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往事败露
谈恋爱的时候,甄影是这么跟谭全雨说的,说自己是话剧院的演员,剧院不忙的事后,就演电视剧里的坏女配和奸妃,开拍前领上几页剧本,拍个四五天收工。
那时的谭全雨不疑有他,还拿这事说笑,“选角的眼睛毒,你这样的演奸妃正合适。”
甄影听了,以为谭全雨说自己的长相尖酸,一双美丽的俏眼飘过去,正要恼,就听见他轻声说,“你长得这样,把我的魂都勾走了,演个奸妃算什么。”
他在她耳边轻轻吹气,“今晚演个狐狸精给我看看。”
带着他气息的磁性的嗓音钻进耳朵里,甄影偏开了头,一时被他弄得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害臊。
那天晚上,两人照例先吃饭后逛街,看场夜电影,再找个酒店看看今晚演狐狸精的哪段,他是演被妖精迷得五迷三道的痴汉书生呢,还是演狠狠收拾妖精的高深莫测的男神仙。
正逛街呢,有个背着书包,看起来呆模样的男人鬼鬼祟祟地跟了他们一路。
甄影靠在谭全雨身边,她腋下夹着包,她是不害怕的,可还是钻进谭全雨怀里,扮成柔弱的样子。
谭全雨看跟了他们一路的人的长相,不像穷凶极恶要跟踪劫财的。
尾随的人冲上来,谭全雨原本攥紧要应敌的拳头在看见他递上来的本子和笔,就放松了。
她的粉丝啊。
“甄月月小姐,是你吗?是你吗??我喜欢你很久了,可以给我签个名嘛?我今天能遇到你太开心了!”来人看见喜欢的女明星,眼睛发亮,难掩的雀跃。
甄影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听了粉丝的话,先是睇了一眼身边的谭全雨,再接过对方递来的纸笔。
这名粉丝看着甄影签名,嘴里还有一大堆问题要问,“甄月月小姐,好久没看见你的新作品,你最近在拍什么电影?”
谭全雨假模假式地把甄影垂落的卷发撩回她的耳后,侧头在她的耳边低语,醇厚的声音说着调情的话,“跟他说,今晚你要在我身下演狐狸精。”
这么旁若无人的调情让甄影瞥了他一眼,似怨似嗔,低头笔尖触上纸片。
“可以写上一句,‘给亲爱的影迷朋友Alex’吗?”粉丝看见近在咫尺的女神照做,笑容绽开,继续追问,“月月小姐,你的每部电影我都有看的,一上映我都第一时间过关去香港看,每部都要看好几次。你去年拍的那部电影《天真又无情》好好看,但是没什么暴露的情节,我看报纸,说你受伤,胸前有疤所以没露是吗?”
“……”
甄影手里的笔渐渐停下,顿了笑容,她垂眸许久,鼓足勇气偏头察看谭全雨脸色。
这男人……方才和她调情,脸上挂着的俊逸的笑容瞬间顿住,随后笑容消失,双唇紧抿,凌厉的下颌线条渐渐收紧,是她从来没见过的神色。
男人的表情里,惊讶、怀疑、难以置信、种种复杂的情绪流转。
甄影心想:糟了,他要离她而去了。
这件事的第二天,谭全雨过关去香港,先是逛了尖沙咀的电影院,附近的报纸杂志摊、影音店,还有街边堆满旧书杂书的旧书屋。
在这些地方,他了解了大部分的甄影。
八九十年代的香港电影繁荣,正是井喷式发展的时期,各种类型的电影百花齐放。
为了让人掏钱进电影院,影业公司和导演们、编剧们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没有拍不出来的,只有你想不到的。
就算你想看猩猩在巴黎铁塔上打飞机都有人拍给你看,当然打的不是天上飞的那种飞机。
在这种背景下,能勾引、刺激人们神经的三级情色电影是那个时候小成本、大收益的不二选择。
于是,八九十年代,香港拍摄的三级电影数量之多,敢脱衣上场的女影星更是层出不穷,妖娆美丽,争奇斗艳。
甄影那时候是三级电影里的十八线小明星,没有大红大紫、炙手可热,所以她才敢放心对谭全雨说谎,说她是话剧院的。
谭全雨在香港繁荣的街边旧书屋里翻到基本不出名的香港八卦小杂志和八卦报纸,上面有甄影的几篇专访。
在香港充满港式风情的茶餐厅里,谭全雨翻看八卦杂志,翻看甄影的专访,上面的内容看得他一双剑眉越拧越紧,愤怒到了极点。
甄影,艺名甄月月,出生在广东南市,年幼家境优渥,和父母移居美国旧金山,后面家道中落,辗转凋零,回到香港,被星探看中她长相美艳洋气,身材高挑,这才入了娱乐圈,开始拍摄电影,至今拍了三部情色电影,在里面饰演女二号、女三号,电影小成本大收益,出品的影业公司赚得盆满钵满,她的片酬也水涨船高,不少演艺公司伸出橄榄枝。不仅如此,她还在某个地图上都难找到的国家的艺术电影节上拿了个最佳女配角的提名。
这本八卦小杂志是去年出版的,在旧书屋里无人问津,放久了,上面覆着薄薄一层灰尘,但是印刷未褪,色彩依旧艳丽。
新闻的配图是甄月月的写真,她穿着比基尼,仰躺在泳池边缘,红唇半启,神态魅惑,长发妩媚,水红色的长裙翩翩,逶迤在地砖上。
红裙、绿树、蓝池、美女,画面美不胜收。
谭全雨边看,边端起服务生送来的冰咖啡,送进嘴里,又冻又苦,杂志上面那些字眼在他的脑海里打转,甄月月代表作是《赤裸女杀手》《徐妃大战慈喜》《天真又无情》……
谭全雨想,都是些什么鬼名字。
八卦杂志的娱乐记者对甄影大加褒扬,盛赞她是香港新一代的美艳女明星,作品部部是经典——记得甄月月在《徐妃大战慈喜》中饰演的徐妃,雍容妖艳的奸妃扮相,被慈喜雇佣的坏人绑架,匆忙逃跑间,佳人不慎落湖,湖水冰冷,湿水霓裳,发丝散乱,酥胸凸显,身材曼妙,场面让观众眼睛大吃豆腐,大饱眼福,不知道那场电影有多少男观众愿意付出一切,就恨不得自己是男主角。
看到这里,谭全雨把杂志猛地摔回桌面,生气地扶额,真烦透了。
南市这边,当天,深夜,甄影在谭全雨的家门外等了一小时,他才开车回来。
彼时,谭全雨刚从香港‘领略’了甄影的娱乐圈闯荡史回家。
谭全雨的家住一楼,有个小花园,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雨点跟黄豆一样砸在地上,把没有带伞的孤零零一人等候的甄影淋成了落汤鸡,往日的大波浪长发如今淋了雨水,一滴滴往下滴着水,好不狼狈。
不知道过了多久,甄影才等来撑伞下车的谭全雨。
凄哀的雨夜里,轰烈的大雨把小花园门前的灌木浇打碧绿,甄影在门外等他,淋雨狼狈,抬眼,一双凄哀地凝望着谭全雨的眼睛,她像是有摄人心魄的能力,整个人跟倩女幽魂里的女鬼似的,诡秘的美丽。
谭全雨对她视若无睹,连伞都未曾向甄影倾斜半分,她径直走进自家小花园,随后打开屋门,她不发一言,跟在他的身后进屋,跟受气小媳妇似的。
谭全雨把钥匙抛进玄关鞋柜上金色半球状的收纳碗里,连个眼神都没给她,说道,“我记得给过你钥匙。”
在南市,他独居她也独居,他有她家的钥匙,她也有他家的钥匙。
甄影垂眸,淋雨后的楚楚可怜,似被雨浇打得无助弱势的牡丹花,“……我觉得你不会让我进来。”
谭全雨偏头,站在玄关的甄影浑身湿透,红唇湿发,好不楚楚可怜,上身单薄的雪纺衣物下黑色的胸罩轮廓若隐若现,湿透的布料沾在饱满的酥胸上,让他莫名在脑海里弹出八卦杂志上的词汇——湿水佳人。
谭全雨摁捺下心猿意马,面无表情,“既然觉得我不会让你进来,现在你又进来?”
——“因为我冷呀。”
甄影说这话时,娇气又理直气壮,瞥了他一眼,随后小腿往后勾起,单手解开高跟鞋后的搭扣,脱下高跟鞋的她一步步走进玄关,玉足白嫩,涂了酒红色的脚指甲,“我要洗热水澡了。”
甄影走过玄关,走进屋里。
谭全雨落目在甄影在木质地板上留下的湿哒哒的脚印,他的喉结微动,他很清楚她的伎俩,“甄影,故意淋雨这种苦肉计对我没用。”
甄影回答,“我知道没用。”
她边说边把自己的大波浪长发弄到颊边的一侧,回头偏了谭全雨一眼,很是哀怨,她学着电视剧里的冤女,“您多英明神武呐,大人。”
真是不解风情、铁石心肠的臭男人。
甄影心想,如果苦肉计有用,该有多好。
浪费什么不能浪费妆,即使淋雨,甄影精心描画的妆容还是在脸上坚挺着。
洗完热水澡,甄影对着谭全雨的浴室里,对着镜子亲了一口,镜面上多了一个美人留下的嫣红的唇印。
洗完热水澡,钻进谭全雨的卧室,他回家后换了件衣服,正在一旁的沙发上抽烟。
在卧室里吹头发的甄影,这时注意到床头柜上多了几张光碟,是他从香港带回来的。
光碟的封面,甄影看来即熟悉又陌生,上面的主演写着甄月月三个字,可现在,在她看来恍如隔世。
甄影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眼不见为净,把光碟扫了进去。
抽烟的谭全雨看见了,嘴角微掀,“一盘五十港纸,全新的,很cheap。”
都不知道是说碟还是说她。
第2章 可你爱死我了
谭全雨的讽刺对她无用,吹完长发的甄影坐到他身边,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柔夷搭在他的腰间,紧紧依偎在他身边。
卧室里的空调正在运转,吐出丝丝凉风,甄影半眯着眼,看起来慵懒舒适。
甄影装作听不出他的讥讽,谭全雨很是烦躁,攥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开,对她说,“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甄影被他拉开,索性下了沙发爬上他的床,随意拖个枕头枕下,她累极了阖眼,羽睫细密像一把古典小扇子,她打哈欠,“我困了,我要睡觉。”
谭全雨笑了,“我让你走,听不懂人话?”
听了这话的甄影睁开了眼,她的脸颊蹭着枕头,像是一只慵懒的猫咪,她说话娇滴滴的,“想我走的话,报警抓我啊。”
说完,她调整了一下睡姿,身上套着谭全雨的宽大的男士T恤往上卷,露出一截不盈一握的腰肢,光溜溜的两条腿。
除了酒店,甄影也常在谭全雨家过夜,留了四五条布料轻飘、稀少的睡裙在这里,今晚洗澡后,她偏偏换上他的T恤。
说到这里,甄影眨眨眼睛,“不过……你应该不会叫警察来,你都不喜欢我被人看。”
谭全雨在茶几上的烟灰缸碾灭烟头,又点了一根,他一整天都烦透了,如今看见甄影跟没事人似的爬上他的床睡觉,心下怒火更炽,冷笑道,“哪个男人喜欢自己的女人被别人看?”
甄影也有话要讲,“那哪个女人能忍受自己的男人对自己横眉冷对,冷言冷语的?”
甄影淋雨等他,如今真的困了,昏昏欲睡,说到这里,又说他,“别抽了,难闻死了。我要睡了。”
说完,她翻身睡去。
谭全雨起身,走到床边,倾身,趴俯在甄影的颊边,故意地把烟圈吐她脸上,引得甄影挥手,恼怒地拍了他一下。
谭全雨不知道的是:甄影连做梦都在祈祷,别气了别气了,有什么好气的。
早晨,晨光初现,昨晚下了一晚的雨,今早放晴。
谭全雨睡得迷糊,感觉一阵难言的舒爽,睁眼看见这一幕,甄影俯身在他的两腿间,大波浪的长发妩媚正随着她的动作轻晃,低头柔媚地吸吮着他,她微张的红唇呵气如兰……
过了一会,甄影轻轻吐出还没释放的他,手背轻擦唇瓣上的湿液,把他丢在床上不管,头也不回地下床洗漱了。
起床的谭全雨进浴室时,甄影正对着镜子化妆,她睨了一眼他的下身,继续化妆,他从背后过来抱着她揉,两只手发了疯似的,抓得她痛,她回头瞪了他一眼,“疼!”
谭全雨手上还是不轻点,还是揉她,“为什么只做一半?”
甄影旋开睫毛膏涂睫毛,“不想给你舒服。”
停了一秒,她说,“全雨,我接了个电视剧,要去苏州拍。”
谭全雨挑眉,“哪种戏?”他现在闭上眼睛都是光碟封面上她搔首弄姿的样子。
知道他现在草木皆兵,甄影解释,“不是你想的那种,捂得严严实实的。”她有条不紊地涂口红,抿了一下唇,两片正红松软的唇瓣,她收拾化妆品,安抚他,“我这次戏份多,得在那多待几天。今天下午的飞机飞苏州,我哄不了你太久,你要闹别扭等我回来闹,现在先扮没事人几天。别想那么多。”
她这番话大方诚挚,进退有度,讲事实摆道理,有商有量,倒像是谭全雨做了错事。
可真行。
出了这些事,甄影像个没事人,气定神闲地继续接工作拍戏,转脸对他像训小孩似的,冷静地告诉他,让他别闹,她现在忙着呢,哄不了他。
谭全雨在甄影拍过乱七八糟的片子这事里,他就想看她惊慌失措,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跟他道歉,哀求他,让他别生气。
结果都没有。
内心有着说不清道不明滋味的谭全雨拉过甄影,两人面对面,他冷笑着讥讽,“您可真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大不列颠的女王。”
被他拉住,腰肢抵着洗手台的甄影毫不畏惧地直视谭全雨,她微微仰头,红唇擦过他俊逸的下巴,对他轻轻吐了口气,刷牙后冰冰凉的气,红唇轻启,“我就是你的女王。”
谭全雨闻言冷笑,“女王?你也配。”
他以不容抗拒地力道和她坐起来,“你也就配在我身下狠狠地弄……”他感受着她,“都水漫金山了。”
甄影本来就是要跟谭全雨早上来一次的,妆也是化给他看的,这下搂着他坚实的肩膀,都随了谭全雨。
甄影卖力地迎合他,沉迷地叫出声来,她的叫声娇娇颤颤,弱柳扶风,很好很助兴。
往日很喜欢甄影声音的谭全雨,今天听起来思绪飘远,心想在那些该死的片子里,她是不是也是这般叫的。
谭全雨让甄影闭嘴,她的脖子纤细白皙,依旧仰起头陶醉地叫。
谭全雨嫌甄影吵,身体力行地堵上她的嘴,粗暴地亲吻她,嘬着她的舌根,弄得她口水直流,他做了昨晚看见她就想做的事情,干到她的妆哭花。
浴室的镜子干净明亮,他爱干净,家里规整有序,一尘不染,镜子里甄影被谭全雨拦膝抱在怀里,门户大开。
谭全雨命令她看着,“电影里你是不是也这样?”
甄影稍稍回头,那双俏眼睇他,她喘气喘个不停,“看来你还没看我拍的电影啊?看嘛,看了你就知道。”
气得谭全雨使了劲,双眼猩红,更卖力地收拾甄影,她急促地啊了一声,被激得眼泪涌出来,没了媚态只剩下求饶,“全雨,放过我。”
他想要的求饶也只能在这事上了,甄影被收拾得不上不下,流着眼泪求饶,俯首称臣,“我真的快死了,呜呜……”
最后,甄影跪在浴室的地上给他口。
甄影抓着自己的长发,她精心描绘的妆容都花了,画好的口红泥泞一片,被亲得四周都是,因为哭得太过分,睫毛上缀着几粒泪珠,浑身上下都是被谭全雨疼爱后的风情万种,楚楚可怜。
结束后,甄影瘫坐在地上细细密密地喘气,谭全雨抽了几张纸,擦干身上的湿液,身体发泄完了,理智再回脑海,他又开始恼恨她拍了那种片子,“你真是个贱人。”
倚着浴缸的甄影不断喘息,抬眼,看着谭全雨轻轻启唇,眼睛里是势在必得的笃定,“可你爱死我这个贱人了。”
甄影从南市飞去苏州拍戏。
谭家的家宴,惯例在每周五晚上,阖家到场,欢聚一堂。
谭家是书香门第,谭全雨的父亲谭教授是现在南市大学的副校长,全家住在南大的教师家属区的小别墅里,门前苍石劲松,花园里绿竹掩映,整个谭宅古朴又雅致。
家宴开始,谭全雨因为甄影的事心情不快,强打精神吃饭。
谭母察觉谭全雨的状态不对,饭后拉着他的妹妹谭全蜜问,你哥这是怎么了。
谭全雨是武汉大学计算机系毕业,早年和几个朋友编了几个电脑程序,卖出去得了一大笔钱和上市公司的股份,早早实现了财务自由,他的生活干净、规律,热衷于编程和健身,偶尔喜欢爬山和踢足球,是南市出了名的编程高手,钻石单身汉。
唯一让谭母不满的是谭全雨带回家的女朋友甄影,他之前从没带过女孩子回家。
那个甄影,说是女演员,长发、大波、浪。
妩媚的狐媚样儿,与谭母梦想中能帮夫教子、贤良淑德的儿媳妇相差甚远。
谭母看着甄影把谭全雨迷得神魂颠倒、色授魂与的,气得心口疼。
做妈的十个月教儿子穿裤子,另一个女人不用一分钟就让她儿子脱了裤子。
吃完家宴,晚上,有朋友约谭全雨喝酒,是他南市足球俱乐部的队员。
谭全雨赴约,在南市中心的酒吧,在酒吧光影摇晃的卡座里,桌上刚上了四五打啤酒,他落座,就有人走来,和他对撞了下拳头,“雨哥,好久不见,最近怎么不来踢球?”
说罢,又有人在谭全雨身边坐下,殷勤地递了根烟,“雨哥,有个程序的脚本运行出错了,有空帮我看一下呗。”
心情好了点,谭全雨靠在沙发上和人聊天,拎起桌上的啤酒和人碰瓶。
这时,酒吧舞台上的主持人长啸一声,让大家鼓掌欢迎今晚的演艺嘉宾,引得台下喝酒的客人纷纷看向舞台,这桌血气方刚的男人也望过去,酒吧舞台灯光闪烁迷离,晃得人眼花缭乱。
西装松垮、油头粉面的主持人身边站着一位娃娃脸、身材娇小的女孩子,黑色的皮衣,身材娇小玲珑,他跟在场的观众介绍,“大家认不认识这位美女?这位是鼎鼎大名的香港女艳星丘素小姐,有朋自远方来,请大家给个掌声好不好?”
南市常有不少香港的小明星小艳星来商演走穴,见怪不怪。
观众被舞台短暂地夺去几秒心神,又继续眼前这摊,继续喝酒聊天,不亦乐乎。
酒吧怕大家不知道这位女星演过谁,舞台的大屏幕开始播放丘素演的各种风月电影的经典片段:艳粉色轻纱裹住娇躯,半遮半露,娇声颤颤地唤着情郎,轻纱飞出架子床,架子床开始响起咿呀的声音和她各种咬唇矫揉的媚态。
谭全雨抬眼看向那大屏幕,看了几秒后移开眼睛,懒洋洋地提着酒瓶灌了口酒,喉结上下滑动,酒冷心热,他不知道甄影拍的那些电影,她是不是也是这么演的。
只有谭全雨自己清楚,他内心的那股凌虐欲不灭反盛,他想狠狠地惩罚甄影这个小骗子,弄到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向他求饶。
第3章 分手?他是在做梦
台上的丘素小姐踩着细细的高跟鞋,用磕磕绊绊的普通话唱了首《但愿人长久》,跟着两首粤语的劲曲跳了热舞。
成功热了酒吧的场子,主持人上台,熟练地开起黄腔,“祝今晚来我们酒吧的客人事业都跟丘素小姐的事业线一样好不好?”
台下有观众齐齐声喊好,其中有人喊了一声‘一样什么?’
“啊哈!”主持人把话筒递到丘素小姐嘴边,“告诉他,和你的事业线一样什么?”
丘素小姐在舞台上发嗲,“一样大。”成功激起在场的化狼的男观众对丘素的兴趣。
场子热成这样差不多了,主持人开始磨刀宰狼,“大家看见了吗?我们舞台下面备有花篮,一个一百块,各位喜欢丘素小姐,可以购买花篮赠送!好花配美人,她会下去陪你们喝酒,送越多待得越久哦~”
男人啊,下面硬,上面的心就软,特别舍得花钱。
台上,有人用手鼓起成一个喇叭,对台上喊,“我!我要送十个!”
其他男人随声附和,“我也送!”“我也要!”
主持人握着话筒,高兴得像是饱满的石榴咧开嘴,“服务生先收钱,我们一位位先生慢慢来,丘素小姐都会过去的。”
谭全雨所在的这桌被热烈的气氛感染,有人豪掷五百块钱送了五个花篮给丘素小姐,等着她一桌桌陪酒后过来。
眼神落在像花蝴蝶流连花丛,在各桌挨个招待的丘素身上,有人喝口酒后在笑,“明星就是好,来内地逛一圈,一晚上挣个七八千不成问题。”
有人啧啧有声,“赚够了,再找个老实人嫁了,人生完满了。”
谭全雨循声望去,那人说得‘老实人’三个字清晰入耳,听得他的眉目半敛,心想他是不是甄影找的老实人?
迷离的灯光笼罩在谭全雨的侧脸上,俊美颓唐,忽明忽暗间,看不清情绪。
一阵挨桌敬酒后的吵闹,丘素在几名服务生的簇拥下,扭腰扭胯地来到这桌,七八个龙精虎猛、高大壮实的男人,她展开笑颜,眼神往谭全雨这边瞟,“是哪位先生给我送的花篮啊?”
沙发里的小康抬手,“我。”
丘素难免怅惘,哦,不是那位呀。
颇有职业道德的丘素水蛇般游移过去,倚靠在小康的身边,娇滴滴地送了杯酒过去,“人家过来谢谢你的花篮呀~”
一酒饮尽,桌上其他见了丘素本人的男人恨不得她多坐一会,齐齐上来劝酒,和她说话多待上一会,多说几句话。
丘素的声音是红尘里打磨出来讨男人欢心的,柔媚得刻意。
女人听来假,男人听来酥。
“先生,你喝呀。”丘素亲手斟酒递向谭全雨,她故意盯着他看,“你怎么不看我?我长得不好看吗?”
谭全雨对比了一下丘素和甄影,结论主观:甄影好看,浑身上下连粉嫩嫩的脚趾头形状都在他的审美点上,声音也好听,勾得他神魂颠倒。可又怎么样呢?她欺骗他,伤透他的心。
丘素注意谭全雨很久了,长相出色、身形高大的男人帅得让人心颤,怎么能不注意到呢?所以丘素谁都不递酒,独独给谭全雨递酒。
有人见状说笑,“哟~老实人。”
谭全雨没接那酒,偏头点烟,听了这话,点完烟厚重的打火机啪的一声甩回桌面上,声音不快,“你他妈才老实人。”
唰的一声,窗户前厚重的窗帘被拉开,光线瞬间填满整间卧室,灿烂的阳光刺进熟睡的人的眼皮里。
宿醉的谭全雨唔了一声,懊丧地用手臂遮眼,看清来人,声音沙哑,“全蜜!你想干嘛?”
谭全蜜站在窗户这里望去,她哥裸着上身,常年健身的结实的胸肌腹肌,棉被堪堪遮住下身,腰身间若隐若现让女人疯狂的人鱼线,肌肉线条好看的手臂还抱着枕头。
谭家家风严谨,谭全蜜现在上来吵醒他也是为了他好,他在外面住睡到几点都随他,可现在家里谭父谭母杵着,晚起可不行,她的手做小喇叭形状,在谭全雨耳边吵他,“起床啦!谭教授如果早餐看不见你,知道你晚起,又要发脾气了。”
谭全雨喝了一夜的酒,睡不到两个钟,现在头疼欲裂,“你好吵。”
谭全蜜没办法,“老妈现在不敢管你,只能叫我催你起床,你以为我愿意吵你呀。”
都这么说了,谭全雨只能起身,手里还虚虚揽着那个枕头。
看得谭全蜜在那笑,笑出后槽牙,“诶,哥,你知不知道?你昨晚回来抱着枕头叫了好久的甄影。”
她取笑他,“哥,我那时好怕你会抱着枕头……日。”她低低吐出个‘日’字。
谭全蜜不敢说大声,要是让谭母听见,她又要觉得没教好她,皱眉,一副天塌地陷的样子。
谭全雨表情极其不自然地拿开怀里的枕头,走进自己卧室里的浴室,岔开话题,“我不留下吃早餐了,我要回家补觉。”
诶诶诶,谭全蜜想起此行的真正目的,站在浴室门口看谭全雨挤牙膏刷牙,“哥,妈想问你,你和甄小姐感情怎么样?能不能定下来?她有几个牌友的女儿都很不错……”
谭全蜜边说边观察谭全雨的神色,“妈说,如果你觉得甄小姐不合适,可以见见她牌友的女儿。”她吐吐舌头,“她昨天饭桌上想跟你提这事,又怕提了你不开心。”
啊~一口气把老妈交代的都说完了。
谭全蜜有自己的想法,啧啧摇头,“冲你遇上甄小姐的痴汉样子,你还是尽早回绝了老妈,省得她总搞这些。”
听到甄小姐三个字,谭全雨的脑袋更疼了,他洗漱完,把牙刷投进牙杯,牙刷在杯子里打转,他抬眼时下了某件事的决心,他告诉了谭全蜜,“跟妈说,我去相亲。”
苏州园林,天下第一。
花木扶疏间假山亭台,榭阁绿隅,东墙一垣粉壁,墙下种着翠竹,明清古韵的老宅碧意森森,沉沉如潭。
接到谭全雨电话时,甄影在剧组下榻的酒店房间里换装卸妆。
这部电视剧,甄影演了位蛇蝎心肠的四姨太,别以为就是成天穿着浮华的旗袍花枝招展,演坏心眼的四姨太也是个体力活,不时脾气发作,抬手假扇小白花女主几个巴掌,还要歇斯底里地趴伏在地上嘶喊着,别以为你就赢了!等老爷回来我就把你和二少爷眉来眼去的事捅出去!贱人!
谭全雨的电话打到甄影下榻的房间,床头柜,台灯下的电话座机响,此刻电视机里播着央视的访谈节目。
甄影从梳妆台起身,走过去接起来,“喂。”
是她心上人的声音。
在这样沉静霭霭的夜,在只有她一个人的房间。
酒店房间的落地窗,此刻能俯瞰苏州连绵的古建筑群,隐约能看见几粒红点,那是宅前高挂的红灯笼,远处一方明镜,在月光下波光粼粼,是宅里挖的一方池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