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同人)清穿之娘娘悠闲日常—— by瀛洲玉羽
瀛洲玉羽  发于:2023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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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像太子和大阿哥这样不高兴的,有像三阿哥、七阿哥这样真心高兴的,当然也有老五、老九、老十这样事不关己,只想着早点儿结束好回去补个回笼觉的。
胤禩站在队列里,看着前方相对而立,泾渭分明的太子和四哥,心里似有无数的想法在翻腾,又似只是一片混沌,好似什么方向也没有。
——绕树三匝,无枝可依。
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真正的‘出人头地’呢?
册文宣读完毕,在中和韶乐的演奏声中,玄烨亲自检阅了皇后的金册和金宝。
之后,正使礼部尚书张英从内阁大学士伊桑阿的手中接过皇后的册宝,放入了龙亭之内,与副使、内大臣侍卫们一起带着皇后的仪驾、凤辇,在礼乐声中前往乌雅家。
季纶疾步进来通报:“主子,册封的仪仗往公府来了。”
可算是来了!
在屋里等了整整一天的沈菡满脸疲惫地起身,她身上穿着一身明黄色纳纱彩云蝠金龙纹朝服,又厚又重,脖子上的朝珠挂了一天,压得她整个肩颈都僵硬了。
——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这都快子时了!
正副使带着圣旨到了承恩公府后,张英向已经在院子里等了一天的威武父子二人宣读了圣旨。
两人行完三跪九叩的大礼后,随行的侍仪女官引导沈菡到拜位上跪下,又向沈菡宣读了一遍圣旨,然后将金册和金宝递上:“请皇后接金册、金宝。”
沈菡接过册宝起身后,院中站着的正副使、身后一众来迎亲的内大臣、卫队,以及包括她阿玛、额娘在内的所有人,瞬间都跪下了!
张英恭敬道:“吉时已到,臣张英,恭请皇后升舆!”
院中气氛十分严肃,张英话音落下后,他身后戴着凤钿朝珠,身着蟒袍八团龙立水褂的固伦淑慧长公主和各府福晋、命妇齐齐上前,簇拥着沈菡再次回到内室——伺候皇后升舆。
门外,穿着八团褂的内务府女官上前对塞和里氏一礼:“请问夫人,子孙饽饽等物什可已备好?”
——按规矩,皇后娘家要准备子孙饽饽、汤匙筷子、吉祥花碗、龙凤圆盒等物。
塞和里氏连忙叫人呈上:“已敬谨备妥,请大人验看,恭进大内。”
室内,一串内务府女官拿着脸盆、梳具、喜服、凤冠、朝珠、朝靴、彩帨等候在一旁。
固伦淑慧长公主亲手捧上龙凤同合袍:“恭请皇后更衣。”
沈菡起身:“有劳姑母。”
沈菡更衣前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这身嫁衣,与汉族的嫁衣形制完全不同,这是一身大红色绸绣金万字地八团彩云蝠龙凤双喜纹女式龙袍。
上面用多种针法绣着海水江崖、仙鹤、五彩祥云以及金万字、红蝙蝠、五谷丰登等吉祥纹样,构图丰富精致,绣工精细,花纹富丽华美,设色饱满艳丽。
龙凤纹合二为一,寓意龙凤呈祥、比翼双飞。
沈菡穿上大红色的龙袍,外面罩上石青色八团龙凤同合的吉服褂,整套喜服才算穿戴完毕。
女官扶着沈菡到梳妆台前坐下,铜镜台里映照出一张并不显年纪的脸。
简亲王福晋一边伺候沈菡戴凤钿,一边笑着恭维道:“娘娘真是仙姿佚貌,凤仪天成。”
是啊,仙姿佚貌。
红衣一袭怜娇软,梨靥双涡惜嫩香。
沈菡望着镜中的新娘有一瞬间的恍惚——以前,她偶尔会觉得这个人不像她,但现在看来,这个人分明就是她。
忙忙碌碌过去了一个时辰,整个新娘妆容终于全部完成。
沈菡的嫡亲妹妹,承恩公夫人玛颜珠扶着她起身:“娘娘,该升舆了。”
简亲王福晋递上一个红通通的大苹果:“祝娘娘平安如意!”
沈菡双手接过,牢牢捧住——原来真的有苹果啊!
塞和里氏拿过红盖头,结果刚要给她盖上,眼里就忍不住沁出泪来,明明女儿都离家数年了,此情此景,却还是令她心中酸涩——当年大女儿被选为主位,她原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送女儿出嫁了,谁能想到十数年后竟能等到这一日……
沈菡轻轻唤了声:“额娘……”
塞和里氏连忙用帕子轻轻拭了拭眼下,温柔地给沈菡盖上红盖头:“祝皇后娘娘与皇上百年好合,恩爱白首……好好的。”
沈菡心里一酸——会的,她一定会做到的。
终于走完了所有的流程,升舆的吉时到了。
沈菡被一群女眷扶上凤舆,司礼太监高喊一声:“皇后升舆!”
轿夫抬起凤與离开乌雅家,晃晃悠悠,起伏平缓地向着紫禁城走去。
沈菡盖着红盖头,攥着苹果坐在凤舆中,感觉自己的心情仿佛与当年坐在轿子里的紫薇和小燕子高度重合了。
兴奋、忐忑、激动、期待……她的一颗心随着轿子起起伏伏。
——好紧张啊!

第221章 菡菡
为了迎接帝后的大婚, 整个紫禁城上下被装饰一新,从里到外透着一派热闹喜庆的气氛。
奉迎当天,从大清门至乾清门共陈设了戳灯一百对, 此时已近子夜,原本暗沉的紫禁城在上百对明灯的照耀下灿如白昼,美轮美奂。
浩浩荡荡的奉迎队伍簇拥着凤舆一路向前,依次穿过大清门、□□、端门中门, 直至到达午门之下,午门城楼上突然钟鼓大鸣!
浑厚悠长的钟鼓声一下、一下, 响声震天,整个京城都被震醒了!
好在百姓们都知道今日帝后大婚, 听到钟鼓大响倒没有被吓到。
有昔年经历过上次皇帝大婚的老人回忆道:“这是午门上的大钟, 看来皇后娘娘走到午门了呢!”
被惊醒的小孩子不懂事, 围着爷爷好奇地问:“爷爷, 皇后娘娘是不是天上的娘娘, 是不是很好看啊!比我娘还好看吗?”
“是啊,皇后和万岁爷都是天上的人……”
天上的皇后娘娘坐在轿子里都被晃得快要睡着了,钟声‘嗡’地一声在她头上炸开, 可把沈菡吓了一跳, 好险差点儿没把苹果给掉了!
沈菡双手捧着苹果揉了揉刚才磕到头的地方, 左右看看,轿子里一片漆黑, 她还盖着盖头,什么都看不见。
沈菡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问轿子外面外面紧紧跟着的紫裳:“到哪了?”
紫裳连忙靠过去, 答道:“主子,到午门了。”
那就是还有段距离, 沈菡打了个呵欠,打起精神来。
凤舆继续往前走,依次穿过午门、太和门、中左门,终于在沈菡彻底睡着之前停在了乾清门前。
轿子一停,外面又跪下一片人,简亲王福晋率女官开启轿帘,恭敬道:“恭请皇后下舆。”
沈菡深吸一口气,终于来了精神——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
她被几人扶下轿子,简亲王福晋双手接过苹果,然后把装有珍珠、红宝石、金银如意、金银钱、金银锞子、金银八宝、金银米各一对的宝瓶递给沈菡。
沈菡双手小心地接过来,结果还是差点儿没拿稳——好重!少说得有个十几斤!亏得玛颜珠眼疾手快,帮她托了一把。
玛颜珠小心地扶着姐姐往前走:“娘娘,要过火盆了。”
内务府女官们跪下,轻轻提起沈菡的下摆,司礼太监在她跨过火盆的一瞬间,高声喊道:“皇后过火盆,蒸蒸日上——”
过完火盆,穿过交泰殿来到坤宁宫的门口,整个宫殿的前檐都被彩绸覆盖着,宫外挂着的十八对挂灯,二十对戳灯,红绸暖光的映照下,屹立在此处上百年,巍峨广阔的坤宁宫终于褪去了宫廷的暗沉压抑,换上了温暖的橘红色新装。
门口放着一具崭新的马鞍,马鞍下放着一对红彤彤的大苹果。沈菡被扶着跨过马鞍,终于进入到布置一新的坤宁宫内。
坐帐与合卺礼的地点最终定在了东暖阁,暖阁的东西两间通为一室,前檐设通炕一座,东西两间各设龙凤双喜缠蔓葫芦落地罩炕床一座。
进入大婚洞房,人的感官会完全被红色占领,迎门的大红地曲尺屏风上绣着金色双喜字,取开门见喜之意。
室内陈设的家具,喜床上的一应铺垫幔帐也都是□□凤双喜字样式。
简亲王福晋从沈菡手中接过宝瓶,放到龙凤喜床的中央:“恭请皇后坐帐。”
沈菡坐下后正要喘口气歇歇,门口传来了太监清脆嘹亮地通报声:“皇上驾到——”
她心弦一提,不自觉有点儿紧张。
坐帐礼,乃是满人的传统婚俗。不过帝后大婚与普通人成亲不同,没有人敢像折磨普通妇人那般要求皇后不吃不喝不上厕所,在床上坐上一天一夜。而是帝后二人共同坐帐。
沈菡感觉到一个熟悉的气息在她的左侧坐下,从盖头下的缝隙看过去,能看到他下摆处的海水江涯和五彩祥云纹。
玄烨今日穿了一身明黄色五□□龙十二章龙袍,外罩着石青色衮服,其上同样彩绣了八团金龙凤同合纹,处处昭示着对帝后二人婚姻美好的祝福。
他感觉到了右侧人身体的紧绷,轻轻捏了捏她的左手——别紧张。
内务府女官端着大红晬盘上前跪下:“请皇上拿起喜秤,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①
眼前骤然亮起,沈菡转头看过去,正撞上玄烨好奇打量的眼神。
沈菡:“……”老夫老妻的,也不知怎么竟还会有些羞涩和期待。
玄烨见她两靥浮起两团红晕,两眼亮晶晶地盯着他看,分明就是在问——我好看吗?是不是很好看!快夸我!
玄烨忍不住笑起来,低头靠过去轻声道:“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沈菡没说话,学着新娘子的样子低头腼腆一笑,自觉十分‘娇羞’了~
玄烨把喜秤放回晬盘,女官起身后,另一名女官上前蹲下:“恭请皇上皇后进子孙饽饽。”
两人就着乌雅家准备的龙凤花碗吃了两口半生不熟的饺子,门外窗格下站着的男童隔窗问道:“生不生?!”
沈菡:“……”生个鬼!
无奈仪式如此,沈菡只好继续含笑低头佯装娇羞。
玄烨照规矩答了一声:“生。”
沈菡在心里画叉叉:不生啦,坚决不生啦,各路神仙大爷们,皇上刚才那话是违心的,你们不要听啊!!!
吃完子孙饽饽,整个婚仪终于走到了最后一步——夫妻合卺,同尊卑,以亲之也。
只见内务府女官先是抬过来一张填漆描金龙凤双喜宴桌,铺设在喜床沿下:“请皇上、皇后对坐。”
女官呈上青玉合卺杯——竟然不是两个小杯子,而是上下皆连在一起,浮雕龙凤的两支杯子:“请皇上、皇后进合卺酒。”
两人同时把这个正方形的杯子举起来,脸贴着脸一起喝下了左右两个小杯子里的清酒。
众目睽睽之下,两人的侧脸紧紧贴在一起,两个杯子口也就一厘米的距离,嘴唇都要碰到了……这下沈菡是真的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饮完合卺酒,还要吃合卺宴,沈菡看着桌上的生猪肉、生羊肉、生牛肉:“……”
这宫里怎么对吃生肉这么情有独钟……有寄生虫啊喂!
玄烨看出来了,使了个眼神,示意她这几样就不要吃了,吃别的。
桌上也不是光有这些,还有燕窝双喜字八仙鸭、金银鸭、五香鸡、肉丝汤等等,另有金酒(黄酒)、银酒(白酒)、金膳(黄碗盛黄米饭)、银膳(黄碗盛白米饭)、长寿面。
不过因为是早上就备好的,放到现在早就凉透了。
沈菡饿了一天,实在吃不进这些冷肉冷饭,每样意思意思吃了几口,这漫长的大婚仪六礼终于走完了。
太监和女官服侍着帝后二人换上大红色的喜袍,所有人鱼贯而出,灯火通明的坤宁宫终于渐渐安静下来。
没了外人,沈菡紧绷了一天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她抬手揉了揉脖子,再也撑不住仪态了,往玄烨身上一趟,撒娇道:“凤冠好重,我早上就吃了一碗馄饨,这合卺宴怎么是凉的?我好饿啊……”
话音刚落,紫裳带着膳盒进来了,玄烨把床边的大红双喜纹披风拿过来给她披上:“朕叫人准备了,来,先吃点儿。”
新娘出嫁这一天都是不能吃东西的,合卺宴那味道,玄烨就觉得她这会儿肯定饿得受不了了,所以早早就叫顾问行看好时辰。她一进坤宁宫,那边膳房就开火做饭了。
桌上的菜都很适口,百花烧麦、龙凤瓦酥、雪莲酥、奶黄包,还有一盅小米南瓜粥,清甜可口,还不会留下异味。
玄烨给沈菡递了一碗粥:“先喝两口暖暖胃再吃东西。”
这一天可是把她饿坏了,沈菡吃着烧麦问玄烨:“明天是不是还要早起啊?”
玄烨点头:“明天事儿也不少.……”
玄烨要先去祭祀太庙和奉先殿,然后举行大朝,颁布诏书,接受文武百官的祝福,给沈菡的父母兄弟赐衣服和礼物。
沈菡要带领女眷给皇太后进献如意,之后还要举行团圆宴,以表帝后生活幸福美满。
事儿还多着呢。
两人正边吃边聊,气氛家常的都快忘了正事了,窗外顾问行的声音突然传进来:“万岁,吉时快到了。”
快别吃了,该圆房了。
沈菡:“……”
被别人提醒这种事,多少是有点儿尴尬的。
屋里安静下来,只剩勺子杯盘轻微碰撞的声音。
沈菡此时才察觉到,原来屋里的灯光是这样昏黄暧昧……
数十支大红色云龙纹圆蜡燃的正旺,炽热的温度一点点染上沈菡的面庞……
她觉得有点儿热了。
玄烨端着酒杯望过去,见她端着茶盏扭过脸,掩耳盗铃般偷偷漱口,耳朵根红成一片的样子,心里突然软的一塌糊涂——他真的已经很久没见过她害羞的样子了。
他把被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从她身后靠过去,抱起她走向龙凤喜床。
明明已经在一起数年,早就没什么羞涩了,但许是这一天的仪式感下来,让人心里有了不一样的期待。
——此时此地、此情此景,总觉得应该有所不同。
沈菡依偎进玄烨的怀里,单薄的喜袍让彼此肌肤的温度开始交融,气氛变得暧昧氤氲。
但两人谁也没有主动,只是靠在一起,静静地享受着肌肤相贴带起的酥麻、微痒,和灼热。
玄烨伸手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臂,突然提起一件事:“之前朕称呼你的名字……”
——忘了具体是哪一年吧,他试着用她的名字‘玛禄’称呼她,结果她当时却一听就皱起眉头,说她不喜欢被这样叫。
玄烨觉得很奇怪:“你不喜欢这个名字?”不是从小到大都被这么叫吗?
沈菡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就是不太喜欢。”
玄烨见她面色为难,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也只好作罢。之后他也试着取过一两个昵称给她,但无奈她都不喜欢,觉得别扭。
沈菡黑线:“……”
不是,你一定要在这么无敌浪漫的时候,提起‘大酒瓶子’这个奇葩的名字吗?
谁会喜欢每天被对象叫大酒瓶子啊!而且那根本就不是她的名字好不好?
气氛都要被破坏掉了!
玄烨笑着翻身压上来:“那你说朕到底该叫你什么好?之前叫你梓潼,你又嫌不够特别。不然……趁此良辰美景,朕干脆给你取一个新名字好不好?”
——他之前已经考虑了很久,此情此景,岂不正合适?
其实玄烨以前从没有考虑过称呼这个问题,后宫的女人,在他这里无非就是某某氏,某贵人、某嫔、某妃,从来不需要有什么称呼。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十分不习惯用她的姓和品级来称呼她,总觉得该有个更亲密的称呼,可叫她什么她都觉得别扭,害的他现在还只能含混着称呼。
既然不喜欢昵称,不如干脆改名好了。
——满族女孩子的名字都起的比较随意,大妞二妞什么的,也并没有汉人那么讲究不能改名。
改名啊……
沈菡想了一会儿,突然眨了眨眼睛看向身上的玄烨:“那我要自己取。”
玄烨一愣,自己取?
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他原本想着当做新婚礼物赠她一个新名字,玄烨心里多少有些遗憾……
不过自然还是依着她的意思来:“行,那你想改成什么?”
沈菡话音顿了顿,继而低声道:“菡……我喜欢菡这个字。”
她的手指不自觉屈起,揪住了身下的被褥——她已经有近二十年没有提起过这个名字了。
‘沈菡’尘封在她的心底,是她不敢提起和触碰的往事。
这么多年,她唯有将‘沈菡’深深埋葬,才能心无旁骛地扮演‘乌雅玛禄’。
可是这几年,她越来越觉得,‘沈菡’好像并没有死去,其实一直没有死去。
她或许被这里吞噬了一部分,变了很多,但她从来没有真正成为乌雅玛禄,也不可能成为乌雅玛禄,她就是她自己。
不管是什么长相,身处什么环境,套着什么样的身份,只要她坚持不懈地去努力,她是有希望留住‘沈菡’的,哪怕只有一部分。
所以到了今天、现在,她很想、很想重新尝试面对‘沈菡’,召回‘沈菡’。
她想要改回自己的名字。
玄烨:“菡……”莲花吗?
花之君子,倒也确实很适合她。
玄烨低下头亲吻她的耳畔颈侧,温柔道:“好,那以后朕就叫你菡菡……”
仿佛有一万种情绪瞬间从她的心底喷涌而出!
泪水在云腾雨浪的遮掩下肆意地洒下来,沾湿了龙凤锦被上的双喜绣纹。
这个名字真好听啊!
龙凤红烛映新婚,交光星汉现佳人,春色无边花富贵,郎情妾意俩绵绵。

胤禛问苏培盛:“十一阿哥怎么样, 睡了吗?”
额娘今天没空,单独留下雅利奇和小十一在承乾宫又不放心,所以雅利奇去了永和宫,小十一就被兄弟两个带回来了。
苏培盛:“奴才刚去看过, 十一阿哥已经睡下了,奶娘说十一阿哥乍换地方, 晚上可能会醒。且小阿哥最近夜里总是闹着要找娘娘,要是惊醒了, 可能安抚不下来。”
话音刚落, 门外钟鼓大鸣, 响彻夜空!
紧跟着侧殿就响起了小十一撕心裂肺的哭声。
胤禛、胤祥:“……”
得了, 也不用多问了, 过去哄弟弟睡觉吧。
哥俩儿来到小十一的卧房,胤祥要挨着小十一睡,胤禛:“不行, 你睡觉不老实, 老踢人, 万一再踢着十一就麻烦了,你睡外面吧。”
胤祥:“……我什么时候踢人?”他怎么不知道。
胤禛心道你就没有哪天不踢人的, 我又没说,你怎么会知道:“行了,赶紧哄吧, 再过会儿他醒大了,咱们谁都别想睡了。”
兄弟两个轮流抱着弟弟哄睡, 折腾的都出汗了才终于把小十一放下。
哥俩并排躺着,却怎么也睡不着。
胤祥突然小声冒出来一句:“哥……今天早上咱们从大殿里出来的时候,太子突然看过来……”
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总之,那眼神让他特别不舒服,那样的太子,也让他感觉很陌生。
胤祥早已不是不懂事的年纪,这几年他们兄弟与太子之间,太子与阿玛之间关系微妙的转变,他或多或少都能感觉到一些。
他知道,这里面既有额娘受宠的原因,也有阿玛爱重他们兄弟的原因。他能明白太子为什么疏远他们兄弟,可是他却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解决。
——总不能因为太子心里不舒服,阿玛就要疏远冷落额娘吧?那额娘又做错什么了,凭什么要因为太子不舒服而被打压呢?
还有他们两个,胤祥扪心自问,他和四哥从未对太子不敬过。他们尊敬身为太子的二哥,可是这不代表他们愿意默默无闻,身为皇子,幼承圣训,谁不想做一番事业出来呢?
可是,太子却在深深忌惮着此事。阿玛对额娘的每一分宠爱,在二哥那里,都成了他们母子的敌意。
——可这些事情明明是阿玛决定的,决定权从来不在他们母子手中。
胤祥有些沮丧:“我想不明白,阿玛和额娘都希望咱们上进成才,难道上进也有错吗?”
阿玛是太子的阿玛,可也是他们的阿玛啊!难道阿玛爱重他们也错了吗?
胤禛不知该如何回答弟弟。
对太子来说,或许只有对他毫无威胁的兄弟,才是好兄弟。只有完全不会威胁他地位的后妃,才是汗阿玛‘应该’有的后妃吧。
站在太子的立场上看,这么想理所当然。
可是汗阿玛、额娘还有他们兄弟也是人,是人就有自己的想法——生而为人,谁愿意庸庸碌碌地过一生?
他们是皇子,又如何能够自甘堕落?
难道只是为了宽太子之心,他们兄弟就要甘当废物吗!
胤禛闭上眼睛:“别胡思乱想了,可能是你看错了,早些睡吧。”
可胤禛心里却很清楚,胤祥并没有看错。
坤宁宫的礼乐之声远远传来,原本该是一个喜庆开心的夜晚,胤禛却觉得心中好似吞下了一个沉甸甸的秤砣。
如果太子果真容不下他们的志向,视他们母子为敌人……
那他们到底该怎么办呢?
永和宫里,雅利奇也正兴奋地睡不着觉,围着福格撒娇:“成额娘,我明天什么时候才能去看额娘啊?”
福格放下手里的针线想了想:“明天大约是不行,虽说大婚礼结束了,但往后还有庙见礼、朝见礼、庆贺礼、颁诏礼、宴筵礼等等,估计你额娘还得忙上好几天呢,怎么也得三五日才能抽出空来。”
雅利奇情绪低落下来:“这样啊……”
福格见状连忙拿出新作的衣裳哄她:“天快热起来了,我给你做了两身新裙子,你看看喜不喜欢?明天咱们吃烤肉好不好?我还叫人做了蛋糕,明天早上要不咱们吃蛋糕?”
雅利奇重新高兴起来:“好啊,我喜欢就着牛乳吃。”额娘不叫她多吃这个,但在成额娘这儿就可以偷着多吃点儿了。
她拿过新裙子打量:“成额娘,这裙子的裙摆怎么是鼓起来的?”
福格拿过来给她解释:“这是你额娘画的图,说这个叫公主裙,我刚研究明白是怎么做的。”
姐姐就是有巧思,她还从没见过这种裙子呢,要用好多种纱料才能叠出这种裙摆,还要搭配上云缎,可费事了。
雅利奇换上后对着镜子转了个圈儿:“好漂亮!”
额娘说的对,成额娘的手艺最好了。
“是吧!”
福格翻着手里的画册指给她看:“我还画了很多款式,都是你额娘提点我的,你看看喜欢哪件,我做给你……”
她摸着手里的设计图册,心里没由来的有些遗憾,姐姐曾经翻着册子说她有做服装设计师的天赋。
沈菡:“可惜了……”
可惜福格只能困在宫里,给她和雅利奇做做裙子,要是……要是她们是在上辈子认识的该有多好,福格一定能过得很好的。
福格并不太懂姐姐当时的感伤,不过“服装设计师”,听起来还是挺不错的。
她每次看到姐姐和雅利奇穿着自己做的裙子,漂漂亮亮在镜子面前转圈的时候,心里都很开心。
难道做服装设计师,会比这样更开心吗?
钟粹宫里。
荣妃正坐在灯下看信,外头突然传来礼乐之声,她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应该是皇后到了坤宁宫了。
莫名的,她心里涌上一股多年不曾想起的酸涩。
上一次她听到这个礼乐,还是仁孝皇后与皇上大婚的时候……
那时候,她的心情远没有现在这样平静。
那时的她,心里只有感伤难过,心酸苦涩,既怕皇上有了皇后,自己会失宠,又害怕万一自己没失宠,会引起皇后的忌惮和针对,到时候在这宫里无法自处。
现在想想,其实自从她得宠的那一天开始,她没有一日不在恐惧和担忧着失宠的未来,日子并不比现在好过多少。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宠爱一日不如一日,挣扎、痛苦、茫然,最后却只能逼着自己接受。
现在虽然失宠了,但至少,她的心情是平和安宁的,不用再经历那样的痛苦了。
礼乐声传入耳畔,荣妃心中颇有些五味杂陈,不过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很快就被荣儿进来的脚步声打断了。
荣儿是进来铺床伺候主子就寝的:“主子,时候不早了,安置吧?”
她见主子手里捧着信:“是公主的信吗?”
荣妃回神,重新把思绪放回信上:“是啊,皇后前几日收到了公主们的来信,叫人把荣宪的信转交给我了。”
她想了想:“你明天把前儿家里进上来的春茗茶和观音茶找个漆盒装起来,等皇后忙完了,我得去给娘娘请安。”
荣妃没资格往蒙古送东西,可她心里又实在挂念女儿,不但准备了好些物件,还写了厚厚两匣子信。
听说皇后时不时就会叫人给大公主、二公主送赏,也不知她能不能去求一求,捎带些东西给女儿。
其实乌雅氏当年在后宫中崛起的时候,荣妃真的以为乌雅氏会是下一个自己。
她或许也会受宠近十年,会生下皇子,然后渐渐像自己一样被新人取代。
但没想到,她们是如此不同。
荣妃从来没想过乌雅氏会成为皇后。
没有人敢这么想,包括荣妃自己,即使是在当年那样盛宠的情况下,她也从未妄想过自己能够成为皇后。
她们都只是包衣,天生的奴才,怎么敢做这样的妄想呢?
——可是偏偏就有这样一个包衣女子做到了。
荣儿一一记下,哄着主子快睡觉:“行行行,我都记下了,您明儿个还得去朝见皇后呢,快些睡吧。”
荣妃收回心神,珍惜地放好女儿的信,平静地在礼乐声中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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