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同人)清穿之娘娘悠闲日常—— by瀛洲玉羽
瀛洲玉羽  发于:2023年11月13日

关灯
护眼

包括现在,她问了,可她的心中依然没有一个标准答案。
玄烨显然也明白,所以一直以来他也从未开口许过什么动听的承诺。
玄烨从床上翻身坐起,半靠在床头,顺便还把沈菡也从被子里捞了出来,拽过一旁散乱的素锦睡衣给两人披上。
他伸手试了试床帐外案几上的茶壶,已经凉透了。想想两人今晚折腾了这么长时间,肚子也饿了,这个话题又不知要聊多久,干脆叫人送了些茶点上来,两人坐在床头拥着锦被,边吃边聊。
奶香饽饽,桂圆莲子羹,羊奶豆腐,鸡脯肉丸,还有撒着葱花香菜黑胡椒的一大碗羊杂汤。
饭菜和点心浓浓的香气瞬间在暖阁里飘散开来,一路蔓延到一楼的大殿里,引得所有值夜的小太监垂涎欲滴,食指大动。
值夜的太监头头冲着一个小太监伸出右手两指在左手掌上比了个剪刀——出去给咱们找点儿吃的。
小太监心领神会,脱掉靴子,拎着轻手轻脚匆匆后头的小门出去了。
楼上夫妻二人填饱了肚子,从身体到精神都恢复了一半,连带着气氛也松快了不少。
玄烨靠在床头揽着沈菡,没急着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突然提起了一个毫无关联的事:“朕之前发现你读明史的时候,很喜欢看孝宗和张皇后的事。”
玄烨早在很久之前就着手修订明史了,这么多年这个项目一直存在,他也借用这个名目笼络了很多汉臣。
他自己也很喜欢读史,特别是明史,玄烨从中吸收了很多治国的教训。
沈菡一开始陪着他读这些,不过是看他喜欢,为了能和他有共同语言,才勉强读下去,其实她不是特别感兴趣。
但后来玄烨发现她好像发现了乐趣,经常挑着孝宗朝的档案深读,还会让人去找关于孝宗和张皇后的一些史料来看。
——明孝宗朱佑樘,一辈子只有张皇后一个女人。
沈菡没解释,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玄烨捏着她的手把玩,也没继续追问,而是又切了话题:“今晚你主动过来乾清宫,如果……你发现朕已经幸了瓜尔佳氏,你打算怎么办?”
沈菡心里被这个‘如果’卡了一下——她其实还没来得及细想这件事,只是本能地过来了。
玄烨却好似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首先,你一定会很生气。”
这是当然的。
沈菡设想了一下——如果当时她一进暖阁看到的是玄烨和瓜尔佳氏在一起,那肯定连肺都能气炸了!
玄烨瞄了一眼她的神情,嘴角挑了挑,继续道:“气过之后,你会特别伤心。”
沈菡无法否认,她当然会痛到肝肠寸断。
“然后呢,你会跟朕闹吗?”
沈菡想了想,摇头:“我不会。”
因为没有意义,事情已经发生了,闹有什么用呢?
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玄烨点头,似乎这个答案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他紧接着却道:“你当然不会和朕闹,你只会再也不搭理朕。”
沈菡被这个转折杀了个措不及防,见玄烨盯着她看,沈菡干笑了一下:“呵呵,这个,怎么会呢?我是皇后,当然是识大体的……”
玄烨继续盯着她,沈菡把话吞了回去,移开了眼神。
玄烨笑了笑,没有再继续往下说了。
——但他们都心知肚明。
如果他真的宠幸了瓜尔佳氏,她是绝不会像其他‘皇后’那样视若无睹的。
她不会闹,也不会问,她只会把自己的心收回去,从此再不屑看他一眼。
——他会因此彻底失去她。
玄烨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回到了最初那个问题。
“你之前问,如果‘她’是无辜的,朕还会不会拒绝。”
“菡菡,朕是皇帝,朕如果真的想要一个女人,根本不需要考虑她是否来历清白,是否无辜,背后有什么谋划,这些统统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朕‘想不想要’。”
“只要朕想要,朕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得到她。”
哪怕这个女人背后有再多的设计、心思、算计,只要他乐意,他依然可以宠幸她,把她捧成宠妃,甚至捧成皇后。
这才是皇帝。
“站在这个美人对面,让朕为之权衡和取舍的,从来不是这个美人本身。”
而是与日俱增的、一日比一日更加浓厚的、关于‘失去你’的恐惧。
旭日东升,重云尽散,清冽微风夹杂雪融寒香吹拂而过,晓天明霞洒落金黄的琉璃顶,偌大的紫禁城流光溢彩,如梦似幻。
承乾宫里,一家人把话说开后,万事大吉。
父母子女和和睦睦地用过早膳,然后上学的上学,当差的当差,出去玩的出去玩。
沈菡送胤禛和胤祥出门:“快过年了,不用那么累,该休息的时候就要好好休息。”
听苏培盛说胤禛这些日子每天晚上都熬夜,这怎么行呢?他当年生那一场大病,身体底子本就不如别人好。何况他才几岁?现在就开始养成熬夜的习惯,变成工作狂,什么身体经得住这么造?
以前明明都告诫他了凡事要适度,早些年小的时候,也知道了要劳逸结合。但自从进了朝堂,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又故态复萌了。
沈菡对此很不满,给胤禛下了最后通牒:“最晚,准你十点睡,中午再补上半个时辰的午觉。”
也不要妄想能瞒着她悄悄熬夜,她现在的消息渠道可多了。
胤禛悄悄看了一眼旁边的阿玛……
玄烨:“咳,那什么,朕最近把河务的折子给了他,让他琢磨着写个条陈。”
快过年了,朝廷要封笔,时间有点儿紧,胤禛想赶着年前把折子提上去,过年阿玛闲了,父子两人也能好好聊一聊河务的事情。
好吧,这是正事。沈菡皱皱鼻子,虽然还是不太满意,但没再说什么了。
玄烨瞧了瞧她的神情,转头对胤禛道:“也不用这么着急,年前写不完也不影响咱们聊这个事儿,过完年再把折子补上就是了。你额娘这是为你好,听你额娘的。”
沈菡这才高兴了,又过去嘱咐胤祥:“大冬天的,晚上不要贪凉喝冷饮,不然早晚搞坏肠胃。”
玄烨点头附和:“是,这个习惯不好,以后不准膳房偷偷给他……”
胤禛、胤祥看向阿玛:“……”
阿玛,你?
兄弟两个被父母二人好一通念叨,最后不得不从正殿‘落荒而逃’,直到出了承乾宫的大门,两人面面相觑,都忍不住长出一口气,继而笑起来。
真好啊。
在秀女亲阅到来之前,瓜尔佳氏的事情就这样以一种叫前朝后宫目瞪口呆的方式结束了。
一开始大多数妃嫔都和惠妃一样,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心态,想着这次皇后绝对讨不着好。
结果先是传出‘皇后红颜震怒乾清宫,万岁软语伏低哄开颜’这等‘骇人听闻’听闻的故事。
紧接着一大清早,皇上连听政都没去,牵着面色冷淡的皇后娘娘,亦步亦趋地亲自把人送回了承乾宫,一直在承乾宫陪到了大下午,这才回转乾清宫处理政务。
沈菡觉得这谣言越传越离谱了:“我哪里面色冷淡了?”
明明两人是有说有笑走回来的好吧?
再说玄烨,可能是哄了哄她,但跟伏低做小还差得远……吧?
福格瞧着姐姐歪头细想的表情,捧着奶茶杯子一笑:“这不是正好?有这样的话传出去,以后敢打些歪主意的人就少了,姐姐的日子肯定比以前清净得多。”
这倒是,玄烨之前也说来着:“朕自己轻描淡写地把人拒了,背后之人不定会怎么想。何况借着这个机会,正好叫外面知道知道‘主子娘娘’的威风,免得总有人把歪脑筋动到你头上。”
嗯……主子娘娘的威风吗?要真是能因此换来耳根子清净,那倒是因祸得福了。
事实上,今年后宫年宴的气氛也确实有了变化——比往年舒服多了。
此时秀女的亲阅已经结束,虽然圣旨迟迟未下,但瓜尔佳氏的事情一出,所有人都知道,今年又没戏了,皇上是绝对不会留人的。不管众人心里怎么想,反正面上是不敢聒噪的。
年初一坤宁宫拜年,僖贵妃身体不适没来,领头的人便成了惠妃。
她恭恭敬敬地带着满宫妃嫔跪在沈菡的座前请安,三跪九拜,做的一丝不苟。行完了大礼,以往总要找找存在感的惠妃,今年入座后却是半句话都没说。
倒是沈菡看了看她的脸色,用调羹拨弄着手里的奶茶随意道:“都说猫儿冬猫儿冬,本宫瞧着惠妃你猫了个冬,怎么不见丰润,看着反倒清减了不少?”
惠妃心下一杵,面上挂上三分不尴不尬的笑:“劳主子娘娘惦念,臣妾前些日子着了凉,病了一阵。”
“哦,这本宫倒是没听太医院提起。”
沈菡饮了一口奶茶:“你也是有年纪的人了,这眼看开春换季了,更该擅自保养才是。”
惠妃无名指的护甲扎在掌心上,刺得生疼。可有什么办法,万岁昏了头,被乌雅氏迷了心窍,瓜尔佳氏到现在还下落不明,她哪里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红颜祸水!
惠妃面上丝毫不敢露,继续笑道:“娘娘说得是,臣妾不比娘娘春秋正盛,以后绝不敢再贪凉了。”
如惠妃这般多年不屑皇后的硬茬子都低头了,其他人自然更不敢在皇后面前挺腰,纷纷软语甜言地恭维皇后,就差没把沈菡放到观音的莲花座上叩个头了。
毕竟她们可不想落得和瓜尔佳氏一个下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是了,主子娘娘要‘立威’,当然不是只凭几句流言。
真正能震慑后宫,甚至叫朝臣宗亲们都为之惊讶的消息,是据说令皇上惊为天人、一见倾心的秀女瓜尔佳氏,至今不见人影。
这一点对后宫妃嫔来说特别可怕,就连过年时来太后宫里参加年宴的命妇和福晋们也纷纷颠覆了以往对皇后的认知,被皇后这次的‘心狠手辣’吓到了,说话比往年客气了不知多少倍。
以往每年沈菡见命妇的时候,总有些不死心又不长眼色的贵妇跑来推销自家亲戚。偶尔还有那自觉辈分高,不怕死的宗室女眷,意有所指地说些‘贤惠’‘不妒忌’的小话。
今年统统不见了。
沈菡瞧着她们望过来的眼神和表情,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反派’,一言不合就会杀人的那种。
太后虽然不知内情,但瞧着这难得的场面也觉得有趣:“这才对嘛,你是皇后,脾气硬一点儿怎么了?往日你就是太好脾气了,惯得这些人蹬鼻子上脸,竟还敢说道到你的面前来。”
太后可烦这些人总是在她的宫里和皇后说这种事,好像她做婆婆的一定会给她们撑腰,逼着皇后给皇帝纳新人一样——她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了吗?放着儿子儿媳的孝顺不好好享受,专去干这种讨人嫌的活儿?
当时太皇太后去世前就专门把她叫到榻前嘱咐了:“宫里头的水深着呢,你没什么心眼,也看不明白这些事,所以万万不要掺和进去。皇帝是个宽厚的,只要你安安稳稳老实待着,他是不会薄待你的。”
太皇太后说皇帝主意正,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都在他手里牢牢攥着呢,谁想惹事必定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做什么事,那都是心里盘算好的,后宫里头宠谁不宠谁,那也得皇帝自己说了算。”
太皇太后让她一定要牢牢记住一点——永远不要妄图干涉皇帝的决定。
只有这样,她这个太后才能坐得稳,坐得舒服。
太后旁的本事没有,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
太皇太后活着的时候,她听她的话,本分地在屋里待着,皇上不用‘太后’,她就不上前凑热闹。皇上需要‘太后’了,她就好好配合。
太皇太后去了,她还是听她的话,只和皇帝喜欢的人亲近,再不多管闲事的。
紫裳扶着沈菡从宁寿宫出来,忍不住叹道:“太后娘娘真是难得。”
戏文上说,这女人一旦当了太后,总忍不住要伸手弄权,昭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为此掀起了多少风波。
何况自古婆媳是天敌,像当今太后这样不给儿媳妇找事,还向着儿媳妇说话的好婆婆,真的很少见呐。
“是啊,娘娘慧心,是咱们的福气。”
能在宫里安稳这么多年,太后自有她的生存智慧。
紫裳扶着主子坐上车,将车中捂着的熏笼拨开,将熄未熄的炭火重新烧起来,车里的温度开始回升。
她从鹿皮包裹的金壶中倒出一杯热奶茶递给主子,让主子暖暖身子,又从旁边嵌在底座中的储物格中拿出两盘点心摆上。
一切安排妥当,紫裳这才把车窗开了条缝吩咐车外的侍卫:“走吧”。
马车缓缓启动,从宁寿宫到承乾宫并不近便,闲来无事的主仆二人边磕瓜子边聊天,不免又说起刚才在宁寿宫的场景。
紫裳虽然欢喜这些人不敢再惹主子心烦,但心里却也有点儿担忧,害怕外面的传言太过,损了主子贤良的名声。
沈菡摇头:“贤良不贤良的倒没什么要紧,我又不靠‘贤良’吃饭。”
不过瓜尔佳氏这个人也确实不好处理。
这事沈菡之前和玄烨商量过:“咱们如果继续关着瓜尔佳氏,会不会打草惊蛇?”
不是说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能叫对面两家发觉他们已经知道了吗?
玄烨却道:“实则虚矣,虚则实矣,若无打草惊蛇,后面咱们还怎么引蛇出洞?”
瓜尔佳氏包括她身后的镶红旗瓜尔佳一族,都是一枚十分好用的棋子。用得好了,有一箭双雕之效。
他洋洋洒洒、七拐八绕地把其中的各种盘算解释了一通,差点儿把沈菡给绕晕了。
总结下来大概就是要用瓜尔佳氏的消失吓一吓赫舍里家,让他们老实呆着,之后再把她悄悄送回东北,再用东北的瓜尔佳一族玩个反间计之类的盘算吧。
沈菡也不明白他具体是打算怎么操作,反正听起来就挺累心的,她还是不操这些闲心了。
——赫舍里家,自求多福吧。
不过这么一来,瓜尔佳氏悄无声息消失的锅就只能她来背了。
回到承乾宫,沈菡佯装不高兴地趴在玄烨背上撒娇:“哎呀,我现在在外面的名声都快成红颜祸水加母老虎了。”
她捧着脸看玄烨:“明明我以前努努力,还是能往‘人美心善’的方向靠一靠的~”
人美心善?
玄烨忍不住笑了,有这么夸自己的吗?
不过见菡菡神情促狭,就知道她根本没把外面的言论放在心上,玄烨回头捏了捏她的脸蛋,逗她:“母老虎不好吗?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朕畏妻如虎,活生生的美人叫皇后给打跑了,万岁都不敢说一句话。恐怕以后再没人敢打朕的主意了。”
“哼哼~”
这一点当然是很好啦,沈菡斜睨了他一眼:“怎么?难不成你还挺遗憾?”
玄烨搂住她轻轻咬她的耳垂,低声道:“我哪里敢呢……”

第264章 更新
今年这个年过得还算安稳, 赫舍里家果然如玄烨所料,因为瓜尔佳氏不见踪影,做贼心虚, 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暂时隐忍,悄悄观望。
没了赫舍里家的支持,只凭钮祜禄两兄弟, 孤立无援,自然更不敢冒险。前朝风平浪静, 一场风波消匿于无形。
而沈菡自从和玄烨说开后,感觉天也蓝了, 水也清了, 冬天也不冷了, 连惠妃脸上的皱纹都变得顺眼了一些。她整日乐呵呵的, 和谁说话都弯眼睛, 连带着身边人也跟着开心起来。
紫裳私下里和青桔里聊起来,都替主子高兴,往年每到选秀, 主子总要闷闷不乐好久, 连带着她们也跟着紧张, 今年能有这个结果,真是太好了。
青桔到了年纪, 马上就要出嫁了,主子在宫中地位这样稳固,也叫她对出嫁后的日子更有信心了。想来有主子撑腰, 婆家也不敢来欺负她。
紫裳拉着她的手有些不舍,这几年主子身边的宫女陆陆续续都开始出嫁了, 提拔上来的新人虽然懂事听话,但终归不是一起长起来的姐妹。
“你们都嫁了,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其实你要是想嫁,和主子说一声,我看主子不会勉强留你的。”
虽说紫裳早年立誓不嫁,但沈菡又不是个刻薄人,当初给青桔找婆家的时候就问她来着,有没有改主意?想嫁的话就一起。
倒不是沈菡觉得女人就一定要嫁人,问题是这是在古代。哪怕是现代女性,做出单身、不婚、丁克的决定,尚且要承受巨大的社会和心理压力。在这里,纵使紫裳有她庇佑,想走这条路也是极难的。
紫裳或许有过一丝迟疑,但犹豫了几天还是拒绝了。她自己也说不出什么特别的原因,单纯就是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
主子在哪她在哪,在她的心里,主子身边就已经是她的家了。
她已经失去过一个家,实在不想再失去第二个了。
沈菡也没有勉强,只是告诉她如果哪天改了主意,随时告诉她。
开开心心地过完年,又该换季了。
今年太子妃、三福晋、四福晋都要嫁进来,内务府为了筹备这三场婚礼忙得团团转,绣娘都有些不凑手。
听说宫里庶妃们换季的衣裳都被针线房排到后头了,得先紧着婚礼和福晋们的嫁妆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好在沈菡有自己的针线房,也没人敢误了皇后娘娘的差事。
沈菡在屋里看着针线房上午嬷嬷们给雅利奇量身。
雅利奇前日拿出衣箱里的旧衣试了试,不好意思地来找沈菡,带着点儿羞赧小声道:“额娘,胸口好紧。”
沈菡低头一看——闺女长大了啊!
沈菡让雅利奇的宫女把往年的衣裳全翻了出来,发现去年的衣裳放在她身上小了不是一点半点儿,上衣穿上直接到腰,氅衣已经缩到了脚踝以上。
沈菡摸摸闺女已经不见婴儿肥的脸颊:“不要紧,这是要开始窜个儿了,我们雅利奇是个大姑娘了。”
她转头叫来了雅利奇身边的大宫女白杏,问她雅利奇有没有来葵水。
白杏犹豫了一下:“正月初五那天夜里,公主夜里醒过一次,说是小腹有点儿疼。”
白杏当时要叫太医,但雅利奇觉得已是深夜,沈菡和玄烨正在殿里休息,她自觉没什么大事,可能躺一会儿就好了,所以不想惊扰父母。
最后也确实只喝了两盏热茶就缓过来了,白杏见雅利奇不多会儿又睡熟了,就没坚持。
沈菡微微蹙眉:“那这两个月还有别的症状吗?衣物上可有污渍?”
白杏想了想,摇头,暂时还没有别的异常。
“那你们这几个月要盯紧一点,一旦有情况要及时和我说,也要注意公主的情绪,不要吓到她。”
“是,奴婢记下了。”
沈菡也找机会和雅利奇说了说女子葵水和生理期发育的事情:“这都是正常的生理反应,是你成长的标志,不要有心理负担。”
古代有许多人会将女子的葵水视为不洁、不祥之物,甚至有的女子受此观念的影响,也会这样认为。
但其实这明明是天地阴阳的规律,何必羞于启齿,甚至以此自污。
侧殿里,针线房的嬷嬷拿着尺子量完,问沈菡公主今年的衣裳要不要再多放一些余量,好遮一遮身体的曲线。
——这也是现在奇怪的一个穿衣习惯,成年女子的衣裳一定要肥肥大大,把女子的曲线遮的一丝不露才叫好看。
明明汉唐时期女子的穿衣都以曲线为美,千年之后,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真是可笑。
结果沈菡还没来得及说话,雅利奇竟然先反驳了嬷嬷的话:“我不要那样的衣裳,就照着额娘往日的衣裳做就好了。”
沈菡的衣裳都是自己改的款式,大多还是福格听她讲了以后改进设计的。
和宫里的旗装不同,沈菡的旗装在设计时加上一点儿旗袍的感觉,修身、收腰、有各种款式的袖子、花纹或繁复精致、或极简淡雅,非常好看。
当然这样的打扮在宫中是比较特立独行的。
在沈菡只是个小格格的时候,她只有面见玄烨时会在斗篷下穿这种衣裳。
后来,随着她越来越得宠,穿衣裳不必害怕了,偶尔也会穿着出门。后宫妃嫔有人后悄悄去针线房打听,想在私底下偷偷效仿,也有人在背后骂她心思不正、不检点,尽想些花哨勾引皇上。
不过沈菡不在乎,等她成了德妃、德贵妃,她穿什么就更没人敢指摘了。
也不是没人想学着她这样正大光明地把收腰的衣裳穿出来,但对于一个纯粹的古代女子来说,要改变自己从小受到的教育和观念是件十分困难的事。
她们心里始终觉得这样的衣裳‘风情’太过,不合‘娘娘’的身份,不够规矩,私底下可以穿给皇上看看,穿出来的勇气却半分没有。
但雅利奇不在乎这些,她就觉得额娘身上的衣裳才是最好看的,其他人穿的那是什么呀,麻袋一样。
她现在是大姑娘了,她也要穿这样漂亮的衣裳!
嬷嬷看沈菡,沈菡瞧了瞧雅利奇,点点头:“就照公主说得做吧。”
她当着雅利奇的面没有多说什么,但一回屋看到玄烨就忍不住了,把屋里人都赶出去后,沈菡着急道:“怎么办?我看雅利奇好像有些奇怪!”
玄烨不解:“怎么奇怪?”
她开始注意爱美和穿搭了啊!
沈菡刚才悄悄端详了一番,这才发现她不仅画了极精致的指甲,身上竟然还用了香露!隐约间有一股子百合花的清新香气。
沈菡:“往年那么多的花露一匣匣拿给她,你什么时候见她用过?就是法兰西的香水,她都只当个玩具玩,可现在她竟然连头发都香香的。”
都怪她这些日子太忙了,竟然忽视了女儿的改变,这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多久了?
玄烨觉得她有些太敏感了,女孩子到了年纪爱美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沈菡和他说不明白,女孩子也不是无缘无故开始爱美的好吧,必定有个原因。
沈菡凑过去小声道:“我怀疑……她是不是开窍了?”
会是谁呢……想来想去也没别人了,是策棱吗?小女孩想来一场青梅竹马的早恋?
玄烨不明白菡菡为什么这样纠结,动心开窍了不是正好?
策棱原本就是他们看好的额驸,要是雅利奇自己也喜欢,那更是天作之合。
与相爱之人结合的婚姻,才是最美满的,玄烨希望雅利奇也能拥有这种美满。
沈菡犹豫道:“说是这么说,可万一策棱不是真心的呢?”
雅利奇是公主,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对一个人动心,可以任由自己陷下去。可是策棱的成熟远超他的年纪,他有那么多的考量、顾忌。
当雅利奇喜欢他有七分的时候,他可能只有三分或是更少,但他如果想借着雅丽奇的身份谋利,却可以表现出十分甚至更多,以此迷惑雅利奇。
他们的感情和地位是不对等的。
沈菡:“要是雅利奇只是一般喜欢他,夫妻二人相敬如宾,那我不担心雅利奇。可恰恰是动了真心,我反而怕她受伤害。”
真心被愚弄,还不如守住本心过清净的日子。
玄烨听完却是一笑,揽着沈菡的腰将她拉到怀里:“儿孙自有儿孙福,一开始不对等又有什么关系,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只要有心,有些防备,终有一天会被卸下;有的人,终有一天可以得到。单看有没有那个耐心和坚韧,有没有那么爱那个人。
沈菡看着玄烨的笑容眨眨眼,品了品这两句话……突然释然地笑起来,缓缓依偎进他的怀里。
“你说得对,儿孙自有儿孙福。”
女人和男人一样,也有权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不管是物质还是感情,他们都有资格成为积极主动的那一方。
这并不羞耻,也不可怕。
她应该相信雅利奇,相信她的女儿,终有一天,她一定也会有足够的坚韧和勇敢,处理好自己的感情和生活。
玄烨和沈菡今年在紫禁城呆的时间格外久。
一来出了之前的事,玄烨需要重新整治紫禁城的防务。二来,今年要为三桩婚事做准备,沈菡手头也有不少宫务要处置。
距离五月太子的婚仪没几个月了,毓庆宫那边一应的摆设、家具、铺宫都要开始换新,胤祉和胤禛的院子也要重新布置,里里外外都是事。
沈菡要一项一项核对内务府的折子,再用玄烨的印鉴批复,内务府接到批复,着手办理,期间还要与三位皇子院里的人进行无数次扯皮。
这块青砖上有条裂缝,大喜的日子,未免不吉利,三阿哥的太监去营造司一说,营造司就得赶紧带着工匠过去换一下。
那条床帐的颜色怎么不像大红像水红,福晋的屋子怎么能用水红呢?针线房收到阿哥所嬷嬷的质问,吓得赶紧找出一匹合适的新料子重新赶制,婚仪用的东西,少了一件都不行。
毓庆宫连带阿哥所里狼烟动地,每日进进出出都是内务府的人。
胤禛嫌他们吵得慌,不得不搬着东西去胤祥的院子住,盼着能早点儿回园子清净两天。
沈菡正在验看毓庆宫的铺宫清单,听他们两兄弟聊天,随口接道:“回园子也清净不了,横岛和无逸斋比宫里动静还大呢,你们那屋子,连漆都要重新上,不到福晋进门的那一天,估计收拾不完。”
说起来阿哥所那边还算好的了,至少胤禛还能去兄弟那里住一住,毓庆宫才是真的忙得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那里本就狭窄,太子后院的人口又比一般人多,前前后后的屋子都快占满了。
这次内务府重新修整毓庆宫,暴露出了一个新问题——毓庆宫有些不够住了。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