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科玉律—— by松间明月
松间明月  发于:2023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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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博斩钉截铁地说道,话音未落,忽见苏兰心指着旁边道:“我肚子有些饿了,不如去茶楼用些茶点?”
齐博一愣,接着心中便是狂喜,这还是苏兰心第一次邀请他一起吃东西,莫非定了亲后,这女人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好,所以心中开始依依不舍了吗?
一面想着,早已点头如捣蒜,苏兰心见他嘴巴都快咧到耳后,心知这厮误会了,连忙悄声道:“你别多想,我只是要找一个能秘密说话的地方而已。”
宛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六皇子被这巨大反差气得肝儿疼,没好气道:“既然要秘密说话,那不如去王府好了,反正也不太远,马车走两刻钟就到了。”
苏兰心想到事情可能涉及岳贵妃和七皇子,怎么小心都不为过,王府的确是最稳妥的地方,因点点头道:“也罢,就去王府吧。”
冷水刹那间变成了热火盆,齐博万万没想到还能收获这样意外之喜,愣了一下,才高兴道:“果然,我就说姑娘是明事理的,既如此,那我们就去王府。微雨,快扶你们姑娘上马车。”
为了说话方便,所以苏兰心一直没上马车,这会儿听见齐博的话,车夫不由咕哝了一句:“可算是想起俺来了。”一面忙着放凳子。
微雨扶着苏兰心正要上马车,两只脚已经踏在了凳子上,忽见自家姑娘停了身形,扭回头,目光落在齐博手上,皱眉道:“这是怎么了?不小心割伤了?怎么弄得整个手掌都是伤吗?包扎的这样严实。”
齐博一愣,旋即笑道:“无妨,一些小伤罢了,大夫惯会大惊小怪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苏兰心有心下去好好看一看,然而想到自己和齐博终究只是朋友,这男女大防还是要讲的,更何况自己如今定了亲,更不能让齐博有一星半点儿的遐想,便生生忍住了,只是关切道:“你多大的人了,还能弄成这样,日后也小心些,不然岂不让皇上和皇后娘娘担心?”
“放心,我理会得。”齐博展颜一笑,看着苏兰心和微雨上了马车,这才翻身上马,心中暗自甜蜜道:我就说她不是对我一点儿情意没有,刚刚那份儿关心以为我看不出来么?只是她碍于我身份,不敢表露罢了,唉!只可恨我生在帝王家,明明说好了婚事由我自己做主,最后还是要费尽心机。
这厮坐在马上就埋怨起来,却也不想想,民间的婚事那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地位不对等,他照样要费尽心机,摊上顽固权威的父母,那还不如皇帝皇后好说话呢。
睿王府的确是气势恢宏,很符合齐博的身份和审美。在朱红色的大门前下了车,苏兰心有些迟疑,对齐博道:“论理我只能走西角门。”
“如今王府后院没有女眷,只有一些丫头,所以我平时从不走西角门。你是大夏臣子,不是一般女人,有资格走正门。”
齐博说完,不由分说,催着苏兰心从侧门而入,在她踏进院内后忽地轻声道:“你知不知道?我真想大开中门,牵着你的手走进来。”
苏兰心心里一痛,但旋即便装作没听见这句话一般,只扭头假装打量四周景色。
齐博发自肺腑地吐露真情,心中也是担心,此时看见苏兰心故作镇定,心中不知是放心还是失落。
王府占地足有一百五十多亩,只是后面一个大花园便占了七十亩地,齐博虽不是贪婪成性的人,但对待自己一辈子的住所,这厮也是不惜工本,堪称呕心沥血了。
只可惜苏兰心对他的“得意之作”并不感兴趣,拒绝了齐博带她游览王府的建议后,两人便在前院小花厅落座。青山绿水亲自守在门口,芳龄带着小丫头们送了茶点过来,然后悄悄退下。
“莫非芳嫔的案子和岳贵妃有关?”齐博知道苏兰心的性情,这会儿你要想玩什么浪漫旖旎,这女人是压根儿不会理睬的,既如此,自己还不如扮出一副一心为公的模样,许是还能得到她几分欣赏。啊呸呸呸!自己本来就是一心为公,哪里需要假扮?都怪苏兰心,无端端搅乱了一池春水,她倒是抽身退了个干净。
齐博一想到此处,就气得牙根儿痒,不过面上当然不会表现出来,果然,就见苏兰心饶有兴趣地问道:“王爷何出此言?”
“这不明摆着的吗?老七的城府,让他不至于恨你到这个地步,就算真是心中不屑,也万万不会表露出来。如今他会如此失态,只能说明他心中十分痛恨你,可这没有道理啊。唯一的可能,就是芳嫔的死牵涉到了岳贵妃,他知道内中详情,生怕你查出蛛丝马迹,对他母妃不利,才会恨你入骨,甚至不经意间就将这份儿恨意表露无遗。”
“果然王爷和我想到一起去了。”苏兰心点点头,心中却有一点苦涩,暗道可惜啊,虽为知己,我们却注定有缘无分。
偏偏齐博这厮还在她心上又戳了一下:“我们这叫心有灵犀,所以我最喜欢和你说话了。”
苏兰心轻轻啜了一口香茶,将这类似于表白的话语敷衍过去,然后放下茶杯道:“我如今也怀疑岳贵妃,只是没有证据却也枉然,那废庙也没什么蛛丝马迹留下。”
齐博道:“是啊,这个的确为难。不过昨儿你说的胁迫芳嫔的原因,我是认同的,已经派人去查探芳嫔父亲在边疆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被人抓到,但这事儿没有一两个月的时间,是不可能出结果的,你不要心急。”
“我明白,看来也只能如此了,我思来想去,觉着问题出在芳嫔娘娘身上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应该还是在她家人身上找原因。唔!你确定只需要查她的父亲,兄长姐妹什么的都不用查吗?”
“不用。她家很简单,父亲兄长都在边疆,家里一众女流,另有两个弟弟都只有十二三岁,还不到闯大祸的时候,所以我想如果有问题,那也只能出在她父兄身上。”
“这样啊。”苏兰心点点头,暗道会是什么罪名呢?竟然能逼死怀孕的宠妃:通敌卖国?贪污受贿应该还不至于到抄家灭族的地步吧?
正想着,忽然就听外面响起一阵哭声,接着就听到青山的大声呵斥:“去去去,怎么跑来这里了?到后边玩儿去,扰了王爷和苏姑娘说话,你们有几个脑袋?”
齐博黑着脸站起身,苏兰心也有些好奇,两人来到院子里,就见一个大概五六岁的小孩儿,正在那里嚎啕大哭,青山已经到他身边了,看上去很像是要拎着他丢到后院。

第134章 第一百三十四章:茅塞顿开
“住手,到底怎么回事?”齐博沉声喝止了青山,他知道苏兰心是个善良到有些滥好心的女人,不想让对方误会自己这王府也有黑暗残酷的一面。
“回禀王爷,不知道是哪里的孩子乱跑,竟跑来了前院,奴才喝斥他回去他也不理,只是一个劲儿哭。”青山无奈解释。
“呵呵!王府的气氛太随和亲切了,所以下人们也都没有个畏惧,竟然让孩子乱跑到这里来。”
齐博扭头对苏兰心解释,标榜睿王府是个温暖祥和的人间天堂。果然,就见苏兰心微笑点头道:“这很好啊,只是个小孩子,就算乱跑到不该来的地方,也不必太严苛了,王爷仁义之心,下官佩服。”
齐博看见苏兰心的表情,就知道她是真心喜欢王府这种随和风格,于是转回头,越发放柔了语气,对青山道:“问问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就听另一个慌张地声音道:“阿宇,阿宇你在哪里?我再也不吓你了,你快出来啊。”
随着话音,从后院又跑过来一个小男孩,看着也只有五六岁的模样,手上举着一条黑色带子,见院中这么多人,一下子就吓傻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两个?”
芳龄也被声音吸引过来了,看了两眼,便对齐博道:“这是厨房里王梁两家的孩子,平日里也算是知道规矩的,今儿怎么跑来前院了?”
那举着黑色带子的小男孩终于回过神,拉着哭的伤心的男孩来齐博身前跪下,惶恐道:“拜见王爷,王爷……是……是我不好,拿……拿这带子吓唬阿宇,才……才把他吓哭,胡乱跑来这里,王爷要罚就罚我吧。”
“算你还懂事。”
齐博冷哼一声,对青山道:“行了,也不是什么大错儿,送他们回厨房去吧,也别训斥大人了,看这小子还不错,难得小小年纪,就有这份儿担当。”
青山答应一声,哄着两个小孩子去了,这里齐博正准备回房间,却见苏兰心倚在门口,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他便奇怪道:“怎么?不会是这么点小事,就能给你什么灵感,让你茅塞顿开吧?”
“恰是如此。”
苏兰心回过神,整张脸都似是在发光,这份儿自信飞扬的神采只看得齐博整个人都怔住了。
“我有了一个主意。”
苏兰心的话将他神智拉回,六皇子咳了一声,连忙收起心猿意马,正色道:“什么主意?”
“其实这个主意先前就有了,只是一来后宫那么多人,没办法确定嫌疑人的身份;二来这主意太简单,说不定会被有心人识破,那就弄巧成拙了,却不料今日有了七皇子的事,让我们能够确定嫌疑人,接着这两个孩子又给了我灵感,让我想到退路,如此一来,应该可以行一条打草惊蛇之计。”
“我自认也算是聪明,只你今日说的话,每个字我都能听懂,但连在一起,就有些糊涂了,这是怎么回事呢?”
齐博挠了挠脑袋,听苏兰心笑道:“这也正常,我还没把主意说出来嘛。”说完她又想了想,大概是觉得主意还算成熟,这才低声对齐博说了出来。
“好一招打草惊蛇之计。”齐博一拍桌子,兴奋道:“难怪你之前说没办法实现,这么简单的计谋,的确太容易让人起疑了。不过如此一补救,不怕那心中有鬼的不上当,太好了,就这么办,唔!能够咬人的假毒虫是吧?这玩意儿可难弄,但也不是不能弄,内务府的王秋就是这方面的行家,那也是我信得过的大匠,便找他来做此事,对了,最好能找个有假山湖石之类的地方,实在不行,咱们就让人躲在假山石后,如同操弄木偶那般,保准奏效。”
说完想了想,忽又摇头道:“不对,现在是大冬天,哪有毒虫会跑出来?等等……有一个地方,倒可以利用一下。”
苏兰心见他喃喃自语着用心推敲,便笑道:“我只负责想主意,这具体操作,还得王爷出力。”说完站起身,看看外面天色,轻声道:“天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这两日我不进宫去,只等王爷大功告成,咱们演这出戏便好。”
齐博连忙道:“叫我说,你还应该去宫里,并且装作查的十分仔细的模样,如此将来有人主动提供线索,也算合理,不然你两天不出现,忽然间又去宫里,对方就跳出来了,这岂能不惹人疑心?早干什么去了?是不是?”
“唔!王爷说的有道理,也罢,那我这两日便仍然去宫中就是。”苏兰心接受了齐博的建议,看了眼那只包成粽子般的熊掌,到底忍不住叮嘱道:“记得听大夫的嘱咐按时喝药,这可万万轻忽不得。”
“放心,我晓得,这是……苏姑娘对在下的关切之情?”齐博见苏兰心如此关心自己,心中越发欢喜,忍不住就小心调笑了一句。
却见苏兰心面色一整,沉声道:“只不过是朋友间的应有之义,王爷莫要误会。”说完便告辞出门。
齐博忙跟在身后送她,一直到大门口,看着她的背影走远,直到消失不见,这才依依不舍收回目光,正要转身回府,忽见两个太监匆匆走过来,他便知道对方是找自己的,于是站定了,果然,两个太监一看见他,便欢喜笑道:“王爷怎么站在门口?”
齐博也笑道:“刚刚送走了苏姑娘,就看见你们两个,想着大概是来找我的,怎么?可是母后要我进宫?”
“王爷真是英明,可不是皇后娘娘叫王爷即刻进宫呢。”两个太监陪着笑,又听齐博问道:“可知是为了什么事?”
“这个……奴才们就不知道了。”两人摇头,于是齐博点点头,转回身对门子吩咐道:“去告诉郝六柱一声,就说我进宫一趟。”说完又对两个太监道:“我也不带随从了,咱们这就走吧,先前可是有什么人去见过母后了?”
“哎哟王爷怎么什么都知道啊?可不是太子妃和黄良娣这会儿就在坤宁宫呢。”
于是齐博就明白了,目光在自己那只熊掌上看了一眼,他深吸一口气,情不自禁握上拳头。
……………………………………
坤宁宫中,皇后娘娘因为太子妃的话,心情十分不好,沉着脸道:“这苏家好不晓事,既然六皇子都露出这意思了,难道进王府还很辱没苏姑娘么?他们就急急和王家定了亲。”
“可不是。”黄良娣坐在皇后下首,听见这话,便悠悠道:“不过也怪不得他们,一个商户之家,能有什么见识?不过是些眼皮子浅的,听见王家求亲,可不就以为靠上了一座金山,怕是乐昏了头,压根儿就把六皇子忘在脑后了。”
太子妃看了黄良娣一眼,目中笑意十足,淡淡道:“母后,这却也不怪苏家,虽然六弟对苏姑娘有心,可是您也知道,苏姑娘是个懂分寸知进退的人,她怎敢接受这份情意?我听芳龄芳草说,在苏州时,六弟生了方姑娘的气,苏姑娘还劝解,为方姑娘说好话,结果都把六弟惹怒了,还冲她吼来着,不过很快就又后悔了,六弟从来都是进退得当的人,这样失态,可见他对苏姑娘的情意确乎确乎发自真心。”
“哼!”太子妃不提方琳还好,一提方琳,黄良娣的火气就忍不住上来了,咬牙道:“说是为琳儿说好话,事实上谁知道?那苏兰心十分阴险,指不定趁着说好话的机会怎么煽风点火呢,姐姐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连这样话也信?”
太子妃笑道:“我自然不会轻信于人,不过六弟身边的芳龄也是个聪明的,我料着她应该不至于有胆子骗我。”
“好了,现在你们争论这些还有什么用?苏兰心的确不是阴险的人,方琳也的确有些不懂事,让本宫失望。这会儿你们应该用心想想,看看此事该怎么办?”
皇后一句话就给苏兰心和方琳定了性,这里黄良娣心中有气,便冷笑道:“那还能怎么办?六弟对这个苏兰心一往情深,母后怕也拗不过他,那就痛快答应便是。”
皇后看了黄良娣一眼,目中不悦一闪而逝,黄良娣没看见,可这却没逃过太子妃的眼睛,心中不由冷笑,暗道:呵呵,素日里在东宫,有太子宠着你,放任你撒娇撒痴的,纵容的你骄狂自大,如今不过随便一激,你就在母后面前暴露了真面目,也不想想这里是什么地方。
心中快意,面上却做出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见皇后愁眉深锁,她就小声道:“刚刚听母后的意思,好像也同意苏兰心入王府,既如此,母后还发愁什么呢?”
“你这孩子。”皇后摇了摇头,叹息道:“我先前也知道博儿的心思,不过看那苏兰心聪慧可人,虽然额头有一块丑陋胎记,但谁让博儿喜欢了她呢?大夏唯一一位女官,这身份倒也可以抵了丑女之名。所以我有心让她进王府做个侧妃,这已经是看在博儿面子上开恩了,皇上也是这个意思。可刚刚听你说,博儿为她定亲的事,手都砸破了,我了解那孩子,情意如此深厚,一个侧妃未必能满足他,难道要让一个商户庶女做亲王妃?自古以来也没有这样的笑话。”

第135章 第一百三十五章:母子交锋
话音落,就听门外小太监禀报道:“皇后娘娘,六皇子来了。”
“叫他滚进来。”
皇后先前还满是担心,可此时听见儿子过来了,却又忍不住一肚子气,一张秀丽面孔沉下,心中想着无论如何不能答应那臭小子的荒唐要求,然而真等齐博走进来,躬身拱手行礼问安时,她老人家的目光又一下子就被那缠满了白布的手给吸引了。
“这……这到底如何了?怎么似是还有血迹呢?”
到底是亲儿子,皇后一肚子怨气不翼而飞,剩下的只有深深关怀和担忧,看着那只包成粽子般的手,一脸关切。
齐博一直注视着母亲反应,看到这光景,不由心中大定,呵呵笑道:“母后不必忧心,无妨,就是点皮外伤罢了,偏朱太医大惊小怪,非要把我包成这个样子,其实没什么事。”
“胡说,包成这样还渗血,你告诉我无妨?”皇后怒了,于是齐博连忙“惶恐”道:“真不碍事,渗血那是因为今天没有换白布,回头我让他们用新布重新包一下就好了。”
“那就让太医过来包扎,我也看看。”
皇后下了命令,齐博自然不同意,只坤宁宫这里实在由不得他做主。不到两刻钟,朱太医就过来了,皇后便温言道:“劳烦朱太医,就在这里给六皇子重新包扎一下,本宫也好看看他的伤口。”
“是。”
朱太医答应一声,这里齐博万般无奈,只好伸手让朱太医将白布拆开。一边悄悄注视皇后反应。
以齐博的功夫,真要是做好了准备,小小一个茶杯哪里伤得了他?然而就是因为当日暴怒之下,一点儿防备也没有,加上那时听到苏兰心定亲的消息,有些自暴自弃地心理,所以茶杯碎了,他还紧紧握着碎片,可不就把一只手伤的鲜血淋漓,此时白巾拆开,那只手已经又红又肿,跟只熊掌似得。
皇后惊呼一声,眼泪就下来了,慈母之心,也不在乎在太医面前失去国母威严,忙离了座来到齐博面前,捧起他那只手掌,只见掌心处好几道纵横交错的伤口,虽然用了药后血肉已经平伏,可周边却肿的老高。
“母后,真的不妨事,过两天就消肿了。”齐博见母亲伤心,心中也有些愧疚,但是没办法,谁让自己就被那个笨女人摄去了魂魄呢,这一世,总要让她能堂堂正正和自己并肩而行才好。
“痴儿……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说着气死,面上却是泪如雨下,尚萍连忙上前扶住皇后,替她擦去满脸泪水,皇后这才对朱太医道:“给他包上吧,用最好的药,莫要留下疤痕。”
“是。”
朱太医垂头答应一声,接着麻利地给齐博重新抹好外敷药膏,又仔细严密的包扎了一番,直到那熊掌变成了大白馒头,这才告退而出。
“母后,何必呢?我就说回了王府后再换药,您非要在这坤宁宫,看把人家朱大人吓成什么样了?且也有损您的……”
齐博打着哈哈,不等说完就见皇后一记眼刀射过来,于是连忙闭嘴,不敢再多说话。
坤宁宫中一时陷入沉默,太子妃和黄良娣可不愿意跟着齐博吃挂落,两人忙起身告辞,接着房间内下人们也都悄悄退下,只剩了尚萍和谭嬷嬷这两个当日随皇后陪嫁入宫的心腹随侍在侧。
“你是铁了心吗?难道一个侧妃的头衔还不够?我也不说她是不是丑女了,只是让一个商家庶女入王府,这本身就不妥当,我和你父皇也让了步,甚至想着只要你喜欢,就破例让她做侧妃也不是不行,可如今,你……你竟要她做王妃?这未免太过分。”
“母后,一点儿也不过分,儿子爱她至诚,为了她,名利富贵甚至性命身家都可以不要,一个王妃的名分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这是她该得的。大夏唯一一位五品女官,说起来倒也不算辱没皇家,求母后成全。”
齐博沉声分辩,话音未落,就听皇后怒道:“混账,这是什么话?为了一个女人,便连父母亲人都不要了?”
“不是我不要父母亲人,我只怕父母亲人不愿意要我这样没出息的儿子。”
齐博深吸口气,忽然一撩袍襟跪了下去,沉声道:“求母后成全。”
皇后不语,好半晌方冷笑一声道:“若是本宫不成全呢?你是不是就要和那苏兰心私奔?”
“这不可能。”
齐博斩钉截铁地回答让皇后心中稍稍有了些安慰,暗道虽然这混账东西离经叛道,但总算还没有太离谱,最起码不至于为一个女人就把家人都舍弃了。
刚想到这里,就听齐博又无奈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儿子就是拐了苏姑娘私奔,又能奔到哪里去?再说苏姑娘也肯定不愿意啊。母后您是不知道,那个女人可无情了,就因为害怕您和父皇为此事迁怒她,害了她和她的家人,到现在也不肯给儿子半点希望,甚至为了断儿子念想,竟然答应了王家的提亲,哼!她明明心中是有儿子的,竟然就因为怕死而不肯接受我的心意,太过分……”
“过分的是你。”
皇后实在忍不住了,拿起桌上茶杯就要摔到齐博脸上,可一看儿子的馒头手,顿时又有些不忍,这手就在半空停住。旁边尚萍和谭嬷嬷看见,知道主子心意,忙上前将茶杯夺了下来,尚萍小声道:“娘娘,这茶杯是前年进上来,您和皇上都十分喜欢的,摔一只可就不配套了。”
一句话差点儿把皇后逗笑,齐博偷偷向尚萍眨眨眼,以口型说了一句“多谢”,心中又松了口气,暗道苏兰心啊苏兰心,你不就是怕我连累了你吗?如今我将你摘出去,不连累你一星半点儿,你该如何感谢我。
若是大姑娘此刻听见这货心声,只怕一口唾沫就啐过去了:有这样不要脸的吗?人家从头到尾都对你退避三舍,如今你只不过做了你该做的,还好意思邀功,脸皮要不要这么厚?
皇后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一时间不知该生气苏兰心不识好歹,还是该骂儿子厚颜无耻了。因坐在那里喘了一会儿粗气,好不容易让情绪平复了下,这才又沉声道:“苏兰心可以进王府,但最多只能做个侧妃,这是我和皇上的底线,你不用再耍花招,皇家不可能要一个商家庶女做王妃。”
“母后什么时候也这样拘泥于门户之见了?”齐博咕哝着:“儿臣这算什么?前梁陈皇后还是个歌女呢……”
“你也知道那是前朝,不是大夏。”
皇后恨铁不成钢的怒喝一声,拂袖道:“总之,苏兰心只能是侧妃,此事任何转圜余地。”
“好吧,那儿臣多谢母后成全。”
齐博恭恭敬敬磕了个头,站起身道:“那个……母后还有没有其它吩咐?没有的话,儿臣就告退了,外面还有许多事情要儿臣做呢。”
“嗯?”
知子莫若母,皇后很了解自己这个儿子是什么德性,虽然嘴上说着没有转圜余地,但心里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此时齐博这么容易就退让了,倒让皇后一时间有些发懵。
怔愣过后便是疑窦丛生,眼看齐博正往门边出溜,她连忙道:“你给我站住,说,又打什么坏主意呢?”
“没有打什么坏主意啊。”齐博一脸无辜:“母后答应让苏姑娘嫁给儿臣做侧妃,儿臣已经很高兴很知足了。”
真高兴知足就有鬼了。
皇后咬牙唾弃着儿子撒谎不眨眼的无耻,恨恨道:“你少在我面前耍花样,本宫是那么好瞒骗的?你若是不赶紧老老实实交代,侧妃苏兰心也做不成,我说到做到。”
“别啊。”齐博急了:“母后乃是一国之母,即便不是父皇的金口玉言,也该一诺千金,怎能说变就变?儿臣就要苏姑娘做儿臣的侧妃,母后,苏姑娘是一个特别容易满足,又懂分寸知进退的女子,几两银子一匹布料都能让她笑开怀,一个侧妃,她绝对会满意的。”
尚萍终于忍不住了,微笑道:“殿下,话可不能这么说,奴婢看着,那苏姑娘虽是个安分随时的人,性子却清高,只怕不愿意给人做小呢。”侧妃也是小,这一点毋庸置疑。
“做小?”齐博瞪大眼睛:“谁说苏姑娘要给我做小?呵呵!姑姑只怕是误会了,只要她进门,王府里便是她最大,我怎会委屈她做小?也太不……”
一语未完,就听皇后怒道:“你少在这里插科打诨,难道你刚刚没听清楚?她只能做侧妃,侧妃身份固然不比小妾,却也没办法比肩王妃,那苏兰心性情清高,真愿意给你做侧室吗?”
“王妃?睿王府之后不会有王妃了。”齐博呵呵一笑,接着面色一整,看着皇后淡淡道:“母后还不明白么?儿臣连性命身家都可以为她舍弃,又怎会让她受别人欺压?只要母后允许她进王府,名分就不是问题。她做妾,终我一生,睿王府便只有一个妾室;她做侧妃,终我一生,睿王府便只有一个侧妃……”
“你……”
皇后被齐博一往无回的气势和严肃镇住,好半晌才气急败坏道:“你这混账,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你……你你你……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那苏兰心万一不能生养,难道你也要……”
“不能生养就不能生养,儿臣一个王爷,有没有后代有什么打紧?”齐博用不容置疑的语调告诉皇后,他对苏兰心是真的铁了心,一旦昏了头,什么事都可以做出来。

“你……”
皇后抚着胸口,忽地一瞪眼,努力做出狰狞模样,咬牙道:“你竟然为一个女人昏了头,真以为本宫投鼠忌器,就不敢拿那苏兰心下手吗?”
“母后,儿子恳求您不要,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儿子说过,苏姑娘对我退避三舍,全是儿子不肯罢休,对她死缠烂打,母后若一定要棒打鸳鸯,那该死的也是儿子这个罪魁祸首。”
“你什么意思?”皇后气得身子都颤抖了:“你敢用死来胁迫本宫?”
“母后,儿子没有胁迫母后,只是儿子从小就得母后教导:为人要明是非讲道理,这件事,是儿子不讲道理,所以一定要有人承担罪责的话,那也该是儿子,而不是一直明是非讲道理的苏姑娘。”
齐博又跪下了,苦涩道:“母后,您和父皇答应过儿臣,我的婚事会由我自己做主.可即便如此,最初发觉我对苏姑娘似乎有了不一般的感情时,我也并没有放任自流,我努力控制过,可……可越控制,这感情越炽烈,终到今天的燎原之势。一面是天家名声,父皇母后的期望;一面是儿臣挚爱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肯放手的感情,这么多天来,儿臣备受煎熬,刚刚听到苏姑娘定亲的消息时,儿臣甚至怒发冲冠,恨不能杀尽府中人而后自杀,若母后就不肯成全儿臣和苏兰心,也无妨,就请母后将儿臣圈禁在宗人府,再也不要见任何人,直到儿臣身死,愿来生莫再托生帝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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