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太子殿下躺平日常—— by元月月半
元月月半  发于:2023年1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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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知道此事的小黄门已经被刘彻打发至上林苑。刘彻以为不会再头疼。可当他看到太子越发头疼,揉揉额角,宁愿他今日跑出去鬼混。
“来了?”
“父皇好像不想看见我?”太子又走近一点,是他的错觉吗。
刘彻心中一凛,儿子一如既往地聪慧过人。刘彻庆幸没动知情者,“听说你昨日又跑出去玩了?”
“父皇不也没闲着。”
刘彻拍案:“怎么跟父皇说话呢?”
“少虚张声势。”太子在他右边坐下,指一下左边奏章,“十份啊。”
刘彻习惯性递给他。
太子见老父亲愁眉不展,很是好奇:“出什么事了?”转向春望。春望摇头,他上了年纪,无法做到全年无休。昨天一天他都在住所歇息。
刘彻:“与你无关!”
“那我不问了。”朝中近日无大事,太子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
刘彻转身打量一番儿子,眉清目秀,小脸白嫩,坐有坐相,又长着一个聪慧过人的脑袋。李家女有眼光啊。刘彻不禁暗暗感慨,也不怪李延年迟疑。要是没被拒绝,李延年恐怕会冒死一口回绝平阳公主。
“父皇看什么呢?”太子见他一动不动,“父皇,今日很反常啊。出什么事了?”
刘彻沉吟片刻:“据儿,如果父皇和你母后同时掉河里,你先救谁?”
“自然先救母后,父皇会凫水。”
刘彻呼吸一窒:“……父皇不会凫水!”
“那也先救母后。父皇身体好,可以多撑一会。”
刘彻被噎得想打孩子:“父皇比你母后重。”
“父皇食量大,能多喝些水。”
刘彻瞪着眼睛:“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您真是闲的。您是帝王,母后是皇后,就算微服出巡也不可能身边无人,轮得到孩儿表孝心?”刘据无语,“父皇,您此时就跟曾祖父一样。”
“关祖父何事?”
宫中有关于汉家先祖的记载。太子仔细想想确定一下:“据说有次曾祖父病了,祖父前去探病,曾祖父令祖父为其吸脓水。祖父虽然按照要求做了,但面色难看。祖父后来听说邓通经常做这件事,就认为曾祖父故意拿此事试探他孝不孝顺。祖父因此怨恨邓通。父皇,此事您怎么看?”
刘彻不知道怎么看:“你怎么看?”
“邓通一个奴婢,他的责任就是伺候好曾祖父。不能令曾祖父欢喜,要他做甚?话说回来,邓通当时完全不必这样做。宫里不是没有医者,医者自然有法子。祖父当时乃储君,曾祖父拿此事试探他,就跟你此刻一样无聊。”太子很无语,“依孩儿之见,他还是病的轻!”
春望忙说:“殿下,不可无礼。”
“春望,你说是不是?邓通得曾祖父看重不是因为他会伺候人?不然还是他上马安天下,下马定乾坤?”
春望无言以对。
太子放下奏章,打量老父亲:“您真的很奇怪。父皇,你确定没事?”
“父皇能有什么事?”刘彻反问。
太子摇头:“你想一出是一出。我哪知道您又想作甚。”突然想到一种可能,“你不是又想出去玩儿吧?”
刘彻眼中一亮,好主意!
出去玩两个月既能避开儿子,又能避开公主等人。
“果然!”太子以为他猜中了,“我也去!”
“留下看家!”刘彻令人宣大将军。
大将军来了,大司马也来了。刘彻令大司马留下协助太子处理政事,他令大将军调人,明日前往甘泉宫。
卫青震惊,谁又刺激他了。身为帝王哪能说走就走。
刘彻抬抬手令卫青下去准备。卫青一脸无语地出去直奔长平侯府,令夫人给他收拾衣物,明日送至西安门。随后卫青就去上林苑调期门侍卫,又令人快马加鞭通知甘泉宫守卫打扫宫殿。
“父皇!”
“陛下!”
太子和他大表兄同时开口。
刘彻抬抬手令霍去病退下,转向儿子:“朕意已决。”
“孩儿先救您行了吧?”
刘彻:“你当哄孩子呢?晚了!”
春望不禁问:“陛下怎么突然想到去甘泉宫?”
“不是突然。”刘彻胡扯,“前些日子跟太子去东市的时候,朕就想去甘泉宫。可惜那时候忙着考试,朕抽不开身。今年秋还有武试,朕恐怕也不能去秦岭狩猎。据儿不必担心,朕过去住一两个月就回来。”
“两个月后正好三伏天,您觉着我信吗?”
刘彻自己也不信。可他依然点头,“就算父皇没能赶回来,也最多在那边待到七月底。”
“七月底都立秋了。”太子没好气道,“这是一两个月?”
刘彻瞪他:“你是儿子还是老子?”
“甘泉宫离长安不远——”
“几十里路还不远?”
太子点头。
刘彻抬手表示此事没商量。太子把奏章还给他,起身走人。刘彻气得拍案:“站住!”
“干嘛?”太子转向他。
刘彻打量一番儿子,挺拔高挑,不看脸确实长大了,“走吧,走吧。朕不想看见你。”
太子无奈地瞥他一眼,继续往外走。
春望试探地说:“陛下,您今日是有些奇怪。”
“你以为朕想?”刘彻没好气瞪他。
春望闭嘴,怀疑他跟女子一样每月都有几日不舒服。
刘彻翻开奏章,通篇全是废话,气得扔到一旁。堆积如山的奏章被他扔的四处都是,刘彻心里舒服了。
几日后,长安几乎人人都知道陛下不许他姊妹踏进未央宫。平阳公主和南宫公主起先不信,她们从东宫拐去未央宫也被拦在外面,姊妹二人找太后哭诉。
张汤和主父偃知道当日去他们家中的人其实是太子宫的人。他们如今有事可做多亏了太子。时常在书楼这边照看孩子的老者见二人跟传言不一样,很是和善,就大胆问二人宫里出什么事了。
就在两位公主找太后抱怨之时,主父偃和昭平君不约而同去宣室殿求见太子。刘据令二人进来,很是好奇:“什么风把你俩一起吹来了?”
主父偃精明,他知道天子离宫朝臣不敢给太子添堵,“应该是同一阵风。”
果然,昭平君就是来问太子,公主干什么了。陛下怎会下令三年之内不想在宫里看到她们。
主父偃补充:“民间都传遍了。”
太子转向监工大司马:“有这事?”
霍去病的夫人又不爱出去,不知道这事,他自然无从知晓。宫中侍卫又不敢拦着他问,陛下为何不想看到他姊妹。
“何时的事?”
昭平君:“陛下离宫前一天。
太子想想,不就是父皇犯病那日。难怪他那日那么反常,原来是被姑母气的。好想知道姑母干了什么。
“应该不是什么大事。曹襄还在上林苑呢。”
昭平君想想也是,前几日休沐见到曹襄,也没听他说此事:“殿下忙吧。我等告退。”
霍去病好奇地问:“你真不知道?”
“估计姑母又干什么了。下午我去东宫看看祖母,祖母一定知道。”
太后不知道,太后了解闺女:“干了什么你们自己不知道?陛下失心疯了,无缘无故禁止你们踏入未央宫?”
平阳公主委屈:“儿臣不久前还为陛下引荐一人。陛下不说谢我,转头卸磨杀驴,哪有这样的?”
太后张张口,不知该说她什么好。
“你怎么跟你姑母一个德行?以前陛下膝下荒凉,你帮他准备女子。如今太子那么聪慧,你吃饱了撑的?此事叫太子知道,他就算不敢恨你,以后还不敢折腾襄儿?”
平阳公主不以为意:“一个女子而已。他乃太子,至于吗?母后不必吓我。太子侄儿一向宽厚。他就算知道也可以理解。”
“那也分什么事!”太后想骂人,“那女子倘若生个儿子出来,对太子不甚满意的官吏会不会暗中支持他?你长不长脑子?”
平阳公主越发觉着委屈:“陛下挺高兴。陛下也好奇李延年的妹妹长什么样。儿臣也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他好奇的事多了。你推的过来吗?”太后气得手抚心口。掌事宫女慌忙跪坐下去为她顺气:“太后不气。公主也是一时没有想到那么多。”
南宫公主:“母后,你没听阿姊说吗,陛下很高兴。陛下不许我们去未央宫一定不是因为这事。”
太后无力地抬抬手:“哀家不想管因为什么。你们姊妹几个的事,你们自己解决。你们都五十多了,不是小孩子,以后少跟哀家抱怨这些糟心事。哀家想多活两年。”
此言一出,平阳公主不敢叫母后替她问太子。但她还有儿子可以仰仗,回家等曹襄休沐。平阳公主准备叫曹襄帮她找太子。
翌日,休沐还没到,卫孺先到了。
卫孺的日子顺心,找卫子夫也不再尽是抱怨的话,还知道给卫子夫带点野味。卫子夫看到野味就知道长姊心情极好。卫子夫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诚:“阿姊不忙?”
“不忙。家里奴仆成群,儿媳孝顺,什么都不用我操心。”
卫子夫:“就这您当初还嫌侄媳妇小门小户小家子气。娶个名门世家之女,能把您当亲生母亲一样伺候?”
“过去的事了。”卫孺心宽了,也没在意她的打趣,接着就问她知不知道陛下不许平阳公主等人进宫。
卫子夫跟霍去病一样,没人敢上赶着找她以及她身边人问,公主怎么得罪陛下了。卫子夫很是吃惊:“还有这事?”
闻言,卫孺确定她不知道,撺掇她使人去宣室殿问太子。太子一向不喜欢几位姑母,虽然好奇也懒得查,直接回:“这是父皇和他姊妹之间的事。母后权当不知。家丑不外扬。”
卫子夫得了这话确定儿子也不知道,提醒卫孺以后不要跟人聊这事。卫孺闲着无事,回家的时候拐去几个弟弟和外甥家,提醒弟媳和外甥媳妇以后别再聊这事。是以当曹襄找上太子的时候,太子只能给他两个字“不知”。
曹襄请霍去病帮他查查。
霍去病要查这事自然不会傻傻的问宣室殿的人,公主怎么惹陛下生气了。连太子都不知道的事,就算宣室殿的人知道也不敢说。霍去病先查那几日陛下有没有见过公主。这很好查,问一下当值的侍卫就行了。
一炷香左右,霍去病就查到,陛下去甘泉宫之前只见过平阳公主。侍卫也见过陛下的人驾车出去,巡逻的侍卫听到李延年抚琴。牵扯到后宫,霍去病突然不敢查了。可又查到驾车的那个宦官去过太子宫。
霍去病前往太子宫“拖太子下水”,左右曹襄是太子表兄,公主是太子他姑。太子问他的人宣室殿小黄门找他何事。太子的人老实坦白。然后很是紧张地问:“殿下,陛下不会已经知道了吧?”
“暂时还不知道。”太子很是无语,“你该早点告诉我。我也好心里有底。”
小黄门表示以后不敢瞒他。太子令其下去歇息,一言难尽的转向表兄:“李延年的妹妹?”
霍去病揉揉额角:“你这个姑母,真吃饱了撑的。难怪陛下要去甘泉宫。这事换谁不尴尬。”
“活该!”太子不尴尬,“我早提醒过父皇,旁人可以引荐,唯独姑母不可。父皇还不以为意。这次轮到自己身上知道不好受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来者不拒。”
霍去病:“曹襄那边?”
“实话告诉他。”太子想想,“就说我不知道。以后逢年过节难免齐聚东宫,省得他无地自容再被母后或祖母看出来。”
霍去病想想:“姨母应当不会在意。”
“母后就是在意也不能表露出来,否则姑母还不得说她善妒?”刘据不禁嘲讽,“她可真是闲的。这么闲为何不给自己找个婆家嫁了?”
霍去病想笑,太子表弟的这张嘴啊,也不看看平阳公主多大年纪了。
然而,还没等他想好何时告诉曹襄,曹襄先进宫找他。曹襄没有想过霍去病那么快查出来,没提他拜托霍去病的事,只说他母亲又要嫁人。
霍去病一口茶全喷出来:“嫁什么?”
“嫁人。”曹襄很是无奈,“跟舅舅同龄的列侯。也不知道她都是从哪儿找的。我也不是反对。可她五十多岁了。我宁愿她养个二十多岁的面首。省得嫁了离离了嫁,隔几年折腾一次。”
霍去病:“日子定了?”
曹襄:“快了。叫我进宫问问舅舅何时回来。还要跟二婚一样办。”
“我记得她二婚跟头婚一样办的吧?除了只有十来台妆奁,其他方面都一样。三婚也这样?”霍去病突然不忍心说实话。可平阳公主敢给姨母和表弟添堵,叫她太舒服岂不是便宜她了,“你这样,我都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曹襄看向他,疑惑不解。
霍去病令他的人先退下:“你托我查的事查到了。”随即把他先从陛下那几日行踪说起。说到李延年此时已被陛下打发至叫角落里整理乐谱去了。在陛下身边的小黄门被打发至上林苑做事,明升暗贬。
曹襄目瞪口呆。
霍去病端起茶杯,静静地等他回魂。
曹襄回过神,起身离开。也不管此时是不是休沐,直接骑马回家。据平阳侯的奴仆后来说,也不知道平阳侯母子怎么了,差点打起来。原本平阳公主还想风风光光嫁人,平阳侯不同意,还把他母亲住的院子用墙隔开,另开一个门。
曹襄平时不敢管他母亲的事。以往平阳公主给刘彻引荐美人,曹襄也不敢指手画脚。可父亲看上爱慕儿子的女子,这事传出去,太后得气晕过去。
天子颜面何存!
难怪不许她们姊妹进宫。
随意出入宫门以后不定弄出什么事。
平阳公主不敢怪天子,怪不着李延年,毕竟他以为太子乃太后侄孙。她不舍得怪儿子,就怪太子挑剔。早点把人纳入太子宫哪有这么多事。
不过太子不知道她还敢埋怨他。
太子小事不计较,像表兄弟到他博望苑祸害,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不等于他没脾气。昭平君又找太子打听,他的姨母犯了什么错。太子依然直言不知。随后扯到平阳公主身上,然后问他知不知道平阳公主所嫁何人,那家子弟如何。他看起来很是关心平阳公主。
昭平君是个没眼色的,他又对太子不设防,也不知道太子讨厌他姨母,把知道的听说的一股脑儿全告诉他。
五月中旬,北方大地四处忙着收割,平阳公主嫁了。
三伏天,太阳炙烤着大地,太子宣廷尉,胡扯他日前乔装去书楼外凉亭下乘凉,听到几个农夫聊好些世家子弟踩坏刚刚长出来的豆苗,拒不赔偿,有人甚至还打人。太子板着小脸令他暗查都有谁。
廷尉出了清凉殿就骂人。陛下不在长安都消停点呗。
这么热的天,出去见鬼吗。
城内热城外凉爽,廷尉其实也能理解他们这个时节四处跑。所以他对太子的话深信不疑。
六月底,廷尉交上来一沓名单和罪证。真有人踩坏农田。但没打人,也没赔偿。廷尉觉着农夫没有亲眼看见,传来传去传夸张了。
太子仔细翻一遍确定有平阳公主夫家子弟:“先抓人下狱,过一日再审。”
廷尉犯难:“这,不是什么重罪啊。”
“这是你查到的,还是今年的事。以前没有?”太子反问,“孤知道你就查到这么多,他们知道?给了钱就把人放了。孤没空给他们教儿子!”
廷尉福至心灵:“下官知道。”
“别动手。可以用刑具吓唬吓唬他们。”
廷尉也不敢用刑:“殿下,您就等大农令的消息吧。”
六日后,大农令前来禀报,廷尉往国库送一大笔钱,请太子殿下过目。太子翻开看看,“韩子仁,宣昭平君和公孙敬声。”
二人很快抵达清凉殿。
太子令大农令给两人拨一笔钱,按照术士早已准备好的图纸修“建章学堂”。太子令大农令去找术士要图纸,术士那里有备份。
大农令聪明了:“殿下这次还用砖?”
“你觉着孤该用什么?”
大农令:“听说陛下把上次建房剩的钱赏给殿下了?”
“孤上次用砖建考场可是挨了不少骂名。父皇把节省下来的钱赏给孤不是应当的吗?”太子道,“孤这次再挨骂就说是你的主意?”

第218章 兵贵神速
大农令惹不起,惹不起,这次依然按照夯土的时间工费和木材的价格拨款。这次也跟上次一样,钱直接送到皇宫西南角太子殿下办公处。
建章学堂得仔细修,不能像考场似的没有门也没有窗。还得赶在下雪前修好。太子需要许多人手,令人召放假在家的卫伉管账。昭平君找来他的三位友人。翌日,除了卫伉,五人兵分五路,打听木料、砖、瓦等材料价,货比三家。
出发前,昭平君不禁说:“我们先前买的砖瓦就很便宜啊。”
太子:“当时便宜不等于现在便宜。倘若羡慕他们薄利多销的商人也学他们降价,甚至比他们便宜,我们还找他们买岂不是太亏了?”
昭平君:“再便宜还能赚到钱吗?”
“改善技艺,一次多烧几块,缩短时间节省木柴,应该可以。”太子提醒他,“有竞争人才能上进。”
昭平君不由得想起李禹那群世家子弟。昭平君五日一休,休沐日还得洗头沐浴,他其实没时间关心旁人。但他岳丈一家时常登门关心他夫人,会同她分享一些民间趣事。其实就是打秋风。昭平君提醒过夫人,可以给粮食给布料,唯独不能给金玉珠宝以及钱。即便这样,他夫人的母亲嫂子弟妹还是很喜欢去他家。
昭平君是听夫人提过,春试结束许多世家四处找老师。端的怕以后子侄无法凭门荫入仕。昭平君夫人还问他有这么严重吗。严重是没有这么严重。但平民子弟上来,自然会刷掉一些混吃等死之人。再出来一两个如卫青一样的天生将才,世家必会走向没落。他们如此紧张并非害怕,而是做两手准备。
如果没有春试,世家才没空关心平庸子弟。因为春试昭平君的不受族中长辈待见的三位好友月钱都比往年多了。先前昭平君去找他们的时候其家人还叮嘱他们认真为太子效力。
三位好友很是奇怪地问昭平君,家人这是怎么了。
昭平君现在知道怎么了。
未央宫这边离城中居民区有些远,太子就令公孙敬声等人住进面试处,同张汤和主父偃在一处。六人都很满意,盖因他们有什么不懂的可以请教两位人精。
张贺在博望苑多年没动过,张汤也很满意,他日太子登基张贺至少也是水衡都尉。这点在以前张汤想也不敢想。陛下又留他一命。是以张汤很是感激天家父子。张汤自然对太子的人和颜悦色。
主父偃仇人那么多却没人敢杀他,也是因为帝王没有明确表示厌恶他。否则多的像张汤这样的佞臣为天子分忧。主父偃也感激天子留他一命。
在两人有意无意的指点下,六人时常觉着茅塞顿开。
七月下旬,刘彻终于舍得回来。太子携留京的官员出城迎接。刘彻隔着车帘令众人随他回宫。太子感觉老父亲无颜见他。以防被老父亲看出来,太子跟往常一样到宣室殿就跟他抱怨,这些日子要累死了。
刘彻冷笑:“什么事能累着你?丞相、御史大夫干什么吃的?”
“孩儿这些日子把建章学院的材料备齐了。只待父皇一声令下便可开工。”
刘彻顿时顾不上心头那点别扭:“是吗?”
“父皇歇息片刻去城墙上看看。在书楼北边。父皇之前看过规划图。”
刘彻确实看过。原本学堂该修在书楼北凉亭游廊处。加了一处书楼以及凉亭游廊,学堂只能再往北移。幸好此地东是皇宫,西是上林苑用地,不必令黎民百姓迁徙,除了当时已经打地基的考场和比武场,术士可以随便改图纸。
刘彻颔首:“你先退下,朕累了。”
太子平日里很懂事,他乖乖退下也没有令刘彻起疑。刘彻不是身体累,他是心累。幸好如今宣室殿诸人都不知道那件事。
翌日上午,刘彻前往东宫。太后嘲讽:“皇帝还知道回来?”
刘彻有苦说不出。
“长安有母后坐镇,朕才敢一走几个月。”
太后微微抬手,不吃他这套,“你姊妹究竟怎么着你了?她成亲只有皇后令人送去一份薄礼。”
“谁成亲?”刘彻脱口道。
太后被问得一愣一愣:“你,不知道?你大姊啊。”
“她怎么又成亲——不不对,她跟谁成亲?什么时候的事?”
闻言,太后确定他不知道:“太子没令人告诉你?”
刘彻一时间找不到更合理的说辞:“据儿不甚喜欢她。”
“她做什——”太后觉着她不必问,就她女儿那番做派,换成她也喜欢不起来。
平阳公主同馆陶公主不一样,景帝有十多个儿子,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所以她给景帝送人只有善妒的栗姬厌恶她。如果景帝只有一个儿子,还是太子,还是王太后生的,王太后指不定比栗姬还厌恶馆陶。
话又说回来,以馆陶的智慧当今皇后以前是她的婢女,大将军以前也是她府上的骑奴,她不会给皇后太子添堵。她反而有可能阻挠或暗中打压给皇帝送美人的人。
“母后看起来知道据儿为何厌恶她?”刘彻小心试探。
太后:“要哀家说出来?”
刘彻确定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放心地笑了:“不必。不过她了解对方吗?这么着急嫁过去。”
“你去甘泉宫前后她就想告诉你此事,只是还没来得及说你就走了。”太后微微摇头叹气。
刘彻心中一凛:“还有事?”
“襄儿不知为何不同意,母子俩闹得很凶,襄儿气得甚至把她在平阳侯府的院子单独隔开了。”太后说起这事就头疼,“第三次了。你说她折腾什么?离了男人不能活也可以学你姑母养个面首。哀家听南宫提过,你那几个表兄不在了,董偃年年清明探望她,给她拔草什么的。我看比昭儿这个孙子都孝顺。”
刘彻:“董偃不一样,他打小在姑母身边,姑母待他比对儿孙上心。再说了,个人有个人的活法。”
“她想怎么活哀家管不着,可她别折腾别人啊。”太后揉揉额角,“你不许她去未央宫,她找哀家抱怨。襄儿把她的院子隔开,她找哀家抱怨。哀家是痰盂吗?天天找哀家吐。”
刘彻到她身后为她揉揉额角:“您可以左耳进右耳出。据儿经常这样敷衍朕。”
“那是哀家的的女儿。”
刘彻不知为何想笑:“据儿也是朕的儿子。”
“你无理取闹,据儿懒得理你。她是无理取闹吗?”
刘彻松手,在她身边坐下,“您不是很喜欢老三吗?朕叫她来陪陪您。”
“她快生了,你别折腾她了。”太后吓得连忙拒绝。
近日早晚不冷不热,三公主来过东宫,太后看着她挺着大肚子大步进来,吓得心惊肉跳。三公主像揣个球似的不以为意,太后见状越发担心,警告她生之前哪儿都不许去。
刘彻回到宣室殿就令黄门召见两位女婿,提醒他们回去告诉公主,时常去东宫走动走动。但只许讲民间趣事,不许跟她抱怨。
翌日,卫长领着小女儿去东宫。太后叹气:“皇帝叫你来的?”
“孙女在家也无事。”卫长提醒女儿喊人。
牙还没长齐的小姑娘奶里奶气喊:“太太。”
王太后愣了一瞬,紧接着笑了,曾孙女了,是该叫太太。
“过来点,叫哀家瞧瞧。”
这是小姑娘会走以后头回见到太后。太后对她而言就像个陌生人,她不敢上前。卫长公主哄她:“太太很好。你叫太太看看,过几日舅舅还给你买好吃的好玩的。”
刘据不常去公主家,但每次去都会带许多街边小吃和小玩具。长公主的儿子最喜欢太子舅舅,二公主的女儿也最喜欢太子舅舅。
小姑娘听到这话爬起来就往太后怀里扑。
软软香香的曾孙女在怀,太后心里满满的,愁云惨淡的脸上终于艳阳高照。长信殿诸人见状都忍不住跟着心生欢喜。
掌事宫女送母女二人出去的时候不禁提醒卫长公主常来。
卫长公主也听说了她父皇不许几个姑母去未央宫。卫长公主认为祖母因为几个姑母心情不快。卫长公主笑着应下来,看着抱着一堆吃的小玩意的女儿问:“太太好不好?”
小丫头使劲点头:“好!还来吗?”
卫长公主伸手:“东西给我。”
小姑娘转身就跑。卫长公主慌忙追上去,拽着她的手臂,牵着她下去。小孩人小腿短,下几个台阶就要抱抱。卫长抱着他,令驭手掉转车头,前往椒房殿用午饭。
卫长以为中午得留在长信殿。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太后看起来容光焕发,可还没到一个时辰她就没什么精神。卫长公主虽不如皇后擅察言观色,也知道太后想休息。卫长主动提出小女儿该困了,太后顺水推舟叫她回去歇息。
小姑娘跟她舅一样饭后睡觉。她到车上越发精神,站起来扒着车帘往外看:“阿母,去哪儿?”
“去祖母家。”
赵破奴无父无母,卫长公主只说“祖母”,小姑娘也知道是指谁:“祖母好。”
“你还记得啊?”
小孩点头:“记得啊。祖母家好大好大,跟太太家一样大。”
卫长公主抱着她坐下:“祖母家还得一会。先歇一会。”
小姑娘转身扑到她怀里闭目养神。
卫长公主以为她睡着了,把她递给女奴,小姑娘睁开眼,看到熟悉的宫殿,挣扎着要下来。卫长公主跟在她身后,小姑娘走几步停下转身坐下大喘气。
卫长公主失笑,冲她伸出手。小姑娘很是羞窘,扑到她怀里,小脸埋在她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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