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兰心摇头道:“虽然六皇子去抓人了,但还没有盖棺定论呢,不过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苏兰倾哪肯放过她?连苏兰慧苏兰芳这会儿也忘了对她的厌恶,都围上前来,眼睛亮闪闪的磨着要听第一手资料。
苏兰心想了想,齐博已经出去抓人了,就把这推测说给三个妹妹听也无妨,于是便将自己和齐博江云一起群策群力的推测说了一遍,只听得苏兰倾啧啧称奇,不时大呼小叫。
苏兰慧苏兰芳一向瞧不起苏兰心,就算是知道她破获了几桩案子,却总觉着她还是运气居多,然而此时听了这些话,心中对这姐姐也隐隐有些佩服了:一次两次是运气,不可能次次都是运气,尤其是这一次,就凭着对杜大夫那么一点点怀疑和之前几条小小线索,竟然就能推测出这么大一件事来,宛如亲见一般,不管最后这推测是不是错了,都已经很了不起。
过了大概不到两刻钟,就见落花提了一个食盒回来,笑着道:“厨房里的刘嫂子知道是姑娘没用饭,特意把中午剩下的几个好菜热了热,还炒了两个新菜,我一个劲儿说不用麻烦,人家却不肯,只说姑娘辛苦,本来还要再炒两个的,我一看已经很丰富了,就赶忙夺了食盒赶回来。有好几个都是姑娘喜欢吃的菜呢。”
一面说着,就将食盒放到桌上打开,从里面端出饭菜摆好,却听苏兰心沉吟道:“是了,我倒忘了这件事,微雨你过来,去西角门那里问问,就在宝物失窃前两天,常妈妈的女儿是不是来过府里?手里可曾提了什么东西不曾?还有,她是什么时候出去的?是不是也拿了东西出去?打听清楚了回来告诉我。”
微雨答应一声走了出去,直到苏兰心用完饭,她才跑回来,对苏兰心道:“姑娘,西角门的王妈妈说,常妈妈值夜的那一天,她家大女儿素欣来过府里一趟,之后就没有再出去,一直到第二天上午,她见素欣和常妈妈一起出去了,她们还和王妈妈说了两句话,所以王妈妈记得很清楚,说是她们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什么?”
苏兰心猛地站起身来,惊讶道:“什么都没有?食盒之类的都没有?你问清楚了?”
微雨笑道:“姑娘特意嘱咐的,奴婢怎么敢不问清楚,问了好几遍,王妈妈很肯定呢。”
苏兰心在地上来回踱了几个圈子,喃喃道:“不该啊,这不应该啊,什么也没有,那她们是怎么把宝贝运出去的?不对,难道是王妈妈被她们收买了?”
想到这里,她再不犹豫,径自来到世子房间求见世子夫人。
世子夫人虽然善妒,却也是个爽快性子,何况这件大事关系着府中前程,因此一听苏兰心的话,就命人将王婆子叫了过来,声色俱厉道:“我问你,到底第二天常婆子和她家大女儿出去时手里有没有带东西?你可给我好好儿想仔细了再回答,若是让我知道你收了她们的钱,为她们遮掩,我就剥了你的皮。”
王婆子吓得“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连声道:“奶奶,老奴不敢瞒着您,老奴记得清清楚楚,她们手上什么也没拿,那天她们还和老奴说了好几句话,老奴不可能记错的。”
“你敢肯定么?”
世子夫人娇叱一声,只见那王婆子在地上砰砰磕头道:“奶奶,若是老奴有一句虚言,就让老奴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实在是真的没看见她们拿什么东西出去。实话说,老奴并不是什么坚持正义的,若不是这件事关系重大,老奴怕撒谎会坏事,老奴就豁出去撒谎,说她们提着筐子篮子或者食盒布袋什么的出去,只要能把老奴摘出来就好。但偏偏这件事,老奴真的不敢撒谎啊。”
世子夫人便看向苏兰心道:“这王婆子在西角门看了几年的门,一向胆小老实,她既这么说,看来那母女两个是真的没有带什么东西出去了。”
苏兰心此时也相信了王婆子的话,点点头没有言语,世子夫人就挥挥手命那王婆子退下,只听苏兰心苦笑道:“真是出师不利,我自认什么事情都推断的差不多,却不料在这里竟出了差池,如今只希望王爷和世子能够在常妈妈家中找到三件宝物,那就是铁证如山,容不得她们抵赖,只要她们认罪,这些谜团自然就能知晓。”
“一定是在她们家里。天啊,杜大夫竟然是水贼,还娶了常妈妈的女儿,我刚听到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在听奇闻异事呢,真是不敢想,就在国公府不远处,竟然藏着这样两条毒蛇,宝贝不是他们偷去还能是谁?”
苏兰心连忙道:“只是我们的推测而已,其实都还没有证据。”
世子夫人笑道:“苏姑娘不要谦虚了,你和王爷的名声,我和世子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既然你们都是这样认为,那万万不会有错。“
说完便往院子里看了看,喃喃道:“他们去了有一阵子,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呢?该不会事情进展的不顺利吧?”
苏兰心道:“夫人稍安勿躁,他们这一次可不仅仅是去抓人,还要找三件宝物,那东西不知被藏得多隐秘,费时长久也是预料之中。”
世子夫人点点头,却没有说话,苏兰心见她似是有心事,正想告辞,就见她抬起头来,轻声道:“苏姑娘,不知道烟云……不,如今应该叫他江云了,不知道他在王爷院子里如何了?”
“啊?”
苏兰心没想到她会忽然提起江云,一时间琢磨不出她的用意,便含含糊糊道:“还好,就是腿折了,这会儿正在屋中安心养伤呢。”
世子夫人连忙道:“这样说来,他不能跟着王爷回京城了吧?”
苏兰心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世子夫人是担心江云不走,世子爷就不会死心。不过苏兰心觉得她这个担心也并非杞人忧天,叶承平那明显就是贼心不死的德性。
“夫人放心,我们是坐船,又不用走路,他莫说腿折了,就是腰断了也可以上京的。”
听了苏兰心的话,世子夫人不由得急切道:“怎能这样?他腿都折了,若上京去,再让伤势加重怎么办?”
“嘎?”
苏兰心差点儿没一头栽下去,一脸囧囧有神地看着世子夫人,暗道怎么着?我竟然猜错了?人家不是怕江云赖着不走,而是怕他跟我们一起回京?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无功而返
世子夫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咬唇想了想,到底还是冲身旁丫头使了个眼色,那丫头就躬身退了出去,这里世子夫人似是也豁了出去,将脖子一梗,沉声道:“苏姑娘也不算外人,我就实话和你说了吧。”
苏兰心真想说我是外人,绝对是外的不能再外的人,你不用实话和我说,我和你们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然而这话想想还好,怎么可能真的说出口,因此只得苦着脸坐在那里听世子夫人怎么说。
“我刚知道他的身份时,的确非常恼怒,恨不能一刀将他杀了。只是……只是这些日子我静下心想想,又觉得他虽然居心不良,可最终能悬崖勒马,心地倒也不坏。最关键的是,就算他是男人,你看我们爷那模样可像是死了心的?既然爷没有对他死心,这个世道,大户人家的公子爷养几个娈宠又算得了什么?总比从外面抬几个狐媚子回来,将来生下庶子庶女,明争暗斗的强。”
苏兰心樱唇微张,呆呆看着世子夫人,她知道大夏朝风气开放,但……但如此大度的话从一向善妒的世子夫人嘴里说出来,怎么就……就这么不对劲儿呢?是不是她耳朵出问题了?
她这呆愣住的模样倒让世子夫人笑出声来,摇头道:“姑娘到底还是小孩儿心性,你只道我生性善妒,怎会容他留在爷身边是么?呵呵,那是你不知道这其中厉害,等将来你嫁了人,经历了世事,就知道这其中关窍了。老实说,我之所以会留他,也是因为我们爷有了他,那风流性子收敛了不少,不然的话我也不会做出这样决定。”
“不……不是啊夫人,这个……若是世子爷对江云不是真心,他得到对方难免要故态复萌;若他对江云是真心,难道您……您就不在意?”
世子夫人苦涩一笑,喃喃道:“在意又如何?不在意又如何?姑娘记着我这句话,男人就是猫,没有不偷腥的,难道我今天闹一场子,让江云去北京,和我们爷永不见面,他就能把心都放在我身上了?怎么可能。到那时,还不是要出去接着寻花问柳走马章台?我还要操更多的心。若说不是真心,得到了就丢到脑后,那也不过是故态复萌罢了,说起来也没有什么损失。女人啊,就是这样过日子的,尊贵也好,不尊贵也好,该看开的就要看开,你看我这还是妒妇呢,不一样要妥协低头?”
苏兰心怔怔看着世子夫人,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儿。世子夫人这时候也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在苏兰心面前失态了,连忙又笑道:“不过姑娘也不必担心,你冰雪聪明,将来你那丈夫要在你面前作妖,怕是也难呢。只是你听我一句劝,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难得糊涂倒好。”
苏兰心喝了口茶,轻声道:“我原先还因为自己是个丑女自怨自艾,听了夫人这番话,倒要庆幸我是丑女,这辈子豁出去不嫁人,赚一世清清静静的日子倒好。”
“千万别这样想。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古今至理。都怪我,胡说些什么,倒让姑娘多心伤感,这是我的罪过了。”
世子夫人连忙安慰苏兰心,一语未完,就听丫头在外面道:“奶奶,世子爷回来了。”
“哦?他们回来了?倒还算快的,事情许是很顺利。”
世子夫人和苏兰心都急忙站起身,彼此对看一眼,看见对方眼中的振奋之色,因微微一笑,便一起迎出去,却见叶承平面沉如水踏上台阶,于是兴奋激动地两个女人就如同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般,瞬间心就凉了。
“爷,怎么这个脸色?可是事情不顺利?难道……难道她们还要抵赖不成?”
叶承平冷哼道:“狗急了还要跳墙,何况这杀头抄家的大罪,她们自然要抵赖。”
苏兰心沉声道:“这么说,是没有搜到那三件宝物了?莫非还有人逃了出去?”
“没有人逃出去,我们出其不意,连在外面看病的杜尚儒都抓住了。还有常婆子那个大女婿,素日里没人知道,那竟是个独眼龙,我看他应该就是江云说的那个长鲸帮老大,只是没抓到那个制锁的老二。可是邪了门,那小小一个院子,几百护卫几乎挖地三尺,就愣是没找到宝物的影儿,如此一来,怎么给他们定罪?只能先关起来再说。”
这个结果虽然是意料之外,但其实想想也正常,毕竟一切都只是建立在推断的基础上,并没有什么实证支撑,哪怕就是确定了杜大夫和常妈妈那个大女婿都是水贼,但依然没有他们盗宝的证据。
“老六带着那些人回了他的院子,这家伙气得够呛,姑娘过去看看他吧,免得他暴怒之下,再把这些家伙都宰了,这些混帐行子固然死不足惜,可一旦他们死了,宝物的下落就难办了。”
苏兰心点头道:“好,我这就过去,不过世子也不用太担心,王爷不是这样沉不住气的人。”
等她的身影一消失,叶承平就立刻凑到妻子身前,小声道:“怎么样?你……你和她说了吗?”
世子夫人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冷哼道:“说了。不过……叶承平,我可告诉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话,要是把江云弄到手,日后就不许你再往家里抬任何一个女人,男人也不许。”
“对天发誓,只要让江云留下来陪我,我绝对不会再出去拈花惹草。”
虽然在苏兰心面前说的无比透彻,然而亲耳听到丈夫这番话,世子夫人心里还是酸的厉害,咬牙道:“究竟江云有什么魅力?就让你这样死心塌地的?他是男人你都不肯放过,再说,你知道他就一定对你有情吗?要是他想离开你,我看苏姑娘和王爷也不可能按着他留下来。”
叶承平自信笑道:“他的心意我还是清楚的,若是对我没有情意,当日偷三宝的时候就不会犹豫,最后心软之下放弃了。”
“呸!你就在这里自作多情吧,人家都说过了,只是因为在那一刻幡然醒悟,又觉着国公府是慈善人家,所以才放弃了而已。”
叶承平笑道:“那不过是个借口罢了,难道我会不清楚他的心意?好了,我的好夫人,多谢你今天成全,日后我再不出去浪荡惹你生气了。”
“呵呵!我很稀罕你的谢吗?行啊,你就迷着他吧,在船上水贼那里,还不知被人家怎么样呢,我不信像他这么副容貌,那些水贼会放过他。”
这话就有些恶毒了,叶承平面上变色,然而想到不管如何,妻子终究还是让了一步,所以那股怒火到底没有喷出来,只是沉声道:“夫人,那段经历对于江云来说,一定惨痛不堪,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提起,尤其是在他的面前不要提起。”
世子夫人话出口,自己也有些后悔,此时听见丈夫疾言厉色的话,心中又升腾起一股怒火,但想想到底是自己先戳了丈夫疮疤,若闹起来,便没完没了了,因冷哼一声,转身走进屋去,倒没和叶承平吵闹。
且说苏兰心,她匆匆来到齐博院中,就见六皇子正在台阶下左手抱月右手推云,脚下步子不紧不慢,却又透着一股悠然之意,竟是在练功夫。
看见她来,齐博就收了势子,从芳龄手中接过白巾,擦了擦额上汗水,一面苦笑道:“苏姑娘来了?唉!我自觉自己还算兵贵神速,可惜啊,到后来竟是一无所获。”
苏兰心笑道:“这也没什么稀奇,我从世子那里听了消息,只怕你生气上火,所以想着赶紧过来劝劝你,没想到却是我多心了,看你这份功夫,分明悠然的紧,既然还有这个闲情逸致,可见没怎么上火。”
“那是,多大点事儿啊,就想让本王着急上火,你也太看轻了我,我是……”
不等说完,就听“扑哧”一声笑,齐博立刻怒目回头,指着旁边芳龄道:“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苏姑娘来了,还不赶紧去倒茶?这么没眼色呢。”
“喝茶不急。”苏兰心眨眨眼拦住了芳龄,微笑道:“王爷知道,我是一向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芳龄姑娘刚才笑的蹊跷,最重要是王爷这样子,怎么看怎么觉着是心虚,究竟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一句话惹得芳龄又低头偷笑起来,齐博杀鸡抹脖子的冲她使眼色,结果等苏兰心一回头,这厮便立刻左顾右盼,一面咳嗽了两声,不等苏兰心问,他便主动道:“我这是清嗓子。”
“行了王爷,您就别装了,刚刚嚷着气得嗓子疼的也不知道是谁。”
芳龄许是还记恨着主人刚才的“训斥”之仇,毫不客气戳穿了齐博虚伪的面具,对苏兰心笑道:“姑娘别听我们王爷的话,您看着他在这里装着没事儿人似得,其实都气坏了。刚才这门功夫说是有个名目,好像叫做太极,就跟佛前念经效果差不多,就是让人平心静气的,这不,王爷生怕自己越想越气,再去把那几个水贼宰了,宝物下落就问不出来,所以才把这门功夫拎了出来练呢。”
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药箱
“反了反了,这是伺候我的人?芳龄你这个大胆鼠辈,说,到底是谁派你到我身边卧底?怪不得我看你就是个天生反骨的面相。”
齐博气得龇牙咧嘴,又惹来芳龄清脆笑声,反叛丫头轻轻福了福身,娇笑道:“王爷别骂了,奴婢知道错了,这就立刻去给苏姑娘和王爷倒茶,对了,还要挑好点心送几碟上来,是不是?”
“哼!算你识相,看在你还知道将功补过得份儿上,本王就饶过你这一回,日后不许恃宠生骄,不然一定严惩不贷。”
芳龄心想:我就知道,只要苏姑娘来了,任王爷火气多大,瞬间也就晴天了。一面想着,就脚步轻快地往后面小厨房而去。
“姑娘请进屋坐。”
齐博摆手相请,忽听“吱呀”一声,只见旁边厢房的门打开,江云在两个小厮的搀扶下走了出来,杀气腾腾道:“我睡了一觉,醒来就听说那些人抓来了?”
齐博道:“你那腿都折了,还出来干什么?人是抓来了,但宝物没找到,这也没办法,你跑出来也没有用。”
“那我也要去看看,我要问问他们,为什么就要对我下毒手,分明我又没认出他们。”
江云气哼哼说道,只听得齐博哭笑不得,摊手道:“那又如何?难道人家会和你讲这个道理?你以为他们是忠厚老实的农夫?那都是水贼,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讲究的就是宁可错杀不能放过,你和人家去讲理,那不是对牛弹琴吗?再说他们担心的也没错啊,最后他们落网,这其中你也算是居功甚伟的。”
江云愣了愣,接着点头道:“好有道理,我竟无言反驳。不过越是这样,我越要过去,气气他们也好,哈哈哈,他们不是要杀我灭口吗?我就去告诉他们,若是不来杀我,什么事儿没有;偏偏因为他们对我起了歹心,所以才会彻底暴露身份,嘿嘿!我气不死他们。”
“啧啧,就算你现在是江云,可从前还是烟云吧?怎么性情会差的这么远?”苏兰心在一旁摇头,一点儿也不觉得江云这种幼稚的斗气能有什么用。
“苏姑娘对此有什么疑问?”却见江云将周身的痞气一收,行云流水般行了个万福,转眼间就成了一个端庄娴雅只是做男装打扮的烟云。
“你……”
苏兰心看直了眼,接着扭头对齐博道:“我终于相信你的话了,在这方面他是天才,绝对的。”
齐博哈哈大笑,然后摸着下巴道:“别说,我觉得江云这招虽然有些损,但很解气。走,我们去看看那几位,就算问不出宝物下落,气气他们也好。”
说做就做,当下齐博就带单腿蹦着的江云来到关押常妈妈一家的厢房前,只听里面传来细细地哭泣声,他便推门而入,高声道:“现在知道哭了?晚了,还不如赶紧把宝物交出来,我算你们主动投案,给你们留一个全尸。”
正在哭的就是常妈妈和她两个女儿,看见齐博,三个女人便齐齐扑到他脚下,常妈妈就嚎哭道:“王爷,我们真的不知道啊,宝物不是我们偷得啊,王爷,我们认了,我那两个女婿的确是水贼,当年官军围剿,他们没了活路,就纷纷上岸,之后这两个天杀的找到我两个女儿,怎么办?人都失身于他们了,又找不到婆家,老婆子一时糊涂,才招了他们做上门女婿,想着他们从此后改邪归正好好和女儿过日子,他们从那以后也的确没再干过犯法的事情,王爷明鉴,这御赐的宝物失窃,真的和我们没关系啊。”
“没关系?没关系你们要杀我呢。”
江云单腿蹦到常妈妈面前,就听常妈妈哭道:“这事情我也不知道啊……”
不等说完,便听一个恶狠狠地声音道:“呸!我们要是不杀你,难道等着你带人来抓我们吗?当日你在江麻子那船上呆了一年多,彼此往来招呼,你既然和老二见了面,还会认不出来?”
“可事实上我就是没认出来啊。我是被掳在水贼窝里一年多,可那时候我恨你们入骨,平时能不出去就不出去,即便出去了,看见你们就从心里恼,多看一眼都不愿意……唔!现在想来,我是做错了,该死死盯着你们,能记多少就记多少,这会儿可不就能派上用场了呢。”
“行了,别和他们说些有的没的。”齐博瞪了江云一眼,那意思很明显:“咱们是来干什么的?别废话,赶紧说正事儿。”
江云这才想起正题。他是个天生的演员,此时便仰天哈哈笑道:“不过说起来,这一次还真要感谢你们,若不是你们不放心,非要杀我灭口,我们哪里能推测出你们竟是水贼?哈哈哈,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就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就叫人心存一念天地尽皆知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就叫……”
“你他妈还有完没完了?”杜尚儒和常妈妈那个大女婿独眼龙果然被气得青筋迸露暴跳如雷。接着“喵”的一声,墙角边一只瘦瘦黑猫猛然跃起,奔着江云的面门就来了。
齐博恰好站在江云身边,一把抓住那黑猫,毫不怜惜地向墙上一摔,那黑猫凄惨地“咪呜”一声,躺倒在地蹬着腿儿,却是怎么也站不起来。
“你做什么?这猫儿又没得罪你。”
江云爱猫如命,连忙让小厮去将那黑猫拾起,接着他搂在怀里,痛惜道:“这猫儿如此瘦弱,怎的性情却十分凶悍?定是被那两个混账东西严苛训练的,可怜可怜。”
“你知道还捧着它叫可怜?若不是它引着你,你至于险险丧命吗?”齐博只觉着不可思议,这江云爱猫都爱到是非不分了。早知如此,他就该将这猫一下摔死。”
“猫儿不知人心,只知听令行事,何错之有?错的是人。”江云叹了口气,也不管那黑猫瘦骨嶙峋脏不拉几的,只是轻轻抚摸不止。
“行了行了,出去吧。”齐博先前得意的心情遭到严重破坏,转身就要离去,一面对苏兰心道:“事急从权,如今可顾不上什么罪证确凿了,我给他们一晚上时间,若是还不肯招供,明日就动大刑,呵呵,不信他们能受得了锦衣卫的手段。”
锦衣卫是皇帝的私人护卫,专司刑讯抓捕探秘的活动,民间百姓听见这个机构的名字,都忍不住浑身发抖,苏兰心也不例外。只是她也知道此次事关重大,齐博能忍到明天,都已经算是定力惊人了。“
因目光从几个人身上掠过,苏兰心逼着自己硬起心肠,随齐博离去。
目光收回的那一瞬间,她忽然怔了一怔,接着猛地回过头去,双眼紧紧盯着杜尚儒,只见他惊恐缩在角落里,手中仍不忘紧抱着自己的那个药箱。
苏兰心一双拳头不自禁就握紧了,脑海中灵感的火花四射:给月姨娘看病时杜尚儒对药箱的紧张;常妈妈那天晚上拉肚子是他来府里诊治的。药箱,对了,就是药箱。
“苏姑娘。”
齐博都要走出屋子了,却不见苏兰心跟上来,连忙回头喊了一声,却见苏兰心站在那里,身子似乎都有些微微发颤,他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上前道:“苏姑娘,你怎么了?”
“杜大夫,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死死抱着你的药箱不撒手呢?”
苏兰心忽然开口,这话问得齐博都觉着莫名其妙,却见杜尚儒身子一僵,强笑道:“我虽是水贼,却也是个大夫,这药箱跟着我十几年,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的。”
苏兰心转头看向齐博,忽地嫣然一笑,轻声道:“王爷,我记得当日常妈妈闹肚子,好像就是她这位二女婿进来给诊的病吧?”
“唔!是这样说的没错啊。”齐博整个人脑子里心里都是刚刚那突如其来的粲然一笑,只能下意识回答着,还没意识到苏兰心这话的意思。
这货怎么傻了?我都提醒到这个份儿上,他还没开窍?
苏兰心奇怪地看了齐博一眼,只见对方痴痴看着自己,不由又气又羞,索性也不肯等他回神,便淡淡道:“我们一直不知道御赐三宝被偷出来后,是怎么运出去的,我问过西角门王婆子,她说的确没看见常妈妈和她女儿拿着东西出去,因为和她们说过话,所以记得很清楚。”
她说到这里,就顿了一顿,提示到这个份儿上,齐博要还是不能明白,苏兰心就准备将他一脚踹开,看看能不能踹醒这只呆头鹅。
万幸,六皇子到底不是真的呆头鹅,苏兰心话音未落,他就已经跳起来了,目光热切地看向杜尚儒紧抱着的那个药箱,仿佛看着一座金山般,俩眼睛都往外放绿光。
因为之前他们矢口否认自己犯过罪行,又不曾反抗,所以齐博只是将人押回来,还没有捆绑他们,是这一次过来后,常妈妈知道赖不过去,才承认了两个女婿曾经是水贼的事。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飞身救宝
所以此时杜尚儒还能紧紧抱住那个药箱,然而看到齐博的目光,他就知道一切都完了,因为苏兰心临走那一眼,煞费苦心的发财计划就此破灭,还要赔上自己和家人兄弟的性命。
一念及此,心中一股狠劲儿上来,杜尚儒想也不想就将药箱朝墙砸了过去。
这一下变起肘腋,谁都没有料到。齐博的动作不可谓不快,流星般一步蹿出去,指尖却从那药箱边缘划过,眼看就要抢救不及。
便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只见一道白影闪过,那药箱正正撞在白影上,被稍微阻挡了下去势。
真的只是弹指一瞬间,然而对于齐博来说却已经足够了,他飞身上前,将那药箱抱在怀中然后就地滚了两滚,卸去了药箱上那股劲道,将药箱紧紧护住。
“好险啊。”
六皇子擦了擦头上冷汗,回头一看,这才发现那道阻了药箱去势的白影竟然是江云,此时他整个人都跌在地上,那条伤腿恰好在下面,大概是伤口摔裂了的关系,鲜血迅速渗透了包扎的白布,他却只是死死盯着那个药箱,焦急道:“快看看,三件宝贝有没有事?老天保佑,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齐博深深吸了口气,冲江云点了点头,沉声道:“就冲你这一下,你过去给国公府造成的所有麻烦,一笔勾销了。”
说完就迫不及待打开药箱,却见里面只是些寻常药材纸笔,还有一包蜜饯点心,看来杜尚儒这一点没有说谎,他的药箱中的确常备着甜品。
“怎么回事?怎么没有御赐三宝?”江云抻长了脖子,却只看到这些,一急之下,头上汗水滚滚而落,却见齐博悠悠笑道:“你急什么?难道不知夹层这种东西?你看看这药箱如此之大,药材纸笔却只占着浅浅一层,下面必定是夹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