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奔到近前,苏兰心也认了出来,忙福身道:“原来是王公子,王公子过来是要找我爹的?”
“正是。”王昊看见苏兰心,眉眼都温柔起来,朗声道:“连续两日没见令尊,所以我亲自过来寻他。”
苏兰心笑道:“王公子只怕要空跑一趟了,家父和睿王府的总管前往苏杭帮六皇子采买太后寿礼,已经离开三天了。”
“啊?”
王昊十分惊讶,连忙道:“那是小生唐突了,小生这便告辞。”
苏兰心微笑点头,却见王昊离开几步后忽然又转过身来,笑着道:“上次送的布料,苏姑娘可还喜欢吗?”
苏兰心愣了一下,虽说这是国公府别院,光天化日之下,好像显得十分光明磊落,然而这话到底还是带着几丝暧昧之意,一时间倒叫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还不错,我和妹妹们都觉着挺好的。”
最后苏兰心也只能拉出三位妹妹来,却见王昊笑道:“姑娘们喜欢就好,我前日上街,在一家绸缎铺子里看见比那几匹还好的料子,等我回头送过来。”
“啊?不……不用……麻烦了吧?”
苏兰心都快石化了,结结巴巴的不等说完,就眼看王昊脚步轻快地匆匆离去,她细想了想,不由疑惑摇头道:“苏兰心啊苏兰心,你可千万别自作多情,像是王昊这种豪富公子,怎可能对你动心思?唔!估摸着他是相中了四妹妹,想要走我的门路,所以先把我打点好了,再旁敲侧击拿下四妹妹。”
越想越觉着是这么回事。王家身为皇商之首,势力也是很大的,他家两个女儿就是嫁在了侯府,如今他想和大理寺卿结缘,那也是非常正常的理想。
想到此处,不觉好笑,连忙回到房中,果然就见苏兰倾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看书,苏兰心便道:“小懒虫,我出去时你就在这里躺着,这会儿还躺着,也不知道出去走走。”
“大姐姐回来了?”
苏兰倾一骨碌爬起身,笑着叫道:“快说说,今天有没有什么进展?”
“你以为我是包青天,断案如神?”
苏兰心坐在床上,看着苏兰倾跑来面前坐在椅上,她忽然笑道:“四妹妹,你还记不记得那个给咱们家送过布料的王昊?”
“王昊?谁啊?”
苏兰倾歪着脑袋茫然问道。苏兰心便不厌其烦地和她讲那王昊的相貌身世,讲了半天,就听苏兰倾不耐烦道:“我那天只顾着看那些布料高兴,谁还记得布料边站着什么男人?”
苏兰心:……
苏兰倾被苏兰心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偏偏她是古灵精怪的性子,便立刻恶人先告状一般道:“大姐姐,我们可是女孩子,要矜持,看布料的时候绝对不能去在意这布料是谁送的,反正不是送给你我,而是送给大伯父……”
她说到这里,不由猛地一愣,接着便惊讶道:“不是吧?大姐姐,你对这个王昊如此清楚,难道……难道你……你你你……”
“我什么啊?我什么都没有,不过是刚才看见了他,恰好他来找父亲,偏偏遇上我,我就和他说父亲去苏州了,他也就离开了。”
苏兰心一把敲在苏兰倾的手上,就见她抚胸松了口气道:“还好还好,我还以为大姐姐对他有意呢,那六皇子……”
小丫头说到这里,蓦然住口,然而为时已晚,只见苏兰心沉下面孔,冷声道:“这和六皇子有什么关系?”
“没……没有关系啊。”
苏兰倾连忙改口,一面摇着苏兰心的胳膊,忽听院中有人喊道:“苏姑娘在吗?”
苏兰心一听,这是常妈妈的声音,便忙接了出去,只见对方笑容满面道:“不知姑娘要给哪位姨娘诊治?人我带来了,这会儿还在二门外,若是姑娘和姨娘这会儿方便,我就叫他进来。”
“是吗?那真是麻烦常妈妈了。”
苏兰心十分高兴,连忙带着常妈妈来到月姨娘院里,恰好彭氏和两个女儿正在花架下坐着,听她说是带了大夫给月姨娘诊治,母女三个撇了撇嘴,却也没说什么,现在就连彭氏,轻易也不敢给月姨娘脸色看,谁让人家有个厉害女儿,能和六皇子搭上关系呢。
常妈妈认了地方,便匆匆去了,苏兰心就进屋寻月姨娘说话,不一会儿,只见常妈妈带着个中年男子走进来,对苏兰心笑道:“这便是我那女婿,医术倒还不错,让他给姨娘看看,若是不好,我让管家去请那刘大夫。”
苏兰心笑道:“那就麻烦妈妈和这位……哦……”
“他姓杜,姑娘叫他老杜就行。”常妈妈连忙递上话,苏兰心便轻施一礼,淡淡道:“那就麻烦杜大夫了。”
“不敢当,治病救人乃是吾辈本分。”
杜大夫连忙也还了礼,月姨娘面前的丫头菊花就在她腕上搭了块白巾,那杜大夫将三根手指放在白巾上,略摸了一会儿便站起身道:“不妨事,姨娘只是水土不服,待我开两张方子,喝上三五剂应该就能痊愈。”
苏兰心闻言大喜,忙又行礼谢过,一面就让菊花去拿诊金,然后跟着杜大夫来到外间,只见对方打开随身背着的药箱,从里面抽出纸笔,便伏在桌上写起来。
第96章 第九十六章:可疑之处(上)
苏兰心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常妈妈在她身边笑着解释道:“我听了姑娘的吩咐,原想着立刻派人找他过来,谁知就是这么巧,他恰好就在府里,刚给成大娘看过病,又去寻我,正遇上我找他,所以我就带他过来了,不然哪有这么快?”
“原来如此,麻烦妈妈了。”
苏兰心笑着点头,然后目光落在那杜大夫的药箱上,从这药箱一打开,她就闻到一股甜香气味,因此心中不由有些好奇。
那杜大夫写完方子,站起身递给她,一面道:“便按照这方子……呃,姑娘怎么盯着在下的药箱看?可是这药箱有什么古怪?”
“哦,没有。”
苏兰心回过神,见那杜大夫似是很宝贝自己这口药箱,便笑着道:“我闻着这箱子里似是有股甜香,不知是什么药材竟如此神奇,还能有点心的味道?”
“哦,姑娘是说这个啊。”
杜大夫的神色明显放松下来,呵呵笑道:“我有个毛病,就是挨不得饿出不得力,一旦饿得狠了或者累得狠了,身子就发虚颤抖,必要吃些甜食才能缓过来,偏偏我是个大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被人请去诊病,若是一旦在外面犯了病,只怕就要稀里糊涂做个冤死鬼,所以这箱子里常年备着点心,倒让姑娘见笑了。”
苏兰心笑道:“这有什么可见笑的?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原来还有这样病症,今儿知道了,来日一旦遇到这样的病人,倒可以把这个办法告诉他们,若能因此救活几条性命,都是杜大夫的功德。”
“不敢当不敢当。”杜大夫笑着,将药箱盖子合上,这才将药方递给苏兰心,呵呵笑道:“按照方子上的药材,先抓五份药回来,照着这上面的火候方法煎好,给病人服下,若是服了五剂药还不见效,姑娘再来找我。”
苏兰心答应了,这里杜大夫见菊花拿了诊金出来,先是婉拒不要,后来架不住苏兰心定要给,这才收了银子和常妈妈离去。
苏兰心将方子递给身旁菊花,看着杜大夫的背影若有所思,一面下意识道:“刚刚杜大夫的话都听见了?按照方子找个小子去抓药,回来给姨娘煎水服下。”
说完见杜大夫已经出了院门,她便连忙走出门去,一直来到院门边,看着那两道身影穿花绕树,最后隐没在假山后,才收回视线。
“姑……姑娘,只……是一个……大夫,您……您不至于这么在意吧?”
苏兰心疑惑回头,看着微雨道:“你怎么了?说话怎么跟打摆子似得?”
微雨吞了口唾沫,小声道;“奴婢……奴婢看着您对那杜大夫十分在意的样子,您……您该不会对他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吧?他可是有妇之夫,何况样子也平平无奇。”
“你……你这死丫头胡说什么呢?”
苏兰心被微雨过于丰富的想象力震惊了,以至于竟没有及时阻止她,直等她说完才反应过来,不由一声尖叫,追着微雨就要打。
忽听身后一个阴森声音道:“苏姑娘对谁动了心思?什么有妇之夫?难道那常妈妈的二女婿竟还是个难得的美男子不成?”
“微雨胡说,你跟着瞎闹什么?”气急之下,苏兰心把刚刚制定的对齐博的态度都丢到了脑后,跺脚生气道:“你……你把我想成了什么人?”
齐博想着苏兰心也不可能对一个三四十岁的老男人动什么心思,此时看见她气得脸色都有些发青,却无一丝羞怯着恼,就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于是这货连忙一脸无辜地摊手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就是过来时听微雨说了那么句话,忍不住问问而已。”
一句话就成功将锅甩到了微雨头上,小丫头见自己的话竟然被六皇子听了去,只吓得小脸惨白,仗着主子素日里宠爱她,缩着脖子一溜烟儿跑了。
苏兰心深吸了几口气,才恢复平静,看着齐博道:“我刚从你那里回来,你怎么就过来了?”
齐博道:“我听人说常妈妈领着她女婿过来,所以就想过来看看,如何?他说的姨娘的病是个什么缘故?可有法子?”
苏兰心就将杜大夫的话说了一遍,齐博一听方放下心来,却仍是郑重道:“听说那就是个外地来的游方郎中,到底靠不靠谱,咱们也没经历过,不如再请个高明大夫看看,以防万一。”
“能有什么万一?我都知道肯定是水土不服。”苏兰心摇摇头,拒绝了齐博的好意,忽听齐博道:“刚刚微雨说你很在意那个杜大夫,可是他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你要说这个,还的确有一些。”
苏兰心向旁边书房一指:“走,咱们进去说。菊花,送两杯茶到书房来。”
这书房原本是苏天茂附庸风雅的地方,如今苏天茂带着苏增福离去,苏增寿平日里也只在自己房间读书,并不肯来大伯这间书房,所以此时就空下了,苏兰心有正经事和齐博商量,选择这里也十分正常。
两人来到书房落座,不一会儿菊花送上茶水,待她退下后,苏兰心方迟疑道:“这个杜大夫……有点奇怪。”
“怎么说?”
齐博知道苏兰心观察入微,闻言眼睛一亮,连忙问道,如同一个尽职尽责的捧哏。
“你没有看到过这个杜大夫吧?”苏兰心没有回答齐博,而是反问了他一句。
“没有啊。先前江云想找他诊治,他不是没过来吗?我去哪里看他?”
苏兰心身子一震,接着眼神就有些发直,似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问题。齐博见她这个模样,也不敢打扰,只好眼巴巴看着她,只觉着面前这张俏丽面孔真是耐看,虽然隐在刘海间的紫红胎记有些狰狞,可是……那样斑驳的恐怖肉疤,会不会痛呢?若是痛起来了,她要如何抵挡?还是只能默默忍受过去?
睿王爷这思维一下子发散得有点远,以至于苏兰心说的第一句话他竟然没听见,直到面前出现了纤长五指在不住摇动,他才回过神来。
自己堂堂王爷,过去二十多年那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儿,这会儿竟然看一个女子看呆了眼,这着实让齐博羞愧不已。
当然,六皇子表面上是不会表现出来的,于是咳了一声,正色道:“那个……刚刚想到了一点问题,啊哈哈,和这案子无关,那个……苏姑娘刚刚说了什么?”
“我说,他的脸和脖子以及双手,似是抹过一层油光般,阳光照着的皮肤上,甚至隐隐透出点青蓝。”苏兰心沉浸在自己的发现里,也顾不上盘根问底,哪怕刚才这厮明明是盯着自己的脸双眼发直。
“青蓝?那还是人吗?岂不成了怪兽?”齐博眨巴着眼睛,无法想象一个青蓝色皮肤的人会是什么模样。
“只是阳光照射的地方会显现出一点来了,并不是很明显的青蓝色。”苏兰心耐心解释道:“你有没有看见过这样的人?”
说完不等齐博回答,她便自顾自答道:“我看见过这样的人,在运河上坐得那大船,船上的船夫们就是这样的皮肤。来到江南后,在菊花大会上,甚至还见过这样的女子,听说她们是采珠女,一年倒有半年是在水里过的,所以皮肤才会变成这样。”
“唔!这倒也不稀奇,江南是水乡嘛,这里的人都是在河里海里长大的,哪有水性不好的?”
“关键是,这个杜大夫他是个郎中,从小儿要学医念书,长大了要诊病治病,就算能练出一身好水性,可哪里就能如同采珠女和船夫那般一年有半年泡在水里呢?”
“嗯,说的没错,那苏姑娘以为造成他这个样子的原因是什么?”
齐博手指敲着掌心,却见苏兰心摇摇头:“我暂时还没想出来,这只是我觉着不合常理的地方,若是立刻就有答案,我此时便该是向王爷禀报,哪里还会坐在此处和你商量?”
“商量,就是商量没错,我们群策群力,千万别提禀报的事儿,你又不是我的下属。”
“之前你答应过我,只要有悬案,就让我协助侦破,从这一点上来说,我当然是你的下属。”
面对苏兰心坚持划清界限的行为,齐博只能沉默以对,当然,单纯沉默也没有用,苏兰心那是多精明的人,是你不说话就能胡混过去的吗?所以齐博沉默了一下后,立刻就转移了话题:“唔!这一点我记下了,这个杜大夫还有什么其它可疑之处?”
苏兰心显然是对这个杜大夫十分感兴趣,闻言立刻就又把精神投入到这个问题上,沉吟道:“他打开药箱取出纸笔开药的时候,我闻到一股甜香气,他说是因为自己挨不得饿受不得累,一旦挨饿受累,就浑身出虚汗打颤抖,很容易就会丧命,所以随身都带着点心。我当时伸着脖子看了眼,只看见一个小食盒,却没看清里面是什么点心。”
“点心?”
齐博也愣住了,接着猛地站起身道:“引了老鼠去咬大树的幕后黑手,就是用了蜜饯点心,莫非那人就是这杜大夫?”
第97章 第九十七章:可疑之处(下)
苏兰心连忙道:“我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老实说,因为蜜饯点心就把他和凶手联系在一起,却是有些牵强了。他说的这个症状我也听说过,只是不知道原来吃些甜食就会好,改日若遇上了,倒是可以一试。”
齐博点头道:“这是后话,然后呢?这杜大夫可还有什么异状落在了姑娘眼中?”这厮终于是把注意力放在杜大夫身上了。
“他见我盯着他的药箱看,便问我是不是那药箱有什么不妥?我说我闻到一股甜香气,他就解释给我听,解释完之后,竟然先将纸笔放进药箱,盖好了盖子,这才想起把药方给我。”
齐博立刻接口道:“我在宫中,每有御医给皇太后或者父皇母后诊病,都是先开方子,然后交代太监宫女怎么用,巨细无遗后,才会收拾药箱,这杜大夫怎么却是相反?不知民间大夫是不是都如同他这样?不太在意这些礼数。”
苏兰心摇头道:“我家倒是商户之家,我从小到大,也看过几回大夫,老实说,还真没看见过他这样儿的。俗语说得好,医者父母心,做大夫的,不管医术如何,总要做出一副将病人放在心上的样子,所以大夫们都是望闻问切,诊出病症后开药,然后向家属交代完毕,才会收拾药箱。这样做还有一个方便之处,就是一旦在交代过程中发现有什么遗漏,也可以立刻就改正,免得又要打开箱子取出纸笔,倒更费事了。”
“没错。这杜大夫行了这么多年的医,不该例外才对,那么他这违反常理的一个小细节说明了什么呢?”
齐博说完,不等苏兰心回答,便又自顾自道:“说明他很紧张这个药箱,为什么如此紧张?会不会是做贼心虚?因为那些点心做贼心虚?”
他说到这里,猛然兴奋地一拍手,对苏兰心道:“难道他真是要杀江云灭口的幕后黑手?可他为什么要杀江云?唔!这个得去问问江云才能知道。是了,苏姑娘,你还有没有别的发现?”
“有。”
苏兰心肯定地回答让齐博差点儿被口水呛着,一只脚拌在椅子腿上,打了个踉跄险些跌倒,他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后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其实我只是例行一问,没想到你就真的还有后招。什么叫慧眼如炬,这才是真正的慧眼啊,苏姑娘,我真服你了。”
到底是来自皇子王爷的夸奖,苏兰心也忍不住有点得意,当下也不卖关子,轻咳一声道:“这一切做完后,菊花拿了诊金出来,因为事先有我的嘱咐,所以她拿了一个足有三两的银角子,可那杜大夫接了银子,竟然没有半点欣喜惊讶之色,就和常妈妈匆匆告辞去了。”
齐博茫然道:“这个……三两银子的诊金……很多吗?”
苏兰心呵呵笑道:“王爷天潢贵胄,即便掌管内务府,那也是管着金山银库,哪里知道民间行情?似是杜大夫这种只能给国公府下人诊病,连自己医馆都没有的游方郎中,平时请他上门,有五分银子的诊金已经算是很高的了,一两银子就足够他欣喜若狂,可如今这是足色的三两银角子,哪怕他是个沉稳的人,也实在不该满不在乎的,然而他只是出于礼节婉拒了一下,最后仍是收了银子,却半句都没有提这诊金多了的事情,若说他是贪图这钱财故意不提,可他的双眼中却没有透露出半丝贪婪之色,王爷你说,这正常吗?”
“让你这一说,确实不正常。”
齐博在地上来回踱着步子,微眯眼睛喃喃道:“不过到底这其中会有什么事呢?杜大夫会是什么人?”
“不管这其中有什么事,那个杜大夫是什么人,我只知道御赐三宝很可能就是在常妈妈值夜的那个晚上丢失。而现在她身边出现了一个可疑的人,哪怕这杜大夫真和丢失的宝物无关,我们也一定要查一下,不然的话,你觉着我们现在还有什么别的线索可以追查吗?”
苏兰心一句话提醒了齐博,他哈哈笑道:“对啊,反正这案子也走进了死胡同,岳老头儿说的那个女人一时间也无从查找,闲着也是闲着,这杜大夫哪怕有一点可疑,就凭他是常妈妈身边人这一点,都该查他,何况他还有这么多可疑之处。”
他说到这里,便把双手一拍,沉声道:“也罢,我们现在就去寻江云,苏姑娘,你和我一起去吧。”
这件事苏兰心自是当仁不让,因此点点头痛快答应了。两人一路来到江云房间,却见叶世子也在那里,正坐在床边削一个苹果。
苏兰心第一反应就是去看齐博,果然,就见这厮嘴角抽了抽,最终却没有说什么。
叶世子看见两人,起先也是有点惊慌,但旋即便镇定了,站起身道:“你们怎么又回来了?不放心我,所以来杀个回马枪?呵呵!小江倒是着急赶我走,不过他现在腿都折了,也下不了床,所以我赖在这儿,他也没办法。”
齐博嘴角抽抽的更厉害了,没好气道:“你少来做贼心虚,谁闲的没事儿杀回马枪玩儿呢?也用不着你替江云掩饰……”
不等说完,就听江云道:“不是掩饰,我是真的催促世子离去,可他就坐在这儿,我也没办法。”
齐博瞪了他一眼,气呼呼道:“少来曲解我的意思,我分明是说,就算他不帮你掩饰,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行了行了,不说这些,我问你,你在跌进地窖之前,是不是看见过常妈妈那个女婿,就是那个姓杜的大夫?”
“杜大夫?哦,对啊,我看见过他啊,要不然怎会知道他去厨房帮柳五娘看病来着?”
江云点着头,一点儿也不觉得这有什么稀奇,却见齐博倒吸一口冷气,和苏兰心对望了一眼,然后看向他,严肃问道:“你仔细想想,你有没有在别的地方看见过这杜大夫?”
“别的地方?哪里?没有吧。”江云从两人郑重的神情中也察觉到一丝不寻常,因说完又迟疑道:“我……我和他其实没见过面,前天看见他,还是张嫂子和我说是杜大夫,不然我整日里在后宅,哪会认识他?”
苏兰心疑惑道:“不是说他专门给下人们诊病吗?怎么你们……”
不等说完,就明白过来,果然,只听江云笑道:“那也是给别的下人诊病啊,若是我们少爷房中丫头病了,怎么也要请个好大夫来看的。”
“哦?这杜大夫竟不是好大夫?你先前不是说他医术很好?”苏兰心不愧是心细如发,立刻就抓住了江云口中语病,只听他笑道:“我也是前儿才听张嫂子说的,不然像我这种身份,只是隐约知道杜妈妈的女儿嫁了个游方郎中,哪里会知道他的医术好坏?”
“这人在府里给许多下人诊过病,下人们都知道他医术不错,可是竟然没有传扬出去,连江云这种身份稍微高一些的大丫头都没听说过,这倒又是一个疑点了。”
齐博在旁边沉吟说道,苏兰心点点头,这时江云才惊讶道:“什么?你们……不会怀疑要杀我灭口的人是他吧?这……我和他都不认识,更没有仇怨,他没事儿杀我干什么?”
“所以了,如果真的是这个人,那他一定有要杀你灭口的理由,只是你还没有意识到罢了。也许前日你见过他,这就是你的取死之道,快好好儿想想,在此之前,你有没有在别的地方见过他?”
江云迟疑摇头,一面努力回想当日见到那个杜大夫的情景,喃喃道:“我……我当时见了他,其实也只是匆匆一面就擦肩而过,真没什么……哎等等……别说……那会儿心里……好像有一闪而过,觉着这人似乎有些……不对,不是面善,但就是有些我……我熟悉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一晃就过去了,后来听了张嫂子的话,我以为大概是从前在府里不知何处偶尔见过他,就没当回事儿。现在……仔细回想的话,似乎……又不是这么简单,不过我和他从没有交集,为什么……为什么会觉得他熟悉呢?好奇怪。”
齐博连忙道:“你快……再仔细想想,我和你说,今儿苏姑娘请他去给月姨娘看病时,就闻到他那箱子里有点心的香气,因此多看了几眼那药箱,结果他就紧张起来。现在想想,月姨娘的病,他很快就过去了,可是之前请他来给你看腿伤的时候,他却说什么有急事,所以回家了,如今想来,这未必不是疑点,他怕见你,所以知道你被大树砸伤后,生怕你会请他过来看伤,就找个托词偷偷溜走。如果他真是幕后凶手的话,也许当时他就躲在远处,将你被大树砸伤的场面看了个清楚明白。”
江云让他这一说,不由吓出一身冷汗,喃喃道:“这么说,幸亏当时有两个仆役在那墙边清理杂草,看见我被大树砸伤,就连忙跑了过来,不然的话,他见我不死,是不是都有可能亲自来杀我?”
第98章 第九十八章:豁然开朗
“没有错。”齐博郑重点头:“所以啊,你一定要赶紧想起来,这条腿不能白被砸折了,懂吗?”
江云连连点头,忽听身旁叶承平杀气腾腾道:“还在这里冥思苦想做什么?干脆就派人把他拿来,问个清楚明白就是。”
“你别莽撞,现在我们只是怀疑,又没有证据,再说江云遇险的事直接关系到三件宝物的下落,我们最终的目的是要顺藤摸瓜,追回三件宝物,所以每一步都必须要推测的基本无误,才能将贼人一举擒获。像你这样鲁莽,除了打草惊蛇之外,屁用没有。”
堂堂皇子竟然爆了粗口,可见他此时对这表哥是有多么看不顺眼了。
“原来破一个案子竟还要这么麻烦。”
叶承平坐了回去,齐博瞪他一眼,冷哼道:“不然你以为呢?办案的官儿跑去嫌疑人那里一站,来一句‘从实招来’,人家就招了?幼稚!”
堂堂世子,好歹也是二十五六岁的人,竟然被表弟说幼稚,哪怕这个表弟是皇子,这可也让人有些下不来台,尤其还是在江云身旁,于是叶世子气不过的下场就是拂袖离去。
齐博松了口气,对苏兰心道:“可是将这家伙给弄走了,不然他要老是这么贼心不死的,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向舅舅交代。”
苏兰心哭笑不得道:“难道你以为世子这一次拂袖离开,就能死心了?”
“呃……”齐博呆了一下,接着摇头道:“算了,不管了,他那情爱的小苗儿,我能掐死一次是一次。”
苏兰心:……
江云:……
“行了,说回正事儿。承平刚才是负气跑了,等他回过味儿来,想起这是关系到三件宝物去向的大事,保准还得折回来。”
齐博拍拍手,一副速战速决的模样,看的江云更加无语,暗道王爷,世子爷才是真正的苦主吧?您怎么倒比苦主更积极,还不让人家苦主参与,要不要这么反客为主?
当然,这些话也只敢在心里腹诽,江云可不敢说出来找不自在,因苦笑道:“王爷,这个……我一时之间实在想不起我和那杜大夫到底有什么渊源,脑子里没有记忆,这……逼我也没办法啊。”
“会不会是他的模样让你有些似曾相识……不对,我的意思是说,他的肤色,就算是匆匆擦肩而过,你应该也有些印象,他的肤色光滑油亮,阳光一照,甚至还能隐隐透出一点青蓝,对不对?我看过这样肤色的人,船夫和采珠女……”
苏兰心准备将自己发现的疑点挨个捋一遍,看看能不能帮助江云想起,不料她第一个疑点还不等说完,就见江云整个人都愣住了,眼睛瞪地大大的,呼吸也急促起来,于是苏兰心也不敢再说话,生怕打扰了他的思路。
“水贼……是水贼。”
江云猛地大叫一声,齐博精神一振,立刻上前问道:“是水贼吗?那个杜大夫,他其实是水贼?所以你从前看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