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科玉律—— by松间明月
松间明月  发于:2023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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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说出这种话,博儿,你……你太让我伤心了。”皇后泪如雨下,尚萍和谭嬷嬷也都生气地看着齐博,却见他猛然磕下头去,大哭道:“惹母后伤心至此,儿臣心中也如油煎火烧一般,只是儿臣也没办法啊,放不下苏姑娘,也放不下父皇母后,母后,您要儿臣怎么办?怎么办?”
一面说着,两只手就狠命向地上捶去,只捶了几下,那刚刚包扎好的白巾就迅速渗出鲜血,却是才愈合的伤口又被砸裂了。
皇后听着那砸地声,伤心之下只不想去管,然而到底忍不住,一面哭着一面向齐博看去,泪眼婆娑中,就见那只雪白馒头手此时一片鲜红,地上青砖都沾染了点点血迹,看上去触目惊心。
“住手。”
这一惊非同小可,皇后忙离了座奔上前去,一把捧住那只鲜血淋漓的熊掌,痛哭道:“你心里不好受,要打人骂人都使得,为何要残害自己?你……你这孩子从来懂事,怎么如今……罢了罢了,你愿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们做父母的管不了你,想来这是天注定,不然当日怎么就会答应了你的请求?既然说好了婚事由你自己做主,一切就由着你来吧,权当……权当……”
皇后本想说权当没有你这么个儿子,然而看着齐博满脸是泪,一双眼睛又是感动又是惧怕地看着自己,这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擦了擦眼泪道:“尚萍,快叫朱太医过来,给六皇子重新包扎伤口。”
齐博心里大大松了口气,连忙道:“母后,别叫朱太医过来了,儿子亲自去太医院走一趟便是,反正离的也不远。”
“这个样儿,你就这么走了,我如何能放心?”皇后叹了口气,却听齐博笑道:“只是皮外伤而已,母后不知道,今儿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您又答应了儿臣,儿臣心中不知有多高兴呢,区区小伤,完全不是个事儿,再说我和苏姑娘之前商议了一件事情,如今还得做准备。”
皇后听他这样说,再见他果然是恢复了神采飞扬的模样,心中不由百味杂陈,好半晌方叹口气,挥手道:“罢了,那你就去吧。”
待齐博离开之后,尚萍和谭嬷嬷见皇后身子有些晃,便连忙上前扶住,谭嬷嬷便小声道:“娘娘,不该这么轻易就答应王爷,日后您在皇上面前如何交代啊?到时候岳贵妃又要煽风点火。”
皇后无奈道:“我岂想答应他?原本以为已经够让步了,谁知这孩子如此痴心。从前我就说他性子过于放肆,果然,到如今更添了怪诞愚痴,你没看见他刚刚那些举动?看似是故意逼迫我,我却知道那都是他的真情实感,到这个地步,不要苏兰心,便是将他往绝路上逼了,我能怎么办?至于岳贵妃,她愿意煽风点火,就煽去吧,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怕她什么?自然还是儿子最重要。”
“娘娘一片慈母之心,令人动容啊。”谭嬷嬷长叹一声,皇后知道她还是在埋怨齐博不懂事,便拍了她的手苦笑道:“都是这样的,儿子便是父母的债,若摊上那听话懂事的还好,若摊上博儿这样的孽障,做爹娘的也只有退让了。至于皇上那里,本宫不管,他自己去和他父皇说去,休想我帮他求情。”
尚萍笑道:“说起来,娘娘还是喜欢苏姑娘,不然若是个不知分寸的,只怕六皇子就是将两只手都包成了熊掌,您也不会答应的。”
一句话说的皇后忍不住笑了,点着她道:“偏你怪话多,什么熊掌?难道还能下锅吗?”说完又点头道:“不过你说的没错,我主要是喜欢苏家那孩子,真真不知怎的,她就投了我的缘法,许是上天注定了她和博儿有缘,我看着她举止说话,竟无一处不合心意。不然若是个轻狂无行的,就是这混账东西在我眼前碰柱子,我也断不会答应。”
尚萍和谭嬷嬷都笑起来,知道皇后心软,最宠爱两个儿子,才不可能真的这么无情。眼见这事儿完了,尚萍就吩咐人去弄些汤品过来给皇后去火,不一会儿,樱桃捧了银耳莲子汤进来,皇后看见她,便想起苏兰心,沉吟道:“听说博儿和苏姑娘商议出了什么计策,可是芳嫔的案子有眉目了?”
樱桃笑道:“奴婢这两日只是跟着苏姑娘过去,给她壮一壮声势,姑娘也并不劳动我,所以案子的事,奴婢并不知道多少。不过看玉芙和青萍的模样,倒是对苏姑娘佩服的五体投地,想来这案子应该是有些进展,只是没有什么关键的线索罢了,却不知她和王爷又商议出了什么主意。”
皇后点点头,想了想道:“既如此,等这事儿完了,就将青萍和玉芙送去睿王府,她们跟着芳嫔一场,如今芳嫔去了,她们两个也怪可怜见的,不如让她们出宫,将来在王府里,还可以配个不错的人,也不枉芳嫔当年和我好了一场。”
尚萍与谭嬷嬷樱桃齐赞娘娘仁慈聪明,心中却都觉得好笑,暗道娘娘您这立场改变的也太快了,分明先前气得泪如雨下,这一转眼,就开始为苏姑娘嫁进王府做准备了吗?
………………………………
“真是想不到,冬日萧索,万木凋零,御花园中竟还有这样一处洞天福地,蒙娘娘开恩,今日叫臣大开眼界。”
御花园西部有一块约五六亩地的暖房,如今正是隆冬时节,今日又下了一场大雪,鹅毛般洋洋洒洒。苏兰心被皇后召见,彼时岳贵妃舒妃景妃等人也都在坤宁宫,御膳房上了新鲜的香瓜,引起大家讨论,接着一行人便来到这暖房,一进来,只见花木葱茏瓜果飘香,与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恰恰形成了鲜明对比。
听了苏兰心的话,皇后便笑道:“这是博儿十五岁时提的建议,暖房也是他亲自看着人修建的,宫里冬日每天都能有新鲜蔬果可吃,多是这暖房的功劳,我平时无事,也总爱往这里来,看着满目鲜艳,什么烦恼都没了。”
齐博在旁边扶着皇后,尽职扮演一个孝顺儿子,听了皇后的话,就对苏兰心笑道:“王府也有一个暖房,没有这个大,却也有两三亩地,旁边就连着温泉汤子,苏姑娘若喜欢,哪天也可以过去看看。”
苏兰心轻轻握了握拳,对齐博到现在还“贼心不死”的态度十分气愤,有心想说自己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妻,请这厮自重,又怕再生波澜,只好忍住了,幸亏偷眼看看皇后面色,发现她并无怒意,这才放下心来,暗道我忍,只要忍到戏开场,那混账家伙应该就没心思说这些怪话了。
正恼怒间,忽听岳贵妃淡淡道:“对了,苏姑娘入后宫也有几天了吧?不知芳嫔的案子怎么样了?查出什么来没有?”
一句话将众人目光都引到苏兰心身上,于是她也就大大方方道:“回禀贵妃娘娘,倒是查出了一些东西,倚翠亭西边的那座废庙,芳嫔娘娘出事之前应该去过,据下官推测,那废庙当日应该有人在密谋什么,惊吓到了芳嫔娘娘。如今臣已经筹划好了,正要命人寻找当日看见废庙中人的知情者……”
不等说完,只听“哐啷”一声,众人惊讶扭头向声音来源看去,就见一个年约二十多岁的秀丽宫女,面色惨白浑身颤抖,在她脚下,是碎成几片的长碟子和几块胡瓜,很显然,刚才的声响就是这宫女打翻了碟子所致。
“竹韵,你这是怎么了?这么点小事也做不好?”
负责暖房日常打理的中年宫女立刻站了出来,气势汹汹训斥那个叫竹韵的宫女,只吓得她“扑通”一声跪下,也顾不得膝盖碰在碎瓷上,只一个劲儿磕头道:“皇后娘娘恕罪,奴婢刚刚脚下打滑,所以才不小心摔了瓜果,奴婢万死,求皇后娘娘恕罪啊。”

“起来吧。”
皇后皱眉,淡淡道:“这么点小事,也吓成这样,本宫难道是那种罔顾人命的狠毒之辈?”
“娘娘恕罪,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竹韵更慌张了,面色惨白如纸,忽听苏兰心道:“呀,膝盖出血了,快来人,扶她起来。”
皇后身旁的樱桃和荔枝连忙上前扶起竹韵,只见她浑身哆嗦着,也不知是吓得还是疼得。两人看了下她的膝盖,便抬头对皇后道:“娘娘,这膝盖大概全破了,得找个御医来帮她包扎上。”
皇后点头道:“罢了,就去找太医吧,这是怎么说?本宫什么时候成了老虎,犯点小错也吓成这样,难道我在你们心里,就是这样狠毒吗?”
最后一句话声色俱厉,只吓得暖房中宫女们一齐跪下,齐声道:“奴婢们不敢。皇后娘娘明鉴。”
皇后沉了脸,显然被这些人自相矛盾的言语举动气着了,冷哼道:“好好好,原来都是不敢,所以本宫果然是刻薄的人。”
“娘娘,何必和这些不懂事的一般见识?”舒妃连忙劝了一句,话音未落,就听苏兰心微笑道:“皇后娘娘,依臣来看,竹韵姑娘倒不是害怕娘娘为这点小事责罚她,只怕她心中是另有所惧。”
一言既出,就见那竹韵面色更加苍白,竟高叫着矢口否认道:“没有,我没有。”
“哦?这么说,竹韵姑娘是承认在你心里,皇后娘娘是刻薄狠毒之人,所以今日你才会因为犯一点小错就害怕欲死了?”
这个罪名显然更重,看着皇后“啪”一下沉了脸,竹韵身子不禁颤抖起来,正要分辩,就听一直没说话的齐博冷声道:“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诬陷当朝皇后,是个什么罪名不用我告诉你吧?”
这真是不分青红皂白的诬陷了,就连其他宫女,都觉得六皇子和苏姑娘有点过分,竹韵不过是害怕而已,怎么如今就被安上了“诬陷皇后”的罪名?分明什么话都是他们说的好不好?
“奴婢……奴婢……”
竹韵握紧了拳头,似是在犹豫挣扎,忽听苏兰心又道:“我真是奇怪,姑娘当日到底遇见了谁?竟让你怕成这样,这后宫中,任他是什么人,难道还能大过皇后娘娘去?”
这话就更是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暖房里宫女们都诧异看着苏兰心,眨巴着眼睛表达自己的懵懂,独有竹韵猛地抬起头,嘴唇翕动了好几下,才惨然道:“姑娘……姑娘知道了?”
苏兰心淡然道:“这盘子早不摔晚不摔,偏偏在我说要寻找当日看见废庙中人的知情者时候摔碎了,我若还不知道姑娘的心思,刑部岂不是白发了俸禄给我?”
“什么?”
皇后也震惊了,转头看着苏兰心:“你说她当日看见过废庙的人?”
苏兰心点点头,沉声道:“怕也只有如此,才会让竹韵姑娘听见我的话就心神失守了。”
“快说,到底在废庙里的人是谁?”
皇后的声音一下子就严厉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竹韵身上,只听她“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哭着道:“娘娘,奴婢……奴婢……”
“别说你不知道,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敢矢口否认,可是不把本宫放在眼中?若是觉着这样轻易说出来没什么骨气,就将你送进慎刑司去……”
“娘娘不要。”
慎刑司显然是个很可怕的地方,竹韵不等皇后说完就惊慌大叫起来,接着凄然道:“奴婢招了。呜呜呜……奴婢……奴婢那天去清风山上采野桃子,走到半山腰,就看见有人往废庙的方向去,奴婢奇怪,想着宫中如今怎还有人会去那里?所以奴婢就多看了几眼,越看那身影越觉着熟悉……”
说到这里,却是垂头不敢再说。却听皇后怒道:“究竟是谁?你快说……”
“是……是……”
竹韵抬起头,飞快往皇后身后看了一眼,接着又似是豁出去般道:“回禀皇后娘娘,奴婢觉着,那人就是月……啊!”
竹韵不等说完便惊叫一声,接着扑倒在地上,众人连忙看过去,就见她裙下一条黑色东西没入身后的小白菜地中,转眼消失不见。
苏兰心迅速上前,撩起竹韵的裙子,接着失声道:“这……这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刚才那个……难道是蛇?”
尖叫声起,宫女们瞬间乱成一团,尚萍高声叫道:“不要乱,保护好娘娘们。”
“都聚到娘娘们身边,远离这些作物。”
齐博迅速抢到竹韵身边,一边指挥暖房内的太监宫女们聚到各宫娘娘身旁,如此一来,既可以将主子们护在中间,又可以远离暖房内的蔬菜瓜果花木,减少遭到蛇攻击的机会。
众人巴不得这一声,“呼啦”一下就围过去了,于是白菜地旁的齐博和苏兰心便显得格外扎眼。
“糟糕,竟然是毒蛇。”
齐博的声音又引起了一阵恐慌,若不是皇后等人还在此处,只怕宫女太监们就要四散奔逃:毒蛇啊,咬上一口岂不就没命了?
“怎么办?刚刚竹韵都要说出那人姓名了,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啊。”
苏兰心充分表现出一名合格刑部官员应有的素质:线索高于一切。这自然引起太监宫女们心中的小小不满,不过看见她一个弱质女流,此时竟然毫不畏惧的和齐博在一起守着竹韵,心中又有些佩服,暗道不愧是大夏唯一的女官,就冲这份儿临危不惧的负责任态度,人家就对得起这份殊荣。
“青山。”
齐博忽地喊了一声,接着青山便从人群中走出来,应声道:“王爷,奴才在。”
“替竹韵把毒先吸出来。再晚只怕她性命不保。绿水,你立刻去太医院,找擅长疗毒的太医过来。”
“是。”
绿水答应一声,如蒙大赦般跑了出去。这里青山苦着脸蹲在地上,替竹韵吸毒。齐博则站起身,面沉如水的在众人脸上掠了一圈,咬牙道:“大冬天的,暖房里竟然跑出蛇来了,这也罢了,此处温暖,蛇虫未曾灭绝倒也说得过去,可跑出毒蛇来,这就不能不令人猜疑。究竟是谁心怀不轨?现在站出来,本王做主,给你留个全尸。”
“六皇子,当务之急是让皇后娘娘和我们先离开这里,至于你要审案,之后什么时间都随得你,现在却不行,那毒蛇还没抓到呢。”
岳贵妃的话提醒了齐博,他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对皇后道:“母后,儿臣这便命人送你回去,苏姑娘,你和母后一起,这里的事不用你插手,你只管看着竹韵,别让她有任何闪失。”
“好。”
苏兰心点点头,这里齐博亲自将皇后等人送出去,这才又转回来,很快,暖房内所有太监宫女,除了昏迷不醒的竹韵外,全部都被带走了。
…………………………………………
从茹芸手中接过上好的檀香,恭恭敬敬插在香炉里,岳贵妃又祷告了一番,这才长出一口气,扶着茹芸的手走出小佛堂。
安隆在外面就如热锅上的蚂蚁般走来走去,一看见岳贵妃出来了,“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磕头如捣蒜般痛哭道:“奴才连累娘娘了,请娘娘将奴才杀了……”
“不要说这种话,杀了你,岂不是告诉别人本宫在灭口?”
岳贵妃低吼一声,接着在榻上坐下,没好气道:“起来吧,这个时候磕头痛哭就能解决问题了?我问你,今儿这事,你觉着那竹韵是真的看见了你?不是六皇子和苏兰心设的引蛇出洞之计?”
安隆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小声道:“原本,奴才也的确怀疑这是他们无奈之下要打草惊蛇,只是……只是那竹韵在招供前,却是看了奴才一眼,这……娘娘,只怕她当日真是凑巧上了清风山,那清风山离着废庙不算太远,目力好的话,看清楚奴才的背影也不是不可能。”
岳贵妃气恼道:“我就不信,清风山不过是人工堆起来的,上面有什么?采野桃子?那野桃子又酸又涩,采来做什么?宫里多得是上好桃子,用得着她跑去清风山上采摘野桃?”
茹芸道:“娘娘,清风山虽是人工堆起来的,可上面着实有不少野果树。奴婢已经派人打听过了,这竹韵原本是在御膳房帮忙,因为她擅长酿酒,所以孝敬了刘太监几坛子果酒,今年才得以分到暖房里。她那种地位,没钱没势,宫里的好桃子也轮不到她,所以上清风山采摘野桃子倒十分合情合理。”
“那暖房里怎么会忽然跑出一条毒蛇来?本宫不信这世上有如此巧合的事,偏偏那竹韵正要说出人名,蛇就咬上去了?谁家的蛇这么体贴?成精了吗?”
安隆小声道:“娘娘,后宫这种地方,暖房里跑出一条毒蛇实在不算什么,除了皇后娘娘外,到冬日,可还有好几位嫔妃愿意往那里跑,哪怕就不是为了害主子,或许是奴才间起了什么嫌隙,随手放条毒蛇,这也太寻常了。先帝的如妃,说是暴毙而亡,可奴才后来从告老还乡的周太医那里得知,压根儿不是暴毙,只是被毒蜘蛛咬了一口,就救不过来了,那还是一宫的主位呢,竟然也逃不过这样命运,这暖房有毒蛇,又有什么稀奇的。”
“但还是太巧合了。”
岳贵妃皱着眉头,却听茹芸沉声道:“娘娘,叫奴婢看,这不是巧合,分明是上天保佑,给咱们机会亡羊补牢。不然,如果真是六皇子和苏姑娘的引蛇出洞之计,怎会那么巧?几十个太监宫女,竹韵偏偏就看了安隆一眼,就算这是巧合,可她被蛇咬之前,分明喊的是娘娘姓氏,若是用计,六皇子和苏姑娘即便会怀疑到咱们身上,就敢这么安排吗?一旦错了,可就是满盘皆输呢。”
安隆也连忙道:“茹芸姑娘说的没错,奴才在人群中看的清清楚楚,那青山为竹韵吸毒,吐出来的都是黑血,等吸完了毒,那小子嘴唇好像都有些微微肿了,还透着青色,这明显是被毒血毒到了。”
两人一唱一和,果然说的岳贵妃神情凝重,好半晌才皱眉道:“你们这样说也有道理,只是……如今皇后必然派人守着竹韵,这也没办法下手啊,万一害不了人,还把自己给卖出去了,怎么办?”
茹芸沉吟道:“总是能寻到时机的。奴婢只是担心,万一将那竹韵杀了,惹得皇后和皇上怀疑咱们玉宁宫怎么办?毕竟那竹韵被蛇咬了之前可是喊出了娘娘的姓氏。”
安隆连忙上前道:“这个好办,宫中姓岳的人肯定还有,再者,谁说那竹韵喊得一定是娘娘姓氏?万一她说的是宫殿名字呢?宫中月华宫,越歌亭之类的可也不少。”
岳贵妃转怒为喜,点头道:“没错,她只喊出一个岳字,谁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既如此,安隆你就去安排人下手吧,这一次务必要干净利落,不能露出半点儿破绽,不然也用不着我杀你了,你就自己自裁谢罪吧。”
“是,奴才一定谨慎小心。”安隆答应一声,匆匆出门办事去了。
这里岳贵妃揉了揉额头,好半晌才吁出一口气,恨恨道:“真想不到,这苏兰心进宫没几天,竟然就掀起风浪来了。茹芸,不知为什么,本宫心中总有不祥之感,这么多大风大浪闯过来了,最后本宫不会在这么条小阴沟里翻船吧?”
茹芸连忙道:“娘娘多虑了,咱们本来就没杀芳嫔,那苏兰心再怎么查,也查不到您的头上,只要安隆解决了那个竹韵,娘娘便又可高枕无忧。”
“但愿如此吧。”岳贵妃却对她这说法有些意兴阑珊,挥挥手命她退下去了。

第138章 第一百三十八章:杀人夜
竹韵被毒蛇咬伤,陷入昏迷。太医院擅长解毒的文太医在仔细看过后得出结论:这蛇毒很厉害,幸亏吸毒及时,才没有让竹韵立时丧命,然而她这条命能不能救过来,还要看上天是否垂怜,目前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尽量喂药解毒,看看过些日子能不能醒来,若能醒来便无碍,不能醒来,那就趁早预备后事吧,反正活着也和死人无异,只是个拖累罢了。
这消息迅速传遍后宫,伴随与之一起的,是六皇子将暖房的人全部抓起来进了慎刑司审问,不过到现在还没有问出究竟是谁在暖房里放的毒蛇。
两个消息只闹得宫中人心惶惶,岳贵妃自然是祈祷竹韵就此死去最好,安隆却不得不开始谨慎安排,他不敢冒险,万一那个竹韵死不了,就是他的大限到了。
因为竹韵的事,所以苏兰心在明悦殿停留的时间就有些长,一直等到傍晚,见竹韵还是“昏迷”,她方“无奈”地出宫而去。
……………………………………
“如何?确定没有破绽吧?你说岳贵妃会不会被咱们骗过去?”
“啊!终于,阔别这里数月后,我又踏上了这片热土。”
齐博不理苏兰心急切地询问,张开双臂,饱含感情地冲着不远处那个月洞门嚎叫着。
苏兰心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行了,别闹了,这么关键的时候,我心都怦怦跳呢,你还有心思在这里戏耍。”
“什么戏耍?你压根儿就不了解我此刻的激动之情,从苏杭回到京城后,我几乎就没踏足过这里,此时一见,怎不由我倍感亲切?”
“王爷,好像前几天我家姑娘病了时,你还来探望过哩。”微雨在一旁终于忍不住发出困惑地“正义之声”,得到了自家姑娘伸出大拇指的表扬一枚。
“你懂什么?我说的是几乎,什么叫几乎懂吗?又不是说完全没踏进过这里,只有那么一次,就是几乎的意思。”
齐博面不改色的强词夺理,下一刻,就见苏兰心拂袖而去:“王爷自己在这里和月洞门好好畅叙别情吧,下官就不打扰了。”
“别啊,怎么说我也是王爷,你照顾一下我的面子好吗?”
齐博追上去,就见苏兰心站定身子,悠悠道:“王爷觉得,咱们这一场戏能否骗过岳贵妃呢?”
“肯定可以骗过,做了那么多准备,不说别的,就是青山准备的那个黑酱汁,简直就和中毒的血一模一样嘛,而且为了逼真,那货嘴巴都偷偷让辣椒辣肿了,这要是还骗不过岳贵妃,那除非她是狐狸精。”
苏兰心从头到尾想了一遍,确实没有什么破绽,但只有一条:“这个,暖房里竟然出现毒蛇,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岳贵妃……真的不会起疑心吗?”
“不会的。”齐博摇头:“你要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后宫啊,出现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了。”
说完就看见苏兰心目中一闪而逝的恐惧,六皇子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连忙道:“不过你放心,我的王府后院就肯定不会出这种事情,我想过了,将来王府只能有一位女主人……”
“王府怎样和我有什么关系?”
苏兰心吓了一跳,连忙故作听不懂的打断齐博,接着加快脚步向书房走去,因为她做了大夏唯一一位女官,苏天茂兴奋之下,特意在二门内给她分了一个小院,作为她“处理公务”的书房。
“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和王府有关系。”
齐博追上去,皇后的松口让他自觉有了些底气,所以忍不住就小心翼翼地想给苏兰心一个心理准备。
“你是在做梦吗?该醒醒了。”苏兰心很想告诉齐博自己已经订了亲,让这厮彻底死心,不然他总这么撩拨下去,自己万一控制不住这颗蠢心,岂不是要陷入万劫不复?
“你难道不知这世上有很多事都可以美梦成真?”齐博继续暗示,可惜苏兰心完全没有接受到他这份心意,因为不想谈这个话题,她硬生生又将谈论内容转移到竹韵身上,表达了对引蛇出洞之计的担忧。
“放心,假扮竹韵的人是宫中费太监,这老太监为人精明,更兼一身内外功登峰造极,有他假扮竹韵,到时候擒住那来暗中下手的人万无一失。”
“太监中也会有这种高手?”苏兰心震惊了,却听齐博笑道:“恰恰是太监,才容易出高手呢,按照武学的说法,从小入宫的太监都是先天元阳未泄,无论是练内家功夫还是外家功夫,都是事半功倍。”
“一口元阳未泄?”苏兰心纵然饱览群书,却也不知这话的意思,只见齐博咳了两声,轻声道:“那个……就是他们从小进宫,从未……那个……你明白吧?”
“我明白什么啊?”苏兰心一头雾水,可怜的大姑娘虽是博览群书,可人家看的都是正经书,哪里能理解齐博这话的意思?
齐博却也不敢再说,不然非被扫地出门不可,于是含含混混道:“你不明白就算了,反正你知道,费太监是个绝对的高手就行,只要有人敢去动竹韵,就跑不了。”
“哦,行,那我就放心了。”
苏兰心点点头,心里却还在琢磨着齐博刚才的话,一边下意识问道:“可惜芳嫔父亲那边的调查还没有结果,不然双管齐下,这案子说不定就破了。”
“哪有那么快,我派的人又不是顺风耳飞毛腿,而且能让芳嫔自尽的事情,肯定非同小可,她父兄不知捂得多严实,要想查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话倒是没错。苏兰心点点头,忽听门外青山的声音道:“王爷,宫里有人追过来,说皇上宣您即刻进宫。”
“哦,知道了。”齐博站起身,心中暗自狐疑,不知皇帝这个时候叫自己做什么?这两日自己忙着安排暖房毒蛇一事,还没来得及去太后那边讨好,求祖母帮他说话,莫非父皇就知道了?哎呀这可有点儿糟糕,但愿是为了别的事。毕竟父皇不同于母后,他是金口玉言的天子,若不能从太后这边出奇兵,一击必中,父皇再把话一口说死,那就难办了。大好局面,不能就这么功亏一篑。
看着齐博似是忧心忡忡的去了,苏兰心心中也有些担忧,不知这货是不是惹了什么祸,才会这么害怕见皇帝。
不过皇上这道旨意来的也算及时,不然看那货把点心盘子都端过去的架势,还不知要在这里缠磨多长时间。苏兰心双手合十念了声佛,感谢菩萨对自己的保佑。
“嗯,从小入宫的太监,从未那个?到底是哪个啊?太监……啊!”
一旁伺候的落花和微雨都被自家姑娘的惊叫声吓了一跳,就见苏兰心整张脸都如红布一般,冲地上轻轻啐了一口,小声说了一句“不要脸”,便站起身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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