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仁接过去:“好像殿下两年前买的。”
小太子想起来了,为了把芥子空间里的玉佩送出去,他有段时间买了很多玉饰。
韩子仁朝休屠王之子看过去,小太子微微颔首。韩子仁递给马监,马监拱手谢恩,随即放少年手中。没等马监提醒,少年学马监拱手谢恩。
是个有眼力见的。小太子微微颔首:“挑马吧。”
马监:“殿下在宫里用还是出去狩猎?”
“赛马。”
马监脸色微变,犹犹豫豫试探地问:“陛下知道此事吗?”
必然不知道!
“父皇不知我怎敢来挑马?”
陛下不知道的事多了。马监心说。
“赛马只能从陛下的马里挑。即使陛下知道殿下来挑马,等殿下挑好了下官也得向陛下禀告。”
小太子颔首:“职责所在,孤明白。你俩为孤选一匹吧。不必担心马性子烈孤摔下来。”
马监有幸见过小太子的骑术,自然不担心他摔下来。他担心一群少年玩起来不知天高地厚玩障碍跑。
小太子选中明日用马乘车离开,马监立刻向天子禀报。
刘彻气笑了。
马监庆幸他谨慎:“陛下不知道?”
“他是一次比一次大胆。”刘彻脸色阴森可怖。
马监心里打了一个突,弱弱道:“陛下,殿下不知微臣过来。”
“这点你大可放心。每个向朕告他的人他都恨的话,他可恨不过来。”刘彻抬抬手示意他不必担忧,“他是不知天高地厚,但也能理解你此举不过是职责所在。”
马监微微惊讶,果然知子莫若父啊。
“陛下准备怎么做?”
刘彻:“你先退下。朕想好了会令人告诉你。”
马监退下,春望试探地说:“陛下,此事不必再考虑,殿下才九岁啊,哪能跑马。”
刘彻:“比起他敢赛马朕更好奇他的马术。他不怕颜面扫地吗?”
春望愣了一瞬,恍然道:“奴婢怎么没有想过殿下六天上一次骑射课,还时常因为辛苦缺课。他怎么敢同人比赛?”顿了顿,“无知无畏?”
刘彻嗤一声:“你看他像没有自知之明吗?”
春望摇头:“殿下都知道奴隶活的如同牲畜。”
刘彻:“今日宣卫尉,明日宣丞相。”
春望领命交代下去。
今日虽是休沐,但卫尉反而休沐最忙,唯恐休沐城外人多热闹或宫里人掉以轻心出现什么变故。
卫尉在温室待一刻便领命出宫。
刘彻令春望等人各去休息,他前往椒房殿。
椒房殿正殿门窗大开,刘彻一进去就感觉三面透风,令宫女关窗。
卫子夫听到他的声音从茶室出来:“陛下,先不要关,透透气。”
卫青等人午时两刻就出去了,透什么气。
“室内怎么了?”
卫子夫:“今日来的人多,茶一壶一壶的煮,屋内全是茶汤味。”
“那先开着吧。”刘彻朝她走去,“忙什么呢?朕进来你才知道。”
这话好没道理!卫子夫很无语,她又没有顺风耳,也没人提前告诉她,她能知道陛下何时过来才怪吧。
“妾身忙着煮茶没留意有人进来。”卫子夫不待他再问,“下午无事人容易犯困,喝点茶清醒清醒。”
刘彻朝茶室走去。
卫子夫跟上:“母后那里这么早就散了?”
刘彻:“此时才散吧。朕不爱看到她们早早回来了。”
三个姊妹加上一个姑母,四个人八百个心眼子,没有一个用在国家大事上面。刘彻听着她们谈论公卿嘲笑世家就烦。
“怎么不叫他们用了饭再走?”
卫子夫:“仲卿府上准备好了。再说了,步弟和广弟的孩子小,不疑近几个月才懂事,弟妹们担心吵着妾身也不敢留下用饭。”
刘彻听到“不疑”二字想起谁说过卫青的妻子又有身孕了。
“卫青夫人几个月了?”
卫子夫:“妾身上午请太医给她看过,预产期五月初。”
“夏收时节好日子。”刘彻坐下为自己倒杯茶,看清茶汤很是诧异,“只有茶叶和水?
卫子夫:“上午陪姊妹们喝了许多茶汤,下午不想再喝那些,清水不能解乏,妾身就想到这个法子。”
刘彻午饭在东宫用的,席上许多重油重盐的菜,他每样只吃一点一顿饭下来也吃得很不舒服。刘彻甫一登上御辇就忍不住同黄门抱怨:“那么多油腻的东西他们怎么吃得下去。”
黄门:“就着酒吃自然吃得下去。”
“是朕忘了他们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
听闻三位公主的夫君是这样。但这种事陛下可以毫无顾忌地说出来,他却不好附和:“陛下,还去太子宫吗?”
“不去!朕还想多活两年!”
想到这里,刘彻告诉卫子夫儿子大了竟然敢跟人比赛马。”
卫子夫手中的茶杯险些没拿住,“骑马比赛?”
刘彻颔首。
卫子夫脸色骤变,急急地问:“陛下同意了?”
“这次没比成他下次还敢。朕安排好了。等他回来你把他叫过来,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务必叫他保证就算有下次也得提前告诉我们。”
卫子夫很想抱怨,陛下真会当好人。
“明日何时结束?”
刘彻哪知道:“你叫人在太子宫等着。”说完抿一口茶,令刘彻很意外,茶香浓郁但茶水清淡,也没有苦涩之味。刘彻放下茶杯,看到卫子夫面前除了茶杯还有一个小杵臼,“这是做什么?”
“妾身不想吃到茶叶,想试试把茶叶磨碎冲水味道如何。”
刘彻令她快试试。
卫子夫打算磨成最细的面粉一样细,刘彻却没有耐心等下去,令宫女替她,叫卫子夫抚琴。卫子夫想把琴摔他脸上,他在东宫应付亲戚累得不想做事,她上午陪亲戚就不累了。
再说了,他不去找宫中最好的乐师听她谈什么琴。
可惜卫子夫没胆子抱怨,只能净手伺候。
刘彻上午跟儿子你来我往,午膳又打起精神陪亲戚,他身体不累但精神疲惫,听着听着忍不住犯困,索性晚上也不走了。
卫子夫又得伺候他沐浴更衣。
翌日清晨可算把人送走了,卫子夫感慨:“老了!”
宫女恭维:“皇后哪里老了?您和长公主在一起怎么看都像姊妹。”
卫子夫颔首:“你的意思她长得着急?”
宫女脸色微变,心慌:“婢子,婢子是说——”
“逗你呢。”卫子夫抬抬手,“令人守在门外,谁来都说本宫很忙。本宫去睡一会。”
刘彻不来卫子夫睡到自然醒,他一过来卫子夫就得早早起来等着他醒了好伺候他。椒房殿不缺心灵手巧的宫女。可万一他看谁不顺眼,到头来还是她劳神费力。
话说回来,刘彻觉着儿子敢背着他赛马盖因他住的温室离儿子较远。留守在宣室的宦官一来禀报太子出宫了,刘彻就令宫女太监收拾——搬去宣室。
虽然昨晚又下了一场雪,但雪停了天晴了。今年是个暖冬,他相信这是今年最后一场雪,天会越来越暖,不必再缩在温室之中。何况他身上有儿子送的暖玉,除了早上起来的时候冷点,白日批阅奏章也不觉着冷。
小太子不想被人猜出身份,没带韩子仁和吴琢,而是挑了几个其貌不扬的侍卫随同。
小太子的衣物是平日里学骑射时穿的那些。见多识广的人能看出不是民间工艺。但他是大将军长子,常服同太子一样也称不上僭越。
小太子从北宫出发,绕道西边城门,看起来很像从长平侯府的方向过去的。
今日非休沐,参加赛马的人按理该是些太学生或在私学的世家子弟。但小太子靠近就发现有几人气质不凡。小太子冲昭平君招招手:“这些人你全认识?”
昭平君摇头:“有一半一起吃过酒。不必担心,等跑起来我帮你。”
“不必!”小太子慌忙拒绝。
昭平君呼吸停顿一下,脸色不好:“我没有你以为的那么不堪。”
小太子朝便衣侍卫们招招手,低声交代:“跑起来的时候盯着那几人。”
侍卫不解:“殿下担心他们跑到第一?”
小太子摇头:“我怕他们羡慕嫉妒舅舅,来者不善。”
侍卫微微惊讶:“殿下多虑了。他们是下官同僚,今日轮休。”
此言一出,昭平君惊得朝几人看去:“他们来做什么?”
侍卫:“想讨个好彩头吧。”
小太子依然觉着几人来者不善:“他们见过我?”
侍卫点头:“在宫里当过差的人都见过殿下。”
方才相互介绍的时候几人听到他说他乃卫伉的时候并不意外,像早知道他会参加一样。赛马是昨日下午才决定的。父皇母后都——不,父皇可能知道。
他以为他那样说马监便会信他。
这个马监倒是尽忠职守!
随刘据出来的侍卫们不知道他是临时加进来的,昭平君很清楚这点,不禁问:“你不认识他们,他们认识你?可你刚才来的时候他们好像一点不意外。”
小太子意外,棒槌表兄又开窍了。
“我所料不差的话,他们是父皇的人。”
昭平君慌忙把惊呼声咽回去,压低嗓子:“还比吗?”
“比!”小太子话音落下,有人打马过来,拱手道:“卫公子,您看见了,咱们都比你大不少,这要赢了是不是有点胜之不武?”
小太子挑眉:“我同人耍钱都不怕还怕输给你们?”
“耍钱跟这不一样。”来人指着刘彻安排的人,“就说那几位,少说也有十年骑龄,而您今年才八岁。”
小太子为了再次确定是不是老父亲的人:“他们几位是你请来的?”
“我——”来人像是听到天大笑话,“我钱多的没地儿用了,请他们来跟我抢金镶玉马。”
太子身后六位便衣侍卫相视一眼,看来真是陛下安排的人。
陛下是要挫太子锐气吗。
“我输得起!”刘据大声说。
那人还有一层顾虑:“大将军从未输过。”
“大将军初入军营跟人比骑射的时候常输。”
那人脱口道:“不可能!”
“我父亲又不是生来就懂兵法擅骑射。父亲有如今成就不过是勤学又有几分天赋罢了。”城外树木光秃秃的,也没什么遮挡物,太子戴着皮毛手套都能感觉到北风凛冽,“何时开始?”
几个人见同伴跟大将军的儿子聊起来好奇他们聊什么,走过来听到“卫伉”的话:“人到齐了就开始。”
小太子这边六人,昭平君有两个随从,刘彻安排了六位出身世家的侍卫,而除了他们还有十几人:“还有人?这么多怎么跑?”
组织这场比赛的几人也没有料到这么多人。原先准备的起跑路线是不能用了。好在城门外宽敞,其中一人道:“从这里开始。”
入城的马路宽五十丈,可供百人并驾齐驱。
小太子往四周看看,幸好天寒地冻城里的人不爱出来,城外的人忙着走亲串友没空进城,他来了将近一炷香没看到一个路人:“不是说城门一开就开始吗?他们要是午时才来我们还等到午时?”
组织这场赛马的世家子弟如梦初醒,彩头是他们当中一人提供的,他们其中两人骑术不精跟在后面当裁判,顺便看热闹,而其他人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就可以尽情享受这场比赛。
提供彩头的人大声说:“不等他们,请诸位上马。”
充当裁判的其中一人道:“丑话说在前头,骑术不精自己摔下马的不能怪任何人!”
小太子接道:“你不必担心,谁敢使坏我回去就告诉父亲。”
另一位裁判问:“若是卫公子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呢?”
“父亲多次出征匈奴可曾有一次贪过手下将士军功?”
卫青带兵没有任何缺点,所以羡慕嫉妒他的人只能说他打赢匈奴只是得天眷顾。
提供彩头的那位世家公子道:“大将军的家风人品还用质疑?后面盯着去!”
第127章 6w8
小太子叫他的随从同裁判到后面。昭平君见状也叫他的随从到后面去。不然对其参与者很不公平。
有几人希望多几成胜算。可大将军八岁的儿子都不稀罕“作弊”,一贯混不吝的昭平君也守规矩,那几人也不好投机取巧。
随着裁判高喊一声“跑”,几十匹马瞬间跑出万马奔腾之势,掀起雪花滚滚,守城士兵捂住口鼻闭上眼,约莫差不多了睁开眼骂:“一群纨绔!吃饱了撑的!这么冷的天出来赛马。”
城门很是重要,两侧分别有多名士兵,其中一人听到这话劝他小点声。
骂人的士兵不忿:“我怕他们?”
“他们当中年龄最小的那个是大将军长子。”劝他的士兵悠悠道。
骂人的兵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紧接着又虚张声势道:“卫公子听见了我也不怕。我虽从未见过大将军,但也听说过他一贯公正无私。”
“公正无私不是以德报怨。”
“我——”
一阵马蹄声打断二人,两侧守城士兵不约而同地循声看去,又来五六匹马。
这几人年龄最大的不过十八岁,但最小的也有十四五岁。勒紧缰绳像是不可思议地朝远方看去:“是他们吗?”
年龄最大的男子问守城士兵:“那些是什么人?”
骂骂咧咧的士兵其实不敢得罪权贵。他那般嘴硬也是仗着卫青十四岁到刘彻身边、如今年过三十从未干过仗势欺人之事。旁人可不一定这样好相与。
士兵老老实实回答:“赛马。”
年龄最小的少年脱口而出:“怎么不等我们?”
“隐隐约约听他们说什么城门大开就开始。”
士兵此话一出,几人相互抱怨,他嫌他起晚了,他嫌他不早点买马鞍等等。
最懂人情世故的士兵怕几人在城门口闹起来连累他们,提醒几人现在追上去还有一丝机会。
几人朝远处看一下,屁个机会!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们一个个骑术精湛跑起来像飞一样。
殊不知马也有从众心理。
小太子年少体轻,马驮着他不费劲,马监为他挑的马膘肥体键尚未失去草原上的野性,小太子扬起马鞭跑起来,他的坐骑瞬间一马当先。刘彻派出去的几人有两个任务,保证小太子的安全和挫挫他的锐气。几人自然紧随小太子。
多匹马领头,真正参与者不甘其后,其他马就跟着撒野。包括昭平君的坐骑。
昭平君感觉他要飞起来,再也顾不上照顾太子表弟,只记得攥住缰绳抓住马鞍,唯恐摔下去。
小太子跑的快,忘记问终点在哪里,不知跑了多久看到一个三岔路口,他不得不停下。回头看去,离他最近的人也有十几丈。既然之前可以甩开他们,等一下跑起来一样可以甩开他们。想到这点,小太子耐心地等着老父亲的人靠近。
几名出自世家的侍卫到他跟前顾不上喘气:“殿下没事吧?”
小太子本能回答:“没事。等等,你们果然知道孤是谁。我现在是卫伉!”
几人点点头,这才敢大喘气。
小太子问:“这三条路走哪条?还是一直跑?”
几人相互看看,像是没有听懂此话何意。
眼瞅着其他参与者要到跟前,一名侍卫问:“殿下不知道终点在哪里?”
小太子瞥他一眼,我知道还会停下来等你们?
问话的侍卫想笑:“殿下回头看看。”
小太子心想,故弄玄虚。他转向身后,耳边传来“抬头”,小太子抬头看到树上绑着一块红绸。他惊得微微张口,这里便是终点吗。
马蹄声越来越近,听到有人气喘吁吁地抱怨:“怎么跑这么快?摔下来我们怎么向大将军交代?”
小太子转过身,又有几人勒紧缰绳停下,附和道:“正是。长平侯府还缺金镶玉马?”
小太子:“所以这里就是终点?”
此言一出,后来的几人像被掐住喉咙,神色很是复杂。
小太子笑了:“我赢了?”
众人神色一言难尽。
小太子明知故问:“怎么了?”
刘彻安排的人试探地问:“卫公子的骑术是大将军教的吗?”
小太子眨眨眼睛:“骑术?”
提供彩头的少年骑术不错,但不一定拔得头筹。为了增加夺冠几率,他故意把时间定在今日。已经当差的人无法参与,一些太学学生得留在家中替父辈或兄长招待客人,比如公孙敬声就失约了。
除了这些人,提供彩头的少年认为其他人不足为惧,比如昭平君,真正跑起来很有可能摔下去。
他的计划不错,偏偏多了一个意外——太子殿下。
提供彩头的少年不禁反驳:“这还用问?”
“别是不懂骑术。”有人神色古怪地打量小太子。
小太子点头:“我懂。一条路到这里,一马平川还谈不上骑术吧?”
四周安静极了。
盖因小太子的话令他们无法反驳。
下过雪的缘故,天冷没人出来,路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自然没有什么障碍。倒是有人想挤开别人抢在前面,可小太子太快,追都追不上还如何挤他的马。参与者中除了刘彻的人,其他人很少有机会一次跑二十里。后半程很多人很是疲惫,能不摔下去已是不易,哪还有没心思使坏。以至于这场赛马没有一丝波折,宛如今日的渭河——无比平静,着实谈不上骑术比拼。
众人不说话,小太子奇怪地问:“我说错了吗?”
裁判终于到了,趴在马背上有气无力地问:“你怎么跑这么快?”
另一个裁判脸色苍白:“哪是跑太快。我看他是飞得太低。”
姗姗来迟的昭平君一脸后怕:“可算到了。”缓口气就忍不住问:“你跑这么快做什么?摔下来怎么办?”
小太子不解:“我又不是不会骑马。”
昭平君一阵语塞。
会骑马的多了,会骑马就可以狂奔,匈奴在战场上还有什么优势可言。其他参与者很想这样反驳,可是在抵抗匈奴这方面卫青的儿子最有发言权。哪怕公孙敬声来了也得靠后。
小太子问:“干嘛一个个这样看着我?”
欲言又止的众人别过脸。
小太子恍然大悟:“明白了。不想兑现彩头!”
“谁说的!”提供彩头的少年是不想兑现,可他也只是想想。闻言他很生气,瞪一眼“卫伉”,拿掉系在马鞍上的小包抬手扔过去。
小太子稳稳接住,确实是极好的白玉雕刻而成,辔头等物用的是金银或宝石,工艺堪比皇家御用工匠。
小太子:“这个好像很贵重。你家人知道吗?”
少年挑眉:“害怕他们知道了找大将军要回来?”
小太子点头。
少年气得头发竖起,碍于他乃大将军长子,不能打不能骂,只能没好气道:“放心!不会找你要回来!”
“那我就收下了。”小太子系在自己马鞍上,一连可惜地摇摇头:“这路太平整,跑起来没意思,要是有些障碍物就好玩了。”
昭平君忍不住惊叫:“就这我都差点摔下来!你还想障碍跑?!”
提供彩头的少年哼哼道:“他巴不得你摔下来。”
组织者之一忽然想起一件事:“我怎么记得昨日是你跟我说卫公子和公孙公子也想赛马?”看看“卫伉”,试探地问,“你俩这是好还是不好?”
昭平君:“公孙敬声跟我们,”指一下几个太学学生,“我们是同窗。关系还行。他是捎带的。”
小太子不生气,点点头:“以后再又这种好事也算我一个。”
除了昭平君和便衣侍卫,其他人不约而同地决定把列入最不可往来人之一。
由于这次比赛跑得快,路上没有任何波折,仿佛眨眼间一场本该惊心动魄的比赛就结束了。除了一路上吓得哇哇叫的昭平君和无所谓比赛结果的皇家侍卫,其他人也觉着很没意思。可他们又确确实实跑了二十里,身体很是疲惫,回城的一路上越想越憋屈。
到城门口昭平君要回府睡觉,他要睡上一整天。刘彻安排的人得回宫复命。小太子打算穿城绕回宫。其他人听这意思是要同他们分开,互相看一眼,等小太子等人走远,他们直奔城中最大茶肆。
原计划去酒肆庆祝,被小太子搅合的只想喝点热茶以防着凉生病。
点好茶点有人就忍不住感慨:“虎父无犬子啊。”
“他可不像大将军的儿子。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大将军跟人赛马,甚至耍钱。世人都说冠军侯嚣张跋扈,我倒是觉着他比卫伉好相与。”
年龄最大的少年点头:“冠军侯直来直去,哪像这小子小小年纪说话就那么不中听。”
“说得太对了。阴阳怪气。什么叫我家人知道吗?我敢拿出来自然请示过长辈。”提供彩头的少年论家世远不如其他参与者,但他母亲有钱。今日这匹小马不过是他生日礼物之一。
有个组织者也是太学学生,他对其他人说:“以后再有什么比赛不要告诉昭平君。也别邀请公孙敬声。卫伉乃公孙敬声亲表弟。”
其他人不住地点头。
小太子打个喷嚏,决定回去就叫人熬姜汤。然而等他靠近太子宫,注意到宣室殿周围守卫增加,殿门两侧多了几个宦官,小太子惊呼不好。
小太子立刻令侍卫把马送回马厩,他马不停蹄地往宣室跑。
小黄门拦住,低声说:“殿下,陛下和丞相正在议事。”
年假结束第一天就议事,老父亲好忙。
要搁以往,小太子才不管廷议还是大朝,直接进去完事。今日他心虚理亏,戴好斗篷帽,老老实实等丞相出来。
刘彻今日宣丞相只为一件事,他胡扯休假三日不得安生,收到几份下面递上来的奏报——游侠逞凶却无法缉拿。刘彻想到一个法子,用给奴隶统计身份的名义查找凶手。此举也可减少私下里买卖人口。
前几年因为郭解被处死长安游侠安生几年。近几年张汤升任御史大夫,廷尉不如他严苛,游侠又开始惹事生非。
游侠虽有一个“侠”字,但行事作风更像“狭义”的狭。与他们沆瀣一气的人,他们可以为其杀人。跟他们没有任何交情的人,他们打杀起来毫不手软。无事可做时看见路边的狗都上去踹两脚。
丞相也不喜欢这样的游侠,很支持天子此举。
刘彻不希望游侠提前听到风声,为了不被抓给自己弄个奴隶身份,令丞相不可以告诉任何人朝廷给奴隶身份的目的是减少违禁犯罪。
近些年丞相手中的权利不断减小,皇帝很少再对丞相委以重任。难得只召见他一人,丞相李蔡很是慎重,决定回去就写个具体章程请陛下审阅后再执行。
刘彻不怕有人趁机挟私报复,他已经决定过些日子“赦天下”,以平给奴隶身份带来的部分民怨。当然了,张汤等人提出的“十恶”不赦。
李蔡出来时神色严肃,但看样子没挨骂。小太子确定老父亲心情不错。因为丞相在此,老父亲想来还没有见到他派出去的人。
小太子扬起笑脸大声喊:“父皇!”
刘彻抬头想说什么,看到他身上的骑装陡然想起他赛马去了。刘彻拉下脸,明知故问:“又去哪里疯了?”
“父皇,看看这是什么。”小太子早把包着金镶玉马的小包扔了,从怀里掏出来献宝似的递给老父亲。
刘彻接过来打量一番:“不错!哪来的?”
“孩儿赛马赢的。”
刘彻还给他:“小太子拼命赢回来的东西朕可不敢要。”
“父皇生气了吗?”小太子歪头打量他。
刘彻:“朕生气了吗?”
“父皇心胸宽广,哪那么容易生气。”小太子递给他,“算不上拼命。他们选的地方很好,路上没人,十分平坦,儿子同他们赛跑的时候就像在校场骑马。”
刘彻不信:“只比赛跑?”
“对啊。路上的雪还没化,还能比什么?”小太子把小马放在御案上,“父皇以为儿子跟他们比障碍跑吗?儿子有自知之明。”
刘彻感慨:“难为你能说出这几个字。”
“孩儿九岁啦。又不是三岁小娃娃。”小太子指着小马,“父皇喜不喜欢啊?”
刘彻私库里有不少类似的小摆件,三十年前他被立为太子时各地藩王送的。
“你赢的你自己收着吧。父皇不缺这个。”
小太子摇头:“孩儿想孝敬父皇。”
“你少出去——”
“孩儿自己收着!”小太子打断他。
刘彻气笑了:“发现朕安排的人了?”
小太子点点头:“孩儿一到城门口就发现了。陈家表兄的好友怎么可能英勇威武的像上过战场的将士。”
刘彻闻言心情极好:“他们没上过战场,只是在宫里呆久了。”
“侍卫时常训练,没上过战场也比寻常人英武啊。”
刘彻失笑:“幸好他们不在这里。不然以后朕再叫他们盯着你,朕还能听见一句实话吗?”
“他们是父皇的人,孩儿再给他们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欺君。”
刘彻:“你退下吧。再叫你说下去朕保不齐头脑发昏同意你参加障碍赛。”
“孩儿告退。”父皇知道了,母后还会远吗。
小太子出了宣室就往椒房殿跑。进门就喊:“母后,孩儿好想你。”
“又闯祸了?”宫中过节花费颇多,卫子夫正在看账簿。闻言她令宫女收起来,她得全神贯注对付儿子。
小太子摇头:“孩儿又不是年幼无知的不疑表弟。母后,这个送给你!”
第128章 事情败露
卫子夫本能的接过去。可当她看清楚是什么东西顿时哭笑不得,她要这个做什么。
“母后用不着。”卫子夫要还给他。
小太子主动坦白:“这是孩儿赛马赢的啊。”言外之意不是他买的,意义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