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现在,它惬意地缩在窝里睡觉,而那个没有眼力劲的主人还有一下没一下的戳他的头,在它毛茸茸的发顶落下一个个小坑。
秦初生活在美国多年,对某方面的知识也多少懂一些。
不过懂理论和真实践,还是有很大区别。
之前打算和严家联姻时,她从未正视过这个问题,似乎潜意识里觉得两人走不到那一步,自然也没有多想。
而和闻先生不同,她们已经领证结婚,他是她合法的先生。
某些事情,不可避免,可她有点……怕疼……
要死啦秦初,在想什么呢,小姑娘难为情地吐了吐舌头,手不停在脸边扇风,纯净的面颊像是醉酒般酡红。
站在二楼楼道口的闻怀予,已经把秦初的所有小动作都收入眼中,他清清嗓子唤她:“闻太太,该睡了。”
云淡风轻,运筹帷幄。
秦初嗖的一声站起来,紧张地舔了下唇,还是毅然转身朝楼上走去。
既然是早晚的事,早结束早不疼。
闻怀予被小太太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逗乐,站在原地等她,放软了声调安慰:“我去洗澡,你先睡。”
说完无意一瞥,呼吸蓦地僵住。
秦初换了宽松的纯棉睡裙,保守的样式遮挡住了所有旖旎,可楼道的光太亮,他甚至透过纯色布料看清了她起伏的腰线。
简直要命。
喉结上下滚动,闻怀予不自然地扭过头,大步走进卧室卫生间,砰的一声摔上了门。
秦初:“?”
卧室灯调成了暖调黄,秦初倚在床头,望着床头柜上的那瓶白色郁金香出神。
闻先生刚才话里的意思,今晚……不那个?
浴室里声音停止,秦初心跳加快,杏眼不自觉瞪大,盯着那道磨砂玻璃门。
小说里都是怎么写的?浴巾低低挽在腰间,腹肌人鱼线一览无余,水珠滚落,禁欲又性感……
女孩回神,拍了几下通红的脸蛋,心里暗骂自己不矜持。
却还是在听到开门声的那一刻,非常遵从本心地看过去……
深蓝的浴巾有些粗暴地擦拭着头发,凌乱碎发搭在额前,不像白天那样整齐端方,多了些闲适随意,宽大的白色T恤搭配黑色家居裤——
颇有男大学生的风姿。
两人视线相接,闻怀予怔了一秒,深邃的眸中浮起星星点点的光亮:“怎么样,好看吗?”
女孩回她一个微笑,小心移开视线,才小幅度点了点头。
身旁的空位下陷,青草香袭来,闻怀予规整地躺在床上,房里最后的光线也随之彻底暗下。
秦初也侧着身缩进被子里,轻轻攥住被沿。
连呼吸都放轻了。
黑暗能把人的感官无限放大,女孩杏眼轻眨,纤长的睫毛扫在真丝枕头上,发出窸窣的声音。
“闻太太,”黑暗里清润的声音响起,温柔动听。
她不能说话, 手机放在窗边的沙发上充电,只能摸索着往他那边探去,摸上他的手背,算是回答。
许是天热,他手背烫的吓人。
手腕翻转,闻怀予抓住要撤离的手,有力的手指一点点钻进她指缝间,慢慢收紧。
掌心的濡湿,一时间让两人都分不清是自己在紧张……还是对方。
“谢谢你,”他的心跳似不远处的海浪般汹涌浮沉,音色纯朗如月光:
“初初,谢谢你给我一个家。”
第22章 新婚第一夜
秦初感叹,闻先生确实是一个极具教养的男人,就连新婚夜的牵手,都如此内敛克制。
不过是说几句话的功夫,他就松开了手,柔声和她道“晚安”。
绅士到骨子里。
后来,秦初不止一次在闻怀予面前说起这个晚上,直言当时的某人太会演戏!!!
卧室再次回归安静,秦初屏着呼吸等待,直至身侧的呼吸绵长均匀后,才缓缓呼出一口气。
闻先生叫她初初时的语气总是缱绻温柔,心脏会不自觉漏掉一拍,然后越发急促地跳动。
就像现在这样。
殊不知身旁的男人比她还要难熬,女孩被交扣的指腹有意无意蹭过他的手背,就好似在干草里扔下星点火苗。
火焰高起,瞬间燎原,烧地他理智全无,口干舌燥。
哪敢再牵下去。
翌日醒来,身旁的床单上连一丝褶皱也无,秦初舒展着身体, 惊叹新婚第一夜能过得如此相安无事。
洗漱完下楼,闻怀予和前几天一样坐在窗边,一身双排扣深棕西装复古雅致,手指随意滑动着平板,另一只手搭在椅背上。
晨光将男人优越脸部线条勾勒得更加立体,就他连投射在墙上的影子,都是清朗贵气的。
闻先生确实是被造物主偏爱的存在呢,秦初想。
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他抬头笑问:“起来了?昨晚睡得好吗?”
声线低沉喑哑,有掩不住的疲倦。
小姑娘点头,纯净娇美脸透亮白皙,唇色樱红,气色极佳。
说来也奇怪,这一年秦初的睡眠质量并不算好,有时半夜噩梦惊醒,也有不少睁着眼等天亮的日子。
可自从来了闻先生这里,她每天都能很快入睡,睁眼天已大亮。
秦初拉开椅子坐下,在手机上摆弄了一会:「闻先生呢,睡得好吗?」
闻怀予没回,抬手在鼻梁轻按,提醒她:“先吃早餐。”
早晨起床下楼,闻怀予眼底的乌青着实吓了江叔一跳,他昨夜不是没睡好,是压根就没睡!
小姑娘的紧张来得快也去得快,没多久就安稳入睡,而闻怀予在这期间,一直都是假寐。
温香软玉躺在身侧,还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太太,再是端方冷清的正人君子,也很难抵挡这样的诱惑。
更别说熟睡的秦初,无法规矩地保持不动,一会就开始翻身往闻怀予那边越挪越近。
让他还怎么睡?
在小太太无意识的又一次张唇合上的吧嗒声里,闻怀予彻底认输,蹑手蹑脚地起身,在不远处的沙发上躺了一夜。
也有可能不止这一夜。
早餐上桌秦初才发现,往日摆得满满当当的早餐类品撤掉了一部分,现在桌上这些,都是前几天她喜欢吃的。
规矩地拿起筷子,杏眼里的愉悦没有逃过闻怀予的眼睛,他夹了个虾饺放到她碗里:“趁热吃。”
秦初点头,也学着闻怀予的模样夹了片蛋饼给他,努了努嘴,无声启唇:“你喜欢。”
清亮的眼眸肯定又认真,这可是她偷偷观察了几天的成果呢。
唇角止不住上扬,闻怀予的心此刻无比熨帖,认真品尝起小太太第一次给他夹的早餐。
嗯,好吃。
江叔小心地端着托盘送至餐桌,戴着隔热手套把两个炖盅摆放在二人面前,温声提醒:“小心烫,先放一边凉着,待会吃完早餐再喝。”
这是闻怀予起床后,江叔临时加的补身炖汤,新婚第一天,闻先生眼底的乌青遮都遮不住,不补补怎么能行?
闻怀予蹙眉,盯着面前药味十足的汤,一头雾水:“大清早的喝药?”
“这是人参鸽子汤,”江叔不自然的咳嗽一声,“补肾益气的,先生和太太都适合喝。”
深邃的眸底闪过错愕,闻怀予看着对面要把头埋进碗里的小太太,无奈摇头:“江叔,您真是年纪越大越爱乱操心。”
“不着急,”他拿起餐巾按了按唇角,话中有话,“还不到需要补的时候。”
说完倒也不着急撤下去,而是问秦初:“要尝尝吗?如果不喜欢也好让他们提前预备别的。”
这是正经话还是不正经话?
闻怀予的目光热烈直白,秦初慌张地把虾饺塞进嘴里,就急匆匆打字给他:「我吃好了,可以出发了吗?」
“稍等,”他起身步走到女孩身后,秦初想转头看,却被男人按住了肩膀。
抬手温柔地将乌黑长发捋到一边,随即一个冰凉的硬物环上脖颈,温热的指腹若有似无落在白滑的后肩。
心跳如擂鼓。
“好了,”低沉清润的声音自耳边响起,秦初耳垂泛红,借着息屏手机的反光打量着自己。
是一串品相极好的珍珠项链,颗颗浑圆,在自然光下散发七彩珠光。
“这是我爷爷当年送奶奶的定情信物,奶奶后来给了妈妈,妈妈让我转交给你。”闻怀予的声音似乎比刚才还要哑,“它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
指尖在润泽的珍珠上摩挲而过,秦初转头,轻扬眉梢眨眨眼,是在问他:什么名字?
“钟情,一见钟情的钟情。”
也是震寰集团女主人的象征。
秦初今天穿了浅色牛仔裤,圆润的臀被紧紧束缚着,上配一件白色束腰方领上衣,整个人活泼明艳。
珍珠项链搭在白皙的锁骨上,和拢在一侧的乌发形成强烈的反差,冲击着他视线,让闻怀予一时分不清,泛着光芒的是项链,还是他的小太太。
他呼吸不稳,半敛着眸,接着说:“晚上爸妈让我们回老宅吃饭,秦先生到时也会来。”
没有提早告诉她,是怕她心情不好,毕竟秦德山的偏心冷情,闻怀予亲眼见过。
“爸爸昨天批评我了,结婚了双方长辈都没见过面,实在是不懂礼数,不重视你。”闻怀予细心观察着秦初的表情,把她的头发整理到肩后:
“要是心里不舒服,我们露个面就回家,好吗?”
心底涌上一股不知名的酸胀,秦初强忍着鼻尖的涩意,拿起手机:「没事,我们听爸爸妈妈安排。」
和闻怀予结婚已经是高攀,闻家父母办事如此妥帖,不是请秦德山吃一顿饭的事,而是用行动告诉大家,秦初是闻家认证的儿媳妇。
她是有依靠的。
手指在屏幕快速删除又重新打字,秦初抬起头,撒娇般扯着他袖口轻晃:
「等你下班来接我。」
第23章 姑姑带你一起欺负闻怀予
“谢谢、谢谢,行之这么优秀,也是早晚的事。”闻彻聊得口干,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两口,“当然,我家儿媳妇是个特别善良的孩子。”
“钢琴也弹得好,是美国最好的音乐学校毕业的,还参加过不少比赛呢!”
“先说好了,咱们不醉不归,”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庄韵诗,见她还是笑盈盈的,才接着说:“行,过几天聚。”
然后满面红光地挂了电话。
昨天在董事局会议上闻怀予扔出一个闪婚炸弹后,闻彻接了不少同仁的电话,恭喜过后都在询问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能给闻家明目张胆送礼攀点交情的场合,谁不想来?
闻彻沉浮商场多年,一概只是彬彬有礼的回:“孩子的事,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做主。”
将各种猜测好奇轻描淡写地挡了回去。
“老贺电话?”庄韵诗摆弄着花瓶位置,问他。
“对,嚷嚷着咱家有喜事,让我请他吃饭呢。”闻彻眼角眉梢仍带着得意,贺建章是闻彻的至交好友,听到消息特意打电话来道贺。
“我说你小子怎么越老越不诚实,虚荣心挺强,”另一边沙发上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毫不客气的痛斥他:“人家小丫头钢琴弹得好不好你怎么知道?”
到这把年纪,还被人称作“小子”,闻彻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姐,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我都多大了。”
“多大都比我小。”半躺沙发上的闻曼直起身子,把薯片袋放回桌上,拍了拍手上的碎屑。
她眉眼和闻彻相似,却保养得极好,一头波浪卷风情妩媚,匀称优美的手指都染了红色甲油,越发显得年轻时髦。
“我不跟你争,”闻彻自小都说不过这个牙尖嘴利的姐姐,“我儿媳妇弹琴我能没看过吗?”
倒真不是假话,秦初第一次登门后,闻彻就着手让人调查,不仅看了秦初的详细资料,还收获了些小姑娘在美国演出的视频。
他拉着韵诗都看过一遍。
弹琴弹得好,人也上进懂事,就是那个秦德山,太不是东西!
“有什么好得意的,”闻曼换了个姿势重新躺下,故意气他,“我也看过。”
闻曼和秦初一个音乐学校毕业,也一样都是学钢琴的,在欧美古典钢琴届小有名气,鲜少回国,所以国内知道她的人不多。
“你肯定看过,不然怎么闻着味就回来了?”
闻彻撇嘴,老大老二都赶不及回家,偏巧闻曼就能赶上,想都知道里面有猫腻。
“OK,我闭嘴,”闻曼翻了个白眼,举手投降,“有问题去问老三,我有权保持沉默。”
开玩笑,她可是保守秘密的仗义姑姑好吗?
庄韵诗已经习惯了姐弟二人斗嘴,连忙出声提醒他们:“时间不早了,上楼换衣服吧。”
接秦德山的车是庄韵诗派的,驶回闻家大院的时候,她没有像第一次见秦初时站在门口等待。
而是和闻曼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闻彻则是被一通紧急公务电话绊住了脚,这会在书房。
直至客厅大门推开,佣人带着秦德山进门,两人才款款起身。
“秦先生来啦,欢迎欢迎。”她笑容端庄得体,和对方握手,却在看清秦德山身后的面孔时,脸色僵了一瞬。
唇边的笑意变淡,移开目光问:“这位是?”
真是脸都不要。
秦德山已经被闻家低调奢华的厅堂迷花了眼,这下回过神,一把拽住林霜拉到身边:“这是我太太,林霜。后面那个是我大女儿,秦珍。”
饶是庄韵诗教养良好,也不免在心里咒骂,邀请函里只写了秦德山一个人的名字,却是来了三个人。
闻曼性子完全相反,她轻哼一声,面上的不屑丝毫不隐藏:“秦先生还真当我们闻家是菜市场。”
什么人都往里带。
林霜母女尴尬,却也低眉顺眼,一言不发跟在秦德山身后,安静落座。
“给秦先生上茶,”庄韵诗目光扫过那两人,对正在上茶的佣人吩咐:“重新换两套茶具来。”
温柔娴静,端庄大方,又带着不容忽视的威压。
“不用这么麻烦,”秦德山摆了摆手,根本没有听懂庄韵诗话里的意思:“能用就行。”
“这怎么能一样,”庄韵诗面上仍是带着笑,眼中却一片寒凉:“秦先生手里的杯子,可是我先生从拍卖会上买回来古董。”
杯沿还未贴唇,秦德山一激灵,重新把杯子放回碟子上。
算了,他也不渴。
秦珍放在膝盖的手紧紧攥入掌心,庄韵诗不着痕迹地羞辱像是软刀子,戳得她无地自容。
林霜不动声色的拍拍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沉住气。
羞辱算得了什么,能达到目的才是紧要的,在那之前只能忍!
车外又一阵汽车引擎声响起,庄韵诗蓦地起身,招呼着闻曼去迎:“是初初和怀予回来了。”
“初初,”秦初刚下车,庄韵诗已经走下门口台阶,亲昵地握起她的手:“回来啦?怎么样,今天工作累不累?”
秦初笑着摇头,回握住温温软软的手,用口型回:“不累。”
顿住一瞬,又红着脸补了一句:“妈妈。”
这可把庄韵诗高兴坏了,一把揽住秦初的肩往里走,指了指站在门边的闻曼:“那是姑姑,今天刚从美国回来。”
女孩乖巧朝闻曼点头,启唇无声喊了“姑姑”,下一瞬就被女人亲昵地捏住了小脸。
“真乖,瞧咱家老三能耐的,”闻曼笑得风情万种,“老铁树开出这么美的花来。”
“姑姑!”闻怀予疾步追上三人,语气颇为无奈,“好好说话,别吓着初初。”
不顾闻曼“啧啧”的打趣声,男人弯腰凑近,在秦初耳边小声介绍:“姑姑叫闻曼,在国外生活,她还有一个英文名,叫Rosy。”
女孩杏眼睁大,怪不得总觉得姑姑面熟,原来是她的学姐。
那个很有名的钢琴家Rosy。
她猛地抓住闻曼的手, 纯澈的小脸红扑扑的,不停朝她点头。
似是在说:我认识您!
闻曼被小姑娘可爱的模样逗得笑出了声,曲起手指轻刮她鼻尖的红痣:“初初乖,姑姑罩你。”
“以后姑姑带着你一起欺负闻怀予。”
某人:“……”
第24章 闻家父母的撑腰
和谐温馨的气氛在进入客厅后彻底消散,看清楚坐在客厅里的人,女孩温和的笑僵在唇边,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呵,秦德山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她的感受。
闻怀予时刻关注着她的情绪变化,牵起女孩的手和她十指交扣,慢悠悠背在身后,才对着沙发的方向颔首,不咸不淡的叫了声:“秦先生。”
算是看在自家小太太面子上给他的一点尊重。
“初初你看,”庄韵诗心疼她,适时打断了有些落寞尴尬的气氛,“妈妈今天特意换上了茉莉,听怀予说你很喜欢?”
秦初这才从情绪中抽离,目光在大厅里巡睃。
之前房间里各处的鲜花都换成了新鲜的茉莉,娇嫩的绿叶之间点缀着朵朵白净的花,散发着清雅怡人的香气。
“妈,您也太偏心了,”闻怀予和庄韵诗打着配合,别扭地说着孩子气的话,“心里眼里都是初初,她才是您女儿,我恐怕是捡来的。”
“唉,”闻曼在一旁假装抹眼泪,帮着腔:“既然你知道了,我们也就不瞒你,那年在垃圾堆边,是姑姑我亲手捡到你的。”
小姑娘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偏着头看闻怀予,眼睛亮晶晶的。
楼梯适时传来脚步声,闻彻整理着西装外套往下走,边问:“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女孩娴静乖巧的站在楼下,笑容清亮纯净,对着闻彻无声的喊了句:“爸爸。”
羞涩却又真心诚意。
身旁高大挺拔的男人勾起唇角,手指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摩挲女孩的手背,也跟着叫了声:“爸爸。”
“嗯,你们回来啦。”闻彻脚步微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刻板严厉,目光只停留在乖巧地儿媳妇身上。
还别说,有儿媳妇的感觉……真不赖。
然后走下楼梯到客厅,很公事公办的打招呼:“秦先生。”
至于另外不请自来的两人,不看,不问,无视。
没过多久佣人提醒开餐,庄韵诗招呼大家移步,给大家安排座位。
至于林霜母女如何安顿,她一直等到众人落座,才抬手指了指长桌最下首,温柔道:“没有想到会有不速之客,委屈两位。”
说完也不听对方回答,施施然坐到闻彻对面。
秦德山人微言轻,这会也知道闻家介怀他带了林霜秦珍来,不敢出声反对,只是遥遥和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别忘了以正事为重。
“来,大家举杯,”闻彻端起红酒杯,侧身对秦德山轻抬手臂,“这第一杯,要感谢秦先生秦太太养出秦初这么优秀的女儿。”
下首的林霜拢拢头发,得意洋洋跟着举杯,就听见闻彻接着说:“秦先生,对您太太遭遇的意外,我们全家都感到很心痛。”
闻家承认哪个秦太太,不言而喻。
秦德山讪讪地举着杯子,也不敢纠正闻彻的话,随着众人仰头抿了一口。
“第二杯,是要感谢初初,”闻彻冷硬的表情软化了不少,看向秦初,“谢谢你选择我们成为你的家人。”
纤白细长的手下意识攥紧杯柄,秦初杏眼泛红,咬着唇点了点头。
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受,认识闻先生不过几天,他对她耐心细致,闻家人和善体贴,从来没有轻视过她。
甚至比秦德山更像她的家人。
强忍着鼻酸,秦初闷了一大口,耳畔响起清浅温润的声音,伴着阵阵温热。
“闻太太,起泡酒也是会醉人的。”
饭前庄韵诗征询她意见,得知小姑娘平时不怎么喝酒,特意给她换上了度数低的起泡酒。
女孩有些不服气得皱了皱鼻子,鼻尖上的红痣妖媚勾人,闻怀予喉结滚动,靠她更近。
“叮——”他端起酒杯和她碰杯,声音温柔缱绻,“要是喜欢,以后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再放开喝,好不好?”
尾音上扬,极尽诱哄。
独属于男人的气息和浓醇的酒香混合,尽数喷洒在女孩红透的耳垂上,烫得她呼吸一滞。
浑身僵硬。
少女甜香萦绕在鼻尖,闻怀予轻摇酒杯的手停顿,不动声色撤开身子,将杯里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
秦德山可没空关心小夫妻蜜里调油,他局促地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开口:“闻董,我看过闻先生给秦初的聘礼名录,会不会……太多了点?”
给得多他不乐意,无非是因为都是给秦初,秦德山没捞到多少好处。
闻彻淡然地切着牛排,垂眸回他:“给多少都是怀予的心意,我们不会干涉。”
“对对对,您说的对,”秦德山点头哈腰,努力组织着语言,“我知道这一年来我对她疏于关心,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实在没有那个心情。”
“哦?”闻彻懒洋洋地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拭唇角,“所以我能帮秦先生做点什么?”
浑浊的眼睛一亮,秦德山不再绕弯子:“震寰能不能再给我追加些投资,公司发展稳定,孩子们以后也多重保障不是?”
怪就怪秦德山被突然上门的闻怀予吓破了胆,随便答应了他条件。
几千万的投资金额,实在不划算。
“怀予给你投资的事,我也略有耳闻,这只是他的个人行为。”闻彻抬头,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迫人。
“如果要震寰投资,那也得问问初初的意见,毕竟,她是震寰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这话不疾不徐,可字字有力,让整个餐厅都霎时安静下来。
“初初来说,”闻彻身子微微前倾,话里的冷硬褪了些,“震寰要不要给秦氏投资。”
这不仅是个简单的询问,更像是一个考验,一个来自震寰集团董事长的考验。
不管闻怀予把秦初保护得再好,成为掌权人的太太,总会有面临选择拿出决断的时候。
无可避免。
餐厅里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秦初身上,只有身旁的闻怀予慢条斯理地捻起饼干,用小勺把鱼子酱平整铺开,递给她:“没关系,怎么想就怎么说。”
万事有他在。
她边点头边接住饼干,水亮的杏眼看向闻彻,毫不犹豫地摇头。
怕这样不够,无声启唇,两个字描绘得非常清楚明白:
“不、要。”
第25章 告别吻
闻彻眯着眼走了会神,目光从纯澈娇美的面容移回面前的餐盘,重新拿起刀叉吃饭。
“秦先生看到了,”他语气没有什么情绪,面容一派松散,“我得尊重我家人的意见。”
眼中却盛满赞许。
秦德山再不懂眼色,也知道路已经被尽数堵死。
余下那些为秦珍计划好的请托,也再没有提及的必要。
也终于后知后觉,今天的邀请只是为了周全秦初的体面,有意无意的让邻居友人知道闻家承认秦初。
他不过是一个跑龙套的配角罢了。
认命般低头吃饭,秦德山不再和林霜有任何的眼神交流,只盼着这顿晚餐赶快结束。
吃完饭,庄韵诗没有留人,只是在离开轻飘飘扔下一句明目张胆的警告:
“秦氏的成和败,我们是听初初的。”
极尽偏爱,蓦地让各怀鬼胎的三人止不住浑身发凉。
秦德山离开后,家中的氛围不再那么冷沉,看见盯着茉莉发呆的秦初,庄韵诗心尖不由钝痛。
嘴上再是说不在乎秦德山,心中又如何没有失望?
二十多年的父女,虽然算不得亲密,却也难以接受一夕之间消失殆尽的父爱。
庄韵诗坐到秦初身边,抬手将她鬓边的碎发别在耳后,笑着问她:
“初初第一次回家吃饭,吃饱了没有?”
今日家宴安排的西餐,餐点精致流程繁复,庄韵诗时不时偏头去看秦初,她吃的很少。
“下回自己家人吃饭,妈妈下厨给你做几道拿手菜尝尝。”她温柔的捋着女孩乌黑的长发,“早晨我做了巴斯克蛋糕,要不要试试?”
父母就是这样,孩子们吃饱穿暖在他们看来才是最紧要的事。
这样的才是父母。
这一刻,秦初没有再努力忍住眼角的酸意,小声吸了吸鼻子,眼泪汪汪地点头。
“初初乖,不难过。”庄韵诗也跟着红了眼,“我们也是你的家人,以后受了委屈要说,爸爸妈妈给你撑腰。”
“想吃什么也告诉妈妈,不会的我去学了给你做。”
说话间,闻曼已经端了两份蛋糕过来,递给她一份:“姑姑晚饭也没吃饱,正好陪你一块吃。”
于是客厅里的三个女人亲亲热热挤在一张沙发上,把两个巴斯克蛋糕吃得干干净净。
楼上书房,闻彻把晚饭前那通紧急公务电话和闻怀予大概说了一下,征询他的意见。
“那就抓紧时间修改,和央企合作,我们也不好太独断专行。”闻怀予沉着脸看向窗外发呆,脑海中已经冷静快速地计划着解决方案。
问题涉及震寰集团开拓的新领域,因着还处于起步发展阶段,难免碰上各种问题。
“我也是这个意思,刚才我让他们去通知,今晚召开紧急会议。”闻彻站起身朝闻怀予抬了抬下巴,“你也列席。”
男人懒懒散散起身,低低“嗯”了一声,跟在闻彻身后。
按下把手,书房门打开,闻彻又想起什么,转身叮嘱闻怀予:
“初初是个好孩子,结婚了就好好对人家。”
清冷的面容终于带上点情绪,闻怀予勾了勾唇,“我会的。”
车已经发动等候在门口,庄韵诗替闻彻整理着领带,有些担忧的问:“这么晚去开会,身体吃不吃得消?”
上了年纪的人身体多多少少都有些小毛病,闻彻这段时间频繁出差又加班,让庄韵诗如何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