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明瑜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自语道:“难怪母亲失了分寸,如果真的是弟弟放了风筝,那……那你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刚刚才给苏姐姐说了烧纸的事,想着给她点准备,怎么……怎么又出了岔子?”
米夫人此时也是心乱如麻,忽听梁明瑜断然道:“不对,就算母亲……母亲要谋害祖母,又怎么可能安排弟弟去做这件事?这不是把弟弟给害了吗?哪有做娘的会这样狠心?苏姐姐不是笨蛋,这个疑点她不会不考虑的。”
米夫人怔住了,喃喃道:“你说的没错,我难道会害自己的儿子?任谁都不会相信这个。只是那女人特意这么说,又是什么意思?不行,明瑜,我如今心里越来越不安,你须得赶紧将那件东西处理掉,不然被人发现了,就是天大的祸事。”
梁明瑜奇怪地看着米夫人,忽然疑惑道:“娘,你怎么这样紧张?……当然了,我……我不是说这事情是你做的,只是……你不会在其中也……也参与了吧?”
第40章 第四十章:灵光一闪
“你胡说什么?”米夫人怒了:“我能参与什么?现在这家里还有什么事是我能参与的?”
梁明瑜嗫嚅道:“可是……可是您怎么动不动就这么紧张啊?不是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吗?”
“我为什么这么紧张?因为现在我们陷在了圈套里,一个不慎就会被你那精明的自以为是的苏姐姐指认为凶手,我能不紧张吗?不然你以为怎会有这么多巧合?我怎么就鬼使神差般得了这样东西?怎么你弟弟就提起风筝的事?怎么老太太提了要休掉我之后没几天就死了?“
“可庄姨娘没有理由害死祖母啊,先前祖母说过要休掉你,这对她只有好处。”梁明瑜毕竟也不是小孩子,这其中的矛盾和利弊也很清楚。
“那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啊。”米夫人抚着胸口挥挥手:“罢了罢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若不信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的苏姐姐吧,我管不了了,从那个女人来了侯府,我就再也没有管好过这个家,我什么都不管了。”
看着母亲落寞而去的背影,梁明瑜心中又有些愧疚,暗道自己怎么可以怀疑娘亲呢?巧合,一定都是巧合,娘那么刚强正直的性子,绝对不可能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来。
不说侯府中暗流汹涌,只说苏兰心和齐博,从新平侯府出来,齐博便看着苏兰心笑道:“我听说米夫人过去见了你,还以为今儿个怎么着也要留饭的,没成想你也被撵了出来。”
“胡说。”苏兰心板起脸:“本姑娘明明是自己识趣,主动告辞的,哪里来的撵出去一说?”
齐博一愣,接着大笑道:“哈哈哈!那不一样吗?我只不过说出了事情本质,难道你以为他新平候真的敢撵我出来?先前不肯亲自迎接我,大概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由此可见,他是多么不希望我们彻查此事,我只是奇怪,有娘娘的吩咐,他哪里来的胆子阳奉阴违?”
苏兰心道:“你不觉得奇怪吗?昨天侯爷的态度还没有如此强硬,可是今天,立刻就变了,梁妹妹也拉着我不放,浑不似昨日避嫌般的态度。”
“确实如此。”齐博微微点头,沉吟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怎么一天之间他们的态度就有了这样明显的转变?”
“梁妹妹那里,只怕是出自米夫人的授意,如果老太君真是被米夫人谋害的,这样做法倒不足为奇,米夫人肯定是最想将这件事拖延的不了了之的人,而且今天梁妹妹说的话有些奇怪,说什么邪祟之类的事,又提到道婆,又说到烧纸的,总觉得这番话里暗藏玄机,只是我还没有想到罢了。”
听了苏兰心的话,齐博不由一怔,喃喃道:“莫非她是要暗示你什么?难道老太太后院的那堆烧纸还另有玄机?”
“倒未必是那件事,不过这话肯定是意有所指,只是我还没有参详明白,这倒无妨。我奇怪的是,侯爷为什么会改变态度?如果说梁妹妹的态度是由米夫人来决定的话,那侯爷的态度又是由谁决定?先前娘娘让我们查案,分明他是同意的,昨日还是一副旁观模样,怎么今日就要积极的向我们表达他不希望这事儿继续查下去的态度?”
齐博不以为然道:“新平候的态度?那自然是被庄氏所左右。我言谈间曾经试探过,这老家伙对庄氏绝对是真爱,京城传言他宠妾灭妻,并非空穴来风。”
从齐博的称呼中就可以看出他对新平候十分不满,勋贵闹出宠妾灭妻的事,就有些过分了,这种人绝不可能得到重用,因为自制力不行,也不懂分寸,哪怕有景妃关照,新平候的仕途也必定止步于此。
“宠妾灭妻?”苏兰心脑海中忽然就有灵光一闪,然而转瞬间就逝去,她停下脚步,努力去思索回想,却再也寻不到一丝痕迹,只好叹了口气放弃。
“怎么了?”
齐博看出她的异样,忙问了一句,听苏兰心摇头说了缘故,他便也笑道:“这是常有的事,我素日里也经常这样,苏大人是大理寺卿,平日工作多是评断诉讼破获罪案,也一定有许多这样时候,不足为奇,且先不用想它,等水到渠成时,它自然会再跑出来的。”
苏兰心点点头,又蹙眉道:“如果新平候是受庄氏影响,那么庄氏为什么会改变呢?为什么先前她没有表现出不愿意我们查案的态度,如今就不愿意咱们查了?难道是查到了她的什么把柄?”
话音未落便又自己否定道:“不对,我并没有察觉到她有什么不妥,从各方面来说,情势都对她有利,她没有道理阻挠破案。”
齐博见她认真沉思的模样,也忍不住开始用心思索,别说,这一用心,还真让他想到了一个原因,因凑近了苏兰心小声道:“我记得你昨天分析说,能够让老太太又害怕又愤怒又不屑的阴魂,大概差不多可能就是被她害过的老侯爷的妾室……”
不等说完,苏兰心也是豁然开朗,握着拳头轻轻挥了一下,沉声道:“没错,定是如此了,庄姨娘知道咱们发现了纸灰,又叫了金妈妈问话,这当中的原委别人不知,可她是老太太宠信的人,又是亲戚,未必会不知道。如果真如我们所猜测的那样,这是一件有损商老太君名声的事,她们自然不愿意再查下去,被咱们得知。”
“大概就是这样了,不然实在解释不通他们为什么会忽然改变态度。”齐博笑着道,他是真的开心,在这件案子里,他贡献的实在太少了,少到他有时候都会觉得自己怎么这样无能,被苏兰心一个女孩子对比的体无完肤。如今解开这个谜团,他才真正感觉到,自己和苏兰心是共同参与了这个案子,而不是由对方在光芒万丈的唱独角戏。
“我出门时听见两个下人悄悄说庄姨娘去了米夫人房里,两人吵了一场,具体为什么事不知道,不过庄姨娘出来时眼圈是红的。我就奇怪了,像她这么精明厉害的女人,竟然还会被米夫人欺负到吗?明明是她把米夫人逼得退无可退吧?”
“咦?是吗?这么说米夫人是和庄姨娘吵完后才来了梁妹妹房里?难怪眼圈也有些发红。”苏兰心摇摇头:“这新平侯府的后院还真够乱的,谁都觉着自己委屈,也不知是谁真的委屈。”
说完忽见齐博站定了脚步,目光看向旁边一家商铺,苏兰心纳闷儿,也扭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那是一家成衣铺子,因便奇怪道:“怎么?你要做衣裳?那也不用在这家做吧?堂堂皇子的衣衫,那得内务府的能工巧匠缝制才是,还是说,这家铺子有什么讲究?”
“哪里有什么讲究?也不是我要做衣裳,是你。”齐博回头看向苏兰心,见她一头雾水的样子,便笑着道:“你一个妙龄少女,和我一起走在街上,总会吸引太多人的目光,哪怕咱们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可被人这样当猴子一般看,总是不自在的吧?不如进去做两套男装,日后一旦需要,你就扮男装出门,岂不方便?”
“姑娘,王……齐公子这主意不错,不如咱们就进去看看吧。”
出门后就努力扮沉稳,几乎从不说话的微雨忽然兴致勃勃插口,话音刚落就被苏兰心狠狠瞪了一眼,只听她笑道:“主意虽然不错,但何必进这样铺子?我家里还有几套旧衣裳,稍微改改便是了。”
齐博诧异道:“改的旧衣裳哪里比得上新衣裳?姑娘在顾虑什么?”
“还能顾虑什么?这铺子一看就是高级的成衣铺,一套好衣裳最起码要二三两银,我家姑娘哪里舍得花这个钱?”
微雨自然是明白主子心思的,小声咕哝着解释给齐博听,这把苏兰心给尴尬的,偏偏又不好说什么,若这会儿发脾气,岂不是坐实了微雨的话,于是咳了一声,假装从容对齐博道:“你别听这丫头胡说,两三两银还不至于就放在我眼中,不过是我喜欢做针线女红,如今有个理由拿旧衣裳下手,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苏姑娘这样聪慧的人,没想到也能撒出这么蹩脚的谎言。
齐博心里暗自好笑,却不肯戳破,似苏兰心这样骄傲的女孩儿,自己若直言送她衣裳,只怕会刺激到她,到时候好心办了坏事儿反而不美,因略微一想,心里就有了计较。
苏兰心也知道自己这理由实在差劲儿,根本瞒不过齐博,见对方一脸正经的点头表示相信,就知道他顾虑到了自己的尊严,这是一份难得的体贴和尊重,因此心中着实感激。
两人顶着大街小巷人们投过来的好奇目光,旁若无人般来到富贵大街,苏兰心便催促齐博回去,却听他道:“不行,姑娘不要以为这是京城,天子脚下,就是盛世太平。须知任何地方也不会缺少那些宵小之辈,你和微雨都是年轻女子,我须得将你们亲自送回府中方才放心。三年前,刘大人府上的千金,便是在这繁华京城中被人悄无声息绑架了,至今也没有消息呢。”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鸿门宴
“让堂堂王爷保护我们,这阵容太豪华了,还真有些承受不起。你为什么都不带一两个护卫随行呢?”
“哪个护卫的武功能比得上我自己?”齐博一脸骄傲地道,随即垮下肩膀:“不过你说的没错,经过今天早上的事,我觉着我是时候配两个跟班了,今儿回宫就去挑两个伶俐的小太监。”
说着话便回到苏府,齐博道:“我不进去了,你若有什么事寻我,就打发人去顺帆贵品店,那是皇家开得铺子,只要报上名号,那里自然有人回宫通报。唉!住在宫里就是这么麻烦,等王府建成就好了。”
苏兰心笑道:“我听说皇后娘娘不是许你二十岁才能离宫吗?怎么这会儿就要建王府了?再说等王府建成,新平侯府的事情早完了,我还找你干什么?”
齐博笑道:“母后禁不住我磨缠,太子哥哥也帮我说话。即便如此,等到王府建成,也要秋后了,离我二十岁就剩下几个月。”说完又正色道:“至于此事完结我们便无往来,我觉着话不是这么说,真要是新平侯府的事情顺利解决,日后一旦有了悬案,少不得请姑娘帮忙,所以先前我说去定做两套男装,方便你随时外出。当然,若你一心只在闺阁之中,做着针线女红,想着将来足不出户相夫教子,就当我这番话没有说过。”
话音落,便见苏兰心的眼睛瞬间就闪亮起来,俏丽面容上甚至带了一丝紧张之色,轻声问道:“王爷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但不知姑娘的意思如何?若你盼着平淡富足生活,相夫教子……”
“傻子才盼着相夫教子足不出户呢,你看我可是那种安分守己的合格千金?”许是齐博这番话给了苏兰心莫大希望,睿王爷只觉着面前女子一瞬间就如同彻底活过来了一般,浑身上下神采奕奕,越发衬得她光彩照人风华无双。
饶是齐博阅美无数,此时也不由得呆了一呆,喃喃道:“明眸剪秋水十指剥春葱,姑娘当真是仙子般的人物。”
“呸!”苏兰心一口就啐在地上,狠狠剜了齐博一眼,咬牙道:“本姑娘今天心情好,不和你计较,记着你说的话,我回去就改两身男装。”说完冷哼一声,便转身进了角门。
齐博一脸无辜地看着佳人远去,还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对方,好半晌才寻思过来:苏兰心是京城有名的丑女,自己却说她是仙子,这可不是怎么听都像讽刺呢?
思及此,不由出了一身冷汗,事实上齐博这样的身份,能让他出冷汗的人几乎没有,可不知怎的,想到苏兰心会生自己的气,他就有些惶恐。睿王爷也当真是无辜,素日里苏兰心额头那块丑陋胎记大部分都被刘海遮住,露在外面那一点点却也无损她的美貌,所以刚才见她神采奕奕,方才情不自禁赞了一句,哪知就犯了错误。
好在想想苏兰心临走时说过的话,好像并没有生自己的气,齐博回宫路上反复琢磨着苏兰心说话的语气眼神,直到确定对方是真的没有生气,这才松了口气。
且说苏兰心,齐博那番话如同为她打开了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让她发现,原来自己还有这样一份价值,人生完全可以有另一种最合她心意的活法。
如果真的可以正大光明协助官方断案擒凶,哪怕女子不能为官,但赚一份俸禄养活自己和母亲还是没问题的吧?如果真的能够如此生活,就算嫁不出去又如何?反正男人也没有几个好东西,自己乐得和母亲相依为命到终老,或许将来可以领养两个孤儿,一样也会把日子过得热热闹闹红红火火。
心情愉悦,脚步也是前所未有的轻快,苏兰心转眼间就来到她和月姨娘居住的小院前,却见彭氏的心腹守在院门旁,看见她忙上前陪笑道:“姑娘,太太请您过去,今儿家里吃团圆饭,要商量下端午节的事。”
“端午节的事向来是太太做主,和我们商量什么?再说非年非节,吃地什么团圆饭?”
不怪苏兰心疑惑,如今彭氏行事真是越来越诡异,这所谓的吃团圆饭,怎么听都觉着有点鸿门宴的意思,可昨晚上苏兰慧让齐博嘲笑,那是她自找的,关自己什么事?
“这个……老爷太太都在,月姨娘也在,姑娘还是过去吧。”婆子从前根本不拿正眼看苏兰心,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她却是再不敢对这位大姑娘横眉冷对了。
“也罢,微雨你回屋和落花一起吃饭吧,几步路的事儿,不用你伺候。”
苏兰心说完,便和婆子一起往彭氏上房而去。不得不说,齐博这个六皇子还是很好用的,有对方的名头撑腰,苏兰心一点儿也不怕渣父毒母耍什么花招。
果然,这会儿诺大的房间里人已经聚齐了,摆了两桌家宴。月姨娘看见她,连忙要叫她过去,却听彭氏笑吟吟道:“大姑娘过来我这里坐吧,你素日也少和你父亲兄弟姐妹亲近,难得吃顿团圆饭,就别摆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势了。”
宴无好宴啊。
苏兰心心里哀嚎了一声,看见彭氏身旁无精打采的那位二弟,她就明白这顿饭所为何来了。
果然,彭氏今天无比的热情,竟还“纡尊降贵”的亲自给苏兰心夹菜,一面还热情地劝她多吃一些。
菜的味道很好,只是苏兰心在嘴里嚼着,就像吃苍蝇似的,只盼着彭氏赶紧开门见山,让她好早点退席。
果然,彭氏也不是什么有耐性的人,见苏兰心把自己夹的菜吃了,她便笑容满面道:“咱们家这些日子运气着实是好到不得了,听说今儿六皇子连太医都请来了,就为了给月姨娘治病,啊哟哟,那可是御医啊……”
“也不怕折了寿,太太是想说这话吗?”苏兰心最看不得彭氏这种明明嫉恨得要死却还要假装大度的态度,就在旁边凉凉地接了一句,一下子就把彭氏其他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怎么和你母亲说话呢?好好儿说。”
苏天茂咳了一声,却见苏兰心摊摊手道:“我开个玩笑罢了,老爷太太总不能把这样玩笑当真吧。”
彭氏袖子里的拳头都攥到发白了,脸上笑容也再挤不出来,然而想到儿子的前程,却不得不把心中怒火压下,勉强道:“这个话还可以开开玩笑,别的事情却是不能玩笑的。今天你竟然让你大哥哥去招待六皇子,这成什么话?再说,六皇子和谢太医来了,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果然来了。
苏兰心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一派天真道:“大哥哥去招待六皇子怎么不成话了?他可是举人,咱们家所有人加起来,身份最高的就是他,不叫他去却叫谁呢?”
一家人对彭氏的飞扬跋扈早都习惯了,她如此贬低苏增福,张姨娘和苏增福却也没什么反应。彭氏却没想到苏兰心竟半点面子都不给自己,便沉下脸道:“你哥哥是庶子,人家六皇子乃是皇后所出,他来了你让你大哥哥去招待,万一六皇子多心,岂不说你不把他放在眼中?放着现成的嫡出弟弟,你连声都不吱,我都是等人走了才知道这事儿,你这偏心也偏的太厉害了些。“
“原来是为这个,我就说我并不敢无礼。太太有所不知,六皇子是皇室中人,自然也是朝廷上的人,你看他素日里过来,只寻二叔说话,便知他所遵循的乃是官场朝廷那一套。官场朝廷讲的是什么?是功名,大哥哥是举子,咱们家唯一一个有功名的人,所以我才请他去招待的。至于二弟,你问问他,他今天早上什么时候回来的?昨晚又是在哪里歇的?让他去接待六皇子,他和人家说什么?万花楼和红袖楼哪边的姑娘姿色更好吗?”
“你……你放肆,哪有你这么说弟弟的?”彭氏何时受过这样重话?只气得浑身颤抖,便推苏天茂道:“老爷,你听听,大姑娘如今翅膀硬了,你听听她说的什么话?”
“我说的有错吗?老爷太太一味溺爱弟弟,难道不闻溺子等于杀子?你看看他如今都学了些什么?仗着有几分歪才,整日里呼朋引伴斗鸡走狗,可干过一件正经事?大哥哥十八岁就中举,他如今十六了,连个童生都没考上,你们还整日里才子才子的夸赞着……”
“够了,我成不成器不是你说了算。”
从小就被父母溺爱的苏增禄再也忍不住,站起身冲苏兰心就吼了一句,却听这姐姐悠然道:“那是,在老爷太太眼里,你成不成器也不关我这个丑陋姐姐的事,不是太太今儿错怪我,我难道会吃饱了撑的说这些话招你恨?”
“大妹妹……”
到了这个地步,所有人都坐不住了,苏增福正要劝劝苏兰心莫要撕破脸,就听彭氏拉着苏天茂哽咽道:“反了反了,真是反了,老爷啊,您看看家里如今是什么情况?再这样下去,您这个好女儿当真是不给我们娘儿几个活路了。”
苏天茂一肚子气,却也知道苏兰心说的有道理,自然,这是因为他如今对这个女儿另眼相看,不然哪里听得进去这番话。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求救
因叹了口气皱眉道:“心丫头,好好和你嫡母说话,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只是语气莫要这样刻薄,那是你弟弟,你总得在六皇子面前为他引见引见。”
“老爷,不是我不替二弟引见,你看看他的模样,这样咬牙切齿瞪着我,因为我说了几句实话,他就压不住火气,半点儿城府定力都没有,万一到了六皇子面前,难道还指望人家能让着他敬着他?一旦哪里话说不对,六皇子指责他几句,他也这样压不住火气瞪人家?到那时你想给咱们家招祸吗?”
“你怎么能和六皇子相比?在他面前,我自然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
苏增禄不服气地叫,却听苏兰心冷笑一声道:“你以为六皇子是你那些酒肉朋友,让你奉承几句,做几首歪诗就能哄得高兴?你太小看他了,就是大哥哥这样身有功名知识渊博的,和他说话还觉着吃力呢。我不过是在彻查事件这种事情上,还能和他说几句话。你凭什么敢说你在他面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
说完不等苏增禄反驳,她便对苏天茂道:“老爷,我话撂在这里,大哥和二弟在我心中,都是我的兄弟,如果有机会,我自然盼着他们都得好,不过就二弟目前这个样子,他别想我为他引见,惹出祸事我们担待不起,这几年你们花了多少钱为他平事?没有人说并不代表没有人知道。所以要想让他见六皇子,行,让他和那些狐朋狗友断了往来,从此后专心在家中攻书,什么时候考上秀才,我什么时候为他引见。”
“呸!你以为你是什么人?”苏增禄一口唾沫啐在地上,拉着彭氏道:“娘,咱们不求她,新平侯府这事儿完了,六皇子还认识她是谁啊?这会儿在这里装大尾巴狼,用我的前程来给娘难堪,我豁出去前途不要,也不受她的气。”
苏增福叹了口气,目光复杂的看了弟弟一眼,眼看苏兰心一句话没说,头也不回就走了出去,他便拉了拉母亲,又向妻子看了一眼,见对方不理自己,也就没有多说,悄悄带着月姨娘张姨娘走了出去。
等他们一走,屋里剩下的可就都是“自己人”了,苏天茂也是气得脸色铁青,苏增禄虽然不成器,煽风点火的本事却是登峰造极,他半点儿不提自己做下的那些破烂事儿,只将苏兰心往造反派的身份上推,三言两语挑动起了苏天茂的怒火,然而想到齐博,这老家伙到底不舍得把这条线断了,因便对彭氏道:“如今新平侯府的事儿还没完,虽然福儿认识了六皇子,可那还是关着心丫头的面子,你说什么也要给我忍下这一口气,不然坏了我的大事,我饶不了你们。”
彭氏冷哼一声,想了想道:“但是禄儿说的也没错啊,新平侯府这事儿完了,六皇子还认识心丫头是谁?到那时,可不能任她还如今儿个这般作威作福的。”
“那是自然,这个家,什么时候也轮不到她做主。”苏天茂冷哼一声:“都知道她不可能和六皇子有牵连,不过是借着她这个由头,和六皇子牵个线罢了,往后自然还是要由慧丫头芳丫头以及禄儿为主,只是你们自己也争气些,到现在还一事无成,将来要看心丫头的眼色也是活该。”
苏增禄高兴道:“还是爹爹看的清楚明白……”不等说完,就听苏天茂大声喝斥道:“你不用现在在我面前说好话,你姐姐那些话也不是没道理,若还这么浪荡下去,你凭什么让六皇子对你另眼相看?”
苏增禄呵呵一笑,从袖中拿出折扇故作潇洒的摇着,一面笑嘻嘻道:“连大哥都能和六皇子说上话,我怎么就不能?爹爹又不是不知道大哥那个木讷性子,在长袖善舞八面玲珑这方面,我比他强百倍,这还是爹爹你说的,更何况您忘了?六皇子是以什么出名的?潇洒不羁啊,您说以他的性子,是会和我那大哥投缘,还是会和我投缘?”
苏天茂听儿子说的有道理,便点点头道:“不管怎么说,你姐姐那里不许你再这么放肆,不然她在六皇子面前说你两句坏话,你就是巧舌如簧也没有用了。”
这里月姨娘和苏兰心回到自己院中,月姨娘正说苏兰心不该顶撞苏天茂和彭氏,便听外面丫头说荷香过来了,于是停下话头。却见荷香走进来,到苏兰心身边握住她的手,急切道:“姨娘和我们爷回去就说你今日驳了太太和老爷,这是怎么回事?姑娘千万别冲动,仗着这会儿有六皇子撑腰就撕破脸皮,六皇子又不能给你撑一辈子的腰。”
“管它呢,也许这一辈子我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先痛快了再说。荷香姐姐你是没看见太太当时的脸色,哈哈哈真是……我十几年的气都在那一瞬间出去了。”
月姨娘就点着苏兰心额头恨恨道:“荷香你听听,这竟成了野鸡,顾头不顾尾,光想着眼前痛快去了,你个傻孩子,日后还有好几十年,难道你不过了?你怎么……”
“好了姨娘,从回来您都埋怨一刻钟了。其实我那些话也不仅仅是为了出气,二弟本来就不像样,这种人我怎么给六皇子引见?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些,齐博那是好糊弄的吗?别看老爷恼火,他走南闯北这么些年,挣下诺大家业,心里对这些肯定也是明白的,”
苏兰心抱着月姨娘的胳膊摇着,却见她满面愁容中绽出了一抹笑,叹气道:“唉!这些年来,咱们院子的事都是你做主,我一直都把你当大人来看待,所以想着你今儿怎么这样沉不住气?如今看见你这小女儿模样,才想起你到底也只有十七岁,还是个孩子呢。只是十七岁,也不小了,也不知你的姻缘线牵在哪里?”
说到此处,就忍不住落泪,却见荷香笑着道:“姨娘何必杞人忧天?如今京城里传姑娘的名声,可是冰雪聪明的,将来求亲的只怕要踏破门槛呢。”
“你懂什么?”月姨娘摇头正色道:“男人哪有喜欢女人太聪明的?你看看老爷,再看看二老爷,二太太也不过是个小家碧玉,字都不识几个。大爷为什么喜欢你?是因为你聪明吗?那些年间太太放在他身边的聪明女子还少了?怎么偏偏你就入了他的眼他的心,为你连性命都能不要的?”
荷香脸一下子就红了,连忙分辩道:“这怎么能一样呢?大爷从前身边的人聪明是聪明,都是心机深沉向着太太的。”
月姨娘苦笑道:“男人难道还会去分辩女人的聪明有多少种吗?聪明的女人就刚强,有自己的主意,越是好男人就越不喜欢这样的女子。”
苏兰心忍不住道:“若一个男人的心胸和胆气只有这么点儿,那还算什么好男人?这样的男人,看不上我最好了,就是看上我也绝不嫁。”
“你听听听听,这又疯了,满嘴胡吣的是什么?阿弥陀佛,我也不求你将来嫁什么好人家,有那寻常百姓家的老实男人,能一心一意和你过日子,我就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