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同人)清穿之娘娘悠闲日常—— by瀛洲玉羽
瀛洲玉羽  发于:2023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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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菡一口气给范氏安排了三个太医,正是防备这一点。
紫裳心领神会:“是,主子放心,奴婢一早就交代下去了。听李总管说,皇上还专门派了人过去盯着,想来不会有什么事的。”
玄烨派人过去了?这事倒是没听他提起。
不过这叫沈菡想起无逸斋里还有玄烨指派的太监在管事,她多少放心了一点儿,有玄烨盯着,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沈菡捏了捏疲惫到有些昏沉的脑袋,决定把这些公事放一放,最近确实太累了:“传推揉妈妈来。”
推揉妈妈的手法可不比现代的足疗店差,既有力道,能解乏,却又不会疼痛。
沈菡昏昏欲睡躺在榻上和紫裳闲聊:“今年的藕下来了吗?”
紫裳:“前儿刚下来,奴婢昨天去膳房的时候见一堆人正在那儿清洗。主子是想吃点儿什么?”
沈菡闭着眼睛想了想:“来个煎三鲜吧,皇上和六阿哥爱吃茄盒,我和雅丽奇爱吃藕合,去问问有没有活虾,把嫩藕切末调上鲜虾做成馅,再煎个虾饼吧。”
这个他们一家人都爱吃。
说到虾,沈菡又想起胤禛也最爱吃虾,以前兴头上来,一连吃好几天虾仁馄饨都吃不腻:“也不知道胤禛在山东能不能吃着虾,这么热的天儿,有没有冰用……”
玄烨发了话说让他们盯着水稻收割了才能回来,那还有的等呢。
想到这里沈菡突然从榻上坐起来,吩咐紫裳:“拿纸笔来。”
紫裳不明所以,在炕桌上放好笔墨纸砚:“主子不是说要歇一歇?”
“嗯,不是公事。”沈菡一边想一边在纸上记,写了满满当当的一张纸递给紫裳:“你把条子给季纶,让他赶紧照着收拾出来,让李玉安排人给三阿哥和四阿哥送去。”
晚上玄烨回来后听说了,问沈菡给孩子送了些什么,结果听笑了,奶茶包、兰花豆、蛋黄酥、干脆面?
玄烨无奈道:“你说你送点儿茶叶、衣裳、小菜什么的也就罢了,送这些做什么?这个干脆面又是个什么?
沈菡从炕柜里翻出来一包打开:“这是我刚让膳房研究出来的,可以干吃干嚼的面,能随身携带,充饥还管饱,膳房还做出了各种口味的干料,撒上捏碎了晃一晃再吃,味道还不错。胤禛那个脾气,万一他俩心血来潮跑去地里勘察,中午来不及回去,许是周围东西吃不惯,吃点儿点心也免得饿肚子。”
玄烨好笑道:“他俩是皇子,到了地方上,缺了谁的也缺不着他们的,还能饿着他们?”
要照他的经验看,这会儿山东官员的各种供奉指不定能把他们俩淹了。
“这可不好说。”
沈菡嚼着干脆面,觉得味道还是差了点儿,和现代的不能比,干料虽然挺香的,但总觉得滋味好像不是那么丰富。不比现代奶油芝士味,烤肉味,鱿鱼味应有尽有。
哎,看来食品添加剂也是个伟大的发明啊!
沈菡吃了两口就放下了,递给玄烨尝尝:“官员趋奉不假,可也得看你儿子接不接这供奉。再说了,万一走得远了,村里东西吃不惯就缺这一口呢?”
玄烨也看出来了,她这就是想儿子了,不送点儿东西难受。
罢了,几个小箱子,送就送吧,也就两匹驿马的事。

这天晚上, 一家人一起用晚膳。
沈菡想着胤祉和胤禛去了山东,留下胤祥自己未免太孤单,这些日子经常把他叫过来一起用膳。
沈菡给胤祥夹了个虾饼:“尝尝, 加了藕末,又鲜又嫩。”
胤祥咬了两口,嚼嚼咽下:“好像比去年的藕甜糯一点儿,不过没有去年的脆。”
玄烨也跟着尝了尝:“这也能尝出来?你们可真不亏是母子俩。”在吃食上的急性个顶个儿的好。
胤祥把盛着红焖大虾的盘子端过来, 一只一只剥好,再分给阿玛、额娘、妹妹和旁边坐在餐椅上一个劲儿伸手的小十一。
小十一抓着虾自己嚼呀嚼, 虾汁沾在手上,抹的腮帮子上到处都是, 他还兀自笑得开心。
沈菡接了二儿子的孝心, 顺手又给旁边的小儿子擦把脸:“你要是自己待着觉得无聊, 也叫些朋友进园子来玩玩, 要不你带上其他兄弟一起去景山跑跑马?”
胤祥抽了两张纸巾擦擦手, 摇头道:“额娘,我没事。我最近都和七弟、八弟在一块呢。上次五哥还找我来着,说想一起聚一聚。”
沈菡放下心来, 那倒也还不错, 胤祥从小就爱跟在胤禛身后, 哥哥干嘛他干嘛。
偏偏胤禛是个家里蹲,有空只爱窝在屋子里看书, 胤祥因此少了很多和其他人交流的机会。没想到胤禛这一出门,倒叫胤祥和别人的交往变多了。
玄烨对此也喜闻乐见:“你三哥和四哥回来后也要上朝了,你现在多跟其他兄弟走动走动, 以后也好有个伴儿。下面的弟弟都还小,你是当哥哥的, 平时要多带一带他们。”
玄烨现在的精力没有年轻时候那么充沛了。
也不知是早年的两场大病埋下的祸根,还是平日批折子累的,他的视力近几年越发不好,有时候视物会突然有些模糊,折子上的字偶尔也会看不清楚。
而且他的右手臂开始常常酸疼,腕力虚浮,使得写字的笔力也不如从前了。
换句话说,玄烨的整体身体素质在下降,而且下降的有些快,这与他的年纪和沈菡的认知完全不符。
——沈菡原以为“康熙”的身体十分好,一直到过世都很健康的。
龙体有碍是大事,尤其是在太子参政,噶尔丹虎视眈眈的档口,更是绝不能为外人知的绝密。
所以这件事现在除了沈菡和给玄烨诊脉的黄升,谁也不知道,包括孩子们。
玄烨在外面也一直努力掩饰,避免传出不力消息。
只是……
沈菡每次想起这件事都会忧心,因为谁也不知道能瞒多久,毕竟笔迹的变化有迹可循,明眼人一望便知。
——或许已经有人看出来了,但没人敢议论。
这就像一个埋在晦暗局势下的地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开。
而与此相对的,朝政却是一天比一天繁忙。随着噶尔丹在边疆的活动越来越频繁,玄烨不得不打起精神早日备战,紧紧盯住蒙古各部和沙俄的局势。
这也导致他除了在清溪书屋体会一些家庭的温暖,已经再也挤不出别的时间和精力去关心什么人。
从胤祥往后,阿哥们的放养程度越来越高,玄烨很少会像以前盯老三、老四的功课那般,去关心老九和老十。
玄烨想起这俩小的一贯散漫的样子就头疼,嘱咐胤祥:“老九和老十的功课太不成样子了,你五哥是个老实的,许是压服不了他俩。你要担起兄长的担子来,好好管管他们。”
胤祥点头:“阿玛放心,九弟和十弟最近挺好的。他们和八弟玩得挺好,八弟说话他俩都肯听,最近正跟着老八练字呢……”
玄烨有些意外,老八性子那么温吞,没想到竟能管住老九和老十那两个魔星?
他们在一旁父子聊天,这边沈菡也在问雅利奇:“玩得怎么样?你的嫂子们最近都挺好的吗?”
雅利奇端起茶杯漱口,白杏端着盂盆上前,雅利奇吐掉漱口水,这才答额娘的话:“挺好的,二嫂看起来更稳重了,三嫂和四嫂都长高了,变得更漂亮了。”
她凑近额娘小声道:“四嫂见了我,许是想问问四哥的近况,但憋了半天没问出来,脸都红透了。”
沈菡轻轻一点她:“你是不是逗人家了?你嫂子面皮薄,你可悠着点儿。”
雅利奇捂嘴一笑,古灵精怪道:“我哪儿敢逗嫂嫂,我和嫂嫂说来着,四哥去了山东,要到下半年才能回来呢,我说等哥哥回来再叫嫂嫂进来玩儿。不过其他姑娘都打趣嫂嫂来着……”
沈菡默默听女儿说着她们姑娘圈里的八卦,看着她生动伶俐的眉眼,心里既开心,又挂心。
雅丽奇如今年纪渐长,母亲和姐姐的陪伴已经不能满足她的社交需求,她开始向往有更多的伙伴一起玩。
这家的小姐、那家的格格,还有几位未过门的嫂嫂,园子里现在最多的就是小姑娘了。
沈菡不限制公主们递帖子请小姑娘进园子来玩,做为皇上将来唯一的固伦公主,雅丽奇身边并不缺玩伴。
——而且并不限于同性玩伴。
公主会邀请姑娘入园子玩儿,阿哥们自然也有自己的圈子。
从胤祥到老十,几个年纪小的阿哥也都有自己的同龄友人和哈哈珠塞,而这些人还都与雅丽奇年纪相当。
这几年下来,趋奉在雅丽奇身边的小少年其实并不少。
以前女儿年纪小,都是小孩,沈菡没当回事。最近她却开始担心这样的环境对雅丽奇的成长造成不好的影响。
倒不是怕早恋什么的,而是怕雅丽奇的性格被吹捧坏了——虽然雅利奇确实是公主命,可沈菡并不想女儿真的被旁人吹捧出‘公主病’,变成骄傲自大的样子。
不管是同性还是异性,她还是希望雅丽奇能收获纯粹一些的友谊和感情,而不是身边只有利益和恭维。
玄烨却觉得沈菡多虑了。
两人并排坐在榻上,底下各自放了个木桶泡脚,玄烨道:“雅丽奇从小就长在这样的环境中,被别人吹捧奉承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性格上要有什么变化,早该有了。她如今的性子这不是挺好吗?我看她自己是能分辨人心的,并不会因为外人的几句甜言蜜语就移了性情。而且不为外物所动,这一点上几个孩子都很像你。”
至于友谊和感情,玄烨看了看沈菡:“若是真正投契的,不管彼此是什么身份地位,只要有心,总能走到一起。可若不是命中注定的,便是彼此性子再好,身份地位再合,也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同路人。”
就像她和成妃,就像他们夫妻二人。
玄烨突然有些感慨:“雅丽奇还有一点很像你……”
很早之前玄烨就发现了,菡菡看人,从骨子里就是平视的。哪怕她现在成了皇后,她依然如此。
不管是自己这个皇帝、太后、妃嫔、阿哥公主,还是她身边伺候她的宫女太监,她好像从不觉得这些人有什么不同。
除了菡菡,这一点玄烨之前从未在旁人身上见过。
雅丽奇身上是有一些这个特质的,但胤禛和胤祥的身上却没有。
他在很久之前就是被这与众不同的平视目光所吸引,继而沦陷,之后又不自觉地被她影响,慢慢学会如何平视她。
但直到今天,他唯一能做到平视看待的,也只有她一个人。
其他人在玄烨的心里仍然有着清晰的定位和身份——太后是他必须孝敬的长辈,孩子们是他必须要教导培养好的晚辈,臣子是臣子,奴才是奴才,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
——这是一个他永远都不可能学会的技能,而菡菡却仿佛天生就掌握。
玄烨轻轻拍了拍沈菡的手:“别多想了,雅丽奇这么像你,她一定也能找到投契之人的。”
无逸斋里。
范氏这些日子过得极其舒心,可以说她从出生到现在,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舒心的日子。
针线房要给孩子做小衣服,专门来问范氏的意思,范氏看着曾经在她面前趾高气扬的姑姑陪着笑脸的样子,心中别提多畅快了!
姑姑心里怎么想的不知道,反正面上是各种殷勤:“格格有什么意见尽管说,奴婢一定都给您办到。”
范氏也没提什么别的意见,笑意盈盈地对姑姑道:“针线房的手艺我是知道的,姑姑办事我也极放心,只是我这人一向喜欢用熟不喜欢用生,针线房有几个绣娘的手艺我很欣赏……”
姑姑听完范氏的要求,话音停顿半晌,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在范氏注视的目光下垂下头恭敬道:“格格的意思奴婢知道了,谨遵格格吩咐。”
荣儿不可思议地看向姑姑:“什么?这么多都让我一个人绣?”这么多,她自己哪儿绣得完啊!
姑姑们也没办法:“这是上头主子的吩咐,哪有咱们说话的份?绣不完就不睡觉,自己想办法去。”
上头主子的吩咐,上头哪有主子认识她……
荣儿突然明白过来了!她气得眼睛都红了,恨声道:“小人得志!”
范氏终于出了一口心中的恶气,舒坦无比地靠在榻上轻轻摸着肚子:“孩子,你可一定得是个男孩啊……”
话音刚落,范氏的贴身宫女轻手轻脚从外间进来道:“格格,无逸斋的管事姑姑亲自来送冰牌了。”
“快请。”范氏连忙从榻上直起身子坐好,开始整理衣服,结果整理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什么,两手一顿,又慢慢把身子靠了回去,恢复到懒洋洋躺着的状态。
姑姑垂着头进来,见昔日在自己面前规规矩矩的范氏漫不经心地躺在榻上,连正眼都不抬头看她,嘴角抽了一下。
不过看在范氏可能怀着太子长子的份上,姑姑的态度自然也不敢再像往日那般高冷,面上反而挂起了殷勤的笑,恭敬地递上冰牌:“格格可真是有福气,听说连皇后娘娘都顾虑到您有身孕,说是孕妇不耐暑热,所以特意调高了您的冰例,让内务府按照嫔主儿的份例供给呢。”
范氏淡淡地吩咐宫女接过冰牌,倚在迎枕上状若无意地说了一句:“也不知两位李福晋那里派的是什么例……”
听话听音,管事姑姑立刻殷勤道:“格格身子金贵,哪是旁人能比的?这院里可只有您能拿这个份例!”
其他两位虽是正经侧室,出身也好,但终归没有正式册封侧福晋,不过因为是太子的侧室,拿的比平常贵人高一些。若不然放到寻常阿哥院儿里,也就和宫里的常在份例差不多吧。
范格格抿嘴一笑,没接这个话,不过她的表情比刚才热络了一点儿,转头示意身旁的宫女:“原该是我叫人去取,没想到还劳动您跑这一趟,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姑姑别嫌弃。”
姑姑恭敬地接过荷包,连声道:“哎哟,不敢不敢,能为格格分忧,那是奴婢的福气!”

无逸斋后殿虽然地方大, 但四下开阔,有什么动静各屋都是一目了然。
李甲氏的宫女看管事姑姑竟然亲自来给范格格送冰牌,忍不住生气:“这些奴才可真是会看人下菜碟!”
不就是肚子里揣了个孩子吗?又不知道是男是女, 生下来也不见得能不能站的住,至于殷勤成这样吗?
李甲氏面上倒是平静:“不过是小人趋奉罢了,也值得你为这点儿小事动气,大热天的, 快别给自己找罪受了。”
宫女将膳房刚送来的果子饮放到桌上:“奴婢是为主子您不平呢,您是什么出身, 她是什么出身,一个包衣宫女罢了, 也配在您跟前站着!”
李甲氏闻言却是瞬间冷了脸:“慎言!这种话也是能胡说的?!”
当今皇后可也是从包衣女子爬上来的, 若是这种话传出去, 叫皇上和皇后知道, 她还能活吗?!
宫女反应过来了, 吓了一跳,连忙跪下请罪。
李甲氏看着宫女惶恐的面容沉声道:“虽然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却不敢轻轻放过此事, 念你今日乃是初犯, 你到角房跪上两个时辰, 自去领二十手板,此事就算揭过去了。但若再有下次, 我也只能将你送到慎刑司去了……”
宫女如蒙大赦,只要不赶她走,怎么样都行。她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是, 奴婢领罚,一定不敢再犯!谢主子开恩!”
宫女退下后, 李甲氏继续从窗户的缝隙中静静看着对面范格格的屋子。
李甲氏被抬进太子的后院也有些日子了,凭着家里给的银子,她已经打听出来了不少消息。
听说范氏此人原先不过是针线房的宫女,后来却很突然的就被皇上赏给了太子。小道消息传说,是范氏使了手段,勾引了太子。
不过李甲氏一直对这个消息有所疑虑,因为范氏的样貌并不出众,不像是能勾引到太子的样子。
这叫她有些担心——她怕范氏是因为得了太子的真心喜欢,才被破格提拔成格格的。
那可就麻烦了。
不过李甲氏进来这些日子,一直未见太子对范氏多么上心,也就是她爆出有孕后,太子才赏了些东西,过去看了看。
而整个畅春园,不管是太后、皇上还是皇后,都没有赏赐过范氏,可见并不十分看重她肚里的孩子。
这又叫李甲氏慢慢放下心来。
李甲氏看了一会儿,轻轻关上窗棂。
这才刚开始,还早得很呢,只要范氏不是太子真心喜爱之人,旁的事,一切都好说。
榴月花开如瀑,荷月骄阳似火。
今年的会盟没有去年耗时那么久,结束北巡归来的玄烨还没来得及好好歇歇,又一头扎进了前朝繁忙的政务里,除了夜里回来休息,几乎见不到人影。
这叫很久没见阿玛的雅丽奇有些失落,沈菡安慰女儿:“你阿玛这是刚回来,要把这段日子攒下的事情理一理,过阵子就好了,到时候咱们再去御舟上吃船菜好不好?”
今年其实还算好的了,太子已经开始上朝理政,在玄烨北巡期间帮着处理了好些政务,减轻了他的负担,不然玄烨可能连回来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雅丽奇懂事地点点头:“我知道的,额娘。”
她从自己的小背包里拿出件活计:“我给阿玛绣了个扇套,等阿玛忙完应该就绣完了,正好给阿玛。”
沈菡接过来看了看,这个……说是扇套吧,扇套这个东西应该是上宽下窄的,但雅丽奇这个,上下一般齐,看着倒像个尺子套。
还有这上面绣的应该是五爪金龙吧?怎么看着像条蚯蚓……
沈菡面不改色地夸赞:“绣得真好,比额娘的手艺都好了!”
母女俩正说着,玄烨突然回来了。
雅丽奇连忙把手里的扇套藏起来,高兴地上前挽住玄烨的胳膊:“阿玛!你今天中午怎么有空回来?”
玄烨一路顶着大太阳骑着马回来,虽带的是竹编夏帽头上也已经闷出了汗珠,他把头上的帽子随手一摘,抹了把汗:“朕今天没什么事,想着自从回了园子,还没带你们好好玩玩。这不就赶紧忙完回来了。”
他笑着对雅利奇道:“不是一直想吃船菜,咱们今天中午就去吃好不好?”
之前曹寅找来了几个淮扬名厨,早说要带她们尝尝鲜,却一直没倒出空来。这菜不在船上吃总少了点儿滋味儿。
雅利奇当然很高兴,沈菡却有些疑惑:“嗯?现在吗?”
她看了看旁边的座钟,这都快要午时了,大热天儿的,跑去湖中央吃船菜?之前没听他说啊。
“朕已经让人准备好了,连南府班子都叫来了,朕这些日子有点儿累,也该好好歇一歇。”玄烨换了一身浅驼色二则团龙纹暗花直径纱的小单常服袍,打扮得十分家常,腰间只戴了一枚白玉镂雕螭虎佩:“就咱们一家没外人,也不用讲究许多,简单吃个便饭就是了。”
“哦,好。”沈菡虽然觉得有些突然,不过既然都准备好了,那就吃呗。
沈菡看了看他这一身打扮,对着镜子照了照,她今儿没打算出门,所以只梳了一个简单的两把头,首饰也没戴几件,身上是一件月白色大洋花纹暗花纱的常服袍,看着很寡淡。
玄烨见她要去换衣裳:“不用,这身就挺好,又不是什么正式场合。”
原本沈菡想着既然只是他们三人吃个便饭,连胤祥和小十一都没带,自然不会有旁的阿哥公主,这样打扮也没什么。
谁知,当她掀开凤辇的纱帘后,竟看到太子正在御舟前候驾?
沈菡的脚下不免迟疑了几分……
沈菡这些年和太子接触的次数并不多,偶尔近距离交谈多是在随着玄烨出巡时,但也不过是打声招呼,循着母妃的本分关心几句,至多是照料一下随行阿哥们的衣食。
如果说一开始的生疏主要是为着避嫌——毕竟太子不同于其他阿哥,她照顾老三、老七可以是慈心,和太子过度亲近却难免被说是别有用心,那么后来随着他们母子与太子关系日渐复杂,这种避嫌又添上了许多政治色彩。
而虽然现在沈菡成了太子名正言顺的‘母后’,名分上看起来好像不用避嫌了。但实际上,他们‘母子’的关系不但没有变得亲近,反而愈发微妙。
虽然玄烨和孩子们的心中还对双方的友好抱有一丝‘天真’的幻想,沈菡却从始至终都知道结局。
而且即使抛开所谓的‘先知’,沈菡也不能虚伪地忽视双方已经慢慢变成敌对的‘立场’。
所以,当局势开始向着历史发展,沈菡比玄烨和胤禛都要清醒得多——没有人能够改变结局,只是或早或晚罢了。
但纵然清醒,这种敌对的立场却仍使沈菡有些复杂,也让她不自觉地从心里回避与太子接触,对无逸斋敬而远之。
玄烨却好像没有发现沈菡的犹豫,他很自然地上前牵住沈菡的手把她从凤辇上扶下来:“太子这些日子一直在帮着朕处理政务,朕想着他这么多年一直克己自持,少有玩乐,很是不易,所以也把他叫来了。”
沈菡有点儿心不在焉:“……嗯,是啊,太子是个好孩子。”
相比起沈菡的不自在,已经在朝堂历练数月的胤礽却显得十分成熟和自然,清俊斯文的面容上挂着得体却不失亲近的笑容:“儿臣问汗阿玛吉安,皇额娘吉安。”
雅利奇上前给胤礽行礼:“太子哥哥安。”
胤礽:“五妹好。”
沈菡左右看了看——在场的只有他们四个人,显然,虽然来得突然,但这是一场玄烨预设好的家宴。
只是她有些摸不清玄烨的想法——是想缓和一下她和太子的关系吗?可是最近朝中好像并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胤禛出京,太子上朝,大阿哥参政。这段时间朝堂之上关于太子党和后党嫡子之间过热的讨论已经渐渐冷下来了。
难道太子地位渐渐稳固,却越发忌惮他们母子几个了吗?
还是……玄烨有什么别的目的?
胤礽看到皇后在此同样有些差异,汗阿玛只说一起用顿便饭……
不过他面上分毫未露,看起来就像早知如此一般。
只有雅利奇乐乐呵呵,虽然太子的出现有些出乎预料,不过她的心思只在淮扬菜上,完全没有察觉父母兄长之间的暗流。
‘一家人’心思各异地走上了御舟第三层。
中庭开阔敞亮,虽是正午,但湖心微风徐来,吹拂着四周堆叠的冰山,清爽的凉气渐渐在中庭散开,不但不显闷热,反而自有一番惬意。
堂中的紫檀八仙四方桌上已经摆好了席面,冷盘、热盘、暖锅、饽饽皆已上齐。桌上还放着一把青花花果纹执壶,一把青花缠枝花卉纹执壶,显然一个是酒,一个是果子饮。
万事俱备,只待主人入座了。
四人依照长幼入席,从座位向下望去,能够将二楼的戏台看的一清二楚,南府众人都已准备妥当,几人甫一入席,管事看到顾问行的手势,一声令下,台上敲锣打鼓地开戏了。
鼓乐的声音一响,整座御舟随之热闹起来,三楼的席面也终于显得不是那么尴尬了。
胤礽作为晚辈,开席后不忙动筷,而是主动端起酒杯先给玄烨敬酒:“早就听说淮扬菜乃是天下一绝,托汗阿玛的福,儿子今天终于也能一品这地道的美味。”
玄烨端起酒盅笑道:“这是在怨朕头两次南巡不带你呢,放心,下次朕再去南边儿,指定不会落下你。”
说完还端着酒杯看了沈菡一眼,打趣胤礽:“你皇额娘也没能跟去呢,她都不急,你急什么?”
胤礽很自然地举起酒杯转向沈菡:“儿臣如何能与皇额娘相比……说起来,儿臣还未向您道谢,范氏有孕,儿臣院子里的人慌手慌脚,诸事不通,多亏皇额娘悉心照料,处处妥帖。”
沈菡已经调整好了状态,笑着端起眼前的茶盏:“都是一家人,太子不必见外,只是我不便饮酒,以茶代了,还望太子不要介怀。”
胤礽忙道:“那是自然,皇额娘是孤的长辈,自便就是。”说完率先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有话题开了头,场上的气氛瞬间缓和许多。
沈菡顺着胤礽的话关心了一下范氏的身体,又叮嘱了一些孕妇注意事项,胤礽耐心地听着,面带感激地记下。
聊着聊着,胤礽竟还主动回忆起了小时候与沈菡仅有的几次近距离相处:“儿臣记得有一年汗阿玛带我们几个大的去南苑围猎,那时候我还年幼,一路上多亏皇额娘照料。”
彼时他还很小,还在……深切地想念着他的额娘。
当他初次见到‘德额娘’,见到她对老四那样的温柔体贴,轻言软语,脉脉温情,几乎就是他心中‘母亲’的模样,那时的他……是多么向往。
胤礽清楚的记得,曾经有好几年的时间,他偶尔会偷偷地幻想——要是‘德额娘’也是他的额娘该有多好。
结果现在德额娘真的成了他的‘额娘’,可是实际情况却已经和当初他的想象完全不同了……
沈菡没想到太子竟然还记得这件事,那实在太久远了,不过她多少还有点儿印象,当年胤祉和胤禛刚刚开始学射箭,好像是偷着出去打了只兔子还是獐子的回来?
胤礽笑道:“是,是打了只兔子,儿臣当时看他们偷跑出去打猎,心里还很羡慕呢。”
只是他从小就谨记着自己的储君身份,并不敢做这样出格的事。
提起胤祉和胤禛,胤礽捏着手中的青花小酒盅对沈菡道:“说起来,四弟去山东也有几个月了,皇额娘心中想必很是记挂……”
沈菡一时摸不清太子的意图,只能先顺势应和:“是啊,他们两个年纪都不大,又都是头一次出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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