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同人)清穿之娘娘悠闲日常—— by瀛洲玉羽
瀛洲玉羽  发于:2023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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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菡眼眶一热,紧紧抱住他,没有说话。
两人吻在一起。
玄烨感受着后背上勒紧的双臂,感受着她的恐惧、担忧、害怕和关怀。
他那颗一直空空落落飘荡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地了。
温存过后,两人靠在一起小声说话。
玄烨这些日子憋了一肚子的焦虑心事,终于可以一吐为快:“朕这些日子实在是悬心不已。噶尔丹蓄谋已久,来势汹汹,战局本就焦灼。若是此时朕在营地出了事,必会引起军中动荡。”
军中一旦有变,朝廷也会跟着动荡。
届时议政王、宗亲、勋贵、朝臣、党争……乱局一触即发。
而没了强有力的坐镇之人,正在旁边虎视眈眈的噶尔丹必定会趁虚而入。
玄烨:“若是一个不留神,噶尔丹率军直抵京师也并非不可能。”
到时国朝危矣。
沈菡听得心疼——她知道在病床上垂死挣扎是什么滋味。
若是普通人,光是苦痛□□,挣扎求生,在苦海中沉湎已是难熬,哪有精力在意旁的事。
可对玄烨来说,他始终记着,自己首先是个皇帝,然后才是自己。如何保证政权的平稳过渡,勿使国家生乱,才是他当时最重要的事。
所以玄烨传召了太子和与太子关系不错的胤祉,想当着宗亲、重臣、权贵的面交托江山,以保证太子的权威。
玄烨说到此处,语气却有些消沉:“谁知太子……”真是太让他失望了。
沈菡不解:“太子怎么了?”不是早就快马赶过来了吗?
玄烨现在想起当时的事仍然很生气,偏偏对着别人,他又不敢表现出对太子的不满,生怕让原本就动荡的军营更加混乱,是以一直憋到现在。
——当时胤礽和胤祉快马加鞭,疾驰一日终于赶到了军营……

第182章 失望
两人这一路除了更衣几乎片刻未停, 如今浑身都是土和汗,脸上布满一道又一道的黑印子,都快看不出人样了。
胤礽被太监扶下马后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是木的, 疼痛过度,竟已经到了没有知觉的程度。
但他仍记得自己必须尽快去见驾,汗阿玛正等着他。
所以他强撑着吩咐太监:“立刻去备水和衣裳,孤要沐浴更衣。”
这原是没什么问题的, 御前见驾,岂能仪容不整?
可, 问题在于彼时玄烨一听说太子到了,已经强撑着身子靠坐起来, 正头晕目眩地等着见儿子, 心焦期盼, 生怕来不及交代后事便倒下了。
结果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影。
顾问行见状连忙出去打听, 回来后面色却略显尴尬:“万岁, 太子爷正在沐浴……”
顾问行说完,见皇上瞬间黑了脸,心里也很是无奈。
你说这太子也是, 都这个时候了, 十万火急, 还讲究这些规矩做什么?
皇上是你的亲阿玛,还能计较你跑了一天马仪容不整吗?
何况仪容越是不整, 才越显得心诚啊!
顾问行见皇上捂着额头打晃,连忙上前扶他躺下:“万岁您别急,许是太子爷疾行了一日尘土满面, 怕有碍龙体,这才赶紧去沐浴更衣的。”
玄烨闻言缓了缓怒气, 想想也是,儿子收到消息这么快就到了,一路上肯定是片刻未停——这么一想心里又舒服点儿了,但还是生气。
他有气无力道:“朕再眯会儿,太子来了你叫朕起来。”
“是。”
这个……
沈菡想想太子的性格,凭着良心说了句:“太子为人素来端方恭谨,你吧……从小教育孩子们又惯爱说‘君子正衣冠’那一套。”
不是什么“礼义之始,在于正衣冠”,就是“君子正衣冠,尊其瞻视,方能使人望而畏之”等等。
从孩子们懂事起,各种教育理论就没停过。
特别是对着太子,这种说教更多,所以真不怪太子把规矩礼仪刻进了骨子里。
沈菡听胤禛说过,太子每次打完马球的第一件事,就是火速赶回无逸斋洗澡换衣服。
玄烨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人在垂死之时,即便是平时再强大的人,心态也免不了变脆弱,一点小事都会放大去看待。
更何况……
玄烨的语气颇为低落:“人若是真的焦心急切,是绝不会有心思顾虑这些的。所谓关心则乱,若是见到皇父重病待死,还无任何慌乱,只想着繁文缛节。这其中的关心,又有几分是真的呢?”
玄烨侧头看向沈菡——
她的头发因为连日闷在车里赶路,已经被汗水浸得不成样子,同样泛着厚厚的一层油光。
她进来前可能连脸都没来得及擦一把。
素面朝天,双目红肿,眼下泛青,整张脸黯淡无光。
她身上的气味也并不好闻,带着马车中的闷气,路上的尘土气,数日的汗气,混杂成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
可玄烨此时却觉得这简直是这世上最好闻的气息。
这不免又让他想起当时胤礽见到他时,面上复杂的神情。
那其中确实有关心,有担忧,也有恐惧和不安。
但玄烨也看到了胤礽眼中急速划过的那一丝喜意……非常隐晦,可能连太子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但他不会看错。
更别提胤礽身边的仆从,那掩饰不住的激动之色,令他愤怒不已。
太子见到皇父病重,竟只有寥寥几句关怀之语,还都带着官面文章一样的生疏和客气。
玄烨当时不但没有感觉到一丝的安慰和振奋,反而越发的齿寒心冷。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疲惫地抱住沈菡:“算了,他还小。许是等到他为人父母,就能明白什么叫做孝道了吧。”
只是事情哪里会如想得这般容易。
御帐仍在戒严,除了沈菡,连太子都不知晓玄烨已经好转,只当皇上仍处于垂死的状态。
而太子的出现,便如一盏明灯,让那些想要扑火的飞蛾有了方向……
玄烨听完手下的奏报,冷笑一声对沈菡道:“你瞧,朕还没死呢,已经有这么多人迫不及待地要去向“新君”示好了!”
“扑通!”
屋里的人全都被这话吓得跪下了。
沈菡一时都不知这话该怎么接了……
也是这些人太张狂了,太子的营帐就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你们一个劲儿地去给太子请安,皇上能不知道吗?
玄烨只是病了,又不是死了!
沈菡不是不明白,这些人是想趁个热灶,毕竟等太子登基了再来表忠心,可就没那么值钱了。
可你们就没想过万一皇上又好了呢?到时候此事怎么收场?
玄烨面色阴沉地看着这份名单。
索党就罢了,玄烨早就知道太子一进营,索额图估计安分不了。
但彼时他是打着安排后事的主意,若是他突然暴病而亡,索党能站在太子身后,尽快帮助太子稳住局面正合他意。
但现在他身体已经好转,再看索额图一趟趟往太子营帐跑,不知在密谋些什么的样子,就格外刺心扎眼了。
还有其他人……
玄烨指着名单对沈菡道:“你看好不好笑,朕这一病,还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跳出来了。”
往日他都不知道,原来竟有这么多人待太子‘忠心耿耿’。竟连他从前以为的‘反太子党’,他本打算为太子提前清理干净的一些人,都已经捧着红心向太阳了。
——名单上,正是大批中立的汉臣和……明党官员。
明珠的营帐中,手下对这几日营地中的攘动颇感不安:“相爷,这样真的行吗?”
最近明党众人接到明珠的指示,要求他们一起上门对太子示好。众人虽然听命照做了,但实则内心对此充满疑虑。
手下:“咱们就算现在去讨好太子,一旦太子登基,索额图也不会放过咱们啊!”
明珠神情平静,面上已经没了前几日的紧张和焦虑:“急什么,太子这不是还没登基吗?咱们不过是去给太子爷请个安,又费不着什么。何况这是咱们为人臣子的本分,也是对主子的忠心,合情合理,谁又能说什么?”
手下:“可……”有什么用呢?
明珠抿了口茶,没明说。
——有什么用?
那用处可多了去了。
若是皇上真的突然龙驭宾天,他们这般示好示弱于太子,做出忠心不二的亲近样子。哪怕索额图再想对他们动手,也总要有些顾忌。
只要能得片刻喘息,便有周旋的余地。
而若是之后皇上没有大碍,缓过来了……
明珠慢慢摩挲着手上的念珠:“德贵妃来的这几日,皇上可有再召见过太子?”
手下摇头,他也正奇怪呢:“皇上一直和德贵妃闷在御帐里,不管是太子、三阿哥还是外臣,一个都没见。”
这德贵妃的魅力也太大了,都这时候了,皇上还只想着她一个呢?
明珠低头沉思,皇上可不是那等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庸之主。
若皇上现在还如前几日那般龙体不安,这会儿早该升帐召见王公宗亲和群臣,商议大事了。
召来了太子,却对太子视而不见,那只能说明……事情起了变化。
明珠想到这儿,突然轻轻一笑——说不定这次,他们还是赚大了呢。
手下什么都没明白,看自家爷莫名其妙变得心情甚好,只觉一头雾水。
明珠也不可能明着和手下解释这些事:“去和他们说,太子在侧,吾等身为臣子,一早一晚地请安,必不可少。”
且看之后几日如何发展吧,若是皇上真的转危为安,这个‘臣心所向’的太子,恐怕也待不了几日了。
不过两日后,来营地才五天的太子,便被皇上以‘杜绝因圣躬违和而发生谣言蜚语’的理由,遣回了京师!
御帐中,玄烨正拉着太子的手恳切嘱咐:“阿玛此次急病,不仅军中多有动荡,京中听到流言后,想必也有颇多揣测。如今大军在外,京师无人坐镇,恐民心不稳,阿玛实在心中难安……”
所以为今之计,唯有太子赶回去,以储君的身份坐镇京城,方能解朝臣和百姓之忧。
胤礽从那日见过玄烨,便一直闷在自己的帐子里不得接见,心中烦躁不安。没想到再次被传召,竟是要将他遣回京城。
胤礽心中惶恐,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汗阿玛生气了:“儿子……”
玄烨面色温和道:“你不要多想,朕都是为了大局考虑,才做此安排。”
对于之前的冷淡,玄烨也解释了:“早前阿玛病重,心中实在记挂你,所以才传召你过来。只是如今想来,咱们父子皆停留在此并非上策。若被噶尔丹探知端倪,恐大事不妙……”
沈菡在旁边听着,玄烨的话说得十分周全,既全了父子之情,又合情合理,三句两句便打消了太子的疑虑。
倒是太子……叫玄烨这么一衬,这孩子可真是情商堪忧啊!
便是换了普通人,自己的亲爹病了这么些日子,直到现在身体还很虚弱。
你作为一直备受亲爹宠爱的儿子,难道就不能真心关怀两句吗?
翻来覆去只有“汗阿玛要保重身体”,干巴巴的,还不如胤祉话说得动人。
胤祉都知道关心一句:“汗阿玛大病初愈,切记少食荤腥油腻,饮食要清淡。儿子看这些日子许是要变天,此处风凉,汗阿玛要注意保暖。”
简简单单一句话,便让玄烨欣慰不少。
而胤礽身为太子,皇父重病,不但缺少真心实意地关切,连政治敏感度都不足——你哪怕装一装呢?
沈菡心中叹气,玄烨在太子的身上寄托了太多期待和幻想。
想让他文武双全,能治国理政;想让他温和有礼,能压服群臣;想让他孝顺体贴,能父子兄弟和睦。
可是太子也是天之骄子,从小万众瞩目,被人捧在手心里娇惯着长大,和玄烨自幼艰难的成长环境完全不同。
哪有机会磨砺出他这样面面俱到的性格呢?
更何况,孩子,本就不可能都长成父母期待的样子。
御驾紧跟在太子身后回銮,但因为玄烨身体刚刚好转,行程缓慢,直到八月中旬才回到畅春园。
清溪书屋。
阿哥和公主们已经知道了此次玄烨病情的凶险——差点儿就没爹了啊!
是以此时全都担忧地围在玄烨身旁,对着阿玛嘘寒问暖。
阿哥们是男子,表现还矜持些。
公主们这些年受到皇父的大力培养关爱,个个对汗阿玛孺慕不已,几乎都忍不住哭了起来。
雅利奇年纪最小,打出生又是玄烨亲手抱大的,此时满脸是泪,哭得像个花脸猫,抱着玄烨的大腿不松手,嘴里语无伦次:“阿玛呜呜呜……阿玛!呜呜呜……”
玄烨撑着大病初愈的身体把雅利奇抱起来,沈菡看见了要阻止:“哎!”
玄烨亲亲闺女的脸蛋儿:“没事,就抱一会儿。”
他这些日子伤透的那颗老父之心,可算是被孩子们给治愈了。
等众人都退下,只剩他们一家五口,孩子们才敢彻底表露出这些日子的焦虑和忐忑。
胤禛看着瘦了整整三圈的阿玛,难得红了眼眶,竟下意识出口抱怨:“阿玛为何不和我们说,应该也叫我们去侍疾才对。”
为何只叫太子和三哥,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儿,他就再也看不见阿玛了。
胤祥也很不满,大声道:“就是!我们也很想……”沈菡看了他一眼。
胤祥降低音量:“……陪着您啊。”
汗阿玛看重太子当然没错,但真论起父子情分,哪里能与他们三兄妹相提并论。
额娘说,小时候汗阿玛还给他们几个换过尿布呢!
如此危急之时,竟半点儿不让他们知道,两个孩子都很难受。
——他们从未有与太子相争的想法,可难道去看一看自己病重的亲爹都不行吗?
这话说得逾越,根本就不是该和皇上说的话。
玄烨听了却觉得舒服又熨帖——普天之下,也就只有这几个孩子,是真的把他当父亲,而不是皇父了。

三个孩子数日未见玄烨, 又经历这一番惊吓,个个心里都攒了一肚子的话。
哪怕是最年长的胤禛,听说阿玛差点……都绷不住“哥哥”的样子了, 像回到小时候一样对着玄烨说个不停。
沈菡想着玄烨身体刚恢复,今天刚回来也累,想让孩子们先回去。
玄烨却说没事:“朕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不过是中暑,凶险的时候是真凶险, 恢复起来却也快。
何况他心里高兴,愿意听几个孩子亲近他。
一家人久违地坐在一起用膳, 因为沈菡现在对荤腥仍然‘过敏’,桌上不敢摆熟食, 只放了几样腌制的小菜。
玄烨:“你之前不是喜欢吃辣椒油拌的凉拌菜吗?朕让菜库把最新鲜的菜都送来, 每样都拌了拌。都是素的, 你试试?”
桌上摆着三个红漆八仙攒盒, 每个分四格, 呈着卖相很不错的凉拌菜。
玄烨给沈菡夹了一筷子:“这个是芝麻酱拌的,你之前不是说突然想吃油豆皮和粉丝吗?”
沈菡对粉丝挺真爱的,凉拌菜必吃, 万物皆可拌粉丝。
孩子们各自捧了一只大海碗, 边吃面边看阿玛给额娘投喂各种凉拌菜。
胤祥和玄烨的口味一致, 最爱炸酱面。但鉴于沈菡现在闻着肉酱的味道恶心,两人便和胤禛、雅利奇一样, 只要了清爽的凉拌面。
沈菡看他俩连点儿肉腥都不敢沾的样子怪可怜的,让紫裳去切根金华火腿,再拿些酱牛肉来来:“其实不带油烟味儿的肉我闻着不要紧, 就是灶上煎炸烹炒的那些菜让人受不了。”
胤禛那年生过病后,肠胃一直不太好, 一到夏天也不爱食荤腥,可胤祥和玄烨不一样,饮食习惯更偏向满洲,无肉不欢。
雅利奇扒拉干净自己那一小碗面,见沈菡没吃几口:“额娘,你已经好久没好好吃饭了,看起来瘦了好多,快和阿玛一样瘦了。”
玄烨和沈菡都一愣,突然想起件事——他们是不是没和雅利奇说过怀孕的事情?她知道这事儿吗?
沈菡试探着问女儿:“雅利奇,你知道额娘……额,是怎么了吗?”这话该怎么说。
雅利奇点点头:“知道啊,姑姑和妈妈们都说额娘要生小弟弟了,就和九弟、十弟一样,这是十一弟嘛。”
雅利奇歪着头摸摸沈菡的肚子:“不过我不喜欢弟弟,我更喜欢妹妹,额娘,为什么是弟弟不是妹妹?”
沈菡:“……”其实现在也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不过大家都这么说,好像默认了一样。
何况,她也真心希望不要是个女儿。
女人生在这里,哪怕是公主,也实在是太苦了。
玄烨闻言却是一笑,将雅利奇抱到腿上来:“也说不定是个小妹妹呢,这样雅利奇以后就有伴儿了。你们可以一道读书,一道骑马。将来阿玛把你们的公主府开在一起,你们就可以一辈子长长久久地作伴了。”
沈菡眼眶一热,心里突然又酸又软。
雅利奇闻言高兴道:“好啊好啊,我一定会特别特别疼爱小妹妹的,我以后天天带她一起玩!”
玄烨摸摸她脑袋上的小揪揪,笑得温柔:“好,若真是个妹妹,那咱们大清便又多一个固伦公主了。”
雅利奇还不太明白什么叫固伦公主,胤禛和胤祥听完却开心极了,妹妹位比亲王,总是多一层保障。
玄烨趁着三个孩子交流什么是固伦公主的间隙,轻轻握了握沈菡的手:“男孩女孩都一样,有什么可担心的?若是女孩儿,便是咱们的掌上明珠,朕自会爱若珍宝。”
他们的孩子,每一个都是他亲手带大的。
纵是玄烨平日极力保持公正,但不得不说,人皆有私,五根手指尚有长短,何况人心。
儿子还罢了,玄烨总要为大局考量,极力压制自己的私心。
但女儿,对他来说,大可予以无尽的宠爱。
这也是他为数不多可以尽情放纵自己的地方了。
温馨的家庭聚会极大程度上缓解了两人行程的疲惫,玄烨高兴之下对每个孩子都是有求必应。
这个承诺等彻底好了后立马就带着他去跑马,那个承诺一定抽一天时间只给他一个人讲书,讲一天!
沈菡看看胤禛高兴的放光的眼睛:“……”她看儿子真不像是装的,可为什么竟然有这种心愿?难以理解。
胤祥眼睛一亮又想起一件事:“那阿玛明年北巡能带我吗?我已经好几年没去过了。”
玄烨:“行,明年带你去。”
雅利奇还要求要一家人出去‘野餐’:“阿玛,咱们已经好久没有去野餐了,我想吃三明治和薯片,还想和阿玛一起去西边荡秋千。”
玄烨毫无异议:“好,等过两天咱们立马就去。”
雅利奇:“还要带上花花和朵朵一起。”
玄烨:“……也行。”
这两只猫也是挺懂事的,一见他回来就上来转着圈儿地蹭他,看起来也是十分想念他。
大的那只好像知道他病了,一直趴在他旁边守着他。
玄烨伸手摸摸花花的毛,心里温软暖和:“那就也带着它们一起去吧。”
可惜野餐之事最终却未能很快成行,因为紧接着,朝中一连有数件大事接踵而至。玄烨撑着刚刚康复不久的身体,又过上了连轴转的日子。
先是抚远大将军裕亲王福全传来奏报,朝廷的大军于八月初二,在乌兰布通大败噶尔丹!
原本是一件令人高兴的喜事,结果却引得玄烨大怒,甚至比上次朝中畏战畏难还要令他生气。
九经三事殿内。
玄烨简直都不敢相信折子上的写的,对着底下跪着的副将连连追问:“跑了?噶尔丹真的跑了?!之前不是才说取得了大胜,怎么会让噶尔丹跑了!”
帝王之怒,雷霆之威。
群臣屏息静气,副将跪在下面也忍不住打哆嗦:“因战胜之后,噶尔丹派遣西藏喇嘛济隆前来说和,称噶尔丹有求和之意……”
玄烨恼怒地打断:“可朕也传了旨意,此乃济隆混淆视线之说,若咱们停止进军,岂不坐失事机!”
所以当时玄烨虽在病中,收到消息后也已经当即命简亲王赶去军前,促令他们从速进逼噶尔丹。
怎么还会叫他跑了!
副将头跪得更低了——可是当时裕亲王早已允了济隆的说和,传檄各路清军停止追击。等玄烨的旨意抵达,噶尔丹早就率领残部连夜远遁了。
而且噶尔丹往西奔逃的这一路上,还经过了盛京、乌拉、科尔沁的军营,结果各部因为接到了福全的命令,全都不与战,竟让噶尔丹就这么顺顺利利,毫发无伤地溜掉了……
玄烨听完怒火冲天,如此心腹大患,斩草除根尤嫌不足,竟然让人优哉游哉、毫无障碍的跑了!
不仅如此——
副将哆哆嗦嗦又说了一个对玄烨来说打击更沉重的消息:“禀,禀,禀万岁,一等承恩公佟,佟国纲……”
玄烨心里一沉,瞪着眼睛看着他,没说话:“……”怎么了?
副将:“……被流弹击中……阵,阵亡。”
畅春园被笼罩在了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明明朝廷打了胜仗,结果不但放虎归山,给朝廷和国家留下了一个心腹大患。连玄烨一向最敬重,感情最深的母族亲娘舅,都战死沙场。
此事说来也巧,也不巧。
佟国纲身为火器营的大帅,原本怎么都不可能轮到他上阵杀敌。
结果他本人的性格实在太过刚猛鲁直,见准军有溃退的迹象,对于不能亲手斩杀噶尔丹心有不甘,竟飞身上马,亲自前去追击。
副将当时说起此事也忍不住落泪:“当时我们火器营隔着敌军尚远,我们也曾阻拦大帅,让他不要亲去。但大帅说今日正当是男子扬名报国之秋,他与我们一样,都是父子兄弟,不敢爱惜己身,躲在后面,必要身先士卒……”
所以佟国纲飞身跃马,不顾及河流沼泽的阻隔,亲自带着部分将士冲进了敌营。
偏偏他身为将军,甲胄的颜色分外醒目,刚到了河边,就被准军的滑膛枪击中了面部,当场阵亡。
玄烨对母家情分不同,闻此消息极为悲痛,一连数日食不下咽,寝食难安。
沈菡听说详情后心中也难免感叹——受前世接触到的信息影响,加上“德妃”子女与佟家的一些瓜葛,她对佟家是半点儿好感也没有。
但听说这件事情后,她才发现自己看人看事还是太过刻板和片面。
人性是复杂的。
一个家族,或许有投机,有裙带,有利用。但也未必不会有血性,有贤德,有大义。
就像佟家的两兄弟,传言中这两人该是不合的。
但当时佟国纲死后,听说佟国维当即双目赤红,提枪上马,就要去为兄长报仇雪恨。
最后是大阿哥和裕亲王等人死命压制,才把他架回营地的。
沈菡将此事说与胤禛兄弟和雅利奇:“常言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兄弟之间,关起门来怎么闹,只要不伤真情分都行。但对外,除了父母子女,同气连枝的兄弟姐妹,便是这世上与你们最亲的人了。”
她看了看已经接近青年模样的胤禛,有时候,她真的很怕他走到历史上众叛亲离的下场。
要是九龙都能携手并肩,兄弟相亲,该有多好。对这个国家来说,又是多么有利的一件事。
偏偏……他们只能关在京城这个小池子里自杀自灭。
一山尚且容不下二虎,若是龙困浅滩,只留一条升天之路,群龙又怎么可能和平共处?

第184章 明悟
秋风乍起之时, 沈菡的害喜终于开始有了好转,挑挑拣拣的,多少能吃一点儿荤食了。
虽仍不算彻底开胃, 但总比继续这么饿下去要好。
黄升诊完脉松了一口气:“娘娘这几日饮食添了量,脉象比前几日强健不少。只是脾胃仍有些虚弱,现下也不好用药,不若用些食补的方子, 调理一二。”
玄烨听完松了口气,可算好转了。他吩咐黄升:“你把合适的膳点写个单子, 让膳房照着做。”
午膳时,沈菡看着眼前这一桌蒸山药、煮山药、炖山药、炒山药、烩山药……似曾相识啊。
沈菡:“……今天是过什么节, 必须吃山药吗?”
玄烨给她夹了一块山药炖排骨里的……山药:“没有。这不是黄升说让你补脾吗?朕记得山药补脾最好, 想着你也挺爱吃这个的, 就让他们多做了些。”
沈菡强调:“我爱吃果酱山药, 不爱吃山药。”
玄烨没明白:“……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不都是山药?
一旁的雅利奇也正看着一桌子菜皱鼻子,她特别明白额娘的意思:“我也只喜欢梅子酱的山药,不爱吃山药。”山药什么味道都没有, 好难吃。
玄烨:“……”明白了, 大概就和她以前说的那什么不爱吃萝卜, 只爱吃萝卜丸子,不爱吃羊肉, 只爱吃不膻的羊肉一个道理吧。
沈菡:对头!
“就像芋头不蘸糖没法吃,白粽子不蘸糖也没法吃是一个道理。”
顺便说一句,炒芋头真的是异端啊异端!两辈子沈菡都无法接受, 芋头就是应该蘸糖吃的!
玄烨看这母女俩都对着饭桌皱鼻子,无奈地拿过两只小瓷碗, 把果酱山药分成两份放到她俩面前:“行,不爱吃别的,那就只吃这个。”
他看沈菡:“这个对你有好处,既然黄升说了,你能吃还是得尽量多吃一点儿。也不是天天都是山药,我看单子上也有别的,晚上朕就让他们换。”
用完午膳,沈菡和玄烨懒懒地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歇晌。
秋风一起,畅春园的温度开始骤降。每年就是这会儿和开春初夏那会儿,园子里最舒服。
头顶的茂盛的树冠已经开始落叶,微风徐徐,隐约有窸窸窣窣的细响,伴着树荫,好不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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