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影愣了,她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一件事,他现在在这里,就是神明的旨意,她不会再离开他一步,她回望他,“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不会离不开你了。”
回忆完毕,回到戏院的包厢。
阿玉啧啧有声,“应该多谢阿金把你忘在溶洞,不然怎么会有你和谭生的故事呢?才一年,你肚子里连他的种都有了。”
甄影掀开茶盅盖倒热水,“一说一肚子火,你那个远亲真是丢三落四。”
阿玉问,“对了,陈叠的《东宫皇后》电影你演不演啊?生完BB就做家庭主妇不是你的风格哦。电影女主角耶,很难得的机会,陈导最近公益搞的话剧《围城》也有很多好评。”
甄影纠结,“我想演,但是得和全雨商量下。”
从戏院出来,天刚擦黑,甄影让阿玉陪她吃晚餐,“老公出差,形单影只好可怜。”
阿玉今晚回娘家,甄影不好多缠着她,只能打电话给家里阿姨,让她准备晚餐。
天幕落下,天空几粒星子,月亮躲在云层中若隐若现,甄影驶进小区,路灯明亮,灌木丛盛开着细密小朵的白花,散步消食的人三俩。
甄影把车停在车库,腋下夹着包往家里走,临到家门口,看见小花园的铁艺栏杆门被打开,聚散着七八个男人。
甄影一颗心骤然提起,以为家中出事,急急走近映入眼帘的是进宅的屋门上贴满她的照片,都是她的情色电影剧照!
彩色打印,五花八门,在男人身下矫揉造作地捧胸,表情欢愉又难耐地咬唇,女杀手的修身的皮衣凸显身材……剧照铺天盖地撞进眼帘里,甄影心跳得飞快,喉咙发紧,急急伸手攥住大堆照片往下扯!
同一时刻,这群男人发现甄影就是图片上的女星,像是鲨鱼闻见血腥味,拿着纸笔和海报聚上来把她围住,兴奋异常,七嘴八舌,唾沫横飞,“月月小姐!给我签个名吧!我好喜欢你啊!原来你家就住在这里……你还拍不拍戏啊……你的身材好正点啊……你结婚了吗?是单身吗?晚上会不会感到寂寞啊?我可以来陪你的。”一字一句像把她剥光放在人群下审视!
心惊胆战的甄影一瞬间被臭男人的气息包围,被围得呼吸不畅,她甩着包挥打,跌跌撞撞地往花园外逃,心神俱丧时嚷着,“走开!都走开!不要围住我!通通出去!不要在我的家!”
男人们闻言笑了,就是不走,嘴里不停调戏着她,说的话越发下流,甄影被围困在人群中间,眼前都是人,她好像闯进恶鬼中,怎么也脱逃不开。
甄影越来越害怕害怕,在推挤之间,有人摸上她的肚子,她一瞬间汗毛竖起,双手紧紧护着自己的肚子,尖叫着,“啊!不要碰我,不要碰我的肚子!我要报警了……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甄影整个人心神俱丧,呼吸困难、恐惧难当时眼前一黑,膝盖撞上宅门前的大理石板,扑通一声晕倒在门口!
那群围着甄影的男人立时四散,循声赶来的阿姨只看见门前昏死过去的她,抱在怀里怎么叫都叫不醒,只得急急回屋打急救电话,打给谭家和在广州的谭生。
去人民医院的救护车上,甄影的脸色苍白,双唇血色全无,阿姨扯了几张纸巾擦她满脑门的汗,这时注意到她的双手紧紧地护着自己的小腹,拉都拉不下来。
在广州的谭全雨接到电话,顾不得会议室里正等他介绍项目流程的东大领导和技术人员,抓住一名随行的工程师交代一些话后,匆忙拔腿跑了。
第15章 甄家开金铺
“谭工!”那人在背后叫他,“谭工!这个会没你在真的不……”无论怎么叫,视线里只剩下谭全雨的长腿和被风带起来的西装下摆。
广州到南市开车走高速需要三个小时,谭全雨一路飙回了南市,只用了两个小时。
路上,谭全雨的脑子一片空白,只有深切的自责和后悔,悔的事太多了,不该离开甄影半步,可以把她带在身边的,到最后,他悔自己之前应该做足安全措施,让甄影怀孕只会让她更脆弱,BB附在她身上就像附髓吸血一样。
阿姨在病房前等到谭全雨时,跑上楼梯的他,此刻眼睛居然是红的,喘息未定,平日的淡定从容、气定神闲完全不见,失措焦急懊悔,“我老婆怎么样了?”
阿姨说,“谭生,没事,医生说她是受惊过度引起的急性宫缩,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已经睡着了。她刚刚昏倒在门前,撞到小腹,BB的情况得等她苏醒后做检查才知晓。”
谭全雨深呼吸了一会,让阿姨回想,“家门口究竟出了什么事,一五一十跟我说,一字不落。”
阿姨把所知的事情都说了,生怕被怀疑,“谭生,那些照片我在等救护车的时候,撕掉了一些。那时我在家中做饭,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是什么人贴上的!”
谭全雨理智重回大脑,说话条理清晰,即使捏紧的拳头泄露了他的愤怒和紧张,“阿姨,你先回家,把门前贴的照片通通撕下来,再找小区物业提一声,说我要家门口的监控,最后收拾太太的衣物日用品,熬点清粥带到医院来。我在这里守着。”
谭母和谭全蜜来时,谭全雨正找医生了解病情。
甄影的病房一室一厅,母女俩在厅里,坐下的谭全蜜愁眉不展,“阿嫂出什么事了?希望人和BB平平安安。”
谭母挎着包,无意坐下,“医院味道不好,见完你哥我们就走。”
正巧护士进来,“是谭太的家属是吗?护士站有文件需要签字。”
谭母面上矜持、不出错的笑,“她还没过门,算不上家人。”
谭全蜜没注意她妈这句话,问护士,“我嫂子怎么了?”
护士小姐不知道详情,只说孕妇被一群人吓到,受惊过度晕过去。
谭全蜜啊了一声,“怎么会这样?”
谭母压制着笑意,凉凉道,“走江湖久了,碰到什么事都正常。”
等谭全雨咨询完医生回病房,谭母和谭全蜜迎上来,谭母说,“你爸今晚和教育局的领导吃饭,没空来,所以我和你妹妹来了,甄小姐出什么事了?”
谭全雨把妹妹支走,“下楼买点水果上来,你嫂爱吃桃子和葡萄。”
谭全蜜走后,谭母站累了,靠着墙壁,嫌他小题大做,“她这不躺在床上好好的,再疼惜她,也不至于抛下工作从广州赶回来吧。”
谭全雨在乎的是另一件事,他坐在椅子上,眼眸锐利地审视谭母,声音跟淬了冰渣一样,入骨寒三分,“这事是不是你做的?”
一句话成功让谭母垮了脸,“审天审地审起你老娘来了?我连她出什么事都不知道!”
谭全雨很严肃,“妈,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说实话,不然伤了母子情面,心存芥蒂,对你我都不好。”
谭母气上心头,“你真是吃了猪油蒙了心!你的女人受伤对你老娘发火算什么?你是不是我生的养的啊!”
谭全雨看她诸多狡辩,装作无可奈何,伸手拉过茶几上的座机,“好,我报警,让警察查。”
听得谭母牵动胸腔不屑地呵了一声,斥道,“神经病!贴几张海报找她讨签名犯哪门子法了?”
无非就是雇了七八个民工,贴她的照片海报,追着她要签名要合影,吓吓这个狐狸精,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谭母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动甄影,一动她,这事就不是单纯的追星了,百密一疏,还是有人小动作不断,碰了她的肚子,甄影本来就害怕,被吓得倒地,民工四散而逃。
谭母心想无证无剧,即使被谭全雨怀疑也没事,没想到他耍了个狡猾诈她。
这下好了,不打自招。
话音刚落,意识到不对的谭母急忙收声,但谭全雨都听见了,他成功诈到了她,紧绷的俊脸愈发铁青,怒意滔天,盯着她的眼神像要杀人一样。
这下,伤尽母子情分了。
阿姨第二天提着新做的热粥小菜来病房,甄影还没有醒,谭全雨正用润湿的棉签轻拭她干裂起皮的双唇。
甄小姐像是被魇住了,呓语不清,昏昏堕堕间伸出手想抓住点什么,最后陡然惊醒,湿漉漉的泪眼撞上面前的谭全雨,像是看见救命稻草一样急急抱住他,紧接着痛哭出声。
阿姨出去装热水,走时病房里的谭生抱着甄小姐温柔地哄,阳光洒进病房,床上的俊男靓女紧紧相拥,女人哭得楚楚可怜,男人的手臂牢牢圈着女主纤细的腰肢,这一幕美得像电影海报。
阿姨走时问甄影晚餐想吃什么,她做了送来。
甄小姐嘘了一声,示意她小声点,“阿姨,都可以的。”她怕吵醒床边挤着她睡觉的谭全雨,他守了她一夜,因为她醒来抱住他,死活不让他离开半步,夫妇两人只能睡在一张病床上。
甄影小心翼翼地给谭全雨盖上被子,她坐在床边,他在病床上呼吸均匀地入睡,即使睡着浓眉还是拧着,她看痴了,手指在空气中描绘他的轮廓,注意到他的手,十指修长,骨节分明,但是手指光秃秃的。
两人原定圣诞节去香港登记,等生BB后再举行婚礼,至今还没去挑结婚对戒。
想到这,甄影突然很想让自己爸妈来看看她挑的男人有多好,她家开了好多金铺,结婚对戒多的是哦。
甄家的确居住在旧金山,但她家没有家道中落,没有穷困潦倒,甄父甄母手上有五间金铺,做珠宝生意数美金数到手抽筋。
接到甄影电话后,甄父甄母启程抵达南市,从金铺的保险箱里带来一对金灿灿的结婚对戒,年代久远,用料考究,精工细活,在姐弟二人小时候就打造好,等姐弟两人成家时一人一对。
甄父甄母来时风风火火,生意人的干脆利落,对戒是最重要的,还携带着珠宝金条,十来沓美钞铺满台面。
“死丫头!都住到人家家里去了,还怀了人的BB,瞒不住了才告诉我和你爸,你真是造反了!”甄母下手重,一边拧甄影的脸一边眼神往门外瞟,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幸好他人看起来不错,够高大又疼人。你要是跟了流里流气的,来这出先斩后奏,我就白生养你了!”
“妈……疼!”甄影苦着脸,躲她妈的爪子,“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们的,全雨很好,他没事,是我、我的事啊。”
甄母马上瞪圆了眼,她太过了解甄影,她命好又贪玩,捅破个天都有可能,“你说,你做了什么事?”她给甄父使眼色,让他掩上病房的门。
甄影对上甄家霸王花,往日的自信全部不见,支支吾吾,“我……”
甄母受不了拖泥带水,“我什么我?说!”
“我拍戏……”
“是啊,我知道啊。”甄母还看过,什么古装剧、时装剧里妖里妖气做奸妃,坏女配。
“我拍电视剧之前,在香港拍电影,拍的是……”甄影心一横,她怀孕了她妈不能吃了她,“拍了三部三级片……”
甄影说完急忙用被子蒙头,“你不要打我!我怀孕了!啊!我只是裸着但是没露点啊!”
这下甄影被残暴的甄家霸王花收拾得嗷嗷叫,披头散发的。
甄父无可奈何地叉腰,“这下好了,这桌东西不够了,我得倒贴才行了。”
甄母持久又爆发力足,手指直戳甄影脑袋,“你气死我了,你怎么敢拍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甄家也算有头有脸,让人知道怎么看我和你爸啊?”
甄影闪躲她妈行凶的爪子,“我没和人说我们家在美国开金铺啊,我对外都说家道中落,编个凄惨的身世好在港圈混。你看香港那些明星,哪个身世不凄惨不寥落?不凄惨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
甄母回过神来,她忘了最重要的一点,小声问她,“小谭知道吗?”
垂头丧气的甄影用皮筋扎上长发,“知道,还和我闹过呢。”她抬眼看她妈,“但是被我解决了,他离不开我的。”
这一睇,美人慵懒梳理长发,神情自得,媚眼生波,气得甄母恨恨给她生了一副好皮囊,任她兴风作浪,又给她脑袋来了一记。
“啊,痛!”甄影揉脑袋,在床上直蹬腿,“你打死我算了!”
母女俩一阵絮絮叨叨,上演全武行。
甄母拉住甄影的手,“你说,你这次受惊是小谭妈妈搞的鬼?”
甄影神色恹恹,“是啊。”谭全雨跟她一五一十说了,他怒意喷薄,倒是她反过来劝了他好一会儿。
甄母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甄影答,“还能怎么办?我要嫁她儿子,不好弄太僵。”
甄母瞥了甄影一眼,“你真没出息,让我来。”
甄家三口在房内说话,在医院前台签完文件回来的谭全雨在门外听完全程,听得低头浅笑,薄唇边笑意不减,他不敢收拾她,有人能收拾她。
谭全雨很是腹黑地等甄父甄母料理甄影料理得差不多才进门。
甄母上场的机会很快就来了。
这天,谭母来医院想和甄影单独谈谈,一是为了挽救母子情,二是谭全雨要娶甄影也行,得她守规矩才能进门。
不许再演戏,在家相夫教子都是轻的,重要的是生育后夫妻和孙子搬回谭宅,让甄影洗手作羹汤,照顾一家人的饮食起居。
这在谭母看来,已是莫大的让步。
谭母在护士站问了一声,“甄小姐是不是一人在病房?”毕竟做‘坏事’不能声张,要是谭全雨在的话,指定帮着甄影。
护士特意去甄影的病房看,回来摇头,“不是哦,有人陪着她。”
谭母留了电话号码就走,“等甄影单人时打我电话。”
谭母刚走,甄母出来了,心里存疑,于是问护士,“她是谁?找甄影什么事?”
护士实话实说,“不知道。她是谭生的妈妈,让我等到病房只剩甄小姐时,叫她过来。”
哦,小谭的妈妈。
甄母反应过来,心想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快走几步回到病房。
甄影咬着桃子看书,看得舒心惬意,见甄母神色匆匆回来拿包就往外走,“妈,你要去哪里?”
甄母回过身来,见甄影面前的‘大部头’够厚够重,拿过往包里塞,“借一下,等会再跟你说。”
甄影不解,抬眼时只见甄家霸王花气势汹汹的背影。
医院的小花园鸟语花香,亭亭绿植,谭母无心欣赏,正思量怎么处理甄影这单棘手的事,往停车场走的路上,没留神时迎面撞上来一个人。
撞得谭母肩膀吃痛,差点扑街,她扶住身旁的栏杆,见撞她那个女人毫无愧疚之色,心下更气,“你走路不带眼睛的?撞得我差点摔跤!”路面齐整宽阔,这个癫婆非往她这边撞?
谭母生气,没成想那个女人气焰更旺,立时叉腰,横眉倒竖,“我撞你?是你撞我呢!条路大大条,你走路走神就往我身上扎?你抢孝帽子去呢!”
她的声音高八度,嚷得行路的人望过来,谭母心想今天倒霉出门没看黄历,她一个有头有脸的人只得咽下这口气,“痴线!”骂罢,谭母要走,就被那个女人拽住,劈头盖脸一顿骂,“你说什么?你自己走路不长眼还骂人?我凭什么被你骂?啊?”
两人靠得极近,那个女人几乎是贴面骂谭母的,一时唾沫横飞,说话的气直往她脸上喷,谭母伸手直推她的脸,“不要离我这么近啊!”
这下好了,人家正愁她不动手呢。
谭母只听见那个女人啊了一声,急急捂着自己的脸,把谭母轻轻一推夸大成打巴掌,“你打我巴掌做什么!”
吵架一旦动手,甄母窥得机会就打人。
谭母还没回过神来,眼前黑影一闪,有个重重的东西直往她脸上甩,啪的一声,整个人直接跌坐在地上。
甄母有备而来,包里装着本厚重的书,谭母穿着高跟鞋,三下两下被她的包抡得找不着北,哀哀喊着自己没骂人一边抱头躲避。
甄母趁机甩着包冲谭母的肚子挥了几下,把她打得整个人嗷嗷喊救命。
一时间,医院小花园成了两人的战场,赶来的停车场保安把两人架开,甄母精神熠熠,伸手还想扯她的头发。
谭母花容颤颤,披头散发,打斗时脚上一只高跟鞋不知所踪,整齐的套装凌乱不堪,她嘴里叫苦不迭,“我没骂你痴线啊!我是骂、是骂条路啊!”
甄母气势凶悍,挣扎着还想痛扁她,“还说没骂人!我被她撞,被她骂,还动手扇我巴掌!”
在场的保安惊呆了,分不清是怎么回事。
甄母谭母在医院小花园打架,最后认定谭母骂人在先,动手在后,怎么说都不占理,被反杀只能说是丢人现眼。
一时只能认了这个哑巴亏。
甄影的书被拿走,只能看电视,屏幕里正演着冗长的肥皂剧时,甄母回来了,她舒展筋骨后的神清气爽,把书物归原主,“你的未来婆婆被我收拾了。”她得意洋洋,“她不用费心找医院了,这里就是医院。”
甄影让她细说说。
甄母没隐瞒,和盘托出。
听得甄影眸中泪光闪烁,心中感激又感动,抱住自家妈妈,“妈~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她不由纠结,“那他妈那边……”
谭母要是报复她妈怎么办?
甄母成竹在胸,冲她俏皮地眨眼,“她儿子非我女儿不娶,如你说的,不好弄太僵。”
甄影出院的时候,甄母审过她,“你身子不方便,小谭想做的时候怎么办?”
甄影说,“让他忍着呗,我自己还难受呢。”
甄母拉住她一通教育,“你得用手啊嘴啊,男人最吃这一套了。”
甄影笑得贼兮兮的,“你就这么对我爸是不是?”
说得甄母老脸一红,骂道,“多嘴。”
甄父甄母来南市,谭父谭母自然要款待,恰逢甄影出院,在酒楼包了个包厢,两家人齐聚一堂。
来之前,谭母琢磨好了怎么在餐桌上给甄家个下马威,但凡有一句不合意,她就将她们这个好女儿拍过三级片捅出来。
包厢门前一阵喧闹,想必是甄家人来了,皮笑肉不笑的谭母起身,起身却见那天在小花园和自己打架的癫婆,心下一紧,笑容彻底挂不住。
谭母脸上被打的淤青未褪,甄母看见她时大大地哎呀了一声,“原来……原来那天是你啊!小谭的妈妈!这下好了,我们不打不相识。”
甄影佯装恼怒,去扯甄母的衣袖,“妈,你怎么能打谭阿姨?你怎么能这样呢。”一时间,埋怨自己母亲失礼的小女儿姿态十足。下一秒,她装作才想起来,吃惊地捂嘴,“妈妈,那天你说在小花园骂你还动手的人是谭阿姨?”
这下,谭家人的脸挂不住了。
谭父本就讨厌谭母无事生非,一时拉下脸,谭母面上讪讪,谭全蜜好奇地竖起耳朵听八卦,一旁的谭全雨以手抚唇,实则强忍笑意。
甄母轻拍女儿的手,大度有礼知进退,“好了好了,不说了。未来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
被这对母女演双簧气得咬碎银牙的谭母刚想开口,见下巴微抬的甄母凉凉扫一眼过来,谭母立时闭嘴,大气都不敢出。
古话说恶人自有恶人磨,大抵就是这样。
这下,谭母原想给甄影定的规矩全飞到九霄云外,有甄母镇着,她像见了猫的老鼠,乖巧得不行。
这个插曲一过,宴席上推杯换盏,好菜连番,两家人吃得面酣耳热,笑语不断,氛围好到极点。
甄影的身旁谭全雨喝了些酒,她不想他多喝,在餐桌下踢了他一下。
谭全雨侧脸轮廓英俊,望过来时,往日一双精明的凤眼已染上三分醉,看得甄影抿唇笑,这狗男人真是分外勾人。
谭全雨安抚地在桌下拉她的手,握在手里摩挲,“怎么了?”
甄影和他耳语,她说话的气息透在他耳后的皮肤上,“不要喝太多,晚上有事的呀。”成功让谭全雨红了耳朵。
吃完饭回家,谭全蜜和夫妇二人同辆车,她要去她朋友家过夜,让哥哥捎她一程。
怀孕的甄影饱一阵饿一阵的,在酒楼没碰几筷子,现在在副驾吃牛奶冰棒。
后座谭全蜜咬着甜筒,一路上说说笑笑。
谭全雨没怎么说话,听着最珍视的两个女人说话,谭全蜜问甄影知不知道有种假金链子,放水里会浮。
甄影说知道,剧组里道具师那里有。
谭全蜜正说着今年天气反常,雪糕销量大增时,甄影开始对谭全雨不规矩了,红唇吸吮着冰棒的顶端,发出轻轻的唔唔声,像平时被他堵得满嘴的推抗声,“唔,好冰啊。我这只棒冰好大一根,用料好足啊。”
正在开车的谭全雨拂过来,见甄影伸出舌尖沿着冰棒的棒身游移,唇瓣沾上几滴融化的奶渍,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更紧了些。
谭全雨被她撩拨起了火,碍于妹妹在场,“冰就不要吃了。”
后座的谭全蜜专心吃雪糕,没注意到什么。
甄影越发来劲,卖力地舔着冰棒,把冰棒拔出小嘴时故意啵了一声,“唔,怎么能不吃?好好吃啊,但真是好大一根啊。”
说完,夫妻对视一眼,甄影轻启的红唇挨着那根冰棒,眼波流转之间,睇他一眼又收回。
谭全雨的喉结微动,他真想狠狠地收拾她,于是反过来调戏她,“含不住这么大根还嚷着要吃,吞得嘴边都是口水。”
甄影轻轻拭掉唇边的奶渍,用舌尖舔掉,“到处都是口水,好湿哦。”她拿着冰棒又要含住,“唔,都是这根坏东西闹的。”
在后座听完全程的谭全蜜手边甜筒吃不下了,狐疑地挑眉,“阿哥阿嫂,你们是在调情吗?”
过了一会儿,副驾上的甄影才回答,声音像吃了蜜糖的老鼠,甜得能拉丝,“没有呀。”
想到这,谭全雨伸手拿过甄影的冰棒,利落地往窗外扔,声音潜着沉甸甸的欲望,“不要吃了。”
失了冰棒,甄影不开心,“你赔我冰棒。”
谭全雨握着方向盘,“回家赔。”
没了乐趣的甄影在那笑,笑时她妩媚的眼儿往上挑,露着香肩,越发勾人。
到了谭全蜜朋友家楼下,被迫看了一路上的夫妻调情的她不愿再多呆一秒扰夫妻的二人世界,飞快下车,“哥哥嫂子再见。”
她走出没几步,又回来敲甄影这边的车窗。
甄影降下车窗,谭全蜜笑得鬼鬼的,指了指她的胸,“阿嫂,你的胸露出来了。”
甄影反应过来,拉上自己毛衣,谭全蜜冲他俩眨眼睛,“我从后视镜都看见了。哥,嫂子真是很会撩啊。”
甄影和谭全雨:“……”
回家路上,饶是甄影这样大胆又风情的人,也只敢对着自己男人这样百般诱惑,真是羞红了脸。而谭全雨一只手杵着车窗上,另一只手控着方向盘开车,手指抚唇,薄唇微掀,很是愉悦。
谭母在宴席上碍于甄母气势强大,大气不敢出,回家后,拉谭父下水,打算统一战线,“甄影不能娶进门!我没跟你说过,她拍过三级片啊!是三级片啊!”
以为谭父听到这个消息会惊为天人,然后夫妇二人商量怎么弄走甄影,没想到他一脸淡定,脱掉外套挂在衣架上,“全雨跟我说了,你搞错了,甄月月和甄影不是一个人。他拿了报纸给我看,那个艳星甄月月现在还在香港拍戏呢。”
香港的八卦小报上有一角特地报道这件事——甄月月时隔一年出现片场重新开工,不敢多作表情疑似整容恢复期。
甄影拍过三级片这个劲爆消息,谭母以为握住这个狐狸精天大的把柄,谁听谁吃惊,谁听谁震撼,以后她叫她站她不敢坐,叫她东她不敢往西。
没想到谭全雨使了计,找了个人继承甄月月的三级片衣钵,甄影还是甄影,内地电视剧里的十八线女配角,井水不犯河水,泾渭分明。
谭父对谭母说,“全雨喜欢什么女人,挑选什么配偶,他不傻,他心中有数。是他娶老婆,又不是我们娶老婆。”
谭母一时像只落败的母鸡无精打采,经过此事,护甄影跟护什么似的谭全雨跟她生分了,她失了谭父的支持,自己还无端端被甄母打了一顿,在这个家里,也只有谭全蜜中立活泼、没头没脑了。
第二天,灰心的谭母来到客厅,看见回家的谭全蜜在收拾甄家送的见面礼,都是黄金物件,金首饰金碗筷金佛像,金灿灿一片。
谭全蜜试戴一条甄家妈妈送的金手链,左瞧右瞧,视线对上谭母,立刻敛了眉目,怕她迁怒。
坐下的谭母提不起劲,“甄家送的?”
谭全蜜点头,“是啊,爸爸叫我收拾好放保险柜里。”
谭母想,甄家也是大户,旧金山金铺四五间,家底殷实出手阔绰,无非是教女无方,娶进门不算吃亏。
想到这,谭母随手拿起手边的金佛像,沉甸甸的笑口常开弥勒佛,手心那么大,黄澄澄金灿灿,赏心悦目,她神色稍有缓和,用漫不经心的语气攀比道,“我们也有一樽这个,比她这个大多了。”她又问,“你爸有说回礼的事吗?”
谭全蜜点头,“有,老爸说买几间铺面落甄影的名字哦。”
谭母嗯了一声,声音散在客厅中,带了丝凄凉无奈,至此,谭母无心再和甄影作对了。
谭父在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不是蠢人,心知肚明甄影就是个艳星。
那天甄影被民工惊吓受惊入院,谭父正陪同教育局的领导吃饭,酒过三巡,有位领导在席间盛赞谭全雨的微影公司为东大制作的计算机教学系统,操作流畅,内容翔实,据说得了不少专业人士高度赞誉。又有位领导说应该在其他高校大力推广教学系统,微影公司出品优良,做了业界榜样。
面上有光的谭父嘴上谦逊,心里美滋滋地多喝几杯酒,这晚宴席结束,谭父去医院探望儿媳甄影,在走廊遇了谭全雨一面。
谭全雨把谭母找民工贴海报讨签名惊吓甄影的事说了,听得谭父直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