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同人)清穿之娘娘悠闲日常—— by瀛洲玉羽
瀛洲玉羽  发于:2023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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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起身:“是,谢阿玛。”
这一张口比之前听起来更明显了一点儿,弟弟妹妹都忍不住笑了。
胤祥十分羡慕:“要是我也能变就好了,三哥说变完声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
他也好像快点长大变成男人。
雅利奇则是扯着沈菡问:“额娘,女孩子也变吗?”
沈菡想了想:“女孩子其实也变,但是没有男孩儿变得那么明显,咱们的变化比较细微,不知不觉就变了。”
雅利奇:“那我变完就是女人了吗?”
沈菡把她抱起来放到腿上:“不是,变完声你也还是个女孩儿,一辈子都是妈妈的小女孩。”
雅利奇高兴地搂住额娘的脖子,亲昵地蹭一蹭。
古代的冬天确实比现代要更冷一些,还好沈菡的体寒在太医的悉心调理下已经渐渐痊愈,不然每年冬天都得哆嗦得出不了门。
眼见腊月将至,一场大雪过后,紫禁城又成了冰天雪地,滴水成冰的世界。
原本今年玄烨打算留在畅春园过年,却不知为何,太皇太后在颁金节时就执意要回宫。
太皇太后一动,作为儿媳妇的皇太后自然要跟上,皇上和沈菡便不好再单独留在园中,大批人马只得浩浩荡荡重新迁回紫禁城。
玄烨有些不安:“皇玛嬷一向懒怠,突然起意回宫,舟车劳顿这一番,也不知到底是为何……”
玄烨问过,太皇太后却只说就是想回宫看看。
沈菡安慰道:“老人上了年纪,念旧想家很正常。园子虽好,对皇玛嬷来说却不及宫里熟悉。”
玄烨点头:“希望如此吧。”
但他的心头不知为何,总是笼罩着一抹不祥的阴云……
果然,十一月二十一日,七十五岁高龄的太皇太后突然旧症复发、疹患骤作!
病情来势汹汹,太皇太后当即陷入昏迷。
阖宫哗然!
玄烨和沈菡收到消息后急匆匆赶来,慈宁宫上下已经慌成一片,连一向镇定的苏麻喇姑都乱了阵脚,见了玄烨才定下心神。
玄烨神情凝重:“怎么回事!为何会突然旧症复发?!”
这事儿谁说得准,太医也没看出原因,总之是已经发作,且这次一发作便来势汹汹。
从这天起,玄烨直接搬进了慈宁宫,每日理政毕,便守在祖母床前伺候,‘衣不解带,寝食俱废’。
晚上就睡在太皇太后帐幔之外,听着太皇太后的动静。
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守在了慈宁宫。
玄烨每日翻遍医书,亲自调制药饵,却仍挡不住太皇太后的汹涌病势,只能眼见祖母一天天衰弱下去。
玄烨整个人都暴躁了,眼底血丝尽显,几欲呕血。
沈菡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他们都知道,接下来可能要面对什么。
之后,不过才几日的工夫,太皇太后竟已到了无法进食的程度,昏迷的时间越来越多,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作者有话说:

太皇太后眼见玄烨心力交瘁的样子, 忍不住老泪纵横。
她轻抚着玄烨的肩背:“因我老病,要你日夜焦劳,竭心尽思……”
玄烨唯恐太皇太后万一有什么想吃的、要用的, 临时找来不及。
特地命人将坐卧所需和饮食肴馔一一备齐,单是米粥就准备了三十余种。
太皇太后有时候看他总是在一旁守着,心焦难受,为了支开他片刻, 故意要些没准备的东西,没想到竟早已备好。
太皇太后虽已气衰力竭, 但目光中仍透着欣慰:“你如此竭诚体贴,肫肫恳至, 孝之至也。惟愿天下后世, 人人法皇帝如此大孝。”
她这一生, 丧夫、丧子, 人生的大半都守在这座冰冷的宫城里, 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只能自己一个人撑着。
总算最后没有辜负江山和百姓,为大清留下了一个好皇帝,这一生也不枉了。
玄烨却不敢听这遗言一般的话, 艰难道:“皇玛嬷不要多想, 您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二十七日, 玄烨下诏刑部,除十恶死罪等重犯外, 其余一概减等发落。
希望这般的好生之德能够感动上苍,留住他敬爱的祖母。
然而,最终这份帝王的期盼并没有丝毫用处, 太皇太后在一旬之内,渐觉沉笃, 旦夕可虑。
玄烨病急乱投医,决定亲率王公大臣,从乾清宫出发,步行至天坛致祭。
可是外面寒风刺骨,这一路行去步步艰难……
沈菡担忧地看着玄烨:“你……”她知道这法子没有用,却说不出阻止的话来。
玄烨摇头:“朕意已决。”
只要能留住祖母性命,他愿意做任何事。
数九寒天,一行人到天坛这一路仿佛在顶着刀子向前行进。
好不容易抵达天坛,跪在皇上身后一同祭告的文武百官,听到皇上祭文中竟有“若大数或穷,愿减臣龄,冀增太皇太后数年之寿”之语时,纷纷大惊失色!
王熙想要上前阻止,帝王圣体,事关江山社稷,如何能自请减少寿数!
余国柱扯住他,摇摇头。
前面跪着的玄烨却没有丝毫犹豫,俯身跪在坛前一遍又一遍念着祭文,念到泪如雨下,念到滴泪成冰。
他的额头一下、一下磕在冰凉的地砖上——
求求你!
老天爷,真的求求你!
我愿意用自己的寿命为我的祖母延寿,请不要带走她!
生死之事,无人能改。
十二月二十五日,太皇太后大渐弥留。
前朝重臣、后宫嫔妃、阿哥公主、宗亲齐聚慈宁宫,无数人跪在慈宁宫的大殿外哀泣。
室内只有寥寥数人,太皇太后看向憔悴悲痛的玄烨,心中万般不舍。
回光返照让她的面色重新变得红润,气力却渐渐消失殆尽,她握着玄烨的手温声道:“太宗梓宫安奉已久,不可为我轻动。况我心恋你阿玛和你,不忍远去。务于孝陵近地,择吉安厝,则我心无憾矣。”
玄烨泣不成声,跪在榻前抑制不住地颤抖。
太皇太后实在放心不下:“祖母知你大孝,然切勿过度悲痛,一定要勉自节哀,以万机为重。”
守在一旁的众人都忍不住了,纷纷跪地痛哭,玄烨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皇玛嬷……”
太皇太后将孩子们一一叫到床前说话。
巴林淑慧公主、裕亲王、恭亲王、太子、大阿哥、大公主……
最后竟还将沈菡叫到近前。
沈菡已经哭得稀里哗啦,脸上妆容早都不成样子了,闻言也来不及整理仪容,连忙上前跪下:“皇玛嬷,您说。”
太皇太后看着她狼狈的哭相竟然牵起嘴角笑了笑。
她将玄烨和沈菡的手放到一起,温柔地对她道:“我要走了,最不放心的就是他。你是个心正的好孩子,我把他交给你,你以后要替我好好看着他,不要叫他哀毁过甚……”
沈菡再也忍不住,轻轻靠在太皇太后臂边,哽咽道:“是,皇玛嬷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皇上。”
雅利奇年纪最小,还不太懂什么叫做死亡,但屋里的气氛吓得她眼泪直流:“乌库妈妈……”
太皇太后轻抚她的脸颊,眼中带着浓浓的遗憾:“乌库妈妈要睡觉了,可惜,不能看着雅利奇长大…….”
她留恋的最后望了一眼这些孩子们,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皇玛嬷!”
“乌库妈妈!”
凤游九霄,余音凄怆。
慈宁宫中跪满了前来举哀的宗亲、朝臣、内外命妇,哀声震天。
梁九功往里看了一眼,见德贵妃与皇贵妃距离不过半步远,心里犯难。
他看顾问行:“师父,这?”
实际上此事应该先通知皇贵妃,当他们实在不敢轻信旁人,只敢和德贵妃说。
顾问行想了想,低头道:“你这样……”
沈菡的眼泪这几日早都流干了,如今跪在灵前只余木然。
太皇太后在园子时的音容笑貌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感觉心底好像空了一大块。
其实太皇太后并没有因为沈菡是宠妃而优待过她,但她也从未为难过她。
相反,她待雅利奇真是一片慈心,祖孙之情纯然发自肺腑。
沈菡也是自己穿到清宫后,才更加明白太皇太后作为一个女人,在宫中扶保先帝和当今这么多年,是多么不容易,多么厉害的一件事。
——她真的是一个极为出色的政治家,且能始终将大局置于私心之上。
若非如此,大清绝不会有今日的局面。
太皇太后的身上,有太多太多值得她学习的地方。
沈菡正沉浸在对太皇太后的缅怀之中,一个灰袍小太监突然从身后悄悄靠过来,小声道:“德主儿,四阿哥有事寻您……”
沈菡回神,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小太监,声音沙哑:“什么事?”
小太监低头:“奴才不知。”
沈菡看一眼前方回过头的皇贵妃,佟佳氏点头道:“妹妹自便就是。”
沈菡起身告退出去,带上紫裳和青桔,跟着小太监一路疾走。
慈宁宫的前殿后殿都设置了灵堂,前朝后宫分别在不同的殿内哭灵。
沈菡原以为小太监会带她去前院的侧殿,结果小太监却引她进了别院的偏殿内。
沈菡刚要询问,顾问行急急忙忙迎了出来:“娘娘。”
沈菡头一次见到他如此神色,闭上嘴往屋里走,身后的梁九功赶紧带上门。
沈菡:“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皇上呢?”
顾问行引着她进入内室——玄烨正面色苍白躺在榻上昏迷。
沈菡大惊!疾步上前查看,走近后才发现不过两日未见,他的面容竟如此憔悴不堪,手上的青色血管都比往日细弱了。
顾问行和梁九功齐齐跪下:“娘娘恕罪,皇上适才突然从灵前退到此处,一进屋便吐血昏迷,奴才等实在不敢自专,只得悄悄通知娘娘。”
沈菡顾不上他俩,小心翼翼检查玄烨的情况——呼吸倒是平稳,但人却叫不醒。
顾问行道皇上这几日守在灵前昼夜号痛不止,水浆不入口:“奴才无能,无法劝动万岁。”
沈菡生气,她不过才几天没盯住,他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太医呢?怎么还没到?”
顾问行神色一动:“奴才……不敢擅专。”
沈菡一愣,气得发热的脑子冷静下来。
是,现在慈宁宫闲杂人等这么多,鱼龙混杂,他们都不确定其中有些什么人,有没有异心之人。
如果皇上吐血昏迷的消息传出去,万一有人趁机生乱……
沈菡额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她努力镇定下来思考对策。
此事要从速、要慎密,在皇上醒过来之前,消息最好能封多久就封多久。
但这事儿也不能只有他们三个知道,不然真出了乱子,他们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她让顾问行先去知会太后:“悄悄将此事与太后分说明白,请娘娘先行告病,你拿着太后的牌子速去传黄升过来。”
别人忠心与否沈菡不好判断,但至少太后现在的利益与皇上是一致的。
顾问行点头,临走前迟疑了一下,轻声问道:“娘娘,可要通知太子和皇贵妃?”
其实按照正理,皇上有恙,前朝该是太子出来理事,后宫该是皇贵妃出面。
可顾问行心有顾虑,谁也不敢轻信,只通知了沈菡。
沈菡眉头紧皱,太子……她想起索额图。
不行,她不能冒这个风险!
至于佟佳氏,她不确定佟佳氏或者说佟家,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在沈菡心里,佟家可不是什么忠臣。
而且此事知道的人越多,越危险。
沈菡宁可等玄烨醒来后自己全担了罪责,也不敢冒这个风险。
偏偏她除了内宫的人,一个前朝的人都不认识,根本不知道哪个是玄烨的忠臣,她也指使不动,也不敢信。
沈菡攥着手心轻轻摇头:“去找崔邦其和苏麻喇姑,立刻约束慈宁宫上下,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传消息出去,太后娘娘哀毁过甚,卧病在床。皇上至孝,正守在太后榻前亲奉汤药。请示太后,能否立即送哭灵的一干人等出宫,封闭慈宁宫。”
拖得越久,消息走漏的可能性越高,必须尽快清场。
“是!”
顾问行立刻领命去了。

第158章 紧张
太后秉性敦厚老实, 平日里又一向没什么主心骨,刚失去庇护了她一辈子的太皇太后,本就万念俱灰。
现在一听皇帝儿子也倒了, 整个人彻底慌乱了。
还好顾问行有能为,三说两说又给劝住了。
太后知道皇帝一向最信德贵妃,如今见她有主意,自然全力配合:“我这就告病。”
她在宫里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待的, 知道他们这是在忌惮什么。
顾问行:“贵妃道如今慈宁宫人多口杂,恐走漏风声。是以想请娘娘一道口谕, 今日尽早放众人出宫,等皇上醒来后, 再看是否允许其入宫哭灵。”
太后点头:“有理, 你将我的牌子给德贵妃, 命她全权代理。”
黄升很快被梁九功悄悄带来, 沈菡紧张道:“皇上的身体如何?”
黄升面色凝重:“皇上乍逢大悲, 脉象不稳,又有呕血之症,身体损伤不小。”
黄升细细把了半天的脉, 犹豫片刻, 还是吐实道皇上悲入脏腑, 伤及心脉,若不悉心调理, 以后可能埋下隐患。
沈菡万万没想到后果竟然那么严重,好在黄升又接着道:“万幸皇上身体底子好……”
也亏得玄烨常年弓马不歇,沈菡又谨记太皇太后的嘱咐, 之前一直死死盯着他用膳休息。
他这般折腾自己不过就是这几天的事,还不严重, 尚有挽回的余地。
沈菡闻言松了一口气:“那皇上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黄升:“皇上现在劳累过度,照顾总管所言,皇上已有三日不眠不休,水米不进。恐怕还需一段时间才能醒。”
强行唤醒也不是不行,但玄烨现在这昏迷大多是累的,最好还是能好好休息上一天半日的,缓缓精神。
沈菡点头:“黄院判说的是,那就让皇上先好好休息,看看情况再说吧。”
一天半天的,她还撑得住,可若是玄烨昏迷上三天五日,宫里宫外见不到皇上,肯定会出乱子。
太后和贵妃的名头加起来也顶不了十分之一个皇上,时间太长必定会引起猜疑。
黄升去开方子熬药,沈菡看看他的背影,吩咐梁九功:“在旁边给黄院判收拾间屋子,派两个小太监伺候着,皇上醒过来之前,进入慈宁宫的所有人一概许进不许出。”
梁九功一愣,马上反应过来:“是,奴才这就去。”
不多会儿,顾问行带着苏麻喇姑回来。
沈菡上前:“如何,太后怎么说?”
顾问行递上牌子:“太后命娘娘全权负责慈宁宫上下一干事务。”
沈菡接过牌子,心弦微微一松,有太后的配合,事情就好办多了。
她看苏麻喇姑:“此事还需劳烦玛嬷。”——玄烨一直敬称苏麻喇姑为玛嬷。
慈宁宫必须尽快清场,但若换别人出面,可能会引起些无端的揣测。
而换成苏麻喇姑上前代太后传旨,众人自然而然就会少很多质疑。
太皇太后的去世对苏麻喇姑同样打击巨大,她看起来比之前苍老了数倍,但闻讯仍强撑着赶过来:“娘娘放心,奴婢这就去,定会将慈宁宫上下诸事料理妥当,您只需好好照顾皇上即可。”
沈菡亲自送她出门:“辛苦玛嬷。”
在殿内举哀的众人很快接到懿旨,虽然心下奇怪,但既然太后有恙,传旨的又是苏麻喇姑,众人纵心有疑虑也不好说什么,纷纷遵旨告退。
慈宁宫很快将闲杂人等清空,闭锁宫门。
佟佳氏上车后感觉有点儿奇怪,她看明姑姑:“你出来时看见德贵妃了吗?”
怎么乌雅氏自从被叫走就再没见回来?
佟佳氏刚才上车时左右看了一圈儿,并未在妃嫔中发现她,承乾宫的车驾好像仍停在门口没动。
明姑姑下去打听了一圈,回来后迟疑道:“德贵妃好像并未从慈宁宫出来,承乾宫的车进到慈宁宫里去了。”
佟佳氏眉头一皱,掀开车帘望向慈宁宫已经紧紧关起的大门。
明姑姑:“主子,咱们要不要回去看看?”
明明皇贵妃才是后宫之主,若是真有什么事,也该是皇贵妃留在那里处置。
如今太后有恙,竟只有皇上和德贵妃在内侍疾,若是传扬出去,皇贵妃成什么了?一个摆设吗?
佟佳氏捂在手笼中的两只手紧紧掐在一起,几乎要将自己的掌心掐出血来。
——只要乌雅氏一回来,她就像个无关紧要的外人。皇上不管什么事,都不会想起她。
掐了自己好半晌,佟佳氏深吸一口气:“回宫!”
皇上不会在宫中久住,多半不久后就会带着乌雅氏回园子,她不必与她争这一时之气。
只是不知为何,明明已经想开,这心里却仍是堵得厉害,堵得心绞痛。
佟佳氏烦躁道:“去请太医!”
福格带着雅利奇和胤祐回到永和宫。
之前临出慈宁宫,青桔急匆匆地将雅利奇送过来:“成妃娘娘,主子这几日有要事脱不开身,无暇照顾公主……”
福格点头,把面容憔悴的雅利奇揽到怀里,她也不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只是干脆道:“行,我知道了,公主交给我就成,你快回去伺候吧。”
青桔行过礼,又火急火燎地转身回去。
福格让人打了水,亲手拿着湿帕子一点点给雅利奇擦脸:“都哭花了。”
雅利奇这些天已经明白过来死亡是什么意思。
——乌库妈妈不见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她的眼睛肿得像个核桃,每次一想起这件事,就忍不住又要哭起来,止都止不住。
雅利奇钻进福格的怀里:“成额娘,我好想乌库妈妈,我想她……”
福格摸着她细软的头发,把她的辫子松开,拿过梳篦轻柔地梳通。
想起姐姐走之前对她说过的话,福格温声道:“乌库妈妈并没有离开雅利奇,她只是变成星星了,以后每天都会在天上看着你,陪着你长大的。”
雅利奇泪眼朦胧地抬起头,哑着声音问:“真的吗?”
福格将她的辫子重新编起来:“真的……雅利奇以后每次抬头看星星,里面最亮的那一颗就是乌库妈妈,你们每天都可以相见。”
离开的人,就是离开了,无论如何都见不到了。
可是那个人留下的回忆,能带给人无穷无尽的力量,支撑留下的人,走完这漫长的一生。
东五所。
胤禛和胤祥疲惫地回到屋里,接连数日的哭丧守灵,让两个少年疲惫不堪。
青桔刚才送雅利奇的时候顺道过来和胤禛说了一句,语焉不详:“阿哥爷,太后娘娘有恙,娘娘要留在慈宁宫中侍疾,命奴婢将公主托给成妃娘娘照顾。娘娘道六阿哥今日不必回承乾宫,跟着您回东五所即可。”
胤禛点头:“我知道了,劳姑姑告诉额娘,请她不必担心,我们能照顾好自己。”
胤祥回来后面上有些忐忑:“我刚才见二哥神色有些不对劲,哥,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还有阿玛……”
刚才在正殿,阿玛突然面色怪异急匆匆出去,之后再没露过面。
结果没过多久,苏麻喇姑就来说太后病了,胤祥怎么想都觉得有点儿奇怪。
——根本没人进来通报过太后生病,阿玛怎么知道的?
而且刚才众人在慈宁门前分开上车时,太子还莫名其妙地打量了他们哥俩几眼,那眼神让胤祥有点儿不舒服。
胤禛心中也有怪异的感觉,甚至有几分不敢说出口的猜测。
他刚才离得近,看到了阿玛痛苦的神色,他忍不住担心猜测,是不是阿玛出事了?
还有额娘,只有额娘留在了慈宁宫里,若真是阿玛有恙,额娘会不会有危险……
胤禛想到这种可能,心里一紧,几乎要坐不住,想冲进慈宁宫看看额娘和阿玛。
胤祥:“哥?”
胤禛看到弟弟紧张的神色回过神来——他现在不能乱。
胤禛端起手边的茶盏强灌下几口缓了缓精神,安抚弟弟:“咱们……先冷静点儿,不要自乱阵脚。若真是有什么大事,额娘不会一点儿消息都不告诉咱们。如今既然额娘没说什么,想必事情不大,或是额娘自己能处理。”
说着说着,竟突然觉得这也不失为一种可能?
胤禛心里安稳了一点儿:“咱们这时候只管照顾好自己,不要给额娘添乱就好。”
为了不让弟弟胡思乱想,胤禛特地让苏培盛去膳房要了几样味道不错的素斋和点心:“这几日是不是没吃好,趁着今日回来的早,多吃一些。不然往后还要守好几十天,你年纪小,恐受不住。”
胤祥毕竟年纪小,见哥哥恢复镇定,有了主心骨,渐渐放松下来。
兄弟俩打起精神用膳补充体力,为接下来的守灵做准备。
晚霞西照,天边残阳似火,巨大的紫禁城笼上血色。
毓庆宫。
阿宝从外面一回来,胤礽就忍不住上前开口询问:“怎么样,打听出什么来了?”
阿宝小声道:“慈宁宫的前门、后门,连带侧门、偏门全部已经封闭。侍卫看守严密,除非有里面的人拿着牌子接应,否则谁也进不去。奴才在附近观察了半日,只看到梁九功领着黄院判进去了,未见其他人。”
篱笆扎得太紧,他见不着里面的人,消息自然也打听不出什么。
胤礽:“梁九功……”
阿宝又说他从附近洒扫的小太监那儿打听到德贵妃的车驾好似进了慈宁宫,人并没有离开。
胤礽一愣,眉头忍不住皱起,声音也沉了下来:“四阿哥和六阿哥呢,现在何处?”

胤礽刚才明明见他们出来了, 难道又转头回了慈宁宫?
阿宝摇头:“两位阿哥都已经回到东所了,听说五公主现住在永和宫里,成妃娘娘照顾着。”
胤礽紧绷的心弦微微松了松, 可能是他想多了。
阿宝犹豫了一下:“主子,可要叫人通知索相?”
今天皇上的样子不仅皇子看到了,跪在前面的朝臣同样看得一清二楚。
刚才临出慈宁宫前,索额图突然派人过来, 让太子多加小心,谨慎防备, 最好是让人打探一下消息。
若……确有大事发生,也好早做准备。
胤礽这才意识到事有不对, 跟着就紧张起来。
胤礽沉默半晌, 最后道:“……再等等, 先看看再说。”
慈宁宫总不能一直闭门不应, 汗阿玛总要露面的。而只要宫门开启, 他们便能打听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不知内情,妄动串联,万一无事, 不好解释。
胤礽攥紧掌心,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德贵妃……看着实在不像是会犯上作乱的人,老四和老六如今也好好地待在阿哥所里。
说不定真的只是太后身体有恙, 他不能轻举妄动。
可,胤礽仍旧坐立不安,如果汗阿玛一直不出现……
到那时, 他又该怎么办呢?
慈宁宫中。
知道苏麻喇姑已经将慈宁宫的闲杂人等送出,万事也都照她的吩咐安排妥当后, 沈菡终于长出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脑门上紧张的都是汗。
沈菡让紫裳送苏麻喇姑回去休息:“万岁这儿有我,玛嬷累了一天,想必十分疲惫,早些回去歇着吧。”
苏麻喇姑见她面容憔悴,忍不住劝了两句:“娘娘若有事只管吩咐奴婢,如今慈宁宫上下皆指望着娘娘,娘娘也要保重自身才是,切勿太过劳累。”
沈菡点头:“玛嬷放心,我理会得。”
苏麻喇姑刚走,太后又亲自过来探望玄烨,沈菡连忙起身相迎。
太后进入内室见到玄烨的样子后吓了一跳,万万没想到情况这么严重:“皇帝真是……何必如此自苦。”
说着说着,竟忍不住眼眶泛红,沧桑的面容上更添憔悴。
太皇太后去后,太后整个人的生活重心彻底坍塌,现在只剩皇帝儿子能带给她一些力量和希望了,是以见到往日威严强健的玄烨竟成了这般模样,情绪难免起伏不定。
沈菡扶着她坐下:“皇额娘不必忧心,黄院判说皇上只是太累了,少则半日,多则一日,许是就能醒过来。”
沈菡能理解太后的惶惶不安,因为她现在亦是如此。
表面看似冷静理智,处理起事情来有条不紊。实则,她的一颗心也缺了主心骨,如今高悬半空,只觉得慈宁宫外危机四伏,让人喘不上气来。
玄烨哪怕醒过来五分钟,先把大事安排一二,她们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没有安全感。
可他晕得这么突然,什么都没交代,所有事都只能靠沈菡自己随机应变。
沈菡此时方才体会到为什么后宫女人一旦有机会,总是忍不住想摄取权力。
因为除了皇帝,她们真的一无所有。
平时皇帝不出事的时候还好说,只要皇帝一出事,再大的宠妃都是两眼一抹黑。
——有时宠妃甚至首当其冲,难以自保。
前朝的大臣沈菡一个都不认识,玄烨身边有哪些心腹可以用,什么人可以叫来商量事,什么人需要防备,皇宫的安全怎么保障,他若是不醒,朝政怎么办,后宫怎么办,到底谁说了算?
这些事玄烨从没和她说过,沈菡也不可能知道。
之前太皇太后出事,她还能找裕亲王商量,可这次是龙体有碍,沈菡却不敢轻信任何人。
——哪怕她知道裕亲王历史上并未谋反,她也不敢赌。
得亏玄烨是撑着到了人后才晕厥,给她留下了在后宫周旋的机会,若是晕在人前,她现在估计半分话语权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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