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文炮灰原配幸福起来—— by袖侧
袖侧  发于:2023年12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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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不想呢。
这可是个油都要省着吃的时代啊。
就为这一口油,也该抱。
今天这顿饭的气氛比昨晚好得多。严湘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
看到乔薇一边甩胳膊一边拿眼睛斜他,那表情很清晰地传达了她的意思。严磊忍住没翻白眼,无语地说:“你别管了,我刷碗。”
乔薇笑着站起来:“谢谢咯。”
老夫老妻的,说什么谢谢。神经病。
严磊冷着脸去屋里把用木柴余热烧的半锅温水端出来,先把碗筷在温水里涮掉了油,再用丝瓜络刷。
转头一看,那锅里漂着一层油花,在傍晚的昏暗光线里闪着五彩的光泽。
真败家。
幸好他败得起。
古今中外,男人但凡有较强的养家能力,能给老婆孩子好日子过,大多会有点骄傲自负的。
严磊也不能免俗。
也奇怪,结婚这么多年了,给她买过那么多抖抖布的衣裳,给她吃白面精粮,鸡蛋管够,怎么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有成就感呢。
严磊怔了怔。
或者可能是,从前她从来没用那种带着笑的目光看过他吧。
那种目光里带着开心和满意,眼神灵动,好像在说:这个男的真不错呢。
还跟他说“谢谢”,虚头巴脑的。
洗完碗,严湘还是一如既往地在旁边帮忙晾碗。
严磊问:“你妈呢?”
“屋里。”
严磊扭头一看,书房里果然灯亮起来了,她还拉上了窗帘子。
一进到书房,乔薇就问他:“你看这本书啦?”
她手里举着的正是严磊夹了竹书签的那一本。
严磊承认:“看了一点。”
他瞧了她一眼。但她脸上并没有对他乱动她的书生出来的怒气,反倒一双眼睛亮亮的,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有点问题。思想感觉不太对头。”严磊斟酌着说,“这本你再自己看看,不好的话,就烧了。”
反正她都烧了这么多本了,也不多这一本。
乔薇一双眼睛灵动转动,好像打着什么主意。果然,她说:“有没有问题,与其我看,不如你亲自看看。”
“你打什么主意?”严磊皱眉,严厉地警告她,“我告诉你,我是不会被这些东西腐蚀的。”
“我知道呀。所以,由你来判定它到底该留还是该烧,不是比我更合适吗?”乔薇含笑,“你的标准比我更严,由你来判断,更不会有漏网之鱼,更安全,不是吗?”
那倒的确是。自从意识到自己灯下黑,让这种充满小资产阶级靡靡思想的文学作品在自己眼皮子地下存在了这么久,严磊就真的没法信任乔薇的判断力了。
她早就被腐蚀了。
所以才会对技术员那种弱鸡有幻想。
他接过来:“那我来审。”
乔薇抿嘴一笑,把书桌的椅子拉出来,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转身出去了。
严磊拉起领口忽扇了两下,在书桌前坐下来开始阅读。
文笔还是很吸引人,又是一读就读进去了。严磊以前以前读的大多是政治宣传类的东西,没读过这么引人入胜的文字。
乔薇端着一个碟子进来的时候,看到他眉眼低垂,专注地翻著书页。
被她进来的脚步惊动,严磊才回神。一看,自己竟然已经读了这么多了?
感觉不到时间流动。
“好看吗?”乔薇腮帮子鼓起一块,咀嚼着什么,把手里的碟子递过去,“吃桃。”
碟子里装的磊拿回来的桃子。洗得干净,而且切成了一块一块的。
严磊捏了一块:“干嘛还切?”
吃桃子,直接拿着啃就行了。或者掰开来,一人一半啃也行。
这么切开来,太精致了,有一种小资产阶级的腐靡感。
乔薇眼睛忽扇两下:“呃……太大湘湘不好吃。”
好吧,这个理由可以接受。而且严磊发现,切成块刚好一口一块,吃起来很利落,不会汁水淋漓的。
见他不再质疑桃子为什么切块,乔薇松了口气,追问他:“书好看吗?”
严磊又拈起一块桃子放进嘴巴里嚼了两下咽下去,用手指戳著书的封面,很严肃地说:“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这本书的精神思想绝对有问题。”
“不……”乔薇伸出手,葱白的手指把书按下去,微微俯身,“我是问你,这本书好看不好看?”
明亮清澈的眼睛,直视着严磊。

在这种事情上, 严磊从来不会输气势。毕竟是战场上趟过来的人。
他回视乔薇:“你什么意思?”
乔薇的手指轻轻捋捋书皮:“我知道,这书里传达的主题思想,可能与党和国家, 与政府宣传的精神文明有不完全贴合的地方,价值略有差异。就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决定在风气变得更严苛, 在这些书变成我们两个人思想不够坚定的证据之前,把它们处理掉。我懂, 我明白。”
“这些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她说, “但……我从来没说过这些书不好看。”
开玩笑呢, 这时代哪怕是禁书、黄书,在后世都得归为严肃文学。以这时代对文学的要求之高,根本没有后世满网络上水水的小白文。每一本书基本的文学功底都是扎扎实实的。
不可能不吸引人。不可能不好看。
尤其是在信息这么闭塞、娱乐这么单一的时代。
严磊强烈地感到乔薇是在企图腐蚀自己。他想要反驳,可刚动嘴唇, 乔薇一根手指就压下来。
“不用跟我掰扯。”她的面孔也俯下来, 离他很近,“你就批判地去读就行了。你既然认为它是不对的, 那你就应该知道它是怎么不对的,然后你才能更坚定地拥护你认为对的。”
“接着读就行。你读完,觉得有问题,不对,那就烧了。你读一本我们烧一本。”
她面孔白皙清丽, 离得这么近, 呼吸间带着桃子的清香。
严磊一把捉住她压在自己唇上的手指。
“行。我读。”他说, “但是只要是我觉得有问题的……”
“你放心。”乔薇不需要他警告, “以后这个书架上,绝不会有任何影响你仕……咳, 影响你思想进步的东西。”
差点就把仕途两个字都说出来了。
这年代可不兴这么说,显得汲汲营营,为名为利。而且这年代的人思想也的确很单纯,很正统,甚至很高尚。
像严磊,他这种农村苦出身的孩子,应该很向往住红砖大瓦房吧?他就能硬顶着妻子的反对,把名额让给别人。
他们这种无私和利他是发自内心的。
严磊放开了乔薇的手。
但他并没有立刻马上继续读下去。他淡定地夹上书签,把书放回了书架上:“明天找时间读。”
什么好看不好看,总之不可能会让他放不下。
严磊坐在椅子上和撑着桌子微微俯身看他的乔薇对峙着。
那正好,要不然还不好打断他呢。毕竟他刚才读得全神贯注地。
乔薇说:“那有几个事我想跟你聊聊。”
严磊把腿分开了一些,坐得更稳:“你说。”
乔薇左右看看,去搬了个方木凳过来,坐在了书桌旁。拉开抽屉,取出了几张纸。
扫了一眼自己记录的内容,她抬起眼:“我一直都没搞清楚过咱们家的具体收入。”
经济太重要了。现在乔薇不外出工作,在家里负责家务,严磊的收入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可是乔薇扫遍了原主留给她的记忆,对严磊的收入只有一个模糊的认知。
“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严磊微感惊奇。
妻子一向不太关心这个的,因为她娘家没有任何人了,不像有些女人会拿着丈夫的钱去贴补娘家。她只要够花就行。而他放在盒子里给她的家用,永远都够花。
她每次去市里都会买一件新衣裳,而他从来都不会说什么。她完全没有主动过问过钱方面的事。
但乔薇很在乎。
亲生的父亲都唯恐她拖累他,一通电话挂断了亲缘血脉。男朋友匆忙分手,虽然最后的交谈语焉不详,但不难猜,归根到底,都是钱。
乔薇一个活在后世的人,没有这时代的人那么高尚,讲的都是主义,为的都是国家。她是个重获生命,只想好好过小日子的人。
过日子怎么能不谈钱。
“不知道自己家确切的收入数据,怎么量入为出?”她说,“我觉得我以前花钱有点大手大脚了,我怕你撑不住。”
谁撑不住了。
严磊把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我是15级工资,一个月127元。津贴得看情况……”
乔薇扯了张空白信纸给他,笔也给他:“写下来,看得更明白。”
严磊接过笔,唰唰唰地开始写。
他文化程度不高,可是字还挺好看的。拿枪的手也能精准地掌控笔,又遒劲有力。
一条条地给乔薇列了出来。工资多少,各种津贴都分别是什么,每个月多少粮票、油票、肉票、布票、鸡蛋票、糖票、工业票。
随着他一条一条列出来,乔薇对这个时代的认知愈发地清晰。
严磊都列好,搁下笔,两根手指夹着把这张清单伸到了乔薇鼻子尖前。
乔薇接过来扫视了一遍,想起今天去农贸市场看到的那些几分、一毛的物价,嘴角翘起来:“看起来我们家的日子过得不错。”
严磊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好了,我心里大概有数了。”乔薇问,“那我们现在有多少存款?”
严磊不意她会连存款都过问。他顿了顿,但还是起身,关上了西间的门将客厅里的严湘隔绝在外面。
然后去了卧室里,把大衣柜顶上的那只铁皮盒子子拿下来,打开了那把小铁锁,从里面取出一个铁皮罐。
上面印着“芝麻酥糖”。
打开酥糖罐子,严磊把里面厚厚的几卷钱抽了出来,又摸出一张纸递给乔薇:“我都有记录。”
乔薇把纸展开一看,他每个月往酥糖罐子里放钱,还会记录一下。扫视一遍,基本都是往里放钱,几乎没有往外拿钱的时候。
“一个月能存40啊……”乔薇沉吟。
“别算了,每个月给你50,给老家汇25,我自己七七八八地用一些。”严磊眼含警惕,“我现在每个月肯定能存不低于40块。”
那张纸上密密麻麻做着记录,时间很久远。看得出来他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存钱了。
当然从前工资可能没有现在高,存的少,后来渐渐就多了。
最新的余额是2372元。
考虑到现在的物价,按照后世折算一下,相当于……
乔薇长长吐出一口气。
这个男人真能存钱啊!
这种热衷于储蓄的传统美德,简直太好了。让人这么有安全感。
乔薇很想想夸夸这个男人。不管什么时代吧,不管男女,一个人有很强的赚钱养家的能力,还这么能存钱,都该被夸。
可一抬眼,看到严磊那眼睛里满满都是警惕。
乔薇莫名:“你那是什么眼神儿?”
严磊脸绷着:“我现在都团长了,更不可能不给老家汇钱。再说了,他们手里有钱有票,日子过得好了,也就不会过来给你找事。”
他这么一说,乔薇的脑海里涌上了烦躁和厌恶感,就像当初第一次见到严磊时就自然而然产生了厌烦感一样——这全都是原主乔薇薇残留的情绪。
乔薇恍然大悟。原来是婆媳矛盾那一挂的事的啊。
她过去的人生还没有经历过婚姻和婆媳,但想了想,摆了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肯定得给家里钱,这个我不过问。谁也不可能不要爹妈。”
她这么说,严磊那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但他又狐疑:“那你今天这干嘛?”
妻子忽然放下过去的清高,事无钜细地盘问起家庭收入的细节,严磊直接就想到他给老家汇款的事上去了。
原来他根本没信她。乔薇无奈:“我不是说了吗,我就想做到心里有数,量入为出。”
“你挣得真不少。”她真诚地夸他,“还这么会存钱。这很好,以后发扬光大,发扬光大。”
乔薇笑眯眯地把那张存钱记账的纸还给了严磊。
严磊把钱塞回去收好,把箱子重新放回到柜子顶上去。拍拍手上的灰,走到外面书房。
乔薇甩了几下胳膊,递给严磊一张纸:“你看看这个,能找到人做出来吗?”
纸上画着个东西,严磊问:“这什么?”
其实画得挺好的,能看得出来是三根棍状物成锥形搭在一起固定。然后从顶部以绳子再垂下第四根棍子。第四根棍子悬垂着,中间还横着绑了一截短棍,看着像用手扶的位置。
严磊问:“舂米的吗?”
下面要是再放一个石槽,就的确是有点像农村用来舂米的那个东西了。
“能看明白结构吧?我感觉我画的还是挺清楚的。”乔薇很高兴。
确实还挺清晰明白的。严磊说:“你还会画画?”
以前都不知道。
必然的。因为这是乔薇的技能,不是原主的技能。
乔薇跳过这个话题,直接告诉严磊:“这个不是舂米的,是用来洗衣服的。”
严磊:“哈?”
“你看这样……”乔薇给他比划,“下面放盆或者桶,衣服泡在里面,这个棍子悬挂着,底端伸进桶里。我抓着手柄,就这个横的,横的这个小棍就是手抓的地方。我抓着这儿,然后用这个棍子在桶里搅动不停地旋转,把衣服洗干净。”
人工动力洗衣机了可以说是。
严磊怀疑:“这能洗干净衣服。”
“肯定……嗯,应该可以。”乔薇说,“其实这跟拿棒槌敲衣服的原理差不多。说实话我质疑那个棒子敲敲敲的方式呢,真能洗干净?”
“当然能。”严磊非常确信,“几百年上千年都是这么洗的。”
“那我这个肯定也能。”乔薇也很坚定。
因为波轮洗衣机都是这么转的。
而这个人力“洗衣机”,是乔薇躺在病床上刷到的一个网络视频。
视频作者生活在小镇,他家的一位独居老年亲戚自制的,据说用了十多年,一桶衣服只耗费两碗饭的人力。
“鼓捣这干什么?不是跟你说了衣服不用你管吗?”
乔薇真的是很欣慰,穿书到这个年代,遇到的这个男人能主动担起洗衣服这种重活,而不是像更多男人那样,吃晚饭二郎腿一翘,屁都不干。
但她有她的想法。
“我想从新分配一下家务。”乔薇说,“我真的很讨厌洗碗。”
“我想承担起洗衣服这件事,换你洗碗。”

目前这个家里的情况, 是一个非常传统的男主外女主内的结构。
严磊负责挣钱养家,乔薇负责带孩子和家务。在没有洗衣机和冲水马桶的前提条件下,严磊承担了洗衣服和清理旱厕这样的重活和脏活。
乔薇现在没有工作, 对眼前这个分配方式也感到能接受。一个家里本来就是大家各有职责。以前她和妈妈一起生活的时候,也是两个人一起来承担生活。
她倒是不讨厌做饭,反而很喜欢做饭。她喜欢自己能够大口地吃饭, 把饭菜咽进肚子里,而不是靠着输营养液维持生命。
她也不是不能洗碗。
这两件家务分开来做都可以。但她真的讨厌又做饭又洗碗。做完饭之后再连着洗碗可真是太烦了。
以前她和妈妈都是轮流的。做饭的人不洗碗, 不做饭的那个才洗碗。
她把自己是诉求跟严磊讲明白了, 严磊却凉凉地说:“你不想洗就搁着, 我来。”
谁离了谁活不了啊。
他下过农田上过战场,有什么他干不了的事。她乔薇就算现在再跟人跑了,他一个人也照样能活得好好的。
不就是不想干家务吗,兜圈子瞎折腾什么。
乔薇对严磊总拿从前的惯性思维来对她也很无奈。毕竟不能直接告诉他这个躯壳里已经换了灵魂, 不是那个人了。
她的确是不想洗碗, 但先前的家务分配已经可以说是很公平,而且照顾了她这个身体体力上弱项和卫生上的敏感。如果再把一项家务推给严磊, 感觉不合适。
毕竟严磊在部队也不是躺着不动的。看他这一身肌肉就知道,他在营部一定每天都消耗大量的体能。
试想这样回家,洗完衣服还要洗碗,确实有点过分。做饭不能和洗碗并列,洗衣服也是。
所以乔薇打算折中一下, 交换彼此承担的部分。
如果有了这个“人力洗衣机”, 洗衣服就可以大大地省力, 她就可以选择洗衣服, 让严磊去洗碗。
这样才公平合理。
乔薇把自己的思路告诉了严磊,严磊很有点意外。
在他眼里乔薇小资产阶级思想很严重, 常追求些虚幻不实的东西,对眼前真实的生活一直持着消极、敷衍的态度。她什么时候跟他讲起“公平”来了。
他沉吟了一下。
乔薇追问:“能做得了吗?”
自从回来之后,她的眼睛不管什么时候看人总是亮晶晶的,充满精气神儿。她的目光这么期盼,让人不忍心拒绝她。
况且这个东西也不复杂。
“知道了。”他把图纸折好,收起来。
然后呢?就没话了?
知道了到底是能做还是不能做,就不能直接给了简单明了的回答吗?
虽然乔薇明白以严磊“男主”这个身份的光环来说,他是肯定有本事能搞出来的。但这种仿佛“已阅”的回答,真叫人无语。
嘴唇动动才想怼他两句,脑海中却激活了原主以前对他如何冷淡的回忆。
甚至有男人求欢被拒,坐在床边沉默地抽烟的镜头。
乔薇微微张开的嘴巴便又闭上了。
好吧。接了原主的盘,就得替原主担着。
严磊却开口:“你还真是转性了?”
居然跟他讲什么公平不公平了。以前不是觉得她嫁给他都是命运的无情与不公吗?
他冷笑。
乔薇激活了很多回忆碎片,看着这个婚姻生活不幸福的男人心里带了点可怜。
只与那嘴角边的讥讽冷笑,和眼中看似挑衅实际上是全方位防守的态度,不值得计较,算了。
她的目光中有点怜悯慈爱:“从前的我不是死了吗,你以后要适应新的这个我。”
她甩甩胳膊,拈了一块桃子填进嘴巴里。饱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出去了。
严磊也拈起一块桃子。
小小一块,切这么精致,一看就是小资产阶级思想又冒头了,没有一点工人阶级子弟大口吃饭,甩开膀子干活的作风。
他把桃子扔进嘴巴里,小小一块,正好一口。
又拿起一块,正要放进嘴巴里,忽然顿住。
她什么时候给他切过水果?就是洗了也不会主动招呼他,都是放在饭桌上,爱吃不吃,要没看见没吃着,也不关她的事。
他们的关系,就是这么冷淡。
那今天……严磊的目光落在一小碟桃子块上。
这是在讨好他吗?
他文化有限,只能想得到一个“浪子回头”来形容眼前的状况。
窗外传来她和严湘的声音,说说笑笑地在洗漱。
女人小孩,热热闹闹。
别人家都是这样的,老婆孩子热炕头。只有他家炕头冷冷清清。
严磊扯扯训练服的领口。
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经此一事,她再三再四地表示自己脱胎换骨了。也是自己迟钝,刚反应过来。
严磊大手在颈侧按了按,扭扭脖子,有些心神不属。
他又拈了一块桃子放进嘴巴里,指腹碰触到嘴唇。
乔薇的手指细细长长,轻轻地压住他的唇,明明很软,却能堵住他说话。吹气中有桃子清香,瞳眸含笑,眼波如水……
严磊狠狠地搓了搓自己的嘴唇,总觉得那里有点发热。
他们夫妻,是不是也该床尾和了?
而且今天也洗澡了。
乔薇还得哄严湘睡觉,严磊洗漱完之后只能自己先躺下。睁眼躺了几分钟,听着东间里隐隐传来的讲故事的声音,知道乔薇还得一阵子呢。
觉得这么干等着她看起来太刻意了,他又起来去书房从书架上抽出那本书,半躺在床上,“带着批判的视角”阅读了起来。
越读越觉得这书里的人思想问题很大。有时候,这里面的男人、女人做出的选择能让他气得磨牙。
恨不得这些人现在就站在他面前,让他好好地给他们上一堂思想政治课。他要是水平不够,就把政委请来,以政委的水平,总能把他们改造好。
可恨都是书里的人,不是真的。
正恨得牙痒痒,乔薇哄好孩子回来了。
“还没睡啊。”她有点意外,再一看,笑了,“看书呢?”
那眼睛弯着,笑容灵动狡黠,好像看穿了什么似的。
如果这时候跟她掰扯“批判地阅读”之类的,感觉不利于夫妻床尾和这事。
严磊向来很会审时度势,忍住了。合上书,淡淡地说:“我白天又没时间看,能多看一会儿是一会儿,尽快看完,尽快处理。”
乔薇欣然点头:“对,尽快看。”
她还体贴地问:“有没有不认识的字?有的话可以问我。”
“不用。”严磊说,“看看前面再看看后面,都能猜出来。”
这说明他其实是个自学能力很强的人。
“那就跟更应该多读读书。”乔薇鼓励他,“不仅能辨别错误和正确的思想,还能扩大识字范围。文化这东西,一个途径是在学校里向老师学习,另一个方法就是自己阅读。”
一个满脑子小资产阶级错误思想的人,居然说教起他这个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来了。
严磊仰头看看房顶的大梁,根本不想说话。
乔薇转身背对着他脱了外衣和内衣。
严磊正好把目光从房顶大梁上收回来。
雪白的背,腰肢纤细,蝴蝶骨漂亮。
严磊的目光凝了几秒。
乔薇拿起家常的小背心套上。
这种背心在后世几乎看不到了,就是有也肯定是农村老太太穿的,因为只有薄薄一层布料,没有棉垫,所以会凸点走光。但是现在穿就很宽松,正好可以睡觉穿。
一转身,看到严磊下床。他去书房放书。
正好,乔薇说:“拉灯啊。”
说完她就自顾自躺下了。
严磊放了书,踏进卧室就看到乔薇躺下了。天气热也不需要盖被子,那腿白花花的,背心很短只能罩住胸口,露着一截小细腰。
严磊在墙上摸了一下,第二下才摸着了灯绳。
“啪嗒”一下,拉灭了电灯,上了炕。
先平躺着。
当然睁着眼,黑暗中隐约可见头顶的大梁。
想着是不是该先说点什么,却听见乔薇发出“嘶”的声音,正好,他开口:“怎么了?”
乔薇正在揉捏自己手臂,龇牙嘶嘶:“不敢使劲捏,一使劲那个酸……”
真的太好了。
严磊说:“不揉开了会酸好几天,揉开了就好了。”
他顿了顿,有点期待地说:“我给你揉吧。”
乔薇毫不犹豫地就把胳膊伸过去了。
严磊坐起来,一只手托起她的手臂,另一只手给她放松肌肉。
他手劲大,那叫一个酸爽!
乔薇控制不住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
黑暗中这种声音就很要人命,令人遐想无限。
严磊心猿意马得厉害。
乔薇翻了个身,趴着,把另一条胳膊给他。一边还夸:“真的舒服了不少,你用点力,我忍着。”
严磊一伸手便握住她的手腕,很细,他的手又大,能握住一圈,虎口卡住骨头凹陷处。另只手从手腕滑上去,一路滑到单薄的肩头,轻轻抚摸。
手心里都是滑腻的触感。
乔薇“嗯”了一声,说:“上边还行,就是小臂这一节特难受,从手腕到胳膊肘,你使劲捏。”
严磊的手只好又滑下来,认命地给她捏起来。
乔薇感觉肌肉酸死了,哪忍得住。嗯嗯啊啊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好不容易熬过去了,松开她手臂,严磊顺势就摸上了她的腰。
纤细,滑腻。
乔薇趴在枕头上欢快地说:“对!还有腰!腰也给我按按!”
洗衣服是大盆放在地上,人坐在马扎上向前俯身弯腰洗,特别费腰!她腰疼一天了。
严磊:“……”
按腰可比捏胳膊舒服多了,没有那种酸得动不了的感觉,就是纯放松。
严磊手大劲大,还热乎,按在腰上舒服极了。
乔薇发出喟叹。
慢慢地,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男人握着下巴,无奈地看着这睡得香香的女人。
今晚看来是和不了了。
但现在让他睡也是睡不着的,严磊这一身躁意消不去。干躺着也难受,干脆下了炕,把里间卧室和外间书房中间隔断墙窗户上的布帘子严严实实地拉好。坐到了书桌前,打开台灯,又从书架上抽出了那本没看完的书。
接着读。

乔薇这一觉睡得很好, 按摩果然能有效促进睡眠。
她醒得很早。从前她身体健康还在上班的时候都没醒这么早过,因为晚上有晚上的娱乐,年轻人怎么能不熬夜。
但现在, 晚上几乎没有任何娱乐。早早地就上床睡觉,自然也早早地就醒了。
严磊都没醒呢。
乔薇轻轻下了坑,脱了小背心, 换上的白天穿的内衣,套上外衫, 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卧室。
院子里, 晨曦洒了一地。
在后世, 有钱人才能拥有院子。普通人住在鸽子笼高楼里,不接地气。
乔薇在病床上曾经开玩笑地跟邻床的病友大姐说,希望下辈子能住个带院子的房子,每天在晨光里, 挥着大扫帚扫院子, 提着大水壶浇花。
病友大姐知道她已经没有亲人,也把房子卖了换钱治病, 当着面笑着点头听着,转过身却偷偷抹眼泪,还以为她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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