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同人)清穿之娘娘悠闲日常—— by瀛洲玉羽
瀛洲玉羽  发于:2023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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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明珠听说后松了一口气,笑道:“这么一来可就省事多了。”两个皇阿哥,索额图便是有再多的心思也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他吩咐手下:“去和佛伦说,好好招待两位阿哥,自己也小心着点儿。”
胤礽听说汗阿玛把差事交给了老三和老四,心里自然很不是滋味。之前是老大,这次又是老三和老四……
不过这种不快很快就被接下来的喜悦给打消了——因为汗阿玛竟然放手让他接触朝政和军务了!
玄烨午间叫来胤礽一起用膳,席上突然就和他说起了噶尔丹的事。
噶尔丹之前在乌兰布通大败,逃回科布多时只剩两千残兵,彼时噶尔丹的侄子策妄阿拉布坦不但抢劫了他的营盘,连带他的妻子家眷也一并带走了。但噶尔丹不愧为当世枭雄,虽然恼怒至极,却并未泄气。
玄烨:”朕收到消息,说他甫一回到科布多,立刻开始纠合残部、休养生息,如今手里竟已握有数万兵力。”
胤礽惊讶:“这么快?”不过剩下两千残兵败将,这才一年的时间,竟然已经扩张到了数万?
玄烨点头:“不但如此,据盛京那边来报,噶尔丹还曾数次派人出使沙俄,之前朝廷截获了一封噶尔丹的亲笔信,里面要求沙俄提供援兵和枪支弹药。”
胤礽听得皱起眉头,沙俄也一直觊觎大清东北的国土,看来《尼布楚条约》的签订并没有令他们死心。
如今沙俄暗中勾结扶持噶尔丹,显然是想趁乱取利。
胤礽想了想,建议玄烨:“噶尔丹如此狼子野心,实是我朝心腹大患。如果真叫他这么休整下去,想必不需多久,实力就能恢复战前的水平。依儿子愚见,咱们是不是该……”先下手为强?
玄烨心中满意,别的先不说,单是太子能有这股不畏战的勇气,就值得他欣慰了,总算也不枉费他多年的教导。
玄烨不吝夸赞:“你能有这样的志气,朕心甚慰!”
胤礽一愣,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汗阿玛这样直白的夸赞他了,一时竟然有点儿无措:“儿子……”
玄烨笑了笑,夹了个红烧鹌鹑蛋放到胤礽的碗里:“阿玛和你想的一样,噶尔丹为人狡诈,如果不及时根除,以后漠北边疆恐再无安宁,后患无穷。只是朝中臣子大多贪图安逸,一提起打仗总是犹豫不前。上次噶尔丹进犯,武将中便有数人找了无数借口,主张不宜出击,想与噶尔丹和谈。”
和谈是不可能的。
玄烨自从登上帝位,一向以开疆拓土、维护大清的统治为己任,真要和噶尔丹一个想要反清称雄的人合谈,必定要涉及喀尔喀蒙古的统治权。
可若真是以国土为代价换取苟安,那玄烨这半辈子的努力岂非成了笑话?
胤礽明白了汗阿玛的顾虑——他其实也想早早灭了噶尔丹,奈何朝中主战势力太弱,上次噶尔丹真的打过来,朝中还有那么多人不想打。现在蒙古一切太平,如果汗阿玛提出主动出兵漠西,可想而知会有多少人反对。
而将士一旦缺乏必胜的决心和士气,打了也是白打。
胤礽也觉得事情有些棘手:“但以噶尔丹如今的做派来看,打算卷土重来之心昭然若揭,等他恢复过来,挑起战端只是早晚的事罢了。”
不能趁其弱小之际先下手为强,实在叫人不爽。
玄烨倒是早就看透了朝中的局势:“所以咱们父子才要早做打算啊!”
胤礽一愣:“汗阿玛的意思是?”他每日都在读书,打仗……他又能做什么呢?
玄烨拍拍儿子的肩膀:“你年纪也不小了,之前听你皇额娘说,你的格格已经有了身孕?这眼看你也是快要做阿玛的人了,是不是也该早点儿出来为朕分分忧?一心只顾着读书可不行。”
胤礽有些不敢相信,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理解错了汗阿玛的意思。
——这话真的是……想让他上朝理政的意思吗?
玄烨看着胤礽眼中掩饰不住的惊诧,心中涌上几分说不出来的滋味,不过他的面上半分都没有显露,只是轻轻叹了一声,和蔼道:“阿玛知道,朝中有些闲言碎语,也不乏有异心之人,想要离间你我父子二人……”
他不否认自己对太子有身为皇帝的考量,对君王来说,朝中权力的平衡至关重要。
朝堂之上任何一方势力过大,都必将导致朝堂不稳。当权臣或是党魁能够只手遮天,其他臣子便只能成为应声虫,任何反对之人都将被这股势力蚕食。
——一如当年的鳌拜和苏克萨哈。
这些年,索额图借着太子的势,在前朝贪污索贿,排除异己,朝臣畏惧着‘翌日’,敢怒而不敢言。
太子的婚仪为何至今没有定下?因为礼部在索党的暗示和逼迫下,几乎快要将太子的婚仪抬高到与皇帝大婚仪等同的程度。
他们不敢反驳“索相”,只能照着索额图的要求给玄烨上折子。而玄烨碍于明着反对会让人误以为他对太子不满,只能借明党之势拖延此事。
索额图借着抬高太子的地位,巩固自己在朝中的权威,玄烨如何能不怒!
不过玄烨心里也清楚,这些事情与太子无关,他还年轻,并不明白这里面的利益纠葛,满心以为索额图都是为了他好。
但其实朝臣各有自己的家族立场和私心,在江山社稷上,只有他们父子才应该是一体的……
玄烨本意是想解一解父子二人的心结,谁知他才不过说了这一句,胤礽却已经悚然一惊,刚才还带着惊异喜悦的心思瞬间凉了个透彻,他连忙起身请罪道:“汗阿玛明鉴,儿臣一心忠于皇父,谨守储君本分,绝不敢听信小人谗言,生出忤逆之心!”
玄烨:“……”
他起身上前扶起太子,见胤礽面上惴惴不安,不得不把声音再放缓,表现得更加和颜悦色一些:“你不要误会,朕不是这个意思。朕……”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玄烨心中突然涌上一股无力之感,整个人瞬间觉得十分疲惫。
他摆摆手,也懒得再多解释什么,直截了当道:“明日起,你不必再去无逸斋上课了,来九经三事殿随朕一起听政吧。之后朕会交给你一些折子,你要学着处置,若有烦难之处,可以先寻张英、熊赐履和伊桑阿请教。或者直接来找朕也行,朕给你讲。”
这可太突然了!
胤礽完全没想到汗阿玛叫他来是为了说这个,他直接被这兜头而降的大喜讯砸蒙了。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玄烨却已经面色疲惫地摆摆手:“行了,时候也不早了,朕累了,你跪安吧。”
胤礽只好咽下话音,惊喜又忐忑地告退了。
玄烨看着儿子的背影,长叹一口气——罢了,太子心性单纯,又没经过朝中的勾心斗角,难免被臣子拿捏。只要到朝堂历练一番,想必就能明白为君者的不易了。
而且,他们不是一直拿此事挑拨他们父子吗?
这次他就遂了他们的心愿,也省得父子离心。

皇上让大阿哥和太子开始上朝参政的消息一出, 朝堂群情涌动。
‘太子’的光环远非旁人能比,这消息瞬间就把朝臣放在山东和前去办差的三阿哥、四阿哥身上的目光转移了!
朝上因为此事开始了新一轮的暗流,不过这都是玄烨要处理的问题, 和沈菡没关系,她听一听,知道有这么回事也就罢了,她的心思都放在亲蚕礼上了。
倒是玄烨回来后主动提了一句:“前面几个大的书读得也差不多了, 也该出来帮朕分忧了。等老三和老四回来,也让他俩跟着一起听政吧。”
这个沈菡倒是有心理准备, 前面四个阿哥年纪差不太多,不管是为着一碗水端平还是朝中的势力平衡, 玄烨都不会只放太子一个人出去。
不过这个时间点有些出乎沈菡的意料, 她原以为玄烨会在他们都成婚后, 视朝里的动向决定太子参政的事, 没想到会这么早。
是有什么特别原因吗?
玄烨点头:“朕要为下一次亲征早做准备。”
沈菡伸手沏了两盏茶放到炕桌上, 闻言眉眼一动,细眉微蹙:“亲征?这么快又要亲征吗?”
玄烨提起此事颇有些忧心忡忡:“嗯,噶尔丹势力恢复得太快, 不得不防。可朝中畏战之风日浓, 若想一鼓作气灭掉噶尔丹, 朕肯定还得亲征。”
而他一旦出征,与噶尔丹便是不死不休。只是这样一来, 这一仗不知道要打多久,朝中只有大臣坐镇是不成的,太子作为储君, 必定要坐镇京师。所以玄烨决定从现在开始历练太子和诸位阿哥,就是为了确保此战万无一失。
沈菡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开始筹备应对噶尔丹下一次的来袭了:“战事不过才过去一年, 漠西那边的局势已经这么紧张了吗?”
玄烨随口灌下茶水,起身到书房取出沙盘:“是啊……朕也以为上次噶尔丹元气大伤,少说还得缓个五六年。但上个月朕收到了沙俄那边的消息,看噶尔丹如今的举动,北疆局势变化多端,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得早做准备。”
他看了看沈菡,想起件事:“说起来,当初朕真该听你之言,派正经的将军统帅军队,而不该过于依赖宗室。”
上次福全和佟国维等人决策不利,已经让玄烨明白过来——宗室在军事方面的素养还是太低了,想靠这些人干掉噶尔丹是不可能的。
而且宗室为帅,底下的将领便会受到掣肘,即便主帅判断有误,碍于身份,将士们也不敢直言。
玄烨:“是朕自误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下次出征,朕亲自做主帅,当不会再有这样的失误。”
沈菡却早已经忘了上次打仗时自己说过什么话,她靠过去看他摆弄沙盘:“那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准备?很快就要开战吗?”
玄烨摇头:“短期内暂时不会,噶尔丹虽然野心勃勃,但上次毕竟是吃了败仗,长了教训,对大清的实力也有了更清晰的了解,必定不敢再轻举妄动,不然不会去和沙俄借火器。”
上次噶尔丹正是吃了火器的大亏,所以他下次来犯,一定也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不过虽然玄烨有此猜测,却也必须要防备噶尔丹反其道而行之,趁着朝廷心态松懈,偷袭北境。
玄烨对着沙盘沉思:“所以当务之急,一是要调整部署,加强边境守备,二来,漠北和漠南的稳定仍是重中之重。”
所以会盟一事必须要形成惯例,唯有圣驾亲临,巡视漠北诸部,才能更好地稳定喀尔喀蒙古的上层。
至于漠南,玄烨将漠南的部族分为了左中右三路,总共编为三十七旗,并设立了驿站,以此沟通朝廷与漠北地区的联络。
玄烨对着书案上的沙盘和舆图思量:“蒙古各部不乏骁勇善战的人才,朕想着或许可以挑些年轻人组成火器营,专门训练各旗使用火铳和火炮……”
“对了,提起火器,之前朕和你说过的那个戴梓你还记得吗?”他一边低头翻找桌上的折子,一边问沈菡:“你前几年还夸过他来着。”
沈菡回忆了一下:“记得,是不是发明了子母炮那个火器专家?”
——沈菡前几年和玄烨一起北巡,见到了朝廷自己铸造的轻型火炮,心里又震惊又疑惑,不明白既然有这种技术,为什么清朝后来会落到那种地步。
后来有一天玄烨很高兴地跟沈菡说,朝廷又造出了一种新型火炮,不但威力强大,且重量相对较轻便于携带。
玄烨:“此炮可在炮弹内部装填子弹,发射之时炮弹碎裂,子弹从天而降,锐不可当,朕给取名叫子母炮。”1
沈菡当然很感兴趣,连忙问是谁做的:“是南怀仁先生吗?”
玄烨摇头:“不是,是一个叫戴梓的翰林,在火器一道上颇有才干。”
戴梓……这个名字沈菡有点儿印象,好像曾经听说过,但具体事迹不太记得了。
不过能在这种理论和条件都匮乏的条件下想出这种新火炮,这是个人才啊!
现在国内的理论可谓一片空白,能出一个本土的火器人才是多么难得,绝对不能轻视放过!
沈菡几乎是本能地帮他说好话:“这样的人才难得,以前我一直只听说南怀仁在帮着咱们造炮,原来咱们自己人也是能造的?我觉得火炮这样重要的技术,不能一味只依赖外国人,万一哪天南怀仁死了,再也没有别的传教士能帮忙改进火炮怎么办?或者万一将来有更难对付,火器技术比大清还好的敌人出现呢?所以还是应该多培养自己人,有备无患嘛!”
玄烨当时笑道:“咱们的火炮现在已经是极好的了,蒙古和沙俄那边都跟咱们没法比。”
周边的其他国家就更不行了,还处在冷兵器的时代,根本不俱威胁。
沈菡话音一噎,心里有些着急,东南亚现在当然没法比,但西方不是啊!
偏偏沈菡又不能直说,我知道咱们就是落后,将来落后就要挨打!
沈菡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不想放弃这个难得的话题引子,最后憋了半天,突然灵光一闪,换了个角度:“这个……我只是一个小女子,许是见识不足。但我总觉得,在火炮这件事上,一直是南怀仁这个外国人在教我们,帮着我们改进,而不是我们的人在教外国人。南怀仁只是外国派过来的一个传教士,却懂得这么多知识,远胜朝中诸多重臣。况且他忠于的是自己的国家,却不怕将这样机密的技术教给我们。这是不是说明,在他的国家,还有着比这先进数倍的火炮技术,即便他教给我们一些,我们也仍然落后于他的国家数倍?”
玄烨握着图纸的手微微一顿,看向沈菡的神情有些莫测,沈菡摸不透他心里的想法和情绪,难免有点儿紧张。
不过她笃定玄烨猜不到‘穿越’这等奇葩事儿,自己现在的身份又是‘根正苗红’的满人,所以还是硬着头皮把话说完了:“要真是如此,我觉得……咱们不可不防,培养自己的火器专家还是很重要的。”
沈菡别的不懂,但政治必修一必修二必修三当年背的滚瓜乱熟——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科教兴国!人才储备是最重要的!
虽然这个戴梓,听名字应该是个汉人,但说实话,沈菡觉得这人既然能将技术交给朝廷,说明本心里他对大清还是忠诚的。
玄烨纵然防汉甚于防洋,但有些事情还是应该区别对待,不该一刀切。
——不过这些她不敢说。
玄烨:“……”
有些意外啊……懂得还挺多。
西洋那边的消息一向是最高机密,玄烨对此控制的极其严密,除了几位皇子学习西洋知识知道一些,其他人了解的极少,没想到她竟能猜出两分。
沈菡热血上头说出这番有些‘出格’的言论,结果说完就看到了玄烨带着一点儿打量的神情:“……”
——完了,冲动了!好后悔!
她看着玄烨的脸色,心里升起忐忑,连忙又往回找补了一句:“那什么,我就是胡说的,要是说错了……”也别不当真啊!
玄烨叫她的样子逗笑了:“朕又没说什么,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不过她能说出这种话,玄烨确实挺惊讶的,但她这些年让他惊讶的次数太多了,玄烨已经习惯了。
“火器专家……”
玄烨咀嚼了一下这个词,虽然没听过,但很好理解:“这词儿还挺贴切。”
他见沈菡仍旧面上忐忑,放下手中的图纸又宽慰了她两句:“没事儿,你说的有道理,这人也确实是个人才,你放心,朕会好好重用的。”
玄烨后来具体是怎么重用的,沈菡不太清楚,她当时也不敢瞎打听。
不过后来南怀仁过世了,沈菡仿佛是听胤禛说起过有个‘戴先生’接替了南怀仁师傅的职务。
这事儿已经过去挺久了,沈菡现在的身份和两人之间的感情都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再说起这个话题就自在多了。
沈菡记起此人,关心道:“戴梓怎么了?”
玄烨找到了想要的折子,递给沈菡:“戴梓新发明了一种火铳,能储存二十八发子弹和火药。”
这个连珠铳在现在是非常、非常牛掰的。
现在朝廷用的鸟铳还是明朝时的技术,每次使用都需要完成十个步骤!
洗铳,下药,送药实,下铅子,送铅子,下纸,走纸,开火门,下线药,闭火门、安火线,然后才能对着敌人举枪发射,十分繁琐。1
真到了战场上,使用起来局限性极大。
而戴梓发明的这个连珠铳则完全不同!
玄烨提起这个事儿很高兴:“这款鸟铳的铳脊储存着弹丸火药,只需要通过扳动机杆,将火药弹丸送入枪膛,然后扳动燧发枪机即可发火射击!”
而第一次发射结束后,可再一次使用同样的方法将下一发弹丸装入枪膛,直至弹丸全部发射完毕为止。
沈菡听明白了,这不就是现代手 枪的原理?这么一来相当于直接把火铳原本的十个使用步骤一步到位,缩短成了一个步骤。
若真能量产,单兵作战能力将得到极大的提高!可谓是质的飞跃了!
这人这么牛的吗???
沈菡在一旁兀自震惊,玄烨则把心思放回沙盘上,继续道:“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量产,不过若真有了这连珠铳,可比火炮方便多了,若是能将火器营的将士都练成神射手,则噶尔丹再无可惧!”
说完还扭头又夸了沈菡一句,逗她:“说起来也是多亏你当初的提醒,朕记你一功。”
沈菡回过神来:“啊?嗯……”这个和历史一样吗?会造成什么样的变化呢?
玄烨一边盘算,一边时不时和沈菡聊两句梳理思路,直到夜深人静,玄烨终于整理好了方方面面的计划,沈菡这才上前将桌子上散乱着的字纸小心翼翼地收起来,亲自封到匣子里,秘密保存。

因为亲耕引发的一系列事情终于平息后, 很快,亲蚕礼就到了。
沈菡身为皇后,需要提前两天开始斋戒, 然后在亲蚕礼的前一天,率领后妃前往先蚕坛祭先蚕神西陵氏,行六肃、三跪、三拜之礼。
礼仪结束后,户部侍郎上前恭敬道:“禀主子娘娘, 躬桑礼所用的蚕均已出生,可随时举行躬桑礼。”
沈菡点头:“那就开始准备吧, 明日便举行躬桑礼。”
户部侍郎:“是。”
躬桑之前,户部已经确定好了从蚕采桑的人选, 并整治好了桑田。
一望无际的桑田生机勃勃, 桑树生得枝繁叶茂, 成熟的桑叶仿若一页页小扇, 密密麻麻挂满树冠。展目望去, 满眼翠绿,空气中弥散着草木、桑叶和泥土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内务府的女官们将沈菡和妃嫔们今天要用的钩筐呈上, 沈菡接过来, 右手持钩, 左手持筐,一边唱着采桑歌, 一边带着众人采摘桑叶。
旁边被安排好陪伴皇后的蚕妇见沈菡动作不慎熟练,小心翼翼地上前指导动作:“娘娘,是这样的……”
沈菡跟着蚕妇学了几遍, 很快掌握了技巧,速度变得快起来。
她还和旁边的福格感慨几句:“我以前都不知道采桑还有这么多讲究。”
原来不同叶位和成熟度的桑叶还要分开装, 并不是什么叶子都能喂给蚕宝宝,因为小蚕们生长发育程度不同,要吃的叶子也不同。
福格倒是知道这个:“以前家里教我刺绣的绣娘,家里就是世袭的蚕户,好像是说过这个事儿。”
不过时间太久远,很多事她都不记得了。
两人边聊边采,采了整整两大筐才算完。
躬桑礼结束后,众人随着蚕妇来到蚕室,观看蚕妇们喂蚕。
蚕室中温度高,湿度也很大,蚕妇们将刚才妃嫔们摘下的桑叶放到一旁,拿出提前洗净晾干的桑叶开始喂蚕。
这是妃嫔们第一次参加亲蚕礼,而且她们难得出宫一次,一次性见到这么多‘外人’,不少人的情绪都比较兴奋,在蚕室中好奇地悄悄打量。
趁着众人观摩蚕妇喂蚕,福格小声问沈菡:“姐姐,她们为什么不用刚才咱们摘下来的桑叶?”
这个沈菡还真的知道,因为她之前仔细研究过整个流程:“据说是因为刚生出来的小蚕,要用比较细嫩的桑叶喂。咱们新采的桑叶上带着灰尘,要洗净晾干才能喂给蚕宝宝。”
福格点点头:“哦,这样啊。”
并不是所有人都觉得好奇,也有妃嫔平日非常害怕虫子,对别人来说这是蚕,对怕虫子的人来说这就是一屋子的虫子啊!
沈菡一扭头,见易贵人和良贵人面色都很差,低着头嘴唇泛白,视线明显在回避蚕的方向,一想就明白了。
不过这样重大的仪式,也不可能单独顾忌她俩,只能靠她们自己忍着了。
好在这个流程并不需要耗时太久,沈菡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亲蚕礼并非只有一两个步骤组成,而是从养蚕到之后将丝织成布料的整个过程,皇后和妃嫔都要参与。
蚕结茧之后,内务府给沈菡献上了蚕妇们选出来的蚕茧。这些蚕茧显然经过了精挑细选,全部呈规则的长椭圆形,表面雪白,带着不规则的皱纹,上面附着蚕丝,整体呈绒毛状。1
雅利奇伸手拿起一个端详:“额娘,咱们平日穿的丝绸就是用这个做的吗?”
听说这是蚕变得,蚕是虫子,虫子为什么能变成衣服呢?
沈菡正在分蚕茧——一部分要进献给皇上,一部分要进献给太后:“是啊,之后就要用这些蚕茧缫丝织布了。”
缫丝就不像之前采桑叶和观看喂蚕那样简单了,每一步都需要沈菡和主位的妃嫔亲自操作。
索绪、理绪、茧丝的集绪、拈鞘、缫解、部分茧子的茧丝缫完或中途断头时,还要添绪和接绪,最后还要完成生丝的卷绕和干燥。1
为了干活的时候不露怯,沈菡很久之前就叫内务府找来专人跟着一步步练习,不说每个步骤都能很快精通,但至少不要在行礼时显得皇后娘娘笨手笨脚。
终于忙完了这些反复的礼仪流程,沈菡托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清溪书屋。
玄烨见她回来后踢掉脚上的鞋子往榻上一躺就不动了:“累着了?”
沈菡闭着眼睛懒洋洋道:“累死我了!”
以前在视频中看一些传统文化的博主复原整个过程,只觉得中华文化真是博大精深,有内涵!高端!
结果自己上手操作一下,才知道这个过程到底有多么辛苦。
视频呈现出来的是剪辑制作后的美感,所以才能让观者享受到其中的乐趣。然而蚕妇们干这个活儿却完全是为了生存,没有乐趣,只有疲惫。
真是不得不无数次感慨,百姓不易啊!
像她这样娇生惯养的人,要是穿成了普通百姓,沈菡真是不太有信心自己能撑得住。
玄烨见她不停地活动手腕和小臂,伸手拿过她的胳膊轻轻揉着:“你也是,意思意思就行了,何必这么卖力?”
沈菡翻身夹住榻上的被子卷,闭着眼睛咕哝道:“其实刚开始干的时候还是挺有意思的,当时也没感觉到累,也是歇下来后才发觉自己的身体累得不行了。”
就这样还没结束呢,沈菡昏昏欲睡:“明天我们还得给成丝染色,说是之后要用这些丝线绣制祭服。”
玄烨:“嗯,朕知道,不过刺绣你就不要做了,交给绣娘就行了,免得累着眼睛,再说你那个手艺……”
她手艺怎么了?!
玄烨看菡菡瞬间抬起脸来瞪大眼睛盯着他,蓄势待发:“……”
玄烨话风一转认真道:“你的手艺虽然还不错,但这事儿太辛苦了,你平时那么忙,哪儿顾得上,是吧?”
沈菡叫他的样子逗笑了,翻过身躺到他的大腿上:“行了,我也知道自己的手艺很差劲……”
她到现在还是连个袜子都不会缝,这事儿就是真叫她干,她也干不成。
沈菡选择摆烂:“所以我也没打算白费这个功夫,还是叫绣娘们干吧。”
绣娘们绣出来的祭服自然是华美无比,沈菡穿着这一身祭服又祭了一次蚕神,算是给这次亲蚕礼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总的来讲,沈菡觉得亲蚕礼确实能令后妃进一步认识到了蚕妇的艰辛,不过这之后还有什么意义就两说了,那取决于‘皇后’是个什么人。
沈菡将之前金银钩融制成的元宝分赏给了这次参与亲蚕礼的蚕妇,也不多,每人只给了一锭金元宝,两个银元宝。
——给的多了怕招惹乡里嫉妒,惹祸上身。
蚕妇们都没想到被选过来伺候皇后娘娘还能得着这样的赏赐。在乡里又没什么花销,三十两银子,已经算是好大一笔银子了,现在村里一个五口之家一年的用度差不多就这么些。
众人面露喜色,参差不齐地跪下谢恩:“皇后娘娘天恩,民女谢皇后娘娘赏赐!”
忙过两桩大事,天气也渐渐热了,内务府递上了今年的请冰折子,玄烨没空管,照样还是直接转给了沈菡处理:“你看着办吧。”
沈菡接过来后,开始对着各处的人员名册一笔一笔审批。
之前出了太监和管事勾结偷冰的事,沈菡对这一块就查的更严了些,请冰用冰都要递折子,入库和出库都要详细记录,每季盘一次库。
沈菡将批好的折子递给季纶,叫他给内务府送去:“太后上了年纪,夏日用冰要谨慎些。你替我过去走一趟,嘱咐太后身边的人,切莫叫太后贪凉。不管是屋内摆的冰,还是平日用的冷饮,都要适量。最好是保持室内恒温,不要忽冷忽热,太后受不住。”
季纶:“是。”
除了太后,寿萱春永还有个不好疏忽的人。
——太皇太后去世后,玄烨的把对太皇太后深深的思念,一部分寄托到了太后的身上,另一部分则化成了对苏麻喇姑的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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