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文炮灰原配幸福起来—— by袖侧
袖侧  发于:2023年12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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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薇真的好想告诉那个大姐,别替她难过,瞧, 她许的愿实现了。
看着眼前的院子, 乔薇感觉这么好的院子不用来种花太可惜了。
这个念头一起, 回忆又被激活。原来严磊华夏血脉浓厚, 曾经在院子里种过菜。他甚至还会自己沤肥。
但肥怎可能没味。这件事实在刺激了原主,让她更清晰地知道自己是嫁给了一个“乡下来的男人”。两个人为此吵过很多次。
后来院子里就不种菜了。
但原主也没有在院子里莳花弄草——这得是与一个相爱的人过着幸福的生活才能有的情调。这一段婚姻委实没有激情, 破房子也是农村房子,破院子也是农村院子,她提不起来一丁点兴致去做那些有格调的事。
所以,留给乔薇一个堆着杂物、两夫妻都不打理,荒败的院子。
这院子甚至连人家赵团长家的院子都比不上。
乔薇昨天瞧见人家赵团长家的院子就收拾得很好,种了绿油油的小菜,虽然她这种五谷不分的完全不知道种的是什么,但不妨碍她喜欢那一片欣欣向荣。
洗漱完,乔薇叉腰站在院子里,幻想了一下未来她把这个小院如何收拾一番。
很美好,这是穿书之神赐给她的院子。
她又转过身来,看着自家的房子。可以窥见,在遥远的过去,这曾经是一所很传统的富裕乡村民居。但可惜它后来在战争中或者在岁月里受损,变得残破。
建国后这里建了军区,这一片荒村被选中来安置军属。但当时经济不行,物力、材料受限,对老房子的修缮虽然能做到“结实”,但是做不到美观。
如果能够改造改造……
一瞬间脑海里浮现出不知道多少个躺在病床上刷到的乡村小院改造视频。
想太远了!她穿进来才三天,还在适应期呢。
乔薇过去用铁钩子钩开煤炉顶盖,再扒拉开下面的灶膛小窗。烧煤的温度更高,引燃的速度也更快。用不上的时候,把上下通风的顶盖、小窗都合拢,缺少氧气,煤炉里的煤就会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燃烧。需要用的时候钩开顶盖,扒开小窗,空气一流动,火苗蹭蹭地就窜上来了。
比起烧柴的土灶,在这个时代已经属于便捷的新技术产品了。
乔薇撕了书页引燃。
她昨天晚上就泡了点米,本来就打算今早煮个粥。
她知道严磊是可以去营部的食堂吃早饭的。但她现在已经决定保住自家这根粗大腿,不让给原女主林夕夕,那就得好好维护一下大腿。
上过班的社畜都明白,任何关系都是需要维护的。特别是原主给她遗留了太多婚姻感情问题,这些烂摊子都得她来收拾。
而且昨天晚上严磊同志居然帮她放松肌肉。他的职业日常训练消耗大,似乎很精通如何放松肌肉。昨天晚上弄得她舒服极了,居然就睡着了。
投桃报李,她琢磨着再弄点什么,丰富一下早餐。
当然重点依然是刷严磊的好感度。
她把泡好的米坐到小煤炉上,锅上架上根筷子确保不会淤出来。
熬粥需要时间,这段时间她不打算浪费。
晨曦多么和煦,晨风多么清爽。这么美好的时光怎么能浪费。
可惜,她没有运动鞋。
原主有皮鞋有布鞋,就是没有运动鞋。乔薇勉强找出了一双一字带的平绒鞋。
这种鞋在后世就是老太太都很少看见有穿的了。
但穿上还真舒服,勉强替代一下。
乔薇换好鞋,灌了半杯凉白开,抹抹嘴打开院门,出门跑步去了。
阳光啊,晨风啊,泥土地啊,大槐树啊!乔薇一边跑一边真的很想把这些都大声喊出来。
会被人当成疯子吧。可是她真的好快乐啊!
健康地奔跑,沐着阳光迎着风,真的好快乐!
世界上没有比健康更好的东西了。
严磊生物钟很准,虽然因为熬夜睡得晚了,可到点还是立刻就睁开了眼睛。
男人清晨时分是个特殊的时间,即便昨天熬夜读书也没影响该有的生理状态。
严磊下意识地侧头去看身边,却发现炕上空无一人。乔薇居然比他起得早?这么难得。
离开卧室来到外面,便看到小煤炉上熬着粥,咕嘟咕嘟地。
紧跟着乔薇从厨房里出来了,手里平举着菜刀,一只手还捂着。
“你起了?”她神情飞扬,声音欢快,“马上就能喝了。青菜滚一下就行。”
菜刀上堆着切碎的青菜,乔薇把青菜碎都扒拉进粥锅里,还交待严磊:“你看着点,滚了就把锅端下来,放那盆里冰一冰。”
大盆里装了半盆水。手压井压抽出来的是地下水,本来就凉,早晨的地下水就更凉一些。可以给粥锅降温。
严磊以战斗的速度洗漱完,粥锅里正好滚了。他把锅端进凉水盆里浸着,滋滋地冒白气。
再用长勺搅一搅,白气冒得更多了,迅速地散热,还能闻到青菜的清香。
乔薇端了两个碗一个盘子出来。
碗是盛粥的,盘子里则有两个煎荷包蛋,油边焦黄,中心浅淡。还有切好的腌咸菜。
物质条件有限,早饭准备成这样,乔薇尽力了。
“给。”乔薇递给严磊一个铝勺。
两个人一人一碗粥,在桌边坐下吃早饭。
“粥还放盐了?”严磊尝了尝,“还放姜了?”
“好喝吗?”乔薇问。
严磊没有立刻回答,又喝了一口细细品。
青菜滚了一滚就端锅下火了,菜还很鲜,满口清香。
鸡蛋是煎的,油边焦脆,中间是溏心,正是他喜欢的。
夹一筷子咸菜再喝口粥。
可乔薇又问了一次“怎么样?”的时候,严磊只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嗯又是什么意思啊?这个人!
明明刚才尝粥的时候那脸上的神情写着“好喝”两个字。而且“男主喜欢溏心蛋”可是贯穿了全文的。他不可能觉得不好吃。
是身为男主必须要维持高冷形象吗?
好吧。乔薇咬唇忍住笑。
大腿要端大腿的架子,就让他端吧。
严磊吃完早饭穿上外衣戴上帽子:“我走了。”
走到院门忽然站住:“要不然碗放着吧,我回来洗。”
说完,压了压帽檐转身匆匆走了。
好像心情挺好的样子?
有什么好事吗?乔薇琢磨了琢磨,总不该就因为这一顿早饭吧?
要真这样的话,感觉严磊这满足点真够低的。
别说,严磊心情好还真是因为这一顿早饭。
求而不得之物会一直困住你。
乔薇觉得很普通的一顿早饭,恰是严磊因夫妻不和一直得不到的。当然,早饭只是一个表象,一个承载物。
严磊从中感受到的是乔薇这个人真的踏实下来想和他过日子了。
甚至她昨天晚上让他给她放松肌肉,夸他按得好时,连声音都是黏黏腻腻的。
严磊记忆中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待遇。
昨晚虽然没能“床尾和”,但……感觉离和不远了。
严磊压着帽檐走出院子,放下手抬起脸,眼睛都是熠熠生辉的。
才走了几步,就听人别人喊他:“严团长!”
扭头一看,一个年轻姑娘拿着个铝皮饭盒在墙根下。身形婀娜,皮肤白皙,容貌秀美,一双眼睛含情脉脉的。
不是别人,正是赵团长家那个从乡下来却一点不像乡下人的漂亮外甥女。
关于她的消息已经传到营部里,年轻小伙子们有好几个打听的。
严磊手底下的兵也有来跟严磊打听的。
但那两天乔薇出走,严磊情绪糟糕极了,把手下人训斥了一顿:“漂亮能当饭吃吗?漂亮就能过好日子吗?结婚是要过一辈子的,光看脸有什么用!”
他的老婆乔薇薇也漂亮,跟他不就是过不下去吗。切身之痛,不能让小年轻们重蹈他的覆辙。
“小林?”在这里看到林夕夕,严磊有点意外,“你在这里干嘛呢?”
因为严磊的家和赵团长的家并不紧挨着,中间还隔着几户。小姑娘大清早堵他家门口干嘛?
林夕夕大夏天地还特意抹了擦脸油,让自己的脸看上去更光滑白皙。她早早地就埋伏在这里,果然堵到了严磊。
“我舅舅和我妗子跟我说,严团长在家没有早饭吃。”林夕夕上前把手里的饭盒塞给严磊,“这是我烙的。给你!”
说完她就跑了。
“哎——”严磊想喊住她,她已经转弯了。
严磊莫名其妙,打开饭盒看了看,是烙的葱花饼。
别说,还真挺香。可他今天早上喝的蔬菜粥吃的溏心蛋更香。胃和心里都是又香又满的。葱花饼再香,他现在也吃不下了。
张驾驶员开的那辆车这个时间点负责接五个人,都住在老区这边。其实可以开到家门口的,但是车轮胎的声音太响,有家属提意见说吵着孩子睡觉了。后来就约定停在路口,几个人都自己走过去。
严磊便端着饭盒往路口去。
林夕夕回到院子,杨大姐从里屋钻出来:“叫你半天没人应,上哪去了?”
林夕夕支吾着说:“我好像听见有声音,出去看看又没人。”
“去叫刚子、英子、华子他们动作快点,吃了早饭上学去。”杨大姐吆喝。
林夕夕便进屋里去了。
赵团长把最后一口饼咽下去,直夸:“夕夕这饼烙得好!跟我姐从前烙的一样!这都是我娘的真传。”
他看看时间,赶紧戴上帽子:“我走了啊。”
等刚子、英子、华子洗完脸刷完牙过来吃饭,都闻到香气:“哇,真香。”
林夕夕给他们拿饼吃:“姐姐烙的,好吃吧。”
“好吃!”孩子们都夸。
林夕夕得意。
她除了是村里一枝花,还很擅长厨艺,毕竟做了一辈子家务,伺候了一辈子男人和公婆。她烙的饼,就是她那个刻薄的城市婆婆,都得多吃一张。
不是都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先抓住他的胃吗?
这年代缺衣少食的,大多数人都没吃过好东西。不像她,什么糖醋里脊、地三鲜、鱼香肉丝这些都吃过,也都会做。
不信抓不住那个男人的胃。
且看她林夕夕一样样施展开,玩转六十年代!
不过首先,他老婆没死,想做他的老婆,得想办法先让他离婚。
干部离婚不是小事,组织上会过问。必须不能让这个事耽误他未来当大官。
必须得让这个事是他那个原配老婆的错。
要怎么才能找到她出轨私奔的证据呢?

林夕夕面上一紧。
她是想多烙点的,可这年代不比八九十年代,这米啊面啊都是卡着量来的。早上烙饼她舅妈就在一旁看着, 她想多舀一碗面,舅妈使劲跟那儿说:“够了, 够了。”
害得她不能多烙一点。拿去了一些给严磊, 自然剩下的就不够吃了。半大小子可是能吃穷老子的。
林夕夕忙说:“舅舅吃了不少呢。”
“这王八孙!”杨大姐骂, “也不知道给孩子们留点。”
严磊在路口稍等了一会儿,另外三个人也来了。车子到的时候,赵团长小跑着赶过来了。五个干部都到齐了,一辆车一起拉走。
一坐上车, 严磊还没来得及跟赵团长说话, 马团长抽动鼻子:“什么味啊?”
薛营长、王营长也说:“像是饼味。”
大家的目光就落在了严磊手里的饭盒上:“什么饼啊,挺香。”
马团长摸肚子:“闻着饿了都, 我还没吃早饭呢。”
严磊递过去:“你吃。”
马团长乐了:“那我不客气了。”
揭开盖子一看,饼还给切成块了,拿着也方便。拈起一块咬了一大口:“不错!”
薛营长、王营长看他吃的香,也忍不住各拿一块:“我也来一块。”
还招呼赵团长一起吃。赵团长摆摆手:“我不用了,刚吃过了。”
马团长边吃边夸:“这饼烙得有水平, 好吃!”
赵团长继续摆手:“好吃也吃不下, 我早上吃的就是葱花饼。给小张留一块。哎, 严还没吃呢。”
马团长说:“待会到食堂我给严买大花卷!”
严磊说:“不用, 我吃过早饭了。”
小张一边开车一边笑喊:“领导们给我留一块!给我留一块!闻着馋!”
大家哈哈大笑。
马团长吃完抹抹嘴,跟严磊道谢:“谢谢了啊。”
严磊却摆手说:“别谢我, 老赵家的饼。”
赵团长:“?”
严磊对赵团长说:“帮我谢谢嫂子,还想着给我送饼。可巧我爱人今天早上熬了粥煎了鸡蛋,我吃得饱饱的出来的。真吃不下了。”
说到“我爱人熬粥煎鸡蛋”的时候,严磊腰直胸挺,精神抖擞。
马团长一乐,揶揄:“唷,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都知道严磊和他爱人感情不好,是个长期吃食堂的。
薛营长踢他。马团长赶忙说:“开玩笑,开玩笑。”
严磊今天早上心情很好,不在意:“人都是会进步的,哪能一直用从前的眼光看人呢。”
他说着,把饭盒还给了赵团长:“你直接拿回去吧,记得帮我给嫂子带声谢谢啊。”
赵团长是个粗汉子,严磊可不觉得他能这么心细让林夕夕带饼给他吃。肯定是杨大姐。
就连乔薇,跟别人都处不来,都承认杨大姐人好,靠得住。
赵团长是知道自己老婆早上有多忙的。又想到早上一个没看见,林夕夕就往外面跑了一趟。再抬眼看看严磊那张英气勃勃的脸……
过来人心里明镜似的。
怪不得昨天老婆就跟他念叨,说夕夕大了,生得又俊,赶紧给她介绍个好对象,大家就都踏实了。
真是女大不中留。孩子长大思春了不是啥大事。可别找个有妇之夫啊!
赵团长不能塌自家的台,只能接过饭盒,装作满不在乎的样:“这有啥好谢的,你嫂子啥样人你还不知道嘛。”
等他回家再教训那死妮子!
今天乔薇出门得可早。
早上等严湘起床吃了早饭,两个人就牵着手出门了,直奔农贸市场!
这时代的风气是,买肉不是你想要哪块就给你个切哪块的。是得看售货员的心情,售货员给你切哪块,你就只能买哪块。
不买?不买拉倒,别挡着后面排队的人。
赶上勤快的售货员,已经切好了摆那儿,你还可以挑一挑。不勤快的,架子大的,现切,就没法挑了。
镇上农贸市场这个卖肉的就是不勤快的。昨天乔薇已经领教过了,今天为了买到想买的肉,她特地买了很大一块肉。
队伍后面的中年妇女们不高兴了:“你怎么一个人买这么多。”
每天的肉有量的,前面的人买得多了,后面的人可能就买不到了。
售货员不勤快还挑事,嘿嘿笑:“人家肉票多。”
掏肉票不带眨眼,一看就知道是干部家属。
乔薇笑眯眯地:“家里有客人。”
她人美态度又好,阿姨们也就不吵吵了,改嘟嘟囔囔了。
但漂亮的人容易给人印象深,有人认出来了:“昨天就是她吧,怎么天天买这么多肉。”
妈呀,多买点肉都不行。乔薇牵着严湘赶紧走了。
严湘问:“妈妈,家里要来客人呀?”
“嘘。”乔薇对严湘眨眨眼,“妈妈骗她们的。其实是妈妈想炸油渣。”
炸油渣、炼猪油,需要肥肉多一点。但现在的人吃肥不吃瘦,肥肉是好东西,更抢手。为了多一点肥肉,才不得不多买一些。
而严湘根本就不知道油渣是什么。
“总之是好吃的东西。”
“煎鸡蛋也好吃!我喜欢吃溏心蛋!”
谁的儿子像谁,和他爸爸一样爱吃溏心的。
“油渣更好吃。”乔薇牵着他的手甩呀甩,“走,买菜去!”
回家的路上经过供销社门市部,本来已经要走过去的,眼睛往里一瞥好像看见了什么,乔薇猛地扯住了严湘,拽着他就进了门市部。
“同志,同志,我要那个!”乔薇眼睛放光。
严湘也眼睛发亮:“哇,罐头!”
货架上明晃晃摆了一排黄桃罐头。
“昨天怎么没看见啊,是我来得太晚卖完了吗?”她还问。
菜市场就是如果去晚了,有些东西就买不到了,比如肉,比如水果。如果是这样,以后真得早起一些。
售货员却啧道:“你以为天天有卖的啊?昨天下午到的,一共才就两箱,都没舍得摆出来。刚刚才摆出来你就进来了。你这女同志运气真好。”
黄桃罐头属于奢侈品了,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买到,得碰运气。
明白这一点,乔薇问:“我买一整箱行吗?”
售货员哈哈大笑:“两箱你都搬走。”
后世从超市整箱买东西很正常,乔薇信以为真了,真的掏钱包,售货员懵了:“你来真的啊?”
乔薇也傻了:“你不是说真的?”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你这个女同志有意思。”售货员额上冒汗,“你都买走了,别人买什么?你这个人不能太自私的。”
乔薇大失所望,想了想试探地问:“那……我来十瓶行吗?”
罐头的保质期可长了,既然是难买的东西,乔薇怎么着都想多买点。人天生都有点囤货的本能,在物资匮乏的环境尤其如此。
售货员瞪眼睛:“一箱才十瓶!”
好吧。乔薇再次让步:“那我来五瓶?”
售货员不说话,只瞪眼!
乔薇无奈地问:“那您说我能买几瓶?”
售货员说:“一共就二十瓶,一个人最多买两瓶,不能再多了。”
但一大早的,门市部根本就没人。
乔薇可不是那么死板的人,她眼珠一转,拉开钱包,放低声音:“同志,我家里有富余的粮票,用不完,你看你用不用得上……”
售货员摆手:“干嘛,干嘛,别来这套。”
乔薇不死心:“肉票?布票?”
“票还挺多。干部家庭吧?”售货员挺起胸膛,“你这女同志,我跟你说,跟我就别来这……哎?哎?还有工业券啊?”
乔薇还是昨天第一次出门买东西,把各种票证都装了一些,闻言,立刻把工业券扒拉了出来:“是呀。师傅你家里需要买什么呀?”
“那个,咳……孩子想买双胶鞋……”售货员的声音放轻放缓,也不再说拒绝的话了,“就还差一张工业券……”
工业券可比粮票、油票难得多了。因为工业券是按照工资配比的,每20元工资配一张工业券。但你买毛巾手绢鞋子雨伞锅碗瓢盆统统都需要工业券。
严磊工资高,配比的工业券也多。家里人口却少,只有一家三口,日用需求量小,自然工业券就富余。
乔薇笑眯眯把两张工业券放在了柜台上,推过去:“倒提醒我了,我也得来双鞋。”
买鞋一张就够了,她推过去的却是两张。
售货员左右看看,伸出手盖住了那两张工业券,咳了一声问她:“……你想要几瓶?”
就这样,乔薇带着一双胶鞋和四瓶黄桃罐头回家了。
之所以没要更多,是因为往菜篮子里装的时候才发现太沉了。又是玻璃罐,又有糖水的。她还有从农贸市场买的菜和肉,根本拎不动。
那售货员还特意嘱咐她:“用菜盖着点,别让人瞅见了。”
又说:“别声张啊。自个家偷偷吃就行了,别显摆去。”
一边说,一边鬼鬼祟祟左看右看,生怕这时候又有别的顾客进来撞上了。
得,买个水果罐头还得遮遮掩掩,跟做贼似的。

被他这么一嘱咐, 乔薇都心虚起来,一路拎着篮子,牵着严湘, 快步紧捯地回了家。
到家关上院门,回到屋子里才敢把四瓶罐头都拿出来,放在堂屋的八仙桌上。四个玻璃瓶子亮晶晶的, 俨然有种战利品的感觉。
严湘更是踮着脚扒着桌沿,一直不停地:“哇~, 哇~, 哇~”
乔薇拍拍他头顶:“吃过吗?”
“吃过!”严湘声音清脆, “但没有吃过这么多。”
物资匮乏的时代,谁买罐头一买买四瓶啊。而且镇上还不比城市里,进货量大。小镇就这么大,供销社进了货, 每家门市一分, 各店就一两箱。
也就是她今天赶的时间点巧,货刚上上架。售货员也告诉她, 这是因为大家还不知道呢,等大家知道了就会赶过去买,一两个小时就能卖光。
以前乔薇总是理解不了囤货文,这会儿终于有点能体会到囤货文的爽点了。
昨天给屋子打扫卫生的时候她就已经大致清点了家里的各种财产物品。基本上除了米面粮油煤之外,各种物品都是没有余量的。
在这之外唯一有余量的就是烟。倒不是说严磊烟瘾有多大, 实际上回忆告诉乔薇, 严磊通常只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和应酬的时候抽烟。
但烟在男人间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个硬通货了。凡是有点路子的男人都会想办法弄一些在家里备着, 当需要求人办事的时候就很好用了。
其他的东西基本都是卡着量来。
乔薇家里算好的, 因为男人工资高,配给的工业券也多。
像赵团长家里, 工资和各种票都和严磊差不多的,架不住他家里人口多,消耗大。最直观的就是体现在穿衣服上,消耗特别大。所以堂堂干部家庭,两个小的穿衣服身上还有挺多补丁,鞋子也都是哥哥姐姐们穿剩下的。
不是因为没钱,而是因为票不够用。
赵团长的工资待遇养活五个孩子肯定是够的。奈何工资虽高,但一个人的票证是定量的。
严磊下班也是坐吉普车回来的,在路口跟赵团长几个分开各自回家。
一回家严湘就冲过来了:“爸爸爸爸!”
严磊一把把严湘抱起来:“儿子!”
严湘扒着严磊的肩膀,眼睛里闪着光,告诉爸爸这个好消息:“我们买到罐头了,黄桃罐头!”
罐头不是随时能买的东西,得运气好赶上才有。严磊听了也是眼睛一亮:“供销社上罐头了?”
严湘凑近严磊的耳朵,用手拢着嘴:“我们买了四瓶。妈妈说,不让告诉别人。要不然以后就买不到了。”
严磊很惊讶。
这种事如果是他的话,肯定能办到。但乔薇……乔薇是市里根正苗红的工人阶级子弟,降级来到小镇,平等地看不上小镇的所有人。让她去搞这种人情世故的事,她能给你甩三天冷脸。
严磊拍拍严湘:“吃了吗?好吃吗?”
“没呢!”严湘满眼期待,“妈妈说,温着不好吃,要冰了才好吃。等晚上吃。”
没有冰箱的时代,只能用冷水。乔薇把罐头泡在水桶里,手压井抽上来的是地下水,冰凉凉的。
严湘拉着严磊去看泡在桶里的罐头,再拉着他去看收在柜子里的另外三瓶。对小孩来说,罐头就是幸福时刻。
他家有四瓶,幸福X4了。
严磊笑着拍拍严湘的头,让他去玩。他去屋里脱了制服,再出来,看到了屋檐下晾着散味的胶鞋。
他往厨房去,果然乔薇在炒菜。
他手插在裤兜里,倚在门边看她。
乔薇翻着锅,转头看见他,冲他一笑:“回来啦。”
这挺好,他们几个干部有车统一接送,上下班时间特别准时,倒没有什么加班一说。
严磊问她:“怎么搞到四瓶罐头的?”
“就供销社嘛,他们昨天下午来了两箱罐头,今天上午才上架。正好我路过碰上了,别人都还不知道呢。”乔薇挥舞着菜铲比划,“我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拿下了四瓶。”
严磊不信:“人家怎么肯卖给你的?”
乔薇说:“那男同志他家孩子想买双胶鞋,没有工业券,我给了他一张工业券,没事吧?”
她扭头看他。毕竟工业券在这里算是比较难搞的,如果他说不行,以后就不这么干了。
但严磊没有否定她的做法,反而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打量她:“行啊,长进了。”
乔薇问:“那我用工业券没问题是吧。”
“用吧。咱家不缺。”严磊肯定地说,顿了顿又说,“要是缺了,你跟我说。”
乔薇眼里有了笑意。
严磊好像特别喜欢说“缺了,你跟我说”。怎么说,也不能说是孔雀开屏,但的确在这个时代,它就跟后世言情小说里的霸道总裁买买买其实是一个性质的。
“我今天还给自己买了一双胶鞋,又花了一张工业券。”她说,“一天就花了两张。”
她眼睛圆溜溜地瞪着,好像因为一天用了两张工业券而感到不安似的。
严磊的腰背挺得更直了:“那东西就是用来花的,不然那还能留着产崽?需要什么你就买。”
这男的真好哄。
乔薇忍住笑:“好。”
严磊想起来问:“怎么买胶鞋?干嘛不等着去市里买双新皮鞋。你那双皮鞋不是旧了吗?”
皮鞋算是贵重的东西,乔薇薇那双皮鞋补了两次皮子了。她想要双新的,但皮鞋得去市里买,去趟市里不容易,一来一回怎么也得一天的时间,她不愿意跟严磊开这个口。
严磊有一次主动开口问过她要不要去市里,她当时正在看技术员寄过来的书,嫌他打扰了她了,不耐烦地说了一句“不去”,就不搭理严磊了。
严磊热脸贴了冷屁股,也不会再开第二次口了。
今天,却主动对乔薇提了起来。
乔薇一点也不想穿那双皮鞋。
旧还在其次,关键是……挺难看的。
就是这时代整体来说当然是土里土气的,但是在乔薇眼里还是有区别的。一些东西,比如镇上老奶奶穿的蓝色土布斜襟大褂和手工布鞋,在土著眼里肯定比皮鞋土。但实际上,在乔薇眼里,这种特别传统的东西对她来说带着文化的底蕴,反倒是别人眼里“洋气”的皮鞋,在她眼里土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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