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同人)清穿之娘娘悠闲日常—— by瀛洲玉羽
瀛洲玉羽  发于:2023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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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现在也没空细想这些,这种天气能派人把信传进园子里来,想必病得不轻。胤俄今年才十一,从小也是金尊玉贵的长大,头一次遇上大事,就是生母生病,看着有些茫然无措。
沈菡:“你别急,我这就叫人安排,立马送你回去。好在今天太医院的左院判黄升正在园子里当值,叫他和你一起回去,给你额娘仔细看看。”
宫里留下当值的太医和园子里的差远了,黄升是御用的,除了太后、皇上和皇后,谁也指使不动。
能得黄升看诊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胤俄闻言心中自然感激:“谢皇额娘。”
季纶带着牌子去寻了李玉,卫队和马匹以最快的速度备好了。
胤俄带着人正要出园子,结果刚走到门口,竟看见胤禛也牵着马,正顶风冒雪带着侍卫站在门外等着,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四哥?”
胤禛见他来了,翻身上马:“皇额娘叫我送你回去,先别多说了,早点儿赶回宫要紧。”
——胤俄离开后,沈菡左思右想,觉得胤俄一个小孩子,额娘病了肯定慌手慌脚的,叫他自己回去,若真是有什么大事要决断,他也未必会处置。所以赶紧让人去寻了胤禛,叫他陪着一块儿回紫禁城看看。
他是皇后的儿子,又已经上朝听政,在宫里说话要比胤俄好使得多。
这还不算,僖贵妃是钮祜禄家的女儿,在宫里代表的意义格外不一般。
胤俄从清溪书屋一走,沈菡就让季纶立刻去九经三事殿告知玄烨,太医院之前未曾呈上过脉案,看来僖贵妃此病大约来得突然。
钮祜禄家的份量是极重的,朝廷现在里争外斗没个消停,这个时候如果贵妃出事,钮祜禄家少不得要有动荡,多少也是个变数。
玄烨现在已经忙得分身乏术,再添个钮祜禄家,朝堂乱成这样,还能办得成什么正事,想必他听说此事又该头疼了。
确实,玄烨甫一听说宫中僖贵妃突然病倒,眉头当即就皱起来了。时机也未免太巧了些,他最近正准备将八旗重新梳理一番,好为剿灭噶尔丹做准备……
僖贵妃不过三十许人,这么多年身体一直也都挺好,很少生病。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病到要急匆匆将胤俄叫回去的地步呢?
之前连番经历了傅拉塔、徐乾学、石文炳的死,玄烨最近看什么都不免带了一点儿阴谋论的色彩。
偌大的紫禁城,没有一个能镇住的话事人,时间久了,钻进什么耗子来也不稀奇。
“你不放心?”沈菡听完玄烨的顾虑,细想想,觉得也不无可能。
钮祜禄家在八旗中的人脉和势力不是一般的大,不然以僖贵妃这样单纯的性格,若无玄烨在背后有目的地保护,她根本不可能在宫中高枕无忧这么多年。
不管是朝廷还是玄烨,都需要钮祜禄家的姑娘好好在宫中活着。
孝昭皇后当年在宫中那样的境地,尚且活到了立后,历史上生有一子一女的僖贵妃,又怎么会英年早逝呢?
玄烨点头:“我担心背后万一又有人想要弄鬼,一旦牵扯上钮祜禄家,涉及到八旗兵权,事情就严重了。”
反正秀女的亲阅也快要到了,不如干脆提前回宫,在宫里住一段时间:“这次多住上些日子,也好震一震宫里宫外这些魑魅魍魉,免得等朕亲征,里外都翻了天。”
兵权……
这个问题可太敏感了。
沈菡对八旗军营中的事情半点儿不知,自然全听他的安排:“好,那我这就叫人收拾行李。”
“万岁回宫了?”
“是,圣驾今早辰时出的畅春园,这会儿已经到神武门了。”
“皇后呢?也跟回去了?”
“是,这皇后也是神了,这都多大年纪了,还能叫万岁走哪都带着她。”
“呵,跟就跟吧,亲眼瞧着,说不定更好。”
“叫人把东西和人都清理干净,不要漏了行迹。”
“是。”
暌违已久的紫禁城显得更加陌生了,皇上皇后不在,宫里上上下下的宫人都透露着一股子懒散、散漫和漫不经心的味道。
沈菡一路行来,见到灰扑扑的琉璃瓦,生了青苔都无人理会的宫道,落满了灰尘的石灯,意识到玄烨说得是对的——再不回来住住,这宫里恐怕要荒败了。
也不知宫禁是否仍如从前那般森严……沈菡有些担心,看来要赶紧下手整治了。
承乾宫倒是仍如从前一般窗明几净,光亮如新。
留在承乾宫的人无不翘首期盼着主子的归来,沈菡一下马车,就见满宫的宫人跪在院内迎接,个个面带喜色:“恭迎主子娘娘回宫!”
“都起来吧,你们留守照看承乾宫辛苦了。”
管事太监和姑姑连忙上前道不幸苦,能给主子看宫是他们的福分。
说是这么说,但没有主子在宫里,宫人们总归少了三分心气儿。
沈菡让季纶去通知膳房,今日承乾宫上下都加菜:“让他们照人头杀几只羊,烤着炖着炒着,怎么做都行,总之要管够。”
“是。”
回宫了也得不了清闲,杂七杂八的事情比畅春园还多。
各宫妃嫔收到帝后回宫的消息,全都赶紧收拾打扮起来,赶来承乾宫请安。
沈菡听说人已经到了,摆摆手:“叫她们先在偏殿等着吧,我得先去永寿宫一趟。”
紫裳犹豫:“您要亲自过去?”
僖贵妃只是贵妃,主子可是皇后,向来都是妃嫔给皇后请安,哪有皇后主动去贵妃宫里的道理?
沈菡对着镜子看了看头上的首饰,将点翠红宝的都摘了,换了一套翠玉的头面:“这次不一样,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赶紧查明白是怎么回事才最要紧。
永寿宫里,僖贵妃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眼前一片金光乱闪,整个人虚弱无力,连话都说不太清楚。
寿嬷嬷在一旁向沈菡请罪:“主子娘娘恕罪,贵妃实在是起不来身……”
“不要紧,让她好好休息吧。”
沈菡出了暖阁来到堂屋,眉间凝着一抹思虑,僖贵妃的样子实在有点儿蹊跷,她不通医术说不出来,但总感觉看起来不太像是生病。
“黄升呢?叫他过来。”沈菡左右看看,怎么胤俄也不在?
寿嬷嬷道十阿哥已经过了七岁,按规矩不能在后宫久留,所以每日只能过来探望一会儿就要回阿哥所了。
帝后都不在,寿嬷嬷又没有胆子叫阿哥触犯宫规,万一出了什么事,毁了十阿哥的声誉可怎么好。
沈菡心道什么破规矩,亏得他们跟着回来了,不然胤俄在阿哥所里还不得急死。
“如今我和皇上都回来了,永寿宫又没有别的妃嫔,特许他先搬回来侍疾,直到僖贵妃痊愈。”
胤俄收到消息别提多感激了,他回来后见到那样的额娘,整个人都麻了,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是四哥在旁边守着太医诊治,听太医讲病情,看着人抓药熬药,又帮着寿嬷嬷整顿好忙乱浮躁的永寿宫,让众人各位各位。
胤俄全程只知道守在额娘的床边干着急,吓得六魄俱散,生怕额娘下一秒就没了。
只是留宿永寿宫这样的事,四哥的身份就不好开口了,他教着胤俄给汗阿玛写折子:“你把僖额娘的病情和症状一五一十地写上去,好好和阿玛求一求,说想留在这儿侍疾。阿玛一向看重为人子的孝道,一定能应你。”
胤俄如获至宝,连夜写了一封质朴纯挚的折子,谁知还没能送去畅春园,汗阿玛和皇额娘已经回来了。
胤俄红着眼眶跟着胤禛过来永寿宫:“皇额娘……”
沈菡见他上下眼皮都肿了,这肯定是哭得狠了,晚上又没睡觉,心下叹了口气,轻轻揽了揽他的肩膀拍了拍:“没事,我和你阿玛都回来了,你只管好好陪着你额娘,剩下的事情都有我们呢,乖啊。”
十一岁的小少年,刚开始抽条长个,肩膀单薄瘦削,还经不起一点风雨。
阿玛是大家共有的,额娘却是独一无二的,可以想见胤俄如今内心有多么的恐惧。
沈菡还记得那年胤俄六岁,刚从永寿宫搬进畅春园,每夜每夜地哭闹睡不好。他一哭,上眼皮就肿,一不睡觉,下眼皮就肿,每天盯着两个肿眼泡去无逸斋上课,没两天就扛不住病倒了,缓了好有半个月才渐渐好起来。
沈菡不是他的额娘,也给不了他太多心里上的安慰,只能叫人多给他做点奇巧的玩具,好吃的点心,又叫胤祥闲了就带他一起玩,胤俄这才慢慢适应了园子里的生活。
胤俄虽从小过得养尊处优,但其实是个很知道感恩的孩子,后来大家一起野餐的时候,小胤俄还悄悄过来找过沈菡,睁着两只消了肿后和僖贵妃一摸一样的丹凤眼和她说:“谢谢你,德额娘。”
安抚好了永寿宫里的一切,沈菡带着胤禛和黄升回到承乾宫,永寿宫人多口杂,到了自己的地盘,沈菡才能安心问话。
沈菡:“贵妃究竟是什么病,怎么样子如此奇怪?”
黄升这两日也正困惑于此:“臣无能,至今未能确诊。贵妃最初的症状只是有些反胃、恶心,后来夜半惊醒,开始剧烈呕吐。不久后即出现头晕目眩,精神亢奋但识人不清、言语模糊等症状。”
病情来势汹汹,病程的发展也十分迅速,而且并非宫中常见的症状。
沈菡听完,觉得这好像不是病了,怎么听着这么像小说里写的中毒呢?

第258章 出挑
黄升听完皇后的疑问后略显迟疑:“僖贵妃的症状确实有点儿像是中毒, 但是臣现在还不敢断言。”
因为她的种种表现虽然有可疑之处,但细究起来和现在寻常能见到的各种毒药中毒后的症状却并不完全相类。
中毒后,病人一般会表现为脉象虚浮、沉厄无力, 面紫唇乌。
但僖贵妃的脉象虽然微弱,但唇色、舌苔都未有发乌犯紫的情况出现,且她虽然起身困难,但整个人的身体状况实际上不像是吃了剧毒那么严重, 只是头晕,精神混乱, 才显得如此严重。
——宫里戒备森严,想弄毒药真的没那么容易, 顶天了也就是砒、霜之类的寻常毒药。
膳房等地为了药耗子会有一点儿储备, 管得还特别严, 剩下的就是太医院的御药房, 会用到一些带有毒性的中草药。连乾清宫和承乾宫的药房里, 都没有储备毒药一说。
沈菡听完就知道麻烦大了,连毒物的根源都没法确定,这要怎么治?
黄升道现在只能先照着症状治, 头疼治头, 脚疼治脚:“臣昨夜已经为贵妃催吐, 但最好还是尽快确定到底是什么东西导致贵妃出现这种症状,才能对症下药。”
不然时间久了, 恐怕……
沈菡和胤禛对视一眼,沈菡果断道:“你帮额娘办件事,带上季纶和承乾宫的太监、侍卫, 去永寿宫,马上把上上下下的所有人都看起来, 记得,要从里面动手,闭锁永寿宫大门,不准任何人擅自出入。让紫裳带几个人,接手僖贵妃的起居饮食,特别是这几天入口的药物,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让胤禛带着人去,是因为那里现在还有个胤俄,单独让奴才围了永寿宫,沈菡怕胤俄会误会:“你把人带过去,把胤俄叫出来与他说一说这里面的利害,剩下的你不要管,也不要再踏入永寿宫,一切交给季纶处置,你直接回阿哥所即可,明白吗?”
胤禛:“是,额娘放心,我都明白。”
僖贵妃是他的庶母,事急从权也就罢了,涉入太深,恐怕会引人非议。
“嗯,黄升也跟着过去吧,僖贵妃的身体一刻都耽误不得,还要劳你看着。”
至于沈菡,当然得立马去乾清宫找玄烨商量。
能在宫里对当朝贵妃下这种毒手,想必不是一般人,甘冒这种风险,所图一定不小!
这一日的紫禁城少见的喧嚣。
大清早先是帝后二人回了宫,紧接着满宫大大小小的妃嫔们赶紧盛装打扮,齐聚承乾宫——结果皇后也不说在宫里喘口气歇歇,马不停蹄就去了永寿宫探望生病的贵妃。
好在不多会儿皇后就回来了,坐了快有一个时辰的妃嫔们赶紧整装,想着这下能见见皇后说说话了吧?
结果皇后在承乾宫停了不过片刻,又出门了,宫女说是主子娘娘去乾清宫了。
青桔:“主子娘娘道今日刚回宫,事务繁忙,恐怕不得空见诸位,请各位小主儿先回宫去,改日娘娘抽出空来,再请大家一叙。”
众妃嫔:…….
回去不等了吧,这两个小时就白坐了。可要是不回去再等等,喝茶灌了一肚子水,好想上厕所。
最后大家不约而同都看向成妃和荣妃,这俩是皇后的亲近人,跟着她们走总没错。
两人对视一眼,福格率先起身:“既然主子娘娘宫务繁忙,我等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给主子娘娘请安。”
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跟着出门。
惠妃上轿前阴阳怪气地叹了声:“主子娘娘可真是贵人事忙,不像咱们,成天只能闷在屋子里发怔。”
说完还转向一旁也准备上轿的福格:“说起来,成妃妹妹和娘娘关系这么好,怎么也不见娘娘带妹妹去园子里住住,空留妹妹在这宫里守着个空屋子?”
什么见了鬼的姐姐妹妹,真要是拿你当妹妹,这么多年也不会叫你独守空房。
福格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静静欣赏了一下惠妃阴沉的表情,忽而绽出一个笑,吐字嘎嘣儿脆:“因、为、我、乐、意!”
我和姐姐怎么样,用你管,嫉妒去吧,嫉妒死你,皇后也是姐姐,不是你,哈!
惠妃没想到周围那么多庶妃看着,成妃竟这么不管不顾地下她面子,当即就要恼:“你!”
身后的荣妃见两人又要刚起来,连忙上前打圆场:“天寒地冻的,怎么站在这里说话,小心着了凉。”
惠妃看了看荣妃,冷冷一笑撇过头,这也是个没骨气的,这么多年下来,还真混成皇后的狗了,可笑。
荣妃早习惯了惠妃的阴阳怪气,宫里长日无聊,妃嫔们只能满宫乱窜排解寂寞,不是逛花园,就是串门子。
这两人有时候在同一个地方撞上,总要呛呛两句。
惠妃还罢了,惯常是个心气高,爱嫉妒的脾气。
成妃就奇了怪了,她十三岁进宫,跟着皇后许多年,怎么竟是这么个火辣辣的脾气,身上半点儿皇后的温婉圆融都没有。
——皇后可真是有够惯她的。
荣妃轻轻一拽福格的手腕:“妹妹在宫里闲着无聊,不如来我宫里坐坐,咱们煨锅子吃。”
福格自然不会不给荣妃面子,她最后斜了一眼惠妃脸上不甘愤怒的表情,心满意足,开开心心地上了荣妃的马车:“我要吃牛肉锅,姐姐可不要用看老的牛肉糊弄我,定要嫩嫩的才好。”
“行行行,一定嫩嫩的。”
两人优哉游哉地离开,就这么将四妃之首的惠妃晾在了原地,气得惠妃面色铁青。
周围等着主位先走的小庶妃们没有一个敢上前说话的——开玩笑!这是在承乾宫的门口,失心疯了才在这里对皇后阴阳怪气!
惠妃自觉有大阿哥撑腰,她们可没有。
就连延禧宫的庶妃也不敢上前安慰,成妃掌着六宫大权,帝后长住畅春园后,这宫里上上下下就属着成妃最牛,说话最算数了。她就算在宫里横着走,有皇后在背后撑腰,谁又敢说什么。
何况以成妃和皇后的关系,你当着她的面说皇后,她怎么可能不翻脸?
宜妃瞧着惠妃在原地无人理会,最后只能气冲冲上车离开的样子,心里忍不住道了一声侥幸。
回去和嬷嬷说:“亏得我醒悟得早,真要是像惠妃这样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活的得多狼狈啊!”
嬷嬷恭维道:“那是娘娘聪慧,旁人可比不了。”
两人把这宫里的女人议论一番,又说起了帝后回来前一日才住进储秀宫的秀女们。
——因为今年要选皇子福晋,偏偏这一整年都没个消停,全是事儿,沈菡和玄烨根本没空细看秀女。为了给儿子挑个好儿媳妇,玄烨干脆下旨将过了复选的秀女留住在了储秀宫,好叫嬷嬷和主位们仔细观察,以求选出最合适的皇子福晋。
宜妃提起秀女不免心事重重:“也不知皇上和皇后打算给胤祺挑个什么人……”
嬷嬷:“主子,不然……咱们往乾清宫去个信儿,说不定万岁会过来看看呢?”
五阿哥终归是他们主子生的,虽说上面有皇后了,但皇上也该和亲娘商议商议吧?
来不来的,万一呢,总是个由头。
“便是万岁真的来了,咱们理由正当,也不怕皇后生恼。”
从前皇上哪怕专宠皇后,偶尔还记得去各宫坐坐,和阿哥们的亲额娘说说话,赏些东西。
但自从十阿哥降生,皇上带着皇后住到畅春园,连这种机会都越来越少了。
渐渐的,皇上的人和信越来越少。往各宫送赏,关怀六宫主位身体,对她们嘘寒问暖的,竟然慢慢变成了皇后的人???
虽说皇后也很体贴,赏起人来半点儿不吝啬,每年东西成箱成箱地往各宫送,从主位到庶妃,连宫女都过得饱饱的。
但,总有那么点儿不是滋味。
宜妃闻言有一瞬间的心动,她也确实很久没见万岁了…….
不过她旋即清醒过来,摇摇头:“不成,这事儿,还是得看皇上的意思。“
嬷嬷手上正给宜妃拆发髻,不解道:“皇上的意思?”
宜妃对着妆镜照了照——不年轻了,就算皇上来了,恐怕瞧着也不新鲜。
但这宫里还有很多仍未凋零的庶妃、答应和宫女,皇上却也一个不去。
外面人都说是皇后嫉妒,管着万岁不叫她沾别的女人,生怕宠爱被更年轻的夺了去。
但熟悉皇上的主位们都知道,皇上是何等人,要是真的想去哪,怎么可能会叫女人拽住了脚。
皇上不去,是因为他自己不想去……
宜妃突然就有些意兴阑珊,她抬手把手中的并蒂花簪扔到妆台上:“如今贵妃正病着,皇上和皇后记挂着贵妃的身体,定然无心理会秀女的事,还是咱们自己多上上心吧。”
乾清宫里,玄烨听完沈菡的话后果然面色微变,脑子里一瞬间转了许多想法。
钮祜禄家、八旗、明党、索党、前朝、后宫……不知道这次又是冲着谁来的。
沈菡忧心忡忡:“永寿宫的人都已经看起来了,僖贵妃的身体拖不得,得赶紧审出毒物究竟是什么。”
而且这里面还有一件极为要紧的事,僖贵妃的永寿宫都是她的自己人,这样都能被下了毒,实在叫人惊心。
“咱们这么久没回来,我看乾清宫这边也不见得万无一失,也该重新梳理一遍,免得出了纰漏。”
沈菡原本想着玄烨现在这么忙,这事儿她自己处置,过来跟他说一声就赶紧回去查案子去。
结果玄烨听完在原地站着思索了一会儿,却说这事儿不用她操心了,他来查。
沈菡:?
玄烨摸了摸下巴,眸中带着三分忖度:“现在还说不好,但朕总感觉这事儿背后不简单。”
所以明面上交给慎刑司查,但他估摸着慎刑司应该查不出太多东西,私底下他打算用自己的人查。
玄烨看看沈菡——她自心底坦荡如清风明月,可只怕背后之人犹如跗骨之蛆,未必没有将她算计在内。
或者,干脆就是冲着她来的……不得不防。
还是不要叫她参与了。
于是沈菡被玄烨三哄两哄,哄回了承乾宫:“你之前做得已经很好了,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剩下这些乌七八糟的事都交给朕,你只管操心怎们给儿子娶媳妇的事就行了……”
好吧,沈菡虽然不知他为什么这么如临大敌,不过她相信玄烨作出每一个决定都不是无的放矢。而且,她知道玄烨手里确实有这么一批不为人知的密探势力,很好用,但很少会动用。
这批人明面上的身份是尚虞备用处(也叫粘竿处)的侍卫和太监,主要负责皇帝出巡和一些娱乐活动的护卫工作,私底下的势力和内线却深入到宫廷、外朝乃至市井的各个角落,是玄烨极重要的一个消息来源。
用粘竿处查,肯定比用慎刑司查快得多,只是这是专属于天子的密探机构,其他人还是少沾染为妙。
既然玄烨把事情接过去了,沈菡也就不再操心了。
她把胤禛叫来嘱咐了两句,让他回去好生安抚胤俄:“有你们阿玛在,此事定然很快就能水落石出,让他安心照顾贵妃,不要着急,见到什么也不要打听。”
粘竿处的手段比慎刑司重得多,永寿宫……此时想必已经是一片炼狱。
但朱漆重门密闭,再多的哭喊惨叫,外面也悄无声息。
沈菡想到此处默然了片刻,用手轻轻揉了揉额角眉心,但她很快就收拾好了精神,开始着手处理宫务和秀女的事。
“这两天看看什么时候方便,把储秀宫的教养姑姑和管事嬷嬷都叫过来,我要问话。对了,各宫不是要过来请安吗,也不用去坤宁宫了,就在承乾宫见吧。”
“是。”
皇后娘娘终于传召了!
谕旨没说只见主位,那就是大家都可以去请安!
庶妃和答应们一年都见不着皇后一次,闻言全都心潮澎湃,拿出了压箱底的衣裳首饰打扮起来,盼着能叫娘娘看两眼,垂询几句,那都是天大的福分。
春答应兴致勃勃地对着穿衣镜试今年冬例里的新衣裳。
虽说皇后宽厚,现在份例里的衣裳都给的足足的,但她们往年俭省惯了,平日没什么大事,还是只穿旧衣裳。也就是要出去露脸了,才舍得开箱子把新料子拿出来穿穿。
春答应左右转转:“这玻璃镜子就是清楚,以前主位娘娘们也不过能得一块小把镜,没想到现在咱们竟也能用这等贵人物件。”
皇上前些年在造办处建了个玻璃作坊。
听说是因为皇后娘娘喜欢玻璃的造物,嫌弃进贡的产量太少,不够用。
皇上最宠娘娘,所以专门派人从南边找来了能工巧匠和几个绿眉毛的外邦人,一起研究怎么造这个东西。
别说,最后竟然还真的造出来了。产量越来越大后,这玻璃的东西在宫里渐渐没那么稀罕了。各宫的窗户陆陆续续都换上了玻璃窗,镜子也开始从小到大,从仅供主位,变成了人手一块。
内务府库房里攒下了好些,主位娘娘们小把镜多到用不完,还会赏给得意的宫女,宫里吃不下后,又开始往京城里销了。
春答应洋洋得意道:“听说外头都道这是宫里娘娘们用的好东西,贵人们抢得紧呢!”
外头王公贵胄都要抢着买的好东西,她这就有这么大一面呢!
春答应搁这儿说了半天,连个搭腔的都没有,不满地回头:“你好得理我一声啊!”
秀答应没精打采地倚在炕上,衣裳没换,头发没梳,懒洋洋道:“嗯。”
春答应凑过来瞧瞧她:“你这是怎么了?”
秀答应意兴阑珊:“去见皇后,又不是见皇上,至于这么高兴吗?”
她们在宫里闷了这么多年,从新鲜水嫩熬到快要人老珠黄还没出头,还不都是托了皇后的福!要不是她嫉妒,不叫皇上沾别的女人,她们这么多年怎么会连皇上的面都见不着!
如今储秀宫又进来了一茬更新鲜更年轻的秀女,眼看她们这辈子就出头的机会又少了一分,秀答应恨死皇后的心都有了,哪里会高兴见她。
“哼,最好今年能有个绝色的秀女,把皇上迷了去,也叫皇后尝尝这个滋味!”
春答应望天翻了个白眼,有吃有喝,新衣裳穿着,新首饰戴着,想点儿什么不好,整天惦记着连个影儿都没见过的皇上。
她才不想,没有皇后也有旁人,她觉得以自己的姿色家世,得宠根本就是梦里的事儿。要不是皇后宽厚,她才过不上今天的好日子。
“行了,你赶紧更衣吧,误了请安,咱们谁也担待不起。”
众妃再次齐聚承乾宫,这次来的人比上次还多,正殿里云鬓香鬟,裙钗涌动,主位们都在案几旁坐着,贵人也能捞个绣凳,其他人就只能在主位身后站着了。
照例还是先‘开会’。
主位把自己宫里今年的大事说一说,有没有人病了伤了、有没有太监宫人暗地里弄鬼,房屋有没有要报修的,大件的家具有没有不好使的,金器银器用不用送去炸一炸等等。
像四妃这样有儿子依仗的,自己去和内务府打交道办就行。但像端嫔这样失宠已久,快活成隐形人的妃嫔们,这些事自己是办不了的,只能依托着别人的名义沾个光办。
董氏这几年在皇后的照应下过得还算不错,气色比往年好了许多,过来开会也不像从前那么木讷,能开口说两句话了。
沈菡问她的咳疾今年还有没有再犯,董氏苍老的面容上微微扯起两分笑意,温和道:“托娘娘的福,太医看得极用心,今年没有再犯了。李太医说要是接下来两年能一直不再犯,这就算是彻底好了。”
她说起话来又轻又缓,面上泪沟和法令纹深陷,眼角的皱纹层层叠叠,与在座妆容精致的众人相比,简直像是两代人。
——董氏已经全然是个老人了。
沈菡温和地笑了笑:“那就好,川陕总督今年进上来的年礼中有一箱枇杷膏,我给你留了两瓶,咳疾病根难除,还是要巩固一二。”
“谢娘娘。”
其他宫里无非还是那些琐事,各宫吃了前年查账时候的教训,这几年的账本做得条分缕析,看得沈菡神清气爽。
说完宫务,自然而然又议论起了秀女,沈菡对宜妃道皇上这些日子政务繁忙,暂且顾不上亲阅的事,但胤祺和胤祥的福晋是这次选秀最要紧的事,亏待了谁也不会亏待胤祺,叫她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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