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同人)清穿之娘娘悠闲日常—— by瀛洲玉羽
瀛洲玉羽  发于:2023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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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就是想让这些人都看看——太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给你们的,朕现在就能给你们。而你们若是想获得同样的待遇,只要看看摆在眼前的这位“孝子”,应该就明白朕希望你们说什么,怎么做了吧?
而且,沈菡想起前几日玄烨看着礼部再次递上来的太子婚礼事宜折,那种复杂又默然的表情……
大约,他还抱着一丝丝的希望,希望太子看到徐元梦,能明白皇父究竟希望他做一个怎样的儿子吧。
只是,太子能明白吗……

太子是否明白皇上的心思, 那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从面上看起来,接下来的日子,前朝是没有一刻消停的。
皇上和太子之间的暗斗, 加上索党、明党、保皇党、中立党、反太子党之间的明争,各方势力杀得激烈。
没有外敌,朝中这些精英们吃饱了撑得没事干,就总喜欢和自己人斗一斗, 来给自己找点事做。
不过这和窝在清溪书屋里悠闲猫冬的皇后娘娘都没什么关系。
沈菡自从知道玄烨现在已经占尽上风后,对这件事就不怎么关心了, 这也不归她管。
这天玄烨回来,见到菡菡竟然破天荒地没在炕上窝着, 而是在书房的书案边站着, 他走过去看看, 奇怪道:“怎么想起来练字了?”
这都多少年没见她有这个闲情逸致了。
沈菡笔下没停, 随口道:“没什么, 就是闲着没事儿突然想起来的。”
沈菡从西苑回来之前就想清楚了,她的本职工作是当皇后,不是和太子两个打擂台, 那是玄烨的工作内容。
她做为玄烨的妻子和爱人, 支持他、陪伴他, 坚定地站在他身边,必要时主动给他打配合都没问题, 但却没必要把自己也陷进他的工作圈里去,弄得自己烦躁焦虑,惴惴不安。
关注局势是对的, 但却不应该被局势的变化带着走,她应该找回自己的生活步调和节奏, 这样才能始终保持清醒。
所以这段时间沈菡久违地找回了一点儿年轻时候的心态——吃好、喝好、穿好,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过得开开心心的,才不枉重活一遭嘛!
她这些日子不光把练字捡起来了,画画、弹琴、下棋,她都打算学一学,学个什么水平不要紧,重点是陶冶一下情操。
沈菡抬头冲玄烨一笑:“我还想了好几样新菜,膳房正琢磨呢,等做好了你尝尝。皇额娘知道我又想了新东西可期待了,说是我这几年懒了,她都好久没尝着新鲜滋味儿了。”
太后上了年纪,味觉有些钝了,早年偏爱清甜滋味,这几年吃饭却越来越爱重口了。不过老叫她这么个吃法也不行,伤身。
“要是哪天你腾出空来,不如咱们叫上孩子,陪皇额娘吃个火锅?”沈菡放下笔看玄烨:“皇额娘其实挺喜欢火锅的味儿,可惜寿萱春永没人能配皇额娘吃,她自己一个人,吃起来也不是那个味。”
前几天沈菡过去请安,太后还叹了一声,说是年轻的时候她满语不好,也不通汉话,自从进了紫禁城,就关起了屋门,不爱跟人打交道了。
可现在她学会了满语和汉话,想过些热闹的日子,却发现自己已经没了能打交道的人,只能安安静静一个人呆着了。
沈菡瞧着太后和寿萱春永的一众老姑姑、老嬷嬷也是怪可怜的,她们的日子都是随着皇上走的。园子里热闹,她们就也能跟着热闹热闹,园子里冷清肃杀,她们便也只能老老实实窝着。
玄烨瞧她说完太后,又念叨起两位公主,说是两人年纪也大了,该攒嫁妆了。内务府给的都是些例制的东西,不贴心,瑾贵人和布贵人积蓄又少,添不了什么东西。
这两个孩子都是在沈菡眼皮子底下看大的,她现在是嫡母,自然要好好给两人准备一份贴心的嫁妆。
宫外头的娘家、妹妹家、几位福晋家……
还有裕亲王府、恭亲王府的家事,也是玄烨一直挂在心上的事,他没空打听,沈菡自然要多关心一些。
玄烨静静听着,瞧着她温煦柔和的面容,觉得心里暖融融的舒服。
他低头看她笔下这幅字,笔锋圆融,透着一股子舒缓平和,叫人看了舒服:“你这字许久没练,看着倒没怎么退步,境界反而比从前更好了些。”
沈菡自得道:“我每年要处理这么些折子账册,不知要写多少字,一样也是练字了,怎么会退步?”
玄烨从身后揽住她,贴着她得意的脸蛋亲了亲:“嗯,大师说得是,您老辛苦了。”
沈菡轻轻用手肘往后推了推:“去,我这还拿着笔呢,再弄上墨。”
玄烨听她这么一说,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件事:“说起来……以前永和宫的床头抽屉里是不是放着一匣子笔来着?”
沈菡想了想,‘蹭’地一下脸就红透了——什么鬼,老没正经的!
玄烨面色严肃道:“朕怎么不正经了,那笔不是你放进去的吗?”再说他哪里老,他正当盛年呢!
两人在书房里为着一盒笔不正经起来,门外听到动静的顾问行和紫裳连忙往外撵人,都叫离着屋子远点儿。
顾问行让人去抬热水,回头看看身后的屋子,心里轻松了一口气。
主子娘娘心情好了,万岁见了娘娘心情自然也就好了。只有万岁心情好了,他们这些人才有好日子过啊!
只盼着主子娘娘往后天天都能这么开开心心的吧。
今年的家宴地点改在了寿萱春永殿,且参宴的除了皇子公主,再没有任何外人。
正殿门前候着的宫女掀起厚重的门帘,玄烨和沈菡踏着寒气进门,屋内除了太后,其他人纷纷起身给两人见礼。
太后瞧见了两人肩膀上的雪花,朝两人招手:“外面落雪了?快过来暖暖,这大冷的天儿,要是冻着了可怎么好?”
殿内正中摆着一张数米长的紫檀云纹长桌,上覆蓝色地金银龙凤三多纹织金缎的桌布,太后坐在短边的首座上,玄烨和沈菡上前给太后请过安后,坐到了太后下首的位子上,对面首座,便是太子。
太后把自己的手炉递给玄烨,玄烨顺手给了旁边的沈菡,朝太后笑道:“谢皇额娘体恤,不过朕身强体健的,经冻,还是给皇后用吧。”
太后也没在意,还打趣玄烨和沈菡:“行行行,我还能拦着你心疼媳妇儿不成?”
沈菡大方地接了手炉,看向太后笑道:“皇额娘,万岁可不光是心疼媳妇儿,也心疼您呐。”
这话说完,身后顾问行连忙奉上一个锦盒,太后身后站着的姑姑上前接过,打开后是一尊通体纯白的玉佛像。
佛像采用上等的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玉质洁白温润,雕工精细漂亮。
玄烨介绍道:“朕知道皇额娘向佛,这是特意让人寻来的古物,乃是早前辽金时期所造的白玉佛像。”
太后接过来细看,佛像开脸清晰庄重,双手呈抱元守一的怀抱状,连发髻和衣衫的褶皱都刻画得条理分明,宝相庄严,透着古朴的气息,确实是难得的古物。
这份年礼显然是极合太后心意的,接下来的家宴,帝后二人对太后极尽体贴关怀,一会儿说这个菜是专为太后想的新花样,皇额娘快尝尝合不合口。一会儿又道清酒太冷,皇额娘喝两杯便罢了,不如让人烫一壶黄酒来,暖暖身子。
在座的皇子公主见帝后孝顺太后,也都纷纷效仿,端起酒杯给皇祖母拜年。
太后瞧着这满堂儿孙,心里自然十分熨帖,直到宴会散场,太后面上的笑意都没散,站起身要亲自送帝后二人出门,两人连忙拦住。
玄烨:“外头雪还没停,皇额娘要保重身子,还是少出门为好。”
旁边的沈菡和皇子们也跟着一起劝,这才把面带微醺的太后给劝住了。
等人都散了场,苏麻喇姑带着人进屋来收拾,太后瞧见了,在暖阁里冲她招手:“不用你,叫他们干就行了,快进来歇歇,咱们说说话。”
苏麻喇姑走进来,见太后眼前的茶盏空了,伸手给续上。
太后叫小宫女给苏麻喇姑搬来个绣凳,还递点心给她:“听说今儿皇后给园子各处的宫人都赏了席面?”
苏麻喇姑:“是,主子娘娘一贯御下宽和,今儿的年夜饭极好,园子里上上下下都得了席面和赏钱。”
皇后的宽和在宫里是出了名的,而且她宽和不光在面子上,而是从里子上会体贴人。
皇后平日很少大手笔的用银钱打赏宫人、邀买人心,但她在紫禁城和几处园子都设了一个惠济署,几间房子几张床,常备着几个医士和一些治疗跌打损伤、伤寒发热的寻常药材。要是有宫女太监生了病,可以自己往惠济署去求医寻药。
要是实在病得上不了值,拿了大夫的假条,也可以和管事报备一声,去那里住一段时间养病。
虽然惠济署的伙食比不上当差时候吃的饭,但馒头米粥咸菜青菜还是管够的,炭火也足,不至于把病人冷着饿着。
听说皇后还时不时会派人过去巡查,防着大夫怠慢或是徇私。
谁还能一辈子不生病呢?以往宫人生了病就是死路一条,皇后单只是这一笔,让宫里宫外多少宫人得了济,谁不在心中念皇后一句好。
皇后还把宫女的出宫年龄给降到了二十五岁,听说之前有个宫女不想出宫,被发现和园子里的太监对食,皇后叫人去问了问,听说她是自愿的,还给了一只二两的金钗作嫁妆。
太后听完不免叹了一声:“皇后会做人呐……”
有这样会做人的额娘,想必老四和老六长大了,手腕一定也差不了。
苏麻喇姑一愣,看了看左右,太后挥挥手:“放心吧,没外人,有人在外面看着呢。何况咱们都是黄土埋半截的人,再没什么可忌讳的。”
苏麻喇姑看看太后,劝了一句:“娘娘,万岁和主子娘娘都孝顺,您只管安心高坐,这些事……”就不该咱们这些人掺和。
太后递了一个圆滚滚的蛋黄酥给她:“你放心吧,我哪敢去掺和这些事,也就是跟你叹两句罢了。”
太后对自己的智商很有自知之明,紫禁城和畅春园这么多年的风云变幻,她从没跟着掺和过,一直老老实实跟着皇帝过日子,皇帝想叫她干啥就干啥。
苏麻喇姑:“那您这是?”突然提起这些做什么?
太后拿出绢帕擦了擦嘴:“……皇帝是个重情的人,也是真的孝顺。”
人心都是肉做的,太后只是玄烨的嫡母,原本太皇太后去后,太后已经做好一辈子青灯古佛的准备了。
没想到玄烨却愿意主动去缓和母子之间生疏的关系,一点一点将本来游离在亲情关系之外的她拉回来,慢慢融入了这个大家庭。
不说将她当生母一般奉养,却也极尽所能给了她最好的待遇和关爱。
皇后爱屋及乌,待她也从不疏离,真心实意地希望她有个温暖愉快的晚年。
这么多年过去,太后是真的把皇帝当成自己儿子看待的:“可是你看太子……”
今天一整个晚宴下来,太子与帝后之间的相处生疏又冷清,太子明明就坐在皇帝对面,却连个表面功夫都做不好,还不及末座的老九伶俐会说话。
这些日子畅春园的动荡太后一清二楚,说实话,太子以势相挟,行此不孝之举,太后心中是极其不满的,奈何,她什么也做不了。
苏麻喇姑默默听着,太后都只敢私下说两句的事,她就更不敢随便掺言了:“娘娘,还有皇上呢,皇上英明神武,一定会好好教导阿哥们的。”
是啊,皇上当然会好好教导太子,但只怕太子,未必识教啊!
清溪书屋。
沈菡和玄烨正并排坐在木炕前泡脚,两人脚下的木桶里是太医专门做的药汤,助眠安神,每天夜里泡一泡,一晚上脚都是暖和的。
玄烨摸了摸沈菡的手:“你这身子看来是彻底好全了,朕这几年不管什么时候试你的手都是温热的,太医院侍疾有功,当重赏才是。”
沈菡用脚轻轻拨动着桶里的水:“什么时候他们能把你的身子给调理好,再给他们这个赏不迟。”
玄烨道他这都是累出来的小病,歇歇就好了:“对了,小十一也大了,今年会盟你跟朕一起去吧?你当了皇后之后还没有去过蒙古,也该去正式露个面。”
去到是没问题,沈菡这些年蒙语学得还不错,应付这种外交场合不在话下,只是……
沈菡:“无逸斋那边,李甲氏又有了身孕,我想着是不是该守在园子里盯一盯,也免得再出什么事,引起风波。”
太子子嗣上的运道确实不太好,到现在怀得不少,却一个也没留住。
父子两个之间的拉锯战持续到现在还没个结果,也早已经没人关心源头是什么了。反正外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归根到底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在战队,百姓和舆论不过只是利益的棋子罢了。
沈菡深知,大幕一旦拉开,这场战争就将是一场旷日的持久战,谁也不可能再退后半步了。
最终的结局只有两个——要么皇上废了太子,要么太子继位登基。
在这之前,他们两个将一直活在这种敌对的状态里互相折磨,互相消耗,双方的权势只能此消彼长,不可能再互相妥协了。
沈菡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她只能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尽量避免会导致玄烨受到攻讦的事情发生。
玄烨提起此事面上却很平静,他轻轻拍了拍沈菡的手,轻描淡写道:“不必劳累你盯着了,今年又是选秀年,到时候朕再给太子挑几个好的,总能有健康的孩子生出来的。”
至于太子本人,玄烨已经给了他这么多的暗示和示范,太子却仍然无动于衷,说实话,他已经有些心灰意冷了。
两人现在早已不像父子,反而更像政敌了。
提起选秀,玄烨又想起来一件事:“对了,上次朕指给老四那个格格怎么到现在还没接进府里去,要是不喜欢,不然这次朕再给他指一个?”
沈菡一愣,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件事。
她一直不愿意掺和儿子后院的事,不过她隐约记得当时胤禛好像和她提了一句,说是想缓一缓再接格格进府。
玄烨摸摸下巴,想起老大屋里一直只有嫡福晋有孕,老三屋里的人到现在还没传出喜信儿,老四连格格都不想接,大概就有数了。
玄烨沉默了片刻,轻轻一叹:“罢了,他们的婚事也确实不好再拖了。”
第二天,玄烨叫来了胤禛,亲自和他说这个事儿:“这个格格已经在外头放了两年,哪怕你不喜欢,接进来摆在后院,也比这么空置在外头强。”
胤禛自己都快忘了这事儿了,刚要解释,玄烨摆摆手:“朕明白你的意思,不过这么在外头放着,对你不好。”
现在京里的注意力都在太子身上,还没人注意到此事,但今年就是选秀年了,一旦有人关注,这事儿肯定会有人议论。
玄烨:“万一有人想拿此事做文章,摁你一个不敬圣意,或是议论到你的私德上去,到时候你连辩都没处辩去。”
京里现在可有不少子弟爱往那种专营男风的暗门子转悠,要是有心人把这种污水泼到胤禛身上,以后可就很难洗清了。
玄烨严肃道:“以言伤人者,利于刀斧;以术害人者,毒于虎狼。自来阴司之事,防不胜防。你现在身在朝堂,一万个小心都不为过,怎么还能将这等漏洞大咧咧地漏给人家看?”这不是等着别人来害你吗?
胤禛之前从没把这当一回事,如今方才悚然一惊,真要是让别人按上好男风的谣言,他……
胤禛懊恼地起身请罪:“阿玛教训得是,是儿子处事不谨,竟这样粗疏大意。”
玄烨挥挥手让他起来,安慰儿子:“你还年轻,又是刚进朝堂,不知道这里头的险恶,以后办差多了,自然也就明白了。今年选秀,朕会给你和老三再挑一个格格,到时候你尽早将人接进来,此事也就算是掩过去了。”
胤禛恭敬道:“是,儿子明白了。”
四九城是个等级森严的地方儿,什么身份的人住什么样的屋子,那都是有数的。
文华巷子是内务府的地界儿,里面住着的人家都隶属包衣上三旗。不过这条巷子里都是些两进院、独院甚至大杂院。
内务府稍微有些家底的,早都搬到更宽敞的登芝巷去了,留在这里的人家都是些中不溜,或是更落魄的人家。
家里许是在内务府有个小官儿,有点祖产,但也不过是混口饭吃,想要出人头地是没戏的。
宋金柱下了值,沿着狭长曲折的巷子往里走,一直走到最里面倒数第二户人家,这才掸了掸身上的雨水,敲响大门上的门扣。
大门开启,里面探出一个跛脚的看门老头儿:“老爷回来了?”
宋金柱‘嗯’了一声,把油纸伞递过去:“今儿来人了吗?”
老头儿摇摇头,宋金柱的面色不免暗淡了两分,叹了口气迈进家门。
晚上一家人聚在堂屋沉默地用晚膳。
京城居,大不易,抬腿动步都是钱。
宋金柱在内务府不过是一个八品管事,每月的俸银还不够一家人的嚼用,亏得家里还有田地和禄米,这才将将能支撑住家里的开销。
首座上坐着的宋氏看看沉默不语的父母,想说点儿什么,却又不敢开口。
当年选秀,家里接到她被指给四阿哥的旨意时是多么欢欣鼓舞。
可是两年过去了,她至今还是待字闺中,宫中音信全无,以他们家的财力和关系,也不可能摸到畅春园和四阿哥那里去打听。
主子不发话,他们就只能这样焦灼地日复一日等下去。
家里的气氛也从一开始的满怀期待,盼着她嫁给四阿哥后家里能跟着受惠,过得宽裕一些,变成了沉闷压抑,觉得她注定得不到四阿哥的宠爱,一辈子也不可能有前程了。
一家人如同上坟一般地用完晚膳,宋氏的额娘送女儿回房——哪怕宋氏还没入宫,但圣旨已下,她的身份也已经是父母的主子了。
额娘看了看消沉的女儿,想要说点儿什么,但两年里,所有话都已经说尽了,最后只能叹了一声:“早点休息吧,指不定明天宫里就来人了。”
宋氏心里早已经不报希望,不过还是温顺地应下了。
谁知第二日一大清早,宋金柱打开大门刚要出门,竟真的看到巷子西头走过来一队人,那打扮一看就是侍卫和太监,还有四个轿夫,抬着一顶青帷小轿!
宋金柱一颗心都提起来了,指使看门的老头:“快!快!快去把姑娘叫来!”

第251章 雷霆
横岛, 苏培盛从文华巷子办完差事,赶回来复命:“主子爷,宋格格已经接回来了, 嬷嬷先给安置在后罩房西屋里头了,内务府送了伺候的人过来,正在帮着宋格格安置家当,家具摆设和对牌也都领回来了。”
胤禛正在研究折子, 闻言随意道:“知道了,让膳房置一桌席面送过去, 再去库里挑些今年新分过来的衣料、首饰给她送过去,让针线房过去听差伺候。”
宋氏在外头干等了这两年, 想必也是受了委屈的, 也是他当初想得不够周全。
阿玛说得对, 其实三哥的做法才更合适, 不想要庶长子没问题, 但后院不能空着,应该先把人接进来,大不了不碰就是了。
胤禛停笔想了想——看阿玛的意思, 大约太子的婚事也拖不了太久了, 两年都等了, 也不差这一会儿。
晚上,胤禛过去陪宋氏用了顿膳, 不过还是没留宿:“你刚来,有什么不熟悉的,可使宫女寻后院的许嬷嬷打听, 有什么想吃想用的,也不用避讳, 直接去和许嬷嬷说就行。”
见四阿哥不留宿,宋氏心里很忐忑,不过四阿哥特地过来陪她用膳,言语也温和,应当不是讨厌她吧?
宋氏被折磨了两年的心终于放下来一点儿,只要阿哥不是真的讨厌她就好。
她恭敬地福身行礼:“是,奴才都听爷的。”
西林觉罗家。
宁楚格的额娘马里氏收到消息后就赶去安慰女儿:“这个格格是两年前指的,阿哥能将人晾在娘家这么久才接进府,已是待你不薄了……”
阿哥不是普通丈夫,是主子爷,马里氏生怕女儿生出嫉妒之心,将来恐会惹阿哥不喜。
宋氏不过一介包衣女子,家世不显,看阿哥如今的态度,大约也并不如何中意她。比比太子妃尚未过门,太子后院已经有了两个勋贵出身的正经侧室,数人接连产子,这已是很好的局面了。
宁楚格揪着帕子沉默了一会儿,默默道:“我知道的,额娘。”
宁楚格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从小到大也已经见惯了这样的事情。
不说别家,只说她自己的阿玛和额娘,感情这么好,屋里还有两个伺候起居的小妾,平日额娘闲来无事,还会叫两个妾室陪着打牌唠嗑。
宁楚格知道自己不应该嫉妒,这不符合皇子福晋的德行,也不是贤良淑德的妇人该有的想法。
可是……她又确实很难受。
——难道她真的不应该难受吗?
她会难受,是不是说明她还不够贤德呢?
她该怎么做呢……
四阿哥后院多了个格格这种小事,除了利益相关的人家,前朝根本无人在意。现在朝里更关注的大事,是太子将要年满二十——要加冠成人了。
礼部值房内,满尚书沙穆哈正对着一封折子犯头疼,礼部侍郎席尔达、多奇过来请批,见到上官愁眉不展,自然要上前询问,好为领导解忧。
沙穆哈叹了口气把折子递给两人:“都瞧瞧吧,也好一起拿个主意。”
两人接过来细看,结果看完后也纷纷皱起眉头,不说话了。
这不是马上就要到清明了吗?每年这个时候,皇家都要祭祖祭陵。
原本这没什么,每年都是这么个流程,礼部循例上折子就行了。
但今年却不一样,太子年满二十,按照汉人的规矩,这算是加冠成人了,哪怕太子尚未迎娶太子妃,成人后其地位和影响力也不可同日而语了。
所以问题就来了,今年祭祖、祭皇陵,是不是应该把成人的太子加上?
可是大清之前从未有过太子,更没有太子在清明和皇帝一起祭祖的先例,所以到底应该用什么样的礼仪,什么样的流程祭祖才合适?怎么区分皇上与太子,区分到什么程度?
皇上对此什么都没说,只说今年由太子陪同祭祖,然后就叫礼部提出适宜的祭祖流程。
沙穆哈收到旨意,头都要大了!
太子婚礼的事情吵吵了几年还没个定论,这就又来了个大雷。
往年礼部是个多太平的地方儿,怎么轮到他当礼部尚书,这地方就没一刻太平的呢?
沙穆哈捂着脑袋,头疼道:“都说说,看这事儿咱们该怎么办。”
两个侍郎面面相觑,席尔达小心翼翼道:“大人,这个事……还是得看皇上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废话!我不知道要看皇上的意思吗?问题是皇上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多奇犹豫道:“皇上这回的意思不是挺清楚的吗……”
皇上金口玉言,说了要让太子陪同祭祖,那,这就是并没有打算在这事儿上打压太子的意思吧?
多奇:“既然如此,咱们照着旧例稍降一档,把流程走完就是了。”
比如皇上的拜褥一直用明黄,那太子就用金黄;皇上用三寸厚的,太子就用两寸半,皇上行三跪九叩礼,太子……好像也只能行三跪九叩礼。
沙穆哈这两年夹在皇上和太子中间,已经被折磨得心力交瘁,脑子里一团乱。
多奇提的办法算是两面光,都不得罪,沙穆哈摸着脑袋想了想:“也不能压得太明显,不然索相那边恐有话要说。”
几人再三商量,觉得大面上皇上和太子的流程应该差不许多,但在衣裳颜色,拜褥厚度等细节上可以加以区分。
来回反复改了一天,沙穆哈看着眼前的折子长舒一口气:“行了,就这么着吧。”
谁知,还没等沙穆哈把折子递上去,当晚,沙穆哈的府上就来了客人。
来人很是客气,送上了四件表礼,件件价值千金,顶得上沙穆哈一辈子的俸银:“……这都是我们老爷的一点儿心意,祭祖一事,事关国运,大人可千万要仔细斟酌呐……”
沙穆哈额头冒汗:“是是,您说的是。”
“大人正当盛年,也该为自己的将来想想。”来人面带微笑,双手抱拳向左上方一拜:“咱们都是为主子办差的,主子从不会亏待忠心之人,大人若是忠心为主,以后定能前程远大……“
沙穆哈可不敢接这个话,偏偏又不能不接这个话,最后只好嗫嚅地小声道:“……您说的是。”
送走来人,沙穆哈对着桌上‘金光璀璨’的四件礼物愁的头秃,这可怎么办是好?
第二日,两位侍郎见到被改的面目全非的折子吓了一跳:“这?!”
两人看向沙穆哈——大人,这么改,你不要命了吗?就算你不要命了,我们还想要命呢……
沙穆哈抬手止住两人的话,用右手比了个二,接着用食指朝上指了指。
两人悚然一惊,然后也不敢说话了。
——索额图可不是个宽宏大量的人,他们得罪不起,更不用说背后那位主子,哪怕他们不为自己的仕途考虑,也得为后人想一想啊!
多奇沉默了一会儿,小心道:“只是如此一来,皇上那里恐怕不好交代啊……”
这话说得委婉了,什么叫不好交代?皇上不震怒才怪呢!
前段时间皇上和太子之间那场你来我往的隐晦较量闹得京里热闹得很,百姓们只是看场热闹,但朝臣们都心知肚明——以后太平不了了。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
君权只有一个,如今朝里却是一个圣主,一个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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