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同人)清穿之娘娘悠闲日常—— by瀛洲玉羽
瀛洲玉羽  发于:2023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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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熟悉的唠叨让沈菡心里一暖,虽她不是原主,但塞和里氏却是真的拿她当亲生女儿疼爱的。
她上前挽住额娘的胳膊:“不妨事,我现在还没什么感觉呢。”
“那也得小心些……”
清溪书屋里里外外都归沈菡管,也没人会说闲话。母女两个不用讲究主子奴才那一套,说着闲话亲亲热热往里走。
两人叙过寒暖,塞和里氏说起今天的来意:“家里这几日书帖盈门,不是请你阿玛去吃酒,就是请你弟弟去听戏。前日你玛法过寿,家里原只想关上门自己庆贺一番便罢了,谁知竟来了那么多送礼的人家,还有不请自来想要进门入席的……”
沈菡听的皱眉,这不就是强闯吗?什么人家这么不讲究?
塞和里氏摇摇头:“咱们素日与这些人家并无往来,也不知他们从何处打听得你玛法的生日,硬生生凑了上来。”
其中竟还有宫中庶妃们的娘家,张口闭口都是家里的庶妃与贵妃姊妹情深,他们两家也该好好亲近。
——可把塞和里氏给恶心坏了,真想叫人拿扫帚直接给打出去!
塞和里氏叹气:“偏偏咱们家是最不能这么干的,只能好声好气送人家出门。有的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缠上就不撒手。我可真想啐到他们脸上……”谁跟他们姊妹情深了?!
接肯定是不能接,但拒又不好拒,怕让人说贵妃家自视甚高,看不上二流人家,再传出女儿跋扈的流言。
沈菡摇头:“额娘不必如此小心翼翼,不想应酬的人家只管拒了就行。若是有那牛皮膏药非要黏上来的,也不必给面子,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塞和里氏叹气:“我这不是怕给你招祸么。”伴君如伴虎啊!
女儿现在看着繁花似锦,何尝不是烈火烹油?
君恩似水……
沈菡觉得家里如今这种战战兢兢的心态和以前的她真是太像了。
皇上的恩宠让人迷失,也让人惶恐。
因为看不清未来,所以每一步都要走的小心翼翼,生怕一步走错,前面便是万丈深渊。
但沈菡如今渐渐不再受困于后宫后,早已经不像曾经那般拘束。
她递了个香芋酥给塞和里氏:“额娘尝尝,这是我前些日子刚想出来的点心。”
又递上一杯奶茶:“配着淡口的奶茶更好吃。”
塞和里氏无奈地接过来:“额娘和你说正经事呢!”怎么入宫这么些年,兴趣还只在这吃吃喝喝上?
沈菡自己也拿了一个吃起来:“我正经着呢。”
她端起奶茶喝了一口,微咸的奶茶配着甜糯酥香的芋头酥格外适口:“其实家里的日子该怎么过,怎么过就行了,不必这么战战兢兢,怕这个怕那个的。咱们家的族人不多,又都是些本分人,不爱招惹是非。只要阿玛平日多盯着点儿,别惹出乱子。旁的事情,家里想怎么处理都行,也不必在乎外面的非议。”
塞和里氏没想到女儿现在性子变得这么大胆强硬了:“这……能行吗?”
沈菡:“额娘,就算你们对所有人家都笑脸相迎,人家转过身去该怎么议论我,也还是会议论的。若是有人诚心想说我跋扈善妒,给家里泼脏水,也不会因为你们和气待人,就不说了,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既然怎么做都是烈火烹油,何必为此委屈自己?

第175章 体贴
沈菡用小银勺轻轻拨弄着眼前的奶茶, 把里头的葡萄干一个个拣出来吃了:“我是早就想开了。明明我是得宠的那个,为什么要委屈自己,活得好像是个失宠的一样?现在还要连累着家里人一起憋屈, 仿佛有今日没明日,给玛法庆个生都不敢张扬……”
那她挣这个宠到底图的个什么劲儿?
她从一开始争宠不就是为了让自己活得更好吗,哪有越得宠却活得越小心的道理?
难道要小心翼翼过一辈子不成?
既然皇上对她情深义重,她再憋屈自己岂不是太傻了——还是等哪天失宠了再来小心吧。
沈菡把这里头的道理给额娘掰扯清楚:“……额娘, 我是说真的。以后家里该吃吃,该喝喝, 缺什么就跟我说。过寿过节也不必这么谨慎,想怎么庆贺都行。若是有惹着您和阿玛不高兴的人家, 只管让人扔出去。出门交际有让您不痛快的, 也只管当面怼回去。咱们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不去做绝不能做的事, 剩下的, 随心去吧。”
既然已经踏上了这条青云大道,就该放平心态,昂首挺胸地往前走。
若还是像以前走羊肠小道时那般小家子气, 只会把好好的青云路越走越窄。
塞和里氏被女儿灌了一肚子迷魂汤, 说的她意气风发, 这几日因为京中流言引起的些许忐忑不安一扫而空,只剩了舒心和安慰。
塞和里氏高高兴兴带着两大车赏赐风风光光地被一群人送回乌雅家, 回去就和丈夫念叨女儿有多么孝顺体贴,如今人也大方了,看着也比以前开朗了。
塞和里氏比划着女儿给的石榴红锦缎, 高兴道:“闺女说我看着一点儿不显年纪,好看着呢, 叫我不要学老太太的打扮,多穿点儿颜色鲜亮的衣裳。你看这件怎么样?”
威武低头看了两眼,随口道:“挺好的。”
他正在一旁琢磨女儿这话,咂摸出了点儿别的滋味。
——女儿这是不是想说,若是家里缩手缩脚反而显得既不硬气也不够大气,反倒叫人怀疑皇上对贵妃的情意?不若大大方方的,旁人看着家里刚硬不好惹,知道贵妃底气十足,反而不敢轻举妄动?
如此说来……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威武看着眼前这一屋子周到体贴的礼物,感叹了一句:“闺女长大了啊……”
塞和里氏往头上比划女儿特意给她打制的点翠首饰,爱不释手:“是啊,闺女如今多能干的!”
人都知道园子现在里里外外都是女儿在打理,她今儿一路进去,发现四处井井有条,所有人都对她毕恭毕敬的,就知道闺女如今既有手段,又得人望,心中倍感安慰的同时,又免不了有些心疼。
哎,以前在家里一向只知道吃吃喝喝,也不知是吃了多少苦,才长成了今日的贵妃。
玄烨回来后,两人聊起乌雅家的事。
玄烨关心道:“你阿玛的身子如今怎么样?腿脚可还利索?”
沈菡点头:“虽然阴雨天关节处有些隐痛,但大体上是无碍了。”
玄烨:“朕让太医院新制了药酒,明日让人送去府上,给你阿玛调理身子……”
两人闲话了几句,玄烨想起来:“对了,朕给你带了东西。”
顾问行命人抬上来好大一只箱子。
玄烨:“你这有了身孕,之前用的那些妆粉、药方子都不能用了。正好今日广东粤海关贡上来许多西洋的稀罕东西,说不定有能用的。”
沈菡凑近了翻看:“这都是什么?”
玄烨把折子递给她看,沈菡细看:“丁香油二匣,冰片油一匣,巴尔撒末油二匣?这是什么?”
看着是一种赤褐色的油膏,不像化妆品。
玄烨:“据说是一种药油,可以治疗疥藓和刀伤,烧伤似乎也能治。”
沈菡:“那还挺有用的,要是能多一些就好了。若是将士们能人手一瓶,死亡率肯定能降低不少。”
玄烨琢磨,是这么个道理,但这东西的原料是来自海外的一种香胶树,大清没有这种树。
沈菡只是随口一说,继续往下看:“石花油一匣,花露水一匣,花露水?”
玄烨回神,低头看:“哦,是西洋特有的一种技法,萃取花瓣的精华制成花露,朕想着这东西没什么害处,你孕期可以用这个来护肤。”
她一直对自己的容颜很上心,经常把脸上糊得黑黑白白,说是每天都要护肤,定期还要做保养?
——刚开始他没看习惯的时候,还被吓了一跳。
那次他晚上在九经三事殿和大臣议事,待得有些晚。回来时,正屋里只亮着几盏灯,灯光昏暗,他还以为她已经睡了。
玄烨对顾问行摆摆手:“端盆水来朕自己洗洗就行了,动静小点儿。”
他轻手轻脚进去,一边脱外衣一边往东南阁走,见梳妆台前坐着一个身影。
刚要叫她,人影转头回来——
“啊!!!”
外面的人全都听到了万岁的叫声,脚步匆匆疾速靠近。
侍卫头领甚至已经抽刀出鞘疾步到了门外,马上就要破门而入!
“皇上?!”
屋里传来皇上的声音:“没事,退下吧。”
众人面面相觑,但没有皇上发话,他们也不敢擅入,只好退下。
侍卫仍然有些不放心,退到远处,却暂时没有离开院内。
屋里,沈菡让他刚才的大叫吓了一跳,现在心还在砰砰跳:“你吓死我了!”
玄烨:“……”什么叫恶人先告状。
他打量她这副形象——一身素白的云缎睡裙,长及腰臀的青丝披散在身后,脸上糊着乌漆嘛黑不知道什么东西,五官都看不见了,只剩下两个黑眼珠……活脱脱女鬼的形象啊!
玄烨:“你才是吓死我了……”他这辈子就没这么失态过。
他走到床边坐下:“你这是搞什么呢,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沈菡对着镜子卸泥膜:“这不是在等你么。这是今天太医院刚给我送来的新方子,说是能抗衰老,嫩肤除皱!”
她左等右等不见他回来,看着桌子上的方子按捺不住——新面膜买回来必须要当天就用!
玄烨扭头打量她一眼,顺手摸了一把她刚卸完面膜,溜光水滑的脸蛋:“你又没长皱纹,除什么皱?”
她这样貌不说和十八一样吧,看着也就二十二三岁的样子,玄烨有时候瞧着她都有点儿恍惚,怎么这么多年不见变样儿呢?
沈菡心道那是因为我每天都在拼命做保养,不管晴天雨天还是刮风下雪,坚决伞不离手——她那把特制的大伞上还糊了厚厚的一层黑布,力求最大程度隔绝紫外线。
虽然私底下肯定有人悄悄议论过,但沈菡让人传出贵妃这是为了防止晒黑后,大家就都理解了。
沈菡随口道:“我这不是以防万一吗?对了,你用过晚膳了吗?”
玄烨脱下靴子换上拖鞋:“只垫了两碗粥,你呢?”
沈菡:“我只吃了个凉拌菜,用辣椒油和麻油拌的王瓜腐竹土豆丝,还加了粉丝蛋皮和如意菜,挺好吃的。”
她从旁边的衣架上取下一件素锦薄斗篷披上,又从梳妆匣里随手拣了条红色的丝绦:“我叫他们备着膳呢,咱们一起用些吧?”
玄烨接过丝绦,顺滑的青丝从他的手中穿过,丝绦变成了一个规整的蝴蝶结:“非拿个红色的……白斗篷配红丝带,更像女鬼了。”
沈菡斜他一眼:“你才女鬼呢。”她这脸多漂亮的!
黛眉杏眼,翘鼻樱唇,皮肤雪白细腻含水量充足,放到现代娱乐圈也是很能打的!
玄烨一笑,凑过去搂住她的纤腰,手还不老实地隔着光滑的丝绸掐一把:“艳鬼……”
“没正经~”
沈菡打开花露水的匣子,里面有玫瑰花露、茉莉花露、百合花露等等,她甚至还惊喜地发现了一瓶薰衣草味道的花露?!
玄烨:“朕看这东西其实和宫里原有的花露应该是一种做法,但可能西洋那边的技法更纯熟些,闻起来好像比咱们这儿的香一点。”
箱子里还有些洋翠花、珠石翠花、梳篦、薄荷油、松柏油、丁香油等等。【1】
她怀着身孕,其实这些东西大多用不上,不过他的心意难得。
沈菡打开薰衣草的花露在手腕上滴了两滴,久违的香气真是让人怀念,有种前世今生的穿越感……
她将手腕凑近他的鼻端:“这花露不错,你闻闻,我觉着可以用来做面膜。”
玄烨点头:“你既喜欢,下次朕让广州督抚多搜罗一些来。”
盛夏暑天怀孕是件挺遭罪的事,孕早期本就容易胃口不开,天气再一热,见着大鱼大肉便更烦闷了。
好在膳房有专门烹制素善的厨役——宫中习惯按节气时令饮食,每个月都有专门用来太庙荐新的时令菜。
到了春季,宫中会有一段固定的时间止荤添素,只吃素食,所以膳房素膳厨子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
沈菡吃着一清二白的王瓜拌豆腐,觉得意外适口:“这个叫高五的厨子,做素膳调味调的真是不错,想法也多。”
她记得立春的时候,这人用王瓜、韭黄、小葱等菜做的春盘,有新意,吃起来也新鲜。
这人还很会选菜,夏天就用豆角茄子,消暑去火;秋天便用山药莲子,爽口滋养。
沈菡:“去年冬天他做的那个鲜菌汤,我到现在还记得。盛京每年送来那么多蘑菇,属着他做的出彩。”
玄烨:“嗯,是。”
沈菡见他今天回来心不在焉,满脸心事重重的,一看就是有事:“怎么了?”
玄烨回神,见她神色询问,犹豫了一下道:“没什么,用膳吧。”
他看看满桌的素膳,夹了个清炒虾仁给她:“不爱吃肉就罢了,虾还爱吃吗?只吃菜恐营养不足。”
又想起刚才她刚才好像在说蘑菇:“回头朕问问盛京内务府,看山里这会儿有没有时鲜的菌子,着人送来。”
“好。”
都用完膳了,玄烨才想起来,左右看看:“雅利奇呢,怎么没在?”
沈菡:“去太朴轩了,今儿是四公主的生辰,姐妹几个一起开生辰会呢。”
玄烨这才想起来:“哦……朕都给忙忘了。”
玄烨叫来顾问行:“把之前给四公主备的生辰礼送去太朴轩,再让膳房送副席面过去。记得嘱咐公主们,饮酒当适度,以免伤身。”
顾问行:“是。”
晚上两人躺在床帐里,沈菡见玄烨睡不着,轻声问:“有心事?”

玄烨迟疑了一下才道:“……没什么, 今天有点儿忙。”
沈菡想了想,能叫他犹豫的事情不多:“是不是前线出了什么事?”
玄烨静了片刻,叹了口气, 起身拉开床帐,把床头的灯烛点上。
沈菡坐起来看他:“到底怎么了?若真是有事,直说就是,你这样, 反倒叫我悬心。”
玄烨斟酌道:“前日朕接到奏报,噶尔丹的军队已经到了奇尔萨布喇克, 正在接近阴山。”
沈菡一愣:“之前不是说噶尔丹北逃了吗?”
——不过几日前,前线刚传来消息, 说噶尔丹听说朝廷的大军到了, 立刻萌生退意, 想要北遁。
玄烨甚至因为这封奏报, 传令恭亲王常宁率领的军队先行罢兵, 命索额图统领精壮兵马先行。
玄烨当时嘱咐索额图:“若是噶尔丹确有北逃之意,尔当即行追击,若彼来战, 乃行羁縻之计, 以待援兵。”
这才几日, 怎么又说接近了阴山?
沈菡:“难道先前的军情有误?”
玄烨摇头:“并非军情有误,之前噶尔丹确实已经北逃。但其为人奸滑狡诈, 转头便绕路横行。今天裕亲王送来了新的奏报,噶尔丹如今已经到了喀尔喀,正在劫掠驿递和札萨克马等部。”
沈菡想了想, 既然如此,他在这犹豫:“所以你是……还想要亲征吗?”
现在前线领兵的统帅都不是精明强干之人, 玄烨在畅春园中遥控指挥,单是驿马来回废的功夫,任他有多少筹谋规划也全都白费。
玄烨点头:“噶尔丹诡计多端,军情瞬息万变,裕亲王和恭亲王显然能力略有不足,应付起来有些吃力。所以朕想着还是该亲自去前线指挥。”
说白了就是现在前面打仗的统帅和参赞军务的大臣脑子都不如噶尔丹脑子好使。纵然朝廷的兵力和军械强过噶尔丹数倍,但若真是中了计,结果很难说,说不定还会损失惨重。
沈菡听完沉默了,虽说要以国事为重,大局为重,平常她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但她才刚怀上……他就要走。
虽然她现在还没有开始有反应,但根据前面三个的经验,这事儿跑不了,再过两天一定会有感觉的。
——早孕反应刚开始的时候最遭罪。
她有点儿委屈。
玄烨看她神色,知道她这是不高兴了:“朕知道你一怀孕就害怕,朕也很想留下来陪着你,可……”
玄烨见过沈菡每一次的早孕反应,这几日也在日日悬心,不知道这一次会怎么样。
谁知还没等开始,他就不得不去亲征。玄烨虽没犹豫过此事,但也知道这对她来说不太好接受。
沈菡看着他,理智在告诉她,快点儿说“国事要紧,你只管去,不用在意我。”
但出口的却是任性的抱怨:“我这两天已经开始不怎么爱吃肉了,过两天可能连菜也不想吃了。”
玄烨摸摸她略显苍白的脸:“朕知道,你辛苦了。”
沈菡心里一酸:“再过两天可能又会发热、咳嗽,又要躺在床上动不了。”
玄烨把她抱过来:“嗯,朕知道。”
沈菡想起之前的经历,埋头贴在他的前胸,声音闷闷的:“那五六天特别可怕,跟要死了一样。”
玄烨轻轻揉着她的手臂:“不会的,你一定会好好的,朕不会让你出事的。”
沈菡喋喋不休道:“怀孩子可难受了,还要怀那么多……”
原以为她偷偷避孕挺有用的,结果这么久了还能中。
玄烨低头亲亲她:“那生完这个……咱们再也不生了。”
安抚了好一会儿,沈菡心里那股不高兴才散开,理智回笼:“那你要是去,可千万要小心,噶尔丹既然为人奸诈,你便是在大帐中也不见得百分百安全,要当心人家用计……”
玄烨耐心听着她的各种班门弄斧也不反驳,温柔道:“你说的是,都听你的。”
军情紧急,纵沈菡再不愿他此时离开,也只能克制住感情,以大局为重。
七月末,玄烨以北巡的名义前往漠北,亲自指挥军队,意图震慑噶尔丹,顺便抚慰喀尔喀蒙古。
玄烨临走前嘱咐沈菡:“你现在胎息未稳,万事都要多加小心。园子里的事让和卓和乌云珠一起盯着,你好好休息,不要再为这些琐事劳累了。”
沈菡送他出门:“知道了,你放心,我在园子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不会有事的。倒是你,现在你的身子也不比往年了,一定要注意按时用膳休息。”
当年孝庄皇后丧礼上那次吐血以及过度的伤心难过,到底还是对他的身体产生了影响。
往年从不生病的人,这几年一受热受寒却很容易不舒服,视物也不像早年那么清楚了。①
虽然皇帝亲征不用亲自上前线砍人,但住在军营肯定不比家里舒服,他这人又习惯和将士吃住一体。一边殚精竭虑,一边又非要自苦,时间久了,他的身体真不见得能撑住。
沈菡抓着玄烨啰里啰嗦的嘱咐,玄烨心里暖意融融,神情也愈加温柔:“朕都记下了,不会叫你担心的。”
他轻轻抚了抚她未见起伏的肚子:“朕会争取早些回来的。”
皇上去亲征,对前线来说是提振士气,对后方的众人来说,却添了几分浮躁和煎熬。
园子里倒是还好,有贵妃和公主镇着,没人敢做反。
紫禁城却有些麻烦。
皇贵妃的病情日益沉重,有一日每一日的。僖贵妃又一向只是摆设,手中半分宫权也没有,其他妃嫔没有皇上发话,也不敢擅自越权。
皇上这一走,宫中的小鬼儿们便开始蠢蠢欲动。
紫裳退到屋外轻轻掩上门,转身见季纶正在旁边候着,询问地看向他。
季纶比了个手势,紫裳会意,跟着季纶挪到远处的廊下说话。
紫裳:“怎么了?”
季纶下意识低声道:“季泉送消息来,说是宫里出事了,有些麻烦。”
紫裳:“什么事?”
季纶:“说是内务府管事李福海、徐志祥,伙同太监袁大马、袁立儿等人,私截宫中主位冰例,偷运出宫贩售……”
紫裳听得皱眉:“已经查实了?确定偷运的是主位的份例?”
若只是从冰窖里偷运冰还好说,那是内务府的公事,内务府循着律例办理便是。
可牵扯上了后宫主位,这里头的干系就复杂了。
季纶点头:“正因为这些人是被抓的现行,人证物证俱在,难以抵赖,事情才会闹起来。我看这事儿后宫估计是撇不开了。虽偷的都不是什么要紧人的,但耐不住他们偷运的量太大,惹怒的小主太多了。”
内务府这群人的胃口也是慢慢养大的。一开始只是寥寥几个人,零零散散、小心翼翼地往外卖,偷的也只是宫中不起眼的常在、贵人。
但数年下来,获利越来越多,却始终没见着人告发。
这群人的胆子自然越养越大,拉拢进去的人也越来越多。最后不但开始从冰窖里头直接往外贩运,还偷到了一宫主位的身上。
——景阳宫端嫔董氏的冰几乎全被截了,一整个夏天都没见着几块冰,下面的庶妃就更不用提了。
季纶:“也是这些人太猖狂了,景阳宫的份例本就少,他们全给昧下了,今年这么热的天儿,连点儿冰渣都没给人留。”
内务府的人大约是想着端嫔在宫中数年默默无闻,上无宠爱,下无子嗣,后面还没有家世,就算想鸣冤也没门路。所以他们干得明目张胆,打的主意就是端嫔不敢叫苦惹事,只能把委屈往肚子里咽。
——谁知最后踢了块铁板。
紫裳惊讶:“是端嫔娘娘闹出来的?”
不能吧?这位活的跟个隐形人没什么两样啊。
季纶凑过来小声道:“哪儿啊,是纳喇贵人闹出来的,还一口气把事情给闹大了。”
——纳喇氏在一个艳阳高照,地砖能烤死人的午后,‘长途跋涉’走到景仁宫,跪在景仁门前就不起来了。
纳喇氏一边磕头一边高喊着自己受的委屈,一遍又一遍:“娘娘!皇贵妃娘娘!景阳宫上下忠心不二,却被太监欺压数年!求娘娘为我们做主!”
她磕头磕得头青脸肿,却一声不停,嘴里全是这几年在宫中受到的苛待。
景仁门外扫地的太监,站岗的侍卫,来往穿梭的宫女嬷嬷,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紫裳惊了一跳:“这?!纳喇贵人这是疯了吗?”
这岂不是把皇贵妃的脸面撕下来往地上踩?
皇贵妃执掌宫务数年,一直在努力维护自己贤良淑德的好名声。结果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内务府和太监里外串通、中饱私囊,苛待妃嫔数年,而皇贵妃视而不见……
若皇贵妃是真的不知情,那便逃不了一顶‘无能’的帽子,数年经营的名声可谓尽毁。
而若是刻意为之,那更不妙了。
嫉妒、刻薄、苛待妃嫔、毫无慈心……想想都知道现在宫里的谣言肯定正在满天飞。
反正皇贵妃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紫裳着急道:“那现在景仁宫怎么说?”
季纶犯愁:“这就是最大的麻烦了!皇贵妃至今半个字的旨意都没有,反倒是太医院留守的太医一趟趟往景仁宫跑,我估摸着以皇贵妃的身体……”
可能是出事了。
季纶:“而且许是别的小主见纳喇氏首告后安安稳稳回了景阳宫,没被问罪,之后又聚到一起跑去景仁门告状诉苦。虽然她们没纳喇氏那么咄咄逼人,但这事儿到底是闹大了。”
景仁宫里情况不明,但想来是十分不妙,否则不会连个出来安抚一下庶妃的人都没有。
——必定是皇贵妃连话都说不出了,下人才不敢自作主张。
两人说完事情面面相觑,愁容满面。
宫中出了这种事,偏偏皇上不在,皇贵妃病危,僖贵妃不拿事,妃位上的娘娘没有宫权威信不足,数来数去,偌大个紫禁城竟没个能管事的人了?
那这事……最后岂不是要落到他们主子的头上?

紫裳和季纶面对面站在大太阳底下发呆, 心里都在纠结
——主子正害喜遭罪呢,到底该不该打扰主子呢?
四周站着的宫女太监悄悄打量这两位主子的心腹,不知这是出了什么事, 搞的他们愁眉苦脸,也没人敢问。
季纶试探道:“要不……咱们先去和主子说一声?”问问主子的意思,看看主子想不想接这事儿?
紫裳犹豫了一下,想起万岁之前的嘱咐, 还是摇头道:“这不行吧……主子这两日吐得厉害,吃不下饭正难受呢。何况主子这胎还不满两月, 连胎都没坐稳。这么大的事,里头还牵扯着内务府, 处理起来劳心劳力, 一个不好说不定还要惹上一身骚。若是最后影响了主子和肚子里的小主子, 咱们谁能担待得起?”
再说了, 这事儿明明是皇贵妃和内务府的罪过, 凭什么让他们主子挺着大肚子去收拾烂摊子。
季纶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他们只是奴才,他们不敢做这个主啊!
他看紫裳:“那你说怎么办?这事儿可不能再拖了, 再说咱们也不能瞒着主子。”
确实不能欺瞒主子, 但也不能就这么告诉主子。
以主子的脾气, 听完肯定二话不说就自己揽下了。到时候万一累着主子,再伤着小阿哥, 皇上能活撕了他们。
前后左右都为难,紫裳想了想:“要不……咱们先去禀奏二公主和三公主,问问公主的意思?原本万岁走之前也说了, 园中一应事务交托给公主,让主子好好养胎, 不要劳神。”
三公主是个有本事的,要是能把事情接下来处理个差不多,不让主子操心就好了。
季纶一犹豫,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行,那咱们先去问问公主,看怎么办吧。”
公主们听完来龙去脉后都觉得事情有些棘手。
和卓看乌云珠:“不然咱们先回去处理,待事情平缓些了,再告诉德额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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