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如火—— by山花对酒
山花对酒  发于:2023年1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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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耀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连连磕头求饶:“陆大人息怒,老奴知罪,老奴知罪。”
“整个王府,上至你这个大管家,下至王爷身边的丫鬟随从,你们全都知道二?宁王的出?现,也都知道二?宁王在周云裕的蛊惑下犯了?滔天大罪,却无一人告知王爷,你们甚至还和周云裕一起瞒着王爷。你们这是在助纣为虐,是在害王爷!”
姜音越听越气,小脸气鼓鼓的,鼓得像两坨小包子?。
她一直没出?声?,此时实在忍不?住了?,上前一脚踹在刘耀头上,将?他踢得四?脚朝天,跌翻在地。
陆沉风眉骨轻抬了?下,食指按了?按抽动?的眼角,强忍着没笑出?声?。
姜音在他腿上狠狠踩了?一脚,气愤道:“你说你是心疼王爷,可王爷身边的丫鬟随从,全都是你安排的人,只听你的话。堂堂亲王,却被你们蒙骗戏耍,你这是为了?王爷好?”
不?等刘耀辩驳,她再次冷声?开口。
“你口口声?声?为了?王爷好,实际上却一直在欺骗他!这些年王爷就像是活在一个虚假的世界,他身边的朋友,自称效忠他的人,没有一个不?在骗他。你们总说为他好,可实际上他需要什么,你们了?解过吗?”
刘管家爬起来,满脸泪痕地看向朱春瑾:“王爷……”
朱春瑾笑了?笑,笑得云淡风轻。
“刘耀,起来吧,本王不?怪你。”
他转脸看向陆沉风,声?音清润如?玉:“陆指挥使真是洞若观火。”
陆沉风拱了?下手:“王爷过奖了?。”
朱春瑾看了?眼刘耀:“刘耀,你先退下。”
陆沉风扬声?吩咐道:“苗总旗,带刘管家下去?,看紧点。”
苗武从拱门外走进来,粗鲁地将?刘耀拖了?下去?。
园内只剩下三个人,朱春瑾转身走去?了?亭中,对?姜音招手:“小孩过来。”
姜音走过去?,陆沉风提着刀跟上。
朱春瑾一撩衣摆坐下,浅浅提了?下唇:“这些年,我经常陷入沉睡,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我知道自己沉睡时,会变成另一个人。虽然我没有他的记忆,但心里却隐隐能猜出?他做了?些什么事。”
姜音诧异地看着他:“王爷您竟然知道?”
朱春瑾笑着看她:“你刚才问刘管家的话,他回答不?出?,我可以回答你。”
姜音:“什……什么话?”
她一气之下说了?好多。
陆沉风笑了?声?,直接把她的话原封不?动?地说出?来。
“你们总说为他好,可实际上他需要什么,你们了?解过吗?”
朱春瑾也笑了?下:“二?宁王,或许正?是我内心的渴望。”
姜音:“……”
陆沉风扯了?下唇,却没说话。
朱春瑾淡淡地笑着:“所以本王才说陆指挥使洞若观火,你与本王不?过在席间一面,竟把本王看了?个底朝天。”
陆沉风笑着道:“王爷性情温润,善良正?直,如?清风明月,超凡脱俗。”
朱春瑾笑着回:“可我的另一面却狠毒残忍,贪财好色。”
陆沉风:“世间从没有极致的白,亦没有极致的黑。端看王爷如?何取舍。”他又道,“只要不?是不?治之症,没有不?能医治的,尤其是王爷的病症,在心不?在身。”
朱春瑾唇瓣颤了?颤,似有千言万语,喉结滚了?滚,终是一言未发。
陆沉风起身敛衣下跪,从怀里套出?一封密信双手呈上。
“太后娘娘给王爷的密信。”
朱春瑾定定地看着,缓缓伸出?手,却又颤抖着缩了?回去?,仰起头,留下两行?泪。
他声?音沙哑哽咽,颤声?喊出?两个字。
“母后。”
黄绸布展开,一行?工整娟秀的字呈现在绸布上。
吾儿亲启。
朝朝,母后对?不?起你,亦念你……
朱春瑾生在春天花朝节,小名朝朝,寓意春日朝阳。
然而他这大半生,从没一日朝向过太阳。
太后的亲笔信,姜音和陆沉风没敢看,两人齐齐转过身。
良久,朱春瑾收敛了?情绪,淡声?道:“陆指挥使,你需要本王如?何配合你?”
陆沉风道:“臣此番离京,带了?一名神医过来,此时已在府中,这些时日,他会贴身跟在王爷身边,为王爷诊治病症。而姜姑娘,王爷的小友也会一直陪着您。”
朱春瑾听他说完,笑道:“难怪皇兄器重你,陆指挥使当真令人佩服。”
陆沉风:“让王爷见笑了?,臣是受过苦的人,想活着就必须如?此。”
朱春瑾抬手:“陆指挥使直说,需要本王如?何配合你?”
“王爷只需要假扮二?宁王便?可。”
“假扮?”
陆沉风神色郑重道:“王爷不?能真的让二?宁王再出?现,但是你要在周云裕和冯姚面前假扮他。”他抬头看了?眼黑沉沉的天,“天亮前的时刻,总是最黑暗,熬过去?就好了?。”
姜音两手放在腿上,不?由得收紧五指。
陆沉风握着她手,有些贪恋地摩挲着:“最迟后日,最快天亮后,我就会收到回京的旨意。我走后,你要保护好王爷,也保护好自己,等我回来。”

姜音仰起头, 眯眼看着漆金匾额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字,略停了一瞬,径直走入小?楼。
半个时辰前, 她收到月门信使送进宁王府的暗信,纸上?一个字没?有,正面是一张去小?楼的路线图,背面一个血手印, 是月门独有的死亡记号,也可以说是一种威胁。
若是寻常人, 收到月门的血记,必死无疑。
陆沉风把她堵在?屋里, 眉目低敛, 声音都哑了:“别去。”
他绷着脸, 腮肌紧咬, 脸部线条硬如钢刀, 眼神幽暗深邃,心底如浪翻涌。
姜音笑了声,语气轻松:“担心我啊?”
她仰起头, 秀气的小?脸在?冬日朝阳下白得发?光, 细细的两条胳膊攀住陆沉风脖子, 鸦羽般的长睫忽闪着,眼神又娇又媚, 偏偏一张脸却青涩稚嫩,如豆蔻少?女。
陆沉风看着她白皙娇嫩的脸,水润粉嫩的唇, 如钩子般惑人心神的一双眼,心底的浪潮越发?汹涌, 喉结急剧滚了滚。
“怕你出事。”他伸手抚上?她脸,拇指在?她鼻翼摩挲,声音低沉缱绻。
姜音踮起脚,在?他唇角亲了亲,笑得娇俏软甜,然而眼底却并无半分柔情。
葱白的指尖点在?他胸口,轻轻戳着。
“陆大人,你这样容易死在?我手里。”
陆沉风低头看着她,眯了眯眼,忽地俯身,两手穿过她腿弯,将她抱了起来,如抱小?孩般抱在?怀里,还?往上?掂了掂。
姜音比陆沉风矮很多,与?他站在?一起,只到他肩膀,她每次和他说话,都是仰着头,从未与?他平视过。
此刻她与?他平视,近距离看着他冷峻的脸,一颗心扑通乱跳,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了。
这男人哪里都硬,唯独这一刻的眼神,柔软如水,看着她时,像是一池温泉裹住了她,让她不由得沉陷。
她偏开头去,不与?他对视。
陆沉风痞气地勾了下唇,抱着她快步往里间床榻走去。
“你干什么。”姜音双手拍打着他肩背,“陆沉风,你放我下来。”
陆沉风单手抱住她,另一只手钳住她两只手腕,大步走到榻前,俯身将她压下。
“别去。”他仍是那句话,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牢牢锁住她。
姜音微微偏着头,将侧脸对着他,轻笑了声。
“陆沉风,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三个多月前,我打不过你,而现在?你打不过我,因为你不忍心伤我。”
两人过了几招,最终姜音还?是从宁王府出来了。
冯姚有意刁难她,没?为她备船,好?在?冬日海面已?凝结出薄冰,她以碎冰为支撑点,施展轻功来到了岛上?。一路行来,耗费了不少?精力。
岛上?有一栋三层小?楼,也就是朱春瑾的另一面二宁王享乐的那栋小?楼。
她按照指示,来到顶层。
房门敞开,冯姚悠闲地坐在?堂屋中央,仍旧戴着面具,两手捧着暖炉,身后站着个姑娘为他捏肩。
云欢被吊着双手悬在?空中,头发?披散着,一身白衣被血染透,滴滴答答往下滴着血。
除此之?外,还?有六个姑娘被铁链绑着,有三个未及笄的小?姑娘□□地被束缚在?木驴上?。
那三个没?成年的小?姑娘是姜音一手带出来的,这些人都是她的手下,平日里随她出任务的人。
姜音只淡淡地看了眼,便收回目光。
“参见门主。”她恭敬地跪下行礼。
冯姚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声吩咐道?:“宁王的病,想来你已?经清楚了。”
姜音眼皮都没?颤一下:“是。”
冯姚不阴不阳地笑了声:“既如此,我就不浪费口舌向你过多解释了。你想法把他困住,逼出另一个宁王。”
姜音低头跪着没?说话。
“不愿意?”冯姚冷冷地看着她,扬手把暖炉砸向她。
姜音头一偏,当啷一声,暖炉落在?地上?。
冯姚怒道?:“好?啊,你如今竟敢公然忤逆本?座了?”
姜音忍怒道?:“属下不敢,陆沉风已?把宁王的病症弄清楚了,锦衣卫将整个宁王府团团围住,属下……”
冯姚不等她说完,手一抬:“给小?十七上?刑。”他站起身,踱步到姜音面前,笑着蹲下,“小?十三啊,你也是进过镇抚司诏狱的人,见没?见过‘红绣鞋’?”
姜音猛地抬起头,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所谓的红绣鞋,乃是东厂的一种酷刑,是一种极其?残忍狠毒的刑法。
将一双用铁制造的特殊鞋子放在?火炉里煅烧,直至烧成火红色,再用夹子夹出来,把受刑者的脚套入烧红的铁鞋里。
鲜少?有人能扛得住,多数人当场死亡,即便不死,也将终身残废。
眼看着邢法堂堂主吴青山夹着烧红的铁鞋往十七脚上?套,姜音吓得面色灰白,急忙大喊:“门主,我愿意!”
与?此同时,十七仰起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她两只脚被塞进了烧红的铁鞋里,顷刻间皮焦肉烂,冒出了一股烟。
十七吐出一大口血,头一歪,便没?了生?气。
姜音猛地站起身,双拳紧握,恨恨地看着冯姚。
“门主,我已?答应,你为何还?要处罚十七?”
冯姚呵呵笑道?:“你答复得太慢了。”
姜音不想败下阵来,笑着反问:“门主是想用她们威胁我?”
冯姚忽然软下声来:“丫头啊,你也算是我一手带大的,我也不想这样对你,可谁让你现在?不听话了呢。”
语毕,他转过身吩咐道?:“吴堂主,给十九骑木驴。”
十九只有十二岁,又瘦又小?,几乎是另一个姜音,正因为如此,姜音对她较为关照。
圆头木杵堪堪抵在?十九腿心,十九紧抿着唇,并不看姜音,也不说任何求饶的话。
姜音挺直脊背站着,拳头握紧又松开,终究是忍下了那口气。
“门主,您请吩咐!”她双腿跪下。
冯姚抚掌大笑:“这才乖嘛。”他一抬手,“吴堂主,放了这几个小?丫头吧。”
姜音气得身体微抖,却只能忍着。
陆沉风让她别来,她最终还?是来了,因为她知道?,如果她不来,就会有人因她而死。
冯姚再次走到她面前,笑着扶起她。
“丫头起来。”
姜音站起身,微笑着说了句:“多谢门主。”
她话音刚落,冯姚甩手给了她一巴掌。
这一掌,他用了三分内力,打得姜音半边脸立即肿了起来。
“这一巴掌,是打你不敬。”
啪一声,他又打了姜音一巴掌,同一边脸,打得她嘴角都破了。
“这一巴掌,是打你不听话。”
打了姜音两巴掌,他从袖中掏出绢帕擦手,擦完嫌弃地将绢帕扔到姜音脸上?。
“我都教过你多少?遍了,怎么就是记不住呢?”他转过身,两指捏住姜音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做杀手,要冷,要狠,切忌动情!”
姜音垂着眼,一声不吭。
“屡教不改的东西。”冯姚松开手,嫌弃地在?她身上?蹭了蹭手指,“杀手,要冷血无情。你看看你,对这些人有情,不就害了你?”
姜音低着头不说话。
冯姚突然仰天叹了口气:“唉,造化弄人啊,这变幻莫测的世道?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想当年我在?宫中那些时日,常常教导身边的孩子,让他们要心存正义?,要有一颗仁义?之?心,要做个有情有义?的人。可到头来,那些孩子全都成了些无情无义?的东西。方寸大的一片天,养出来的个个都是人精,心眼子赛过马蜂窝。”
他又低头看向姜音。
“却不料离了宫,在?那茫茫孤岛上?,竟把你们这些杀手养得有情有义?,也是怪了,我分明一再的告诫你们,要冷、要狠、要毒,要做个冷血无情的人,结果你们却一个比一个有情。”
姜音仍然不说话。
冯姚敛了情绪,冷声问道?:“陆沉风带人围住宁王府,都做了些什么,若有半句谎言……”他转身指了指被绑住的十个姑娘,“她们今夜都得死。”
姜音跪下,恭敬道?:“回门主,陆沉风带人围住宁王府,将府中下人全部关起来,单独审问了管家刘耀。”
冯姚眼皮一掀:“都问了些什么?”
姜音:“他以刘耀之?子刘世杰相挟,逼迫刘耀说出了宁王怪病之?事,得知宁王怪病发?作会引发?出另一个人。”
冯姚冷笑:“呵,他如此大动干戈,就只是为了探知宁王的病?”
姜音:“门主英明,陆沉风得知宁王的秘密后,便给了宁王一封太后的亲笔信。宁王看过太后写的信,便答应了陆沉风的提议。”
冯姚:“什么提议?”
姜音:“陆沉风让宁王在?您和周老板面前假扮另一个人,也就是他病发?后的那个人。”
啪啪啪……
接连几声巴掌声,周云裕从里间走出来。
“冯门主真是料事如神,陆沉风带人包围宁王府,果然是为了此事。”
紧跟着王启哆哆嗦嗦地从帘子后走出来,他看了眼姜音,又看向冯姚。
“冯,冯门主……要,要不我退出吧。我真的很害怕,你们玩得太高端了,我……我脑子愚笨,我玩不转啊。”
冯姚冷冷地睨了他眼:“王大人别的不用管,只需要做好?一件事就行。”
王启吓得一抖,忙不迭应道?:“欸好?。”
周云裕笑着看向姜音:“久闻十三刺客大名,没?想到竟是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那地府炼狱般的镇抚司诏狱,姜姑娘也能从里面安然无恙地出来,真是不一般啊。”
姜音欠了欠身:“周老板过奖了,我只是用了点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周云裕笑着道?:“陆沉风那人,软硬不吃,财色不贪,能从他手里脱身,可见姑娘的手段非比寻常。”
姜音笑了笑,低着头不再辩解。
周云裕转脸看向冯姚,含笑道?:“十年前,那小?子带兵端了我三座岛,我花重金雇的五万倭寇和海盗,全被他灭了。那时候他才十七八岁,说来,我其?实最敬佩他这种铁血军人了。”
他摇摇头。
“可惜啊,道?不同,我也只能除掉他。那小?子是真的命硬,被捅了五六刀,孤人一身漂在?海上?,竟然没?死,还?回到了军营。后来我给了他上?官三万两银子,终究是把他整走了,去没?想到,十年后,再度与?他对上?,倒真是冤家路窄。”
冯姚嗤了声:“那小?子的确命硬。二十一年前,徐家上?下七十六口,全部葬于?火海,唯独他活了下来。”
一直没?吭声的王启,突然问道?:“您说的徐家,可是当时的太医院院判徐昶……”
冯姚冷冷地看了他眼:“王大人,不该问的别问。”
王启吓得一缩脖子,自动站到了角落。
姜音低头听着,一言不发?,恍若未闻。
冯姚看向她:“丫头,接下来就看你的了。”他笑着拍拍姜音的头,“你不会再次让我失望吧?”
姜音拱手道?:“门主请吩咐,属下必定完成任务。”
冯姚满意地点点头:“将计就计,他让宁王假扮另一个人,我们就让二宁王假扮宁王。”说罢,他指了指云欢和另外九个姑娘,“你若再敢背叛,我便把她们的尸首挂在?宁王府门前的大树上?。”
姜音回到宁王府时,陆沉风正要离开,两人在?后院碰面。
“脸怎么回事?”陆沉风挡在?她身前。
姜音慌忙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软声道?:“没?事。”
陆沉风一把板过她身体,看到她红肿的半边脸和破损的嘴角,当即沉了脸,声音像从喉管里压出来的,又低又冷:“是那太监打的?”
姜音笑了下:“两巴掌而已?,不足挂齿。”
陆沉风抬起手,掌心轻柔地托着她半边脸,拇指在?她唇角轻轻碰了下。
“疼吗?”他声音暗哑,带着一丝轻颤。
姜音摇头笑了笑:“不疼。”她又补充一句,“我是杀手,半生?风霜,满手染血,没?你想的娇弱。你受过的伤,我也都受过。”
陆沉风一把抱住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交颈磨缠。
他拉住她手按在?胸口处,声音嘶哑:“这里,随时为你停。”
姜音咬紧唇,忍住眼中的热意,反手抱住他劲瘦结实的腰。
“陆沉风。”她声音哽咽,“我已?照你吩咐的说了,冯姚让我逼出二宁王,再让二宁王假扮宁王。”
陆沉风:“你照他说的做就行,我自有计策。”
姜音嗯了声,依偎在?他胸膛蹭了蹭:“你脾胃不好?,少?吃辛辣食物。”
陆沉风轻抚着她头:“好?。”
姜音手贴在?他胸膛上?,感受着他沉有力的心跳。
“一朝天子一朝臣,尤其?是锦衣卫统领。”
陆沉风横在?她腰上?的手收紧了力道?:“别担心,我命大。”
姜音从他怀里退出,眼睛湿润地看着他:“回京路上?小?心点。”
陆沉风一把扣住她腰,俯身叼住她唇,膝盖抵开她腿,将她压在?墙上?亲吻。
姜音仰着头,心跳加快,呼吸渐急。
陆沉风松开她,哑着声音在?她耳边喘气:“时辰不够,等我回来再给你。”
姜音红着脸拧他胳膊:“你坏死了。”
陆沉风痞笑着在?她耳垂上?含了口:“那你给我?”
姜音仰头在?他喉结上?嘬了下,力道?不轻不重。
她踮起脚在?他耳边软声吐气:“好?,只要你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寒风凛冽,白雪纷飞。
浩浩荡荡的锦衣卫一路疾行,往北而去。
陆沉风身着朱红色飞鱼服,曳撒分在?两腿边,身下是一匹棕红色汗血宝马,绣春刀别在?腰间。
所到之?处,人畜皆避。
出城后,他冷声吩咐黎江:“去找几个身手灵敏的钻地鼠,把高贵妃的坟挖了。”
黎江听得一愣:“大人,这……这不好?吧?那毕竟是妃子墓。”
陆沉风勾唇,目光阴鸷狠厉地看着前方:“挖。”
黎江:“属下斗胆问一句,大人为何要挖高贵妃的墓?”
陆沉风:“他动了我的心头肉,我也要动他的。”

长剑出鞘, 锋利的剑刃如电光般闪了下,顷刻间热血喷出。
殷红的血洒落在雪地上,如东风摇落一树红梅。
寒风凛冽, 大雪纷飞,目之所及满院萧瑟。
此?刻王府内一片肃杀冷寂,比锦衣卫到来时还要令人胆颤。
“你!你……”朱春瑾怒不可遏地看着姜音,眼神阴沉邪气, 厉声喊道,“来人啊, 把这贱婢给?我拿下!”
刘耀听到动静,急匆匆跑过来, 只见雪地上殷红一片, 朱春瑾的贴身侍卫倒在血泊里。
他双腿一颤, 跪了下去?。
“王、王爷, 发、发生何事了?”
朱春瑾气得?胸腔沉沉起伏, 指向姜音:“这贱婢,是如何混入府中的?”
姜音握着滴血的剑,微微偏头?看向刘耀, 眸光清澈如水, 看起来毫无杀伤力。
然而刘耀看着眼前笑得?一脸软甜的小姑娘, 再看了看她手中滴血的剑,极致的反差令他脊背发寒, 顿觉毛骨悚然。
“刘管家,你说我是怎么混入府中的?”姜音笑着问刘耀,食指轻点剑柄, 铮的一颤,剑尖上的血急速落下, 滴在雪地上,缓缓晕染开。
刘耀吓得?牙齿直打颤,忍着惧意回道:“回,回王爷,姜姑娘是周老板请过来保护您安危的。”
朱春瑾不悦地皱起眉:“她真是周云裕安排的人?”
姜音笑着看向朱春瑾:“王爷,您若不信,可以把周老板叫过来,一问便知。”
“是又如何?”朱春瑾舔了下牙,目光森寒,笑容诡谲邪气,“今日本王要定你了。”
姜音天真地歪了下头?,笑得?一脸人畜无害:“王爷,我是杀手,可不给?人做妾哦。”
说罢,她从怀里掏出一方绢帕,微笑着擦掉剑上的血。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越是生气,越是爱笑。
她杀人时,从来不会冷着脸,都是笑着一剑把对方戳死。
朱春瑾走向她:“做妾?”他冷笑了声,“你想多了,本王只是看上了你的身子,可没说要抬你。”
他话音刚落,啪一声,脸上挨了一巴掌。
霎时间,周遭静得?雪落声都能听见。
姜音打完甩了甩手,笑着道:“王爷,我看你是还没睡醒,给?你醒醒脑。”
刘耀一脸惊惧地看了眼姜音,又小心翼翼地看向朱春瑾,见朱春瑾脸色极其难看,他终是忍不住,鼓足勇气开口:“姜姑娘……”
然而不等他说完,姜音甩了他一记眼刀子,打断他的话。
“刘管家,看来你是不想要刘世杰的命了。”她温柔地笑道,“怎么着,你怕陆指挥使,却不怕我?”
刘耀低着头?:“姜姑娘息怒,老奴不敢。只是……只是王爷毕竟是皇室宗亲,你这样?……”
“刘耀!”朱春瑾厉声打断他的话。
刘耀直接趴在了地上。
朱春瑾气得?眼睛都红了,神色邪佞地看着姜音,厉声喊道:“来人,把她给?我绑起来!”
“王爷。”刘耀抬起头?,一脸为难道,“王爷,姜姑娘动不得?。”
姜音笑着撩了下额前的头?发:“来,全部一起上。”
朱春瑾手一招,十几个王府侍卫蜂拥而上。
姜音足尖轻点,飞身跃起,手中长剑迅速出鞘,劈手刺出,她只轻轻抖了下手腕,看起来不费吹灰之力,当即一个侍卫倒地。
半柱香的功夫,十七个侍卫死了十六个,只剩下一个其貌不扬的侍卫。
“这是……”朱春瑾看向仍旧跪在地上的刘耀,抬了下手,“起来吧。”
刘耀站起身抹了抹额上的冷汗。
朱春瑾问他:“这是新进府的侍卫?”
刘耀看着眼前这个陌生侍卫,不等他回话,那侍卫露出腰间的玉佩,是他儿?子刘世杰的贴身玉佩。
身体一抖,刘耀骇得?抽了口气。
朱春瑾问:“怎么了?”
刘耀强自镇定下来:“回王爷,他是半月前新进府的。因他相貌不佳,老奴怕王爷不喜,就让他在外院做杂事。后来发现?他身手不错,便安排他做了侍卫。”
裴炀一边与姜音对打,一边暗示刘耀。
而就在他分神的刹那,姜音虚晃一招后,紧接着一剑刺出,动作又快又狠,旋即划破了他胳膊。
他眉头?都没皱一下,急忙挥刀格挡。
刀剑相碰,铮铮脆响。
裴炀是随着陆沉风一起来的台州,只不过陆沉风在明,他在暗,一同而来的还有锦衣卫的专用?大夫许陵。
陆沉风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交代他要保护好姜音,还把苗武留了下来。
想到此?,裴炀不由得?苦笑,真是关心则乱。
这小刺客的身手,除了陆沉风本人,他和苗武两个人加起来都未必能打不过。
几招过下来,姜音便发现?了不对劲,此?人不是王府侍卫。
这人的功夫,乍一看像是江湖野路子,实则招招都是有路数的,更像是军中之人。
她不确定这人是陆沉风安排的,还是冯姚或者周云裕的人,因而她不敢掉以轻心,越发小心应对,手中长剑灵活如游蛇,再次朝裴炀刺过去?。
裴炀挥刀格挡,姜音一剑挑开他的刀,抬脚踢在他胸口上,反手一刺,又在他胳膊上划了一剑,鲜血瞬间溢出。
“嘶~”裴炀抽了口气,捂着胳膊退开。
一番交手,他已能断定,姜音武功是高于?他和苗武的。
他武功虽然也不差,但跟姜音这种刀山血海里炼出来的杀手是完全不能比的。
姜音握着剑,拇指轻扣剑柄,长剑指向裴炀,笑着问道:“你想怎么死?”
裴炀面无表情?地捂着胳膊,血流了满手。
他看着眼前笑得?温软娇俏的小姑娘,感觉是在面对陆沉风。
明明是不同的两个人,气势完全不一样?,可这一刻,却让人觉得?她和陆沉风是一样?的人。
一样?的强大,一样?的恐怖。
眼前这姑娘,太有迷惑性?了。若是不知情?,只看她长相,谁能看得?出她就是闻名江湖的十三?刺客。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像琉璃般精致的半大孩子,实际上却是武功高强的月门暗杀堂副堂主,杀起人来毫不手软。
刘耀看得?冷汗直冒,一个箭步跨出,挡在姜音和裴炀中间,以祈求的眼神看向朱春瑾:“王爷……”
就在他左右为难时,下人来传话,周云裕过来了。
周云裕笑着走进来,见地上躺了十几具尸体,血流了一地,脸上的笑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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