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婴:“我想知道其他哥哥姐姐的灵根是?什么呀。”
管事想一想。
他不知道今年那几位长老都在看着他们。
他告诉了缇婴。
议事堂的几大长老木然:“……”
葛长老伸长耳朵,从这小姑娘这里得到了二手消息:
江雪禾是?万通灵根,黎步是?万通灵根;
花时、南鸢,是?天灵根;
其他一些内门弟子,皆是?地灵根。
只有来打听消息的缇婴,是?灵根中的最末等,人?灵根。
但是?那打听消息的小缇婴,分明不知道自己灵根是?最末级的。她听得一知半解,懵懵点头,记下其他人?的。
而管事疼爱她,怕引起小姑娘的伤心,也不敢露出同情的表情。
临走时,管事还爱怜地送了缇婴一把栗子,哄她:“以后你下山历练的时候,可以来大叔家中玩。”
缇婴将他人?的喜爱视作自然,骄傲点头。看着时间差不多,她又塞了管事好多零嘴儿,赶紧溜回去考试。
旁观的长老们默然。
葛长老咳嗽一声,因得知了情报,他小小维护一下小女孩:“小孩子嘛,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其他人?不知道便……”
他话?没说?完,测灵根的屋舍,光光两声,被人?砸开?了。
花时出现在测灵根的屋堂中,抱臂看着管事。
管事脸色一变,花时手一扬,捆仙索飞出,绑住了欲逃跑的管事。
花时手指再勾一勾,封住了管事的口,阻止了管事的求饶。
花时傲然扬着下巴:“我来问?一下其他内门弟子的灵根,好在比试中做打算。我知道你们口风紧,不会?告诉我们。但我也自有手段折磨你,让你不得不开?口。
“我耐心有限,劝你莫挣扎太久。”
接着,捆仙索灵力强劲,在花时的运法?下,挥了几鞭,开?始威胁逼迫管事。
管事口不能言,白?白?受辱,目瞪口呆,眼泪差点掉下。
他拚命对花时挤眉弄眼,试图告诉花大小姐:我说?!我愿意直接告诉你啊。
想他也不是?多么坚贞不屈之人?。
何况先?前已经说?过一遍,说?第二遍,毫无压力。
可花时见他脸上肌肉疯狂抽动,以为他抗拒万分,心想此人?这般坚韧,真乃英雄。
花时为表对英雄的敬重,下手更重了。
议事堂的长老们木然:“……”
他们已经木然很久了。
他们木然地看花时审问?管事,木然地看着花时得到结果?后,扬长而去,再木然地面面相觑。
花长老脸爆红。
他深觉丢脸,以袖捂脸,气?得大骂:“花时这小丫头,偷了我的捆仙索,做这种事!是?我管教?不严,我家中之耻啊……”
其他长老只好安慰他。
然后,没安慰多久,他们见到一个圆脸少?年,笑吟吟地突然出现在测灵根屋舍中,将大汗淋淋的管事吓一跳。
少?年一言不发,直接运起法?术搜魂,眼见是?要直接搜出其他人?灵根的消息。
长老们:“……”
这少?年是?万通灵根,他们因少?年的天赋出众,记住了少?年的名字,黎步。
在黎步一言不发直接搜魂时,围观的几位长老,多多少?少?皱了眉——搜魂术对他人?神魂有害,严重者会?成痴儿。
沈玉舒不悦:“此子心术不正。”
沈行川淡声:“寻机会?废了他的搜魂术吧。”
他们再等了等,再没有内门弟子去问?灵根了。
几位长老欣慰:“看来其他人?都是?好孩子……呃。”
话?没说?完,沈行川拂袖,将“天目阵”换了场景,换成其他内门弟子的考试明堂。而几人?的注意力,被那蒙着眼的少?女南鸢吸引。
南鸢考试似与其他弟子不同。
旁的弟子奋笔疾书时,几位长老看到南鸢端坐小案前,将龟壳一一摆开?,开?始卜卦。
几个内门弟子的名字被她写出。
她每卜一卦,就在名字下划一笔。
她画的随意,没什么规律。但是?长老们多少?对八卦五行通晓一二,稍一推演,便吸口气?,看出南鸢这是?将不同内门弟子的灵根,直接“卜算”出来了。
准确万分。
一字不差。
议事堂的长老们已然麻木:“……”
许久许久,沈玉舒轻轻重复了一句话?:“这一届的内门弟子,当真人?才济济。”
若她当年有这种本事……
沈玉舒摇摇头,怕其他长老窥探自己的想法?,便道:“如今看,似乎只有江雪禾不在意他人?灵根了。”
其他长老沉默片刻。
沈玉舒见没人?吭声,不觉奇怪看去。
这一次,连她一向冰冷的兄长,都露出了迟疑的表情。
沈行川说?:“……看看再说?。”
这些弟子神仙过海各显神通,江雪禾身为资质最出色的那个弟子,当真会?无动于衷吗?
长老们这一日,便都盯着江雪禾。
江雪禾虽封了自己的识海,但他隐约能感知到大能的窥探。
他对此不在意,这一日,除了考试,便是?考试。他没有做任何窥探他人?灵根的事迹,看起来实在规矩老实。
到了黄昏之时,议事堂的长老们开?始困顿,纷纷收了神识,赞道:“江雪禾恐怕是?这一届内门弟子中,唯一的小君子了。”
其他人?纷纷点头。
沈行川:“嗯……”
他们顺着沈行川的“天目阵”看去。
天色昏昏,一日考试结束,弟子们精疲力尽,三三两两地出堂。
缇婴走路慢慢吞吞,东张西望。她无意间抬头,看到树下戴着风帽的师兄。
夕阳穿过云翳落下,少?年半身被染得金红明灭。风帽轻纱与衣带缠在一处,几分风流。
他不一定是?等她。
可她难以说?清此时心中的感受。
缇婴提裙跑过去:“师兄,师兄。”
江雪禾回身。
跑过来的缇婴攀住他手臂,扯着他要他下头。
她掀开?他风帽,气?息拂到他耳边。
江雪禾不动声色躲避时,听到她在他耳边娇娇甜甜的气?音:“师兄,我有好大的八卦告诉你。你要不要听?”
江雪禾恍神一下,顺着她:“什么?”
缇婴如数家珍地开?始掰手指头数数:“你是?万通灵根,黎步也是?万通灵根,花时是?天级金灵根……”
她巴拉巴拉,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全?部告诉了江雪禾。
江雪禾:“……”
黄昏日落。
堂中光暗。
灵火烛无风自亮,议事堂的长老们深深疲惫。
不知谁轻轻叹了口气?。
其他人?忍不住一同叹气?。
——原来江雪禾不必施展神通,去查其他弟子的灵根。
他那小师妹,全?然信赖地把所有灵根的情况都告知了江雪禾。
缇婴说?完所有,还疑惑地问?师兄:“为什么我和大家都不一样呢?师兄,这是?为什么呢?”
长老们看着那古树下的风帽少?年。
隔着风帽,他们无法?再窥探江雪禾的神色。
但众人?从江雪禾的恬静温和中,寻到了一丝微妙的痕迹——
为什么呢?
且容师兄编编看。
第27章 天上玉京5
缇婴觉得昨日膳堂大婶从?山下带来的糖饼很好吃, 就是饴糖略多,她吃多了牙疼。
江雪禾说好。
他?不知?如何与大婶说的,最后落到缇婴手里的饼又热又软, 而且不甜。
缇婴觉得花师姐今日下午去比试时, 穿的那身绿衫子很好看。但是花师姐在玉京门身份很高,她的衣裳想必寻常人穿不得吧。
江雪禾说懂。
于是缇婴啃着糖饼时, 她这?位神通广大的师兄找来了为花时制衣的裁缝。他?要到了人家的住处,说等玉京门?比试完,他再带缇婴裁衣去。
缇婴:“我还要……这?个这?个……那个那个……”
江雪禾始终淡然:“好。”
二人大包小?包地回弟子住处的路上,左糕点,右蜜水儿。手里拿着今日比试过的题目册, 脖上挂着一串珍珠链。
缇婴像一只五彩斑斓的小?孔雀。
不说路过的弟子,她自己都开始后知?后觉地脸红。
哪怕她有点任性, 哪怕她喜欢颐指气使,但是她通常不过是过过嘴瘾, 自己生自己不能万事?顺利的气罢了……毕竟前师父不可能她想要什么就给她什么, 但是江雪禾……
缇婴想:这?位厉害的师兄,搞不好真的比前师父厉害得多。
但这?是为什么呢?
缇婴偏着头打量他?:他?为什么待她这?么有耐心?世上的师兄都这?样?
不见得吧。
起?码二师兄不是这?样的。
难道这?个师兄对我有所求?
缇婴走路走得三心二意,被?脚下石子绊倒。她趔趄间, 江雪禾伸手扶住她。
江雪禾:“小?婴, 好好走路。”
她被?他?这?种有点训诫的语气弄得不开心,眼?珠一转,缇婴手指着右边一群路边白鹤, 娇斥:“听到了没有,我师兄说, 好好走路!”
江雪禾一怔。
少女声音可爱娇甜,又叫又跳, 哄得云鹤惊起?。
黄昏小?径,白鹤振翅。
他?仰头看?着那些?冲天而飞的雪白生灵,夕阳红光落在他?身上,风帽徐徐飞扬。
宛如美人。
缇婴想:师兄就是美人……一个还没恢复容貌的美人。
缇婴若有所思地咬一口热饼。
江雪禾回过神,一点儿铺垫都没有,他?伸指来,拿帕子擦掉了她唇角的芝麻。
缇婴:“……”
江雪禾温和:“已经玩了半个时辰了,可以回房读书练功修行了吗?”
缇婴:……你陪我在山上转悠,都还要算时间的么?
宛如看?到一个比前师父还能缠人的前师父。
不过缇婴确实满意了。
她愿意去跟师兄练功修行的,毕竟,她想知?道的关于灵根的问题,师兄还没回答呢。
江雪禾总算把小?师妹从?热闹的弟子观战大队中拐了回来。
关上门?,缇婴又是晃着腿坐在江雪禾的床边。江雪禾一回身,看?到她不小?心把一粒饼屑掉到了床褥上,她拿手抓一把,饼屑沾上了糖渍,腻乎乎地黏着褥子。
江雪禾:“……”
缇婴快速地用帕子盖住,赶紧吃完最后一口饼。
她煞有其事?地仰着头:“师兄,你这?个褥子怪好看?的。我能拿走自己睡吗?”
江雪禾本想当做没看?见缇婴的胡闹,他?摘下风帽,听到她这?一句,顿一顿,保持礼貌。
江雪禾:“不妥。”
缇婴:“不!我就要!”
她要拿回去洗干净的。
江雪禾:“师兄已经睡过了。”
缇婴纳闷:“我不嫌弃你啊。”
江雪禾停顿一会儿,本想跟她说一说男女之别的事?,然而他?看?着缇婴忽闪忽闪的眼?睛,又迟疑……要不,先放一放。
总觉得她不懂。
何况,尚未及笄的小?师妹,他?不知?道能见到多久。毕竟只要二师弟来陪缇婴,他?就打算功成身退,继续四处行走,忙自己的事?。
于是,缇婴看?着她优雅十分的师兄撩袍入座。
师兄撩眼?皮,望她一会儿,微微带点儿笑:“你喜欢?”
缇婴点头。
师兄:“可我的东西从?不外借。”
不等缇婴抱怨“我不是外人”,江雪禾就撑着桌子,身子前倾一点儿:“除非你答应我,这?种事?除了师兄外,不对旁人做。”
缇婴懵。
她心想她恐怕也不会坐在旁人床上吃糖吧……好像除了师兄,也没人允许她这?样。
缇婴便爽快点头。
江雪禾望她片刻,缇婴心满意足后,问起?先前灵根的问题。
江雪禾扶着额头。
他?望着缇婴漆黑的眼?睛,再一次洞察到了缇婴任性背后真正的原因?——固执。
哪怕他?哄着她在山上玩了一圈,把缇婴哄得开开心心,缇婴仍然没有忘掉自己最开始想问的问题。
糊弄是糊弄不过去的。
江雪禾只能面对。
他?要如何说呢?
告诉缇婴实情??告诉缇婴人级灵根的平庸?
告诉她玉京门?外门?中,全是这?些?资质平庸的灵根。这?类人修仙只是人生中的一个意外,总有一天会回归凡人庸碌的生活。
你可以说这?是庸碌,也可以骗自己这?是平凡的快乐。
但对于修士来说,这?是残忍的。
日头落下,江雪禾慢慢地点着灵火烛。灵火烛亮起?的一瞬间,他?透过那星点光辉,看?到乖乖趴在桌上、好奇地打量他?、等着他?的回答的缇婴。
她的眼?中写着信赖。
同样还写着天真、无知?。
江雪禾在一瞬间,看?到了断生道谷中那些?千千万万与他?一样的人,多少人在经受秘法后改天换命,多少人用阴狠的手段掠夺旁人的资源。
谷中说那叫物?竞天择,大道无情?。
江雪禾不愿意缇婴变成那样的人。
他?在一瞬间便做了欺骗的打算。
江雪禾微闭目。
恰恰他?是一个很擅长说谎的人。
趴在桌上的缇婴,听到江雪禾沙哑的声音悠缓流出:“你是不是喜欢看?话本?”
缇婴:“嗯?啊。我随便看?看?。”
江雪禾:“内门?弟子中,两个万通灵根,两个天灵根,一堆地灵根,只有你一个人灵根。在一群同门?师兄弟姐妹中,只有你一个人灵根。”
缇婴仰着脸,眨眨眼?睛。
她看?到师兄低垂的长睫毛,覆在眼?上,乌黑如羽,细密如帘,在弧弯处,浅浅地将眼?尾勾起?来。
她心头刹那间空一下。
江雪禾的眼?波,在这?时动了一下。
他?撩起?眼?皮望来——睫毛上掀,眼?如流光。
他?侧着脸,颈间伤痕入领,坐姿雅如青竹。少年侧过脸望来的这?一眼?,艳丽万分。
缇婴倏地一下坐直,腰挺得板直,手心出了汗。
江雪禾意外她的忽然反应:“小?婴?”
缇婴捏着自己手心的汗,带着自己不能明白的惶然,努力集中精神,去判断他?都说了些?什么。
在她这?种失神下,她脑子乱糟糟地一会儿想话本,一会儿想江雪禾的话。
师兄眼?睛一直专注看?着她,她竟然有点生气他?为什么总看?她……缇婴又急又躁,福至心灵,她脱口而出:
“我的灵根和别人不一样,是因?为我与众不同,是天选之子,对么?”
江雪禾眼?波轻轻一晃。
他?眼?中的笑宛如鼓励:“嗯?”
缇婴确实受到了鼓励:“话本都是这?么写的。主人公?总是跟别人不一样,别人都看?不起?他?,但是他?就是很厉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很厉害……十本话本,八本的主人公?都是天选之子。”
缇婴受到了触动。
她心神慢慢冷静,有点儿雀跃了。
她手指着自己:“难道……我是天选之子?”
哑巴师兄他?不说话,只是微笑。
他?用那勾人的妍丽眼?眸凝视她,让开始做梦的缇婴心脏砰砰跳,畅想自己如话本中主人公?一样得天独厚。
哎,她确实跟人不一样呢。
缇婴开始自我琢磨:“原来我十岁前的经历,都是为了帮我成长啊……”
江雪禾不语。
他?看?缇婴自己开始说服她自己了。
他?知?道凭师妹那自信的本事?,不用他?多说一句,她就开始飘飘然,自己吹捧自己。
江雪禾只要在适当的时候打断缇婴的做梦:
“做天选之子,也得从?脚下第一步起?。
“收一收你的畅想,现在跟我打坐修炼。”
江雪禾再不动声色地补充一句:“对了,小?婴,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都交给师兄吧。”
缇婴:“啊?为什么?”
江雪禾实话实说:“你的话本中,有很多故事?,不适合你这?个年纪看?。我帮你筛选一下。”
缇婴闻言,开始不情?愿了。
江雪禾适时拿捏她:“明日陪你下山找裁缝制衣,给你买新的话本。”
缇婴:“……好吧。”
江雪禾微笑。
看?,师妹还是很好哄的。
不过真是惭愧。
为了能哄住她,他?不惜在点灵火烛的时候,轻轻给自己捏了一个“迷神术”,之后又压制体内的咒术,动用了“美人计”。
多亏这?副皮相虽然已经破败,但底子还是不错的,可以哄小?孩玩。
只是师妹若再大一些?,就不好用了。
他?骗师妹了吗?
并?没有。
他?什么都没说。
一切都是缇婴自己说的。
待日后缇婴明白了,他?也罪不至死。
既然有了开始,江雪禾便继续试探缇婴:“你这?次比试,想拿到什么名次?”
缇婴茫然抬头看?他?。
江雪禾轻声问:“第一吗?”
那他?压力很大啊。
缇婴摇头。
江雪禾欣慰:幸好小?师妹没有出那种难题给他?。
谁知?缇婴捧脸畅想:“第几?都无所谓啦,我只是想拜沈长老当师父……他?好厉害啊。”
江雪禾故意说错:“沈玉舒?”
缇婴生气:“当然不是了!是沈行川!你怎么回事?呀,你都不善解人意了。”
江雪禾静坐无话。
沈行川啊。
天下第一的剑修啊。
缇婴到底也有点自知?之明,她说完大话就迟疑:“我能做到吗?”
江雪禾心想:你不如问,师兄你能做到哪一步呢?
江雪禾面上淡然:“应该可以吧,我试一试。”
缇婴一愣,笑起?来,凑过来挨着他?坐,想偷偷摸摸碰他?手一下。
她带着这?种偷来的快乐,冲他?笑眯眯:“你傻了。你说错了,是让小?婴试一试。”
江雪禾不好乱动,怕招惹她怀疑。他?便当做不知?她的手在乱碰什么,只颔首浅声:“好,且让小?婴试一试。”
“我回来了……”
陈子春推开门?,热情?地跟江雪禾打招呼。
他?第一眼?看?到江雪禾和缇婴对桌而坐,小?师妹偷偷摸摸往师兄那里……
陈子春没多想。他?是外门?弟子,他?凑上去便想跟师兄说一说自己今日的比试,让师兄帮他?参详参详。却不想,江雪禾忽然抬眸,望他?一眼?。
下一刻,门?拍上,陈子春被?江雪禾提溜出去。
屋内缇婴迷茫。
听到屋外师兄温静的声音:“我将我们带回的礼物?分陈子春一些?,小?婴你继续打坐,别停。”
同一时间,江雪禾对陈子春传音入密,对他?下了一个无害的催眠:“日后不要在小?婴面前提灵根的事?,更不能暴露你的灵根是什么。”
至少不能让缇婴知?道,同屋中的陈子春,就和缇婴灵根资质相同。
陈子春眨眨眼?。
江雪禾:“嗯?”
陈子春颤颤小?声:“师兄,你第一次用神魂和我说话,你还给我带礼物?……我也享受到了和小?婴妹妹一样的待遇了吗?”
认识酸与,见过冷暖,萍水相逢,却柳暗花明。
他?感动,说话都有些?哽咽:“我便知?道,如今只有师兄待我好了……师兄,我一定听你话!”
江雪禾想说陈子春误会了。
但是他看着双目通红的少年, 江雪禾顿了顿,一个主意涌上心头?——
在经历过酸与?那样的事后,陈子春对人的信任必然降为极低。何况花时在玉京门中, 陈子春怕这位大小姐, 怕得?要?命。
而自己与缇婴恰好救了他。
过命的恩情,可以换来很多东西。
如今不知二师弟为何迟迟不来, 自己发去的消息也不回复,但不提这个变数,缇婴既坚定想留在玉京门中学剑,那她?拥有一两个值得?信赖的同伴比较好。
修行一路,道与?侣皆重要?。
陈子春是很好的选择。
江雪禾的思考只在一瞬间。
陈子春忍泪抬头?时, 他师兄便用枯瘦的手,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
江雪禾用温和?的、平时只待缇婴的语气和?他说:“这一日?比试辛苦了吧?可有什么难处?且与?我说一说。”
陈子春觉得?自己拥有了师兄的爱。
而缇婴带走了江雪禾的褥子。
玉京门中的比试, 分为文武两类。
缇婴不确定自己文的那一类考得?如何,但是武的这一类, 她?应该还是不错的。
因为这种武试, 与?入门前的试炼很相似,只略有不同——
内门比试中的试炼,是用“天目通”这个仙器随机筛选两个弟子, 一同进入“天目通”为其挑选的秘境。
两个弟子修为水平相差过大也无妨, 因“天目通”会压缩这种差异。它?为比试的弟子挑选的秘境,会制造出苛刻条件,好让两个比试的弟子水平被压或升至相近的程度。
每个秘境要?求赢的任务不同, 两个弟子水平相近时,“天目通”才能最?公?正地决出胜负。
这几?日?的“天目通”比试, 据打听,已经有很多不同的试题了。
有人进秘境是比试摘灵草, 有人是在严寒中谁撑得?久谁赢,有人是比试打杀凶兽的数量,有人是弟子之间的对决。
内门弟子与?外门弟子,用的都是“天目通”出的题。
不断的筛选下,弟子们?不断地相遇,一点点分出名次。
这些?弟子们?好评不断,让陈长老分外得?意——他是炼器大师,“天目通”就是他这些?年最?成功的器物,还在不断优化。
陈长老肯借出“天目通”来给弟子们?比试,一是沈行川提着持月剑逼迫,二是他也想借弟子们?的成绩,继续将天目通炼制得?更成功。
缇婴也蛮喜欢“天目通”这个法器的。
她?自修行以来,修为是差同路人一截的。可若是没有境界压制,缇婴从未输过。
这可比五毒林那种试炼好的多。
这也是缇婴敢大言不惭,和?江雪禾说自己想拜师沈行川的自信——她?觉得?自己比得?挺好的。
不过,想拜师是一回事,师兄逼着她?修行,一刻不让她?休息,一不比试,就要?她?修行,她?都有些?怕江雪禾了。
怎会有人脾气温温和?和?,平时待她?也和?善,一学习就换个嘴脸呢?
新一日?的比试之后,缇婴与?几?个内门弟子在堂中聊天。
花时从一场比试中退出来,进了大堂,正好看到他们?。
那蒙着眼的少女南鸢清清冷冷地坐在窗下,一人独坐,谁也不理。起初大家?试图与?她?搭话,但发现她?依然寡言,大家?也不好招人烦了。
黎步则靠着墙壁,目中闪着幽光,若有所思地托着腮,目光非常随意地扫视着堂中人,时而在缇婴身上落下。
花时记得?这个少年。
万通灵根!
可是……据她?打听,黎步上一场比试,输得?很快。
花时蹙眉:这不太符合万通灵根的共识啊。
她?爹说,万通灵根资质的人,哪怕坐着喝水,都能平平顺顺地提升修为,资质好得?吓人。
花时已为此焦虑一日?一夜。
她?想做内门大师姐、想拜师沈长老的话,江雪禾便是她?最?大的敌人吧?
可是……江雪禾本人低调至极。
他只和?缇婴在一起,偶尔二人行中会加入一个外门弟子陈子春。私下里遇见?时,那人说话四平八稳,却什么关键消息也不透露。
实在讨厌。
花时不得?不决定,找上缇婴——缇婴嘴巴坏一些?,但总比虚伪的江雪禾好打交道吧。
花时咳嗽一声,走到缇婴身边。
几?个内门弟子正与?缇婴聊年龄,聊入门前的故事。他们?比来比去,干脆道:“你年纪最?小了,就是咱们?内门的小师妹了。”
缇婴做人师妹做习惯了,换个门派,依然是小师妹,她?倒接受得?很淡然。
偏旁边有个讨厌的声音凉飕飕道:“是不是小师妹还不好说呢。就你这水平……”
人灵根!
和?外门弟子一样差,怎么混进内门的?
缇婴仰脸,看花时。
其他弟子拘束站直:“师姐……”
虽然还没排次序,但以花时的身份,叫声师姐,是应该的。
缇婴恬静地眨眨眼,笑眯眯:“讨厌的师姐,你又来啦?”
花时:“……?”
讨厌的师姐?!
缇婴:“你有没有觉得?你很奇怪?”
花时想起自己交好的目的,她?深吸口气,强忍。
花时傲慢的面上,努力挤出一丝亲和?的笑意。
她?道:“我哪里奇怪?”
缇婴:“你到哪里,哪里都鸦雀无声。会不会是你难打交道的原因呢?”
花时额上青筋抽一抽。
她?气得?跳起:“缇婴!”
她?眼看就要?祭出自己的法器,旁边弟子们?连忙让开,缇婴赶紧插嘴:“比试大堂禁制武斗哦。”
果然,花时根本取不出自己的剑——无形的力量约束,这个堂中没有人能使出法力。
她?狐疑看缇婴:这就是你嘴巴坏的原因?
缇婴很自豪,好像能听懂她?在想什么:“不是哦。我一直这么坏。”
花时:“……”
她?深吸口气。
她?挤出一丝笑,僵硬地手拍在缇婴手臂上:“同门师姐妹,我不和?你计较。你真是可爱,大家?都喜欢你,师姐也很喜欢你呢。”
旁边的弟子们?偷看她?们?:“……”
真的么?
我(们?)不信。
坐在窗下的南鸢发现缇婴两句话就惹到了花时,不禁惊讶地侧脸“望”来。
她?静默半晌。
她?知道缇婴修为很差。如果缇婴和?花时约好在堂外比试的话,身为缇婴未来的朋友……自己是不是应该出手相助?
南鸢脑海中浮现无数条线,每一条都是一重未来的可能。她?在神识中操控着这些?线,有时分不清真假,会陷入旁人看着“清高”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