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婴怔怔的?。
是了,他还要解咒。
一直留在玉京门,他无?法解咒。
他是一直想离开……
缇婴脱口而出:“我?和你一起去吧?”
江雪禾似乎笑了一下:“别说傻话。你还是专心学?法术为重。”
缇婴:“那我?生辰你不回来了吗?我?平时在山上会见不到你吗?我?想找你就找不到了吗?”
江雪禾:“……你找我?做什么?”
他轻语:“你有师兄师弟师姐陪伴,平日也?不会寂寞。如今你又一心学?法术,精力不多,见我?做什么?”
缇婴说不出缘由。
她心里隐隐约约其他人无?法替代?江雪禾。
可是她又不敢再说什么过分的?话——她今晚偷亲了他,她没有想好和他一生一世的?答案,她不敢再欺负师兄。
幸好,缇婴很任性。
她蛮横起来:“我?不管!我?就要找到你!就要我?想的?时候,能?找到你。”
江雪禾看她半晌,他想一想,手一张。
他手中出现了符纸,他把?符纸塞到缇婴手中:“传音符。你若想和师兄说话,用传音符便是。”
缇婴当即不满。
她挥开手,心中说不出的?烦躁:“我?不要传音符!”
江雪禾:“听话。”
缇婴眼圈红起来,委屈地看他,他便心软下来,听她可怜兮兮:“我?知道传音符啊。只要对传音符说话,你就能?听到。可是传音符不及时,你如果在忙,在有别的?事,传音符就会在乾坤袋中,出不去,会等你忙完,你才有空听我?说了什么。
“那就不知道过了多久了!我?就不是你随时随地能?在乎的?师妹了……我?就成了你忙起来的?第二选择了。我?不要。”
她大着?胆子,去勾他手指:“师兄,我?不要!”
江雪禾脸慢慢绷起来。
他手臂被她摇晃,手指被她勾着?。他整个心神在倒向?她,却还需要艰难地控制着?自己。
她还不想要不及时,想当他的?第一选择……世上怎会有这么贪心的?小姑娘?
不应他永远在一起,还要他时时刻刻牵挂她,忘不了她。
她想要的?……恐怕是神魂之?契,才能?做到的?。
只有神魂之?契,才能?让两人随时联系,随时感应。
可他怎能?与她定神魂之?契呢?
那种道侣之?间用的?手段,他岂能?用在缇婴身上?
缇婴求了半晌,江雪禾都不应。她兀自慌了,以为自己今夜的?任性,到底惹了江雪禾不快。
她最后惶惶地抬眼看他,慢慢松开了抓着?他缠他的?手指。
江雪禾在此时俯眼,对上她红润的?鼻尖、湿漉漉的?眼睛。
他声音喑哑而柔和:“世上没有那种及时感应的?法术、符术。也?许有法器可以,但我?们也?没有。”
缇婴以为他拒绝她了。
她失落低头,他却俯身,握住她手指:“你愿意和我?,一同创这么一门符术吗?”
缇婴眼睛刷地亮起,抬起头。
她压抑着?心中雀跃欢喜,又禁不住声音发?抖:“师兄,我?不行?……我?法力很弱,我?不会创法术……”
江雪禾弯眸,哄她:“你不弱,你是最聪慧的?。创造符术不需要法力,只需要悟性。师兄也?没有过,但是你可以陪师兄一起吗?”
缇婴自然愿意。
从来没有人这样相信她。
她忍不住倾身,抱住他脖颈。
她好喜欢他,好想紧紧抱住他:“师兄,你真好,我?喜欢你。”
江雪禾只微笑。
白鹿野便烦心了。
自从江雪禾回山,小师妹就如撒野的?小兔子,天?天?跑去找她师兄。
她不练剑,不和黎步争斗,本是好事;可她天?天?缠着?江雪禾,白鹿野的?脸色便不太好。
与白鹿野一样,黎步脸色也?一日日阴沉。
白鹿野当然不懂黎步在不高兴什么。
他当真犯愁。
他有自己的?劫数在身,本不应在玉京门停留太久。但缇婴如今这样,他哪里敢放心?
他纵是有心要江雪禾保持距离,但是……每日天?不亮就去找江雪禾的?人,是缇婴。
缇婴还很烦他,不要他和江雪禾说话。
风度翩翩的?白鹿野每每起个头,就要被缇婴关在门外——“我?要和师兄一起修炼,你不要打扰我?们!”
可什么修炼,需要天?天?在一起啊?
在这样几天?后,缇婴和江雪禾,竟然真的?创出了一门十分简单的?符术——
符纸亮起,此间种种,便会立刻被另一方的?人看到。
无?视任何规则,即时生效。
缺点是,能?传递出去的?此间种种,只能?是符术一开始就设定好的?。
二人到底年少,到底创法术时间太短,到底吃力些。
但有“即时”的?效果,缇婴便十分振奋了。
一盏长明灯下,她浮想翩翩,趴在师兄的?蒲团前,开始构画自己想设定的?此间种种——
“我?就放灯吧。”
她在纸上画一盏飞上天?空的?灯:“一盏灯是,师兄,我?想你。”
她又画一盏灯:
“两盏灯是,师兄,我?好想你。”
她再加一盏在夜空中摇落飞升的?灯火:“三?盏灯是,师兄,速速归来!”
她画着?,抬头看江雪禾。
江雪禾饶有趣味地看着?她作画,知道她是要将异象放入符术中。
他看她画一盏又一盏灯,不禁笑问?:“难道最多就三?盏灯?”
缇婴:“自然不是了。放灯多好看啊。”
她一口气,给夜空中画满了灯,欣赏自己的?画作:“这么多灯,这么多灯,就是说——师兄,你必须立刻出现在我?面前!你要是不回来,我?就生气了,就再不会理你。”
她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沾沾自喜:“这个符,再配上传音符,我?就不会与师兄失去联系啦。”
江雪禾颔首。
他总归顺着?她的?。
缇婴与他一同,将她构思的?异象加入符术中,他握着?她的?手,二人一起在黄色符纸上画出来。她灵力不济,手指颤颤,画的?吃力,但有江雪禾相助,兄妹二人到底画完了完整的?一个符。
符纸瞬亮,一层昏黄光华在纸上咒文上闪过,这便代?表符成了。
缇婴珍贵地托着?符纸,怀着?满腔激动欣赏自己画出来的?符纸。
她竟然可以自创符!
谁再说她资质不佳,她就把?这符拍出去。
不过嘛——缇婴仰头:“师兄,我?们创的?符,叫什么名字啊?”
江雪禾看着?师妹跃跃欲试的?眼睛,便好说话:“你觉得呢?”
缇婴早有主意:“叫雪上啼婴吧!”
江雪禾怔住。
他目光闪烁,心中怪异,道:“恐怕不妥。”
缇婴停一下,弯眸:“我?知道你害臊不肯。但我?不会——就叫‘缇婴符’就可以啦。”
江雪禾被她逗笑了。
他道:“原来你是要抹杀师兄的?存在吗?”
他逗她:“那怎么行?,我?出了这么多力。”
缇婴想半天?,忽然转开眼睛,躲开他凝视的?目光:“那管它叫‘雪上符’好了。”
江雪禾一怔。
他骄纵好争的?小师妹,会舍得让给他?
而缇婴垂下眼,掩饰心中一瞬间的?念头——
她还是喜欢“雪上啼婴”。
不过她在说出口时,便觉得赧然,心如鼓擂。师兄拒绝了,她其实松口气。
可她又舍不得。
那便叫“雪上符”吧。
这是独属于她与师兄的?秘密。
雪上之?后,只有缇婴。
——雪上符亮,星河银灯到眼前。
灵气聚于主?峰。
他在看玉京门主峰的方向,看?那里的仙家气象,想不久前, 自己还以为, 自己这一生,有?与?生父当面质问的机会。
然?而?, 不成仙,终究不过一抷黄土。
有?时候他很想找巫神宫的天官与神女们看?一看?如今的玉京门,看?那得天独厚的气运,在经过这般搅和后,气运是否散了些?
身后有?脚步声。
白鹿野回头, 见?是他那重新戴上风帽的师兄江雪禾。
然?而?缇婴没有?跟着?出来。
白鹿野挑了一下眉。
江雪禾语气温和:“小?婴修炼辛苦,已?经累得睡着?了。我怕惊醒她睡梦, 便没有?叫起?她。不如让她在我这里睡一夜吧?”
白鹿野目光刷一下不对。
幸好江雪禾说了下半句话:“我与?师弟切磋切磋。”
“嗯?”白鹿野回神,“师兄不在你的院落待?”
隔着?风帽, 白鹿野隐约察觉江雪禾笑了一下。
这位师兄说话很慢, 声音微哑,却并不算难听:“我怎会与?师妹在夜间共处一室?”
江雪禾道:“你且放心。”
白鹿野挑眉,他眉目流波, 轻笑两声:“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师兄当真?要与?我切磋?”
风帽轻轻点了两下:“我常日不在, 不了解你与?小?婴的修行实力。小?婴的水平,我近日是知道了。但是师弟常年行走在外,师兄年长你几岁, 大约能?指点你一二。”
白鹿野当即笑起?来。
他意味深长:“我也一直很好奇,你明明是后面拜师的, 师父凭什么让你排第?一,当师兄。师兄, 且让我试试你——”
他双掌张开,十个手指皆缠上丝线,同一时间,江雪禾感受到身后的猎猎风声。
他倏地移行换位,原先所在的地面,已?经被三四个傀儡人砍出了一道深痕。
江雪禾:“不错。”
白鹿野漫不经心。
但是下一刻,他神色倏地一僵,发现自己感应不到傀儡的位置。他定睛一看?,夜空下,江雪禾手指抬起?,那些傀儡俱被砍断了丝线,被他握在了手中。
白鹿野震惊。
他灵力不算最强,但毕竟血脉强大,毕竟学?的是傀儡,对灵力的控制要胜于寻常人。
师兄却能?一瞬砍断他的丝线。
那么……前几夜,他将师兄困在夜中院落的傀儡线中,傀儡线没断,如今想来,并非他能?困住师兄,而?是师兄愿意被他困。
白鹿野喃喃:“师父是从哪里捡的你啊……”
江雪禾:“师弟,再来。为兄已?经看?出你的几个破绽,却还需要再确定一二。”
白鹿野:“……”
他的一腔戏弄与?随意收起?,眸子幽黑,静望着?江雪禾。
白鹿野弯眸:“师兄,才刚开始呢。”
大师兄到底有?多?厉害,他们谁也不清楚。
天亮时,江雪禾带着?受挫的双目迷茫的白鹿野离开,去给二师弟上药,并且试图安慰这受到打击的师弟:
“我与?寻常修士确实不太相?同。我如今的灵根,是受损后被重塑的,也因为一些缘故,短暂借用过旁人的五感与?器官。你在你这个年龄,已?经十分?厉害,不必与?我比。”
白鹿野倏地抬头:“灵根能?重塑?”
江雪禾一顿,不知他何意。
白鹿野本想直说,但忽而?一想,自己多?年打听过,会重塑灵根这种禁忌道法的,只有?早已?灭门的断生道。
师兄却说他可以……
白鹿野到底对江雪禾不是十分?信任,他笑两声,搪塞说没什么。
还是再看?看?,再决定告诉师兄,师妹身上的问题吧。
毕竟……师妹与?师兄之间的关?系,他现在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两位师兄切磋一夜,缇婴自然?是不知道的。
天亮时,她在师兄的床榻上醒来。茫然?一会儿,缇婴从枕边,摸到了一包手帕,以及,一个毽子。
她迷迷糊糊中,打开帕子,里面的一堆灵石让她彻底清醒。
是几块上品灵石,几块中品灵石,还是十几块下品灵石。
缇婴狐疑:师兄藏私房钱?
她看?到帕子上有?字,看?过去:
“拿去用。”
缇婴怔忡,抱着?一手帕灵石,以及膝头上的毽子,心中慢慢起?了波澜。
她和师兄入门才不过一个月,没有?弟子俸禄可以拿。
以前没上山时,她东躲西藏,虽然?知道修真?界用灵石当钱用,但她身上真?的没有?。
师兄也是没有?的。
她还记得,他们刚上山的时候,她看?上花师姐漂亮的衣服,眼馋非常,师兄说给她买。后来到了山下打听价格后,师兄是拿身上的一些符纸换的。
他当场画了许多?符。
她那时震惊又嫉妒他画符速度之快,却没多?去想,他和她一样穷。
后来她忙着?山上的比试,之后又忙着?修炼。
陈子春都在接门派的任务,好去换一些功德与?灵石。缇婴却没有?。
缇婴这两日不修炼,本在琢磨着?去做一些赚灵石的任务,没想到师兄就给了她了……
缇婴抱着?手帕,心中五味杂陈。
他是怕他不在玉京门的时候,她捉襟见?肘,和别的那些有?靠山不缺灵石的弟子不一样吧……
这样的师兄,如果和他永远在一起?,他便会一直对她这么好……
缇婴默默想一阵子,赶紧用手敲自己脑袋,让自己摆脱这种念头。
小?婴啊小?婴,你岂能?被五斗米收买?
绝不能?为了这点好处,就把自己卖了。
缇婴虽然?自我警醒了一阵子,心情却依然?很好。
她以为江雪禾把东西留给她,应当是已?经下山的意思了。缇婴这会儿不想师兄,又刚收到毽子和灵石,想好好放松一放松。
嗯,答应师兄的抄书?,在他回来之前写好就行啦。
缇婴便快乐地抱着?毽子,给自己在门派玩得好的几个朋友发传音符,邀请他们和自己一起?玩。
为了凑人头,陈子春、黎步、南鸢之外,她都给花时发了传音符。
但是花时冷冰冰拒绝:和你不熟,不去。
缇婴立刻不理她了。
要不是看?花时最近心情不好,她少不得要过去和这个嘴巴坏的师姐吵架了。
缇婴急匆匆赶往自己和朋友约好的地方——中途,路过一菩提树。
数影婆娑,树下有?年轻道士在打坐,旁边站着?一个小?胖子。
那年轻道士长相?俊朗端正,十分?有?浩然?正气,手持拂尘,仙气飘飘。
这人好像叫什么叶……是长云观的首席。
她如今没有?什么目的,大人物自然?是不去招惹的。
但那人挺好看?的。
缇婴便好奇望去。
她目光落到对方身上,坐在树下修炼的年轻道士目若点漆,与?她对视一眼。
年轻道士身子忽然?抽、搐、脸色瞬白。眨眼间功夫,那人拂尘脱手,整个人歪倒,唇下渗血,面如金纸。
缇婴:“……?”
不会是被她看?死的吧?
缇婴心慌,脚下步伐加快。
那小?胖子见?年轻道人倒下,立即跪下,哭天喊地:“师兄,师兄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不行了……这位师姐,看?你的衣着?,是玉京门的内门弟子吧?快来救救我师兄!”
缇婴当做没听到,逃得更快。
那小?胖子中气十足,嚎得更大声:“眼睛圆圆、脸蛋很小?、个子不高的小?师姐,手上拿着?个毽子的小?师姐!呜呜呜,帮帮我啊……”
缇婴:“……”
啊,好讨厌。
她生怕因为自己不助人为乐,这小?胖子日后跟自己师父告状,只好闷闷不乐地走到菩提树下。
缇婴道:“我又不是医修。我帮你联络药宗的弟子吧。”
小?胖子呜咽:“不行的。等他们人来了,我师兄可能?就没气了……”
他说话间,伸指在师兄鼻下试了一下。
小?胖子哭得更厉害了:“我师兄死啦!”
缇婴:“……?”
小?胖子见?她只在一旁目瞪口呆,一点儿助人为乐的精神都没有?,他吼师兄没气了,她都不赶紧过来试一把。
小?胖子在心里嘀咕:这种人,真?的有?可能?学?“大梦术”吗?
师兄不是说,大梦术起?死回生,与?鬼魂通,与?天地通……就这种没有?良心的小?丫头,怎么和天地通啊?
缇婴一本正经:“你别哭了。我已?经跟我认识的药宗弟子发消息了,他们看?到就会赶来救人了。”
她打量小?胖子:“或者你这么壮实,赶紧背着?你师兄,去找门派长老们救命吧。”
小?胖子震怒:“我虽然?胖,但我是小?孩,我怎么背得动师兄?”
缇婴鄙夷:“要是我师兄没气了,我就背我师兄救命。你这么推三阻四,你一看?就不爱你师兄。”
小?胖子被噎住。
小?胖子怒:“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缇婴:“长云观的弟子嘛。”
小?胖子叫三冬。
倒下的师兄叫叶穿林。
她在“天目通”还可以试炼的时候,背着?江雪禾,偷偷看?过这些厉害人物的。
小?胖子不可置信:“那你不对我们客气点?”
缇婴纳闷:“我不是帮你喊医修了嘛。”
三冬意识到,师兄看?上的这个小?姑娘,良心喂了狗。
三冬本来趴在师兄身上捶着?哭,这会儿忍不住仰头,泪汪汪地和缇婴吵:“你就在这里说风凉话,你都不帮我看?看?我师兄是怎么回事,你良心过得去?”
缇婴肯定:“过得去。”
她嘀咕:“又不是我把人弄死的。”
她忽然?想起?什么,非常警惕地瞪圆眼睛,盯着?三冬:“你不会要污蔑我,说是我把你师兄弄死的吧?我、我可是留了‘留影符’,刚才发生什么,留影符全都记下来了!你们别想敲诈我。”
三冬震惊。
他想不到还有?人在这时候记得用“留影符”。
得多?没心没肺,才会这样啊?
三冬再一次怀疑师兄的判断,但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把戏唱下去。
三冬眼泪汪汪,再次趴在师兄身上哭:“我师兄要死了,我怎么回长云观啊……要是这世上有?‘复生术’就好了……小?师姐,我师兄的魂魄,会不会还留在尸体旁边啊?他还有?救吧……”
缇婴一声尖叫,往菩提树下挪,抱紧树身。
三冬的戏被打断,愣愣看?着?她。
缇婴:“鬼鬼鬼魂?!你、你让你师兄的鬼魂离我们远点……不不不,现在是白天,鬼出不来的……”
三冬:“……”
他硬着?头皮,一字一句压着?火气,强调:“要是有?人能?复活我师兄,我们长云观所有?灵宝都供她取用,我师兄是我们长云观的魁首,掌教会付出一切,来善待愿意救我师兄的人。”
缇婴惶然?抱树,左顾右盼,警惕有?鬼现身。
她结结巴巴:“你师兄应该不至于那么厉害,鬼魂在大白天出现吧?”
三冬:“……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吗?我说‘复活术’!”
缇婴喃喃自语:“这里灵气充裕,鬼应该不会来的。”
至于三冬说的“复生”,她根本不关?心。
她压根没想到对方在试探她是否学?了大梦术。
毕竟和鬼魂相?通的法术,她能?忘就忘,能?不用就不用。
三冬与?她鸡同鸭讲半天,实在累了。
一声咳嗽,躺在地上无声无息的叶穿林,将手搭在了三冬身上,慢慢坐起?。
缇婴吓得跳起?:“诈尸啊!”
小?胖子三冬一是演戏过于投入,二是被缇婴的叫声吓到,在缇婴跳起?来时,他也吓得跳起?来,竟和缇婴抱作一团,一起?瑟瑟发抖:“什、什、什么?”
从地上坐起?来的叶穿林,无奈地看?着?两人。
叶穿林面不改色,施施然?起?身,拱手:“多?谢小?师妹救命之恩。三冬,还不向这位小?师妹道谢。”
缇婴:“……?”
她慢慢回神,看?出眼前这是人:“我没救你啊。”
叶穿林仍然?一本正经:“我在修行时,神魂出窍。小?师妹的叫声悦耳,将我从中拉醒。小?师妹确实是我的救命恩人。”
缇婴:“……”
她听出来了。
这个人是说她的尖叫声,把他吵醒了。
叶穿林正经地向她自我介绍,还拉着?不情不愿的三冬道谢致歉,说三冬不靠谱。
三冬委屈十分?,见?他师兄借用这层关?系,不动声色地接触缇婴,和缇婴相?识、聊天。
就是师兄太正经,不会跟人聊天。
师兄却不放过缇婴,硬拉着?人聊。
缇婴眨眨眼。
缇婴不高兴:“你刚才吓死我了。”
叶穿林道歉:“对不起?。”
缇婴没想到这人道歉这么快,憋了半天,她闷闷不乐:“……算了。这位叶师兄,你没事的话,我就走啦。”
叶穿林十分?苦恼。
他锁定与?大梦术有?关?的两人,一人是江雪禾,一人是缇婴。
缇婴比江雪禾要好接触的多?。
但是……他一个堂堂弟子首席,每天除了修行法术,就是琢磨怎么找到大梦术的修行者偿还门派恩情,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和小?姑娘聊天。
他好为难。
缇婴实在太小?了。
这个年龄的小?姑娘……当时应该叫门中的师妹跟着?自己来,总比三冬这个小?废物强。
缇婴要走,叶穿林还没想明白,身子已?经一晃,瞬息闪到了她身前。
叶穿林硬着?头皮:“方才师妹相?救,我总得回报一二。小?师妹现在可有?什么难处?”
缇婴眼睛一亮,笑起?来:“有?的!”
她娇俏可亲,笑起?来清新动人,如同一朵沾着?露水的小?桃花,粉艳灼灼。
三冬都看?呆了。
见?缇婴眉目灵动:“我现在要去踢毽子,缺一个人。”
叶穿林:“……”
在小?姑娘期待的凝视下,叶穿林沉静可靠,拱手应下:“愿往。”
三冬:“……”
——师兄,也不至于牺牲这么大吧。
江雪禾和白鹿野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切。
白鹿野半晌感慨:“叶首席,竟然?真?的被小?婴哄走了。”
他失笑:“听说叶首席端肃正直,除了他门派中人,他从来不和外面的人多?说话。他怎么和小?婴聊得好?”
白鹿野眯眼,多?想了想:“难道是看?上小?婴了?师兄,你说叶首席如果向玉京门提亲,玉京门会不会同意啊?”
江雪禾温声:“你是否想得有?些多??”
白鹿野笑起?来。
他耸耸肩:“也许多?吧,但也不是太多?。师兄你最近总下山,是不知道扒着?小?婴的男弟子有?多?少。小?婴也要及笄了,虽然?修士婚姻不因年龄而?定,但小?婴这个年龄,正是情窦初开之时,若她喜爱上谁,我们做师兄的,总不好拦着?。”
他笑眯眯:“还是要认真?把把关?的。”
他说半天,见?师兄并不应。
白鹿野扭头,看?到江雪禾身形已?然?走远。
白鹿野一顿,抬高声音:“你去哪里?”
江雪禾:“下山,办一些私事。”
白鹿野怔住。
他真?是弄不懂师兄。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师兄光风霁月,没有?任何多?余的心思,没有?引、诱小?婴?
沈行川在闭关?中,与?自己的神识杀了不知道多?少遍。
神识中多?余的那股气息,如野草般,寄生于灵池,根本不灭。
这力量并非多?么强大,偏偏确实会突然?在一瞬间发力,影响到沈行川。何况,沈行川这样的刚冷之人,是决不允许有?人寄生于自己,借助自己力量的。
他一直在杀识海中的这道气息。
杀了一千遍。
对方奄奄地趴伏在识海的灵池中,恶毒地开口:“你难道真?以为能?杀得了我?小?子妄想!”
这力量又装可怜:“其实你也看?得出,我力量不算强大。你是这么厉害的人,我即使寄生在你识海中,也吞噬不了你。你何不放过我?”
这人又道:“玉京门发展到今日,有?一千年了。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历来掌教,一继承掌教位,力量就会突飞猛进吗?这正是我的相?助啊。
“我会告诉你们玉京门在一千年中失散的功法,教你们如何强大,让你们走得更远。我只是需要一个地方住下罢了……啊!沈行川!”
一剑劈下,这道神识瞬间四分?五裂,再次被沈行川杀掉。
半晌,神识重新在灵池中聚起?来,却已?经吓得不敢出灵池。
神识咬牙切齿。
哼,但是这种油盐不进的掌教,在玉京门的一千年发展中,沈行川也不是第?一个。
神识做出退让:“好吧,你给我划分?一个地方,我绝不出去。之前想让你帮忙杀的缇婴和江雪禾,你也不必管我了……你反正杀不死我,不如让我安静待着?。”
神识这种交涉,近乎喃喃自语。
他没想过沈行川会理会他。
但沈行川这一次突然?开了口:“你认识缇婴和江雪禾?”
神识一顿。
这道寄生的神识不敢猖狂,只阴阴一笑:“算是旧时吧。”
沈行川:“江雪禾是青木君转世,你若是认识他的话,是否缇婴也是谁的转世?你说可以教功法,你的功法,当真?是玉京门的?莫不是你来历不明,昔日与?青木君争斗落败,才逃入宗祠,一次次寄生于玉京门历代掌教身上吧?”
那神识嘶声笑:“沈掌教厉害,沈掌教猜得不错,正是这样。”
沈行川却心平气和:“我猜的必然?是错的。”
神识一怔。
沈行川:“没有?玉京门历代掌教的血统正脉,你纵是邪魔歪道得再厉害,也不可能?寄生。而?你却如此承认……你是何居心?”
那神识不吭气了。
沈行川:“你轻而?易举要我杀缇婴和江雪禾,如今又轻而?易举地放弃。依我看?,你本来就不想杀。你只是在试探我。”
沈行川沉吟:“你一开始就没打算杀我的徒儿,你不过是试探如今玉京门的实力、我的实力……看?能?否吞噬我。你一定还有?其他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