,这么贴心啊?”
舒杳撇头一看,果不其然角落里就放着一箱。
周北川笑了笑,解释道:“我喝不惯常温的。”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阵欢呼声。
舒杳本能回头,看到一个穿着篮球服的身影从门口跑了进来。
沉野的皮肤很白,不是那种强壮的身材却也不瘦削,手臂肌肉线条恰到好处。
舒杳感觉到,他好像往五班这里扫了一眼,但很快收回,人被八班的队员团团围住。
“我靠。”五班一个男生说,“他怎么还是来了,我还以为他不出场了呢。他刚刚那一眼什么意思?是不是在挑衅我们?”
周北川拧上瓶盖,不甚在意地说:“差距这么大,怕他干嘛。”
“你刚转学过来不清楚,沉野可是之前省队教练来挖过的,只不过他没去而已,之前两年,他在的班级就没输过,本来还庆幸他这次居然不参与,没想到还是来了。”
一旁的男生拍拍他的肩膀:“算了,往好了想,今天就算输了,我们还能混个第二名,而且大家都知道,沉野出了名的给面子,这种班级间的友谊赛,最多赢我们三分。”
周北川拧着眉头,一言不发。
舒杳知道,那是他不服和恼怒的表现。
她正准备离开,却被他拉住了手腕:“来都来了,看会儿吧。”
“我……”舒杳正犹豫,手腕处渐渐收紧,她点头,“好吧。”
三分钟后,下半场正式开始。
由于沉野的出场,观众们的热情程度猛然飙升。
篮球在他手下,仿佛一个可以被随意操控的玩具。
他目光沉着,注视着前方的周北川,一个流畅的转身避开他的防守,起跳,右手用力,篮球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嘭——”
篮球甚至没有触碰到篮板,直接穿过篮框,掉落在地。
场馆里激动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一个又一个三分球,沉野就这样,飞速地把11分的差距追上了,并且还在不断拉大分差。
舒杳没觉得有什么,一旁的替补队员却忍不住爆了粗。
“我靠,沉野今天怎么回事儿?吃炸药了吗?”
“我也觉得他今天不太正常,咱得罪他了?”男生想了想,“肯定是你。”
“我怎么了?”
“前段时间运动会的1200米长跑,不是你撺掇他们班体育委员,先斩后奏把他名字写上去的?”
“嘘!这事儿他应该不知道吧?那我也就是开玩笑嘛,谁知道刘阳那家伙真写了。”
舒杳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当时跑1200米时,半死不活的了。
这场篮球赛,八班最终以28分的分差赢了五班。
说不开心吧,五班是第二名。
但说开心吧,那可是28分。
赛后,沉野为什么突然不给面子这件事,成了学校里不少人口中的热议。据说,还真有人当面问了沉野这个问题,但他只淡淡表示自己太沉浸其中,没注意到比分。
与此同时,沉野这个名字,也成了学校大多数女生心中的可望而不可及。
而此刻,这个人,居然就坐在她身边,等着和她领证。
舒杳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接下来的几个问题,俩人几乎都是用这种驴头不对马嘴的故事回答上了。
等记者满意离开,舒杳呼出一口长长的气。
太累了。
以后还是不能随便心软。
“他虽然话少,但不服输的时候特别帅。”身旁的沉野突然一字一顿地复述了她刚才的回答,轻飘飘问,“这句话,几分是真的?”
舒杳回神,想了想:“60%吧。”
“哦。”还行,到及格线了。
“十五个字,九个字是真的。”
沉野:?
“哪九个字。”
“……你把,虽然,但不服输,这六个字去掉。”
他、话、少、的、时、候、特、别、帅。
沉野:“……”
沉野把手机还给了她,一言不发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舒杳看着那即将满格的进度条,不禁觉得好笑:“你生气了啊?我逗你的。”
沉野还是不说话,修长的食指点点刚才发到的那张宣传单上的话:
老婆的话,要听得。
舒杳:“……”
领证走流程的时间,还没有等待的时间长。
拿着两本小红本走出大门的时候,舒杳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忐忑,反而有种尘埃落地的释然。
她是请了两个小时的假来的,所以沉野又把她送回公司门口。
刷了卡上楼,她还没进办公室,路上就被经过的张艳秋拦住了。
“杳杳,你账号是不是被盗了?怎么突然提交了辞呈?”
“没有。”舒杳正好把包里的辞呈递给她,“是我自己提交的,这份给你留底吧。”
“不是,怎么回事儿啊?”张艳秋把她拉到了一旁的小会议室里,关上门,“你这升职的机会多来之不易啊!就这么放弃了,不可惜吗?”
舒杳摇摇头:“不可惜。”
共事快三年,张艳秋对舒杳说性格多少也有些了解,看上去温温柔柔的,但一旦做了决定,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她也就不多说了。
“行吧,那还是祝你未来顺顺利利。”张艳秋遗憾叹了口气,“你可是我招进来的人里最牛的一个了,上次去帝都出差,总编还说我慧眼识英,没想到这英不久留。你真不是被林瑞阳气到了,或是因为那些莫名其妙的谣言?”
“真不是。”舒杳拍拍她手臂,示意她安心,“就是想再试试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
“那就好,你也知道,公司人一多,就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有,你别放在心上。”
舒杳笑笑不语,又和张艳秋闲聊了几句。
回到办公室,见桌上水杯空着,她放下包,去了茶水间。
茶水间的门关着,像是有人,舒杳正准备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两个男生的声音。
“真的假的?隔壁部门那舒杳和陈总真的有那种关系啊?”
“反正听说是的,她出差去帝都,陈总半夜进她房间,有人看到的。而且你想想啊,要不然她一个本科生,也就两年多时间,怎么就能和工作了六年的瑞阳哥争一个主编的位置?而且居然还赢了,怎么看也是背后有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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