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同人)清穿之娘娘悠闲日常—— by瀛洲玉羽
瀛洲玉羽  发于:2023年11月13日

关灯
护眼

苏麻喇姑留在太后身边做了管事姑姑,不过说是姑姑,也没人真的拿她当奴才,玄烨是一直是按照嫔的份例奉养苏麻喇姑的。
沈菡让季纶送完太后那边,再亲自把苏麻喇姑的冰牌送过去:“万岁特意嘱咐了,老人怕热,苏麻喇姑的冰例是照着妃例来的。只是她一向谨慎,估计要推辞,你劝一劝,叫她不必忌讳什么。再有,苏麻喇姑身边伺候的人也得好好嘱咐一遍,她年纪可也不小了。”
季纶:“是,主子放心,奴才都记下了。”
再就是太子和大阿哥那边,太子院里的范格格有喜了,大福晋也再次有了身孕。
孕妇体热,冰少了恐怕会整夜睡不着觉,所以沈菡把这两人的冰例都调高了,缺了谁也不好缺了孕妇。
不过这两处就不必季纶过去了,范格格只是一个小格格,皇后派人去嘱咐,对她没什么好处。
大福晋那倒是不妨事,沈菡想了想,让雅丽奇替她过去走一趟:“嘱咐你大嫂,少吃冰碗冷饮,夜里要是用冰量大,记得搭条薄毯,免得受了寒气。”
雅丽奇早就想像姐姐们一样,帮着额娘分忧了,得了这个差事高兴极了:“嗯嗯!额娘我记下了!”
雅利奇说完就赶紧叫人去把御舟准备好,还很细心地让宫女准备了一份伴手礼,兴冲冲道:“额娘我走了~”
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看的沈菡十分好笑。
寿萱春永殿。
天气一热,这上了年纪的人就有些犯懒。
太后如今都五十多了,这两年越发觉得精神不济。
她懒洋洋地躺在榻上,手里捧着一盏冰奶茶和身边的嬷嬷聊天:“你说这人也是奇怪,前几年我也没觉着自己有多老,但怎么一过五十,忽然就觉得精神头儿比从前短了那么多呢?”
嬷嬷在一旁给太后打扇:“哪儿啊,奴婢觉得您和前几年根本没什么差别。您这些日子觉多,那是天儿热闷得慌,和精神头没关系。就是换了那十三四的小宫女儿,这会子在太阳底下晒着,她也犯困啊!”
“是吗?要这么说倒也是……”
两人正在这聊天,苏麻喇姑进来了,太后和她也是老交情了:“大热天儿的怎么不在屋里待着歇个晌儿?”
她招呼苏麻喇姑坐下:“快过来尝尝,这是雅利奇前几天刚想出来的,说是叫绿豆牛乳奶茶,我让人加了冰来做,吃着消暑。”
苏麻喇姑接了嬷嬷递的奶茶,但不肯坐下,只肯站着吃,太后知她本分,也不勉强了。
这奶茶里面除了绿豆和牛乳,还放了炼乳、黄糖和冰沙,滋味不错,只是加了冰后吃一口,透心凉。
苏麻喇姑顺着太后的话吃了两口,不过没有多用:“五公主可真是随了皇后娘娘,在吃食上这样精道,这奶茶的滋味可比咱们平日用的蒙古奶茶都要强了。”
太后笑道:“可不是?雅利奇打小儿就是聪慧又孝顺,每次有什么好东西都赶紧送来给我尝鲜,自从喝习惯她和她额娘鼓捣出来的各种奶茶,我是再也喝不惯从前的了。”
苏麻喇姑也笑着附和:“是啊,从前太皇太后在的时候,就曾夸过皇后巧思聪慧,想出来的东西格外美味。奴婢有幸跟着太皇太后吃喝惯了,现在竟也觉着园子里的吃食更适口,反倒不习惯家乡的口味了。……不过冷食虽好,但多食易伤身,娘娘便是为了消暑,也千万要适度。适才皇后特意叫人过来嘱咐奴婢,说是不叫贪凉呢。”
旁边的嬷嬷连忙接话:“是呢,姑姑且快说说太后,皇后娘娘千叮咛万嘱咐,只是咱们说话,娘娘总也不爱听。”
太后非但没怪罪嬷嬷插嘴,反而捧着奶茶笑得舒心:“哎,皇后是个体贴的,不过我又不贪嘴,每次只吃那么一点儿,那里就会伤身呢?”
但皇后这样殷切地专门派人过来叮嘱,太后很是熨帖,面上也添光彩。
太后很清楚自己的处境,皇上既不是她亲生的,也不是她养大的,并没有多少母子之情。
别看她名义上是太后,可真论起来,该是她巴结着皇后才是。可没想到皇后半点不曾恃宠而骄,不管是待长辈还是小辈,都体贴周到,尽心尽力。
在这宫里,能得皇后事事关怀,便没有人敢小看,日子就过得舒坦。
太后看了一眼同样笑得舒心的苏麻喇姑,放下手中的冰饮换上温茶——这样会做人做事的皇后,谁会不喜欢呢?

大福晋嘉慧亲手接过雅利奇带的礼物和冰牌, 交给一旁的奶娘:“大热天的,还劳你跑这一趟,快喝口茶歇歇。”
嘉慧让人把大格格抱过来给姑姑请安, 雅利奇度着时间,不愿大福晋久坐,两人闲聊一会儿,她便起身告辞。
大福晋拉着雅丽奇的手想留她在自己这儿用膳:“这眼看都要到午时了, 你从这儿回去还得乘船,不如留在这儿用膳吧?我这里的膳房也有几道特色菜, 我叫人做给你尝尝。我记得你喜欢酸甜口?”
雅丽奇摇摇头:“嫂嫂好意,原我不该推辞。只是来之前额娘特意嘱咐我, 说嫂嫂刚怀上, 肯定胃口不好, 闻着饭菜的味道许是会恶心。我要是留下, 嫂嫂还得顾忌我, 强忍着不适用膳,所以早说了叫我回去吃,不要打扰嫂嫂。”
嘉慧听到皇后这样顾念她一个庶儿媳, 心里惊讶又感动, 又见雅利奇坚辞, 便也不再勉强了。
嘉慧牵着雅利奇亲自送她到门口,又让奶娘把新作的针线交给她的贴身宫女:“这是我前段时间刚给皇额娘做好的几件活计, 皇额娘顾念我的身子不叫我去请安,可我想着叫下人送去未免不敬,不知可否劳公主帮我捎给皇额娘?”
雅利奇当然不会拒绝, 她笑眼弯弯地与嘉慧互相行礼:“嫂嫂放心吧!不过额娘说了,叫你不要劳神, 平日还是要多休息。”
嘉慧笑着应下:“好,我记下了。”
五公主离开后,奶娘扶着嘉慧高兴道:“太好了,有皇后娘娘给您撑腰,您就不用再担心了……”
福晋这次有孕后,宫里的惠妃短短一个月已经派人来送过三回东西了,而且全是‘宜男’的物件儿!
若只是送东西也还罢了,毕竟福晋和阿哥也是想要个嫡子的。
可谁知昨天惠妃又派了个心腹嬷嬷来,竟是专为着给福晋传话,说要给大格格取个小名,叫招娣!
嬷嬷的话说得直白:“娘娘听说宫外汉人家里,若是老大是姑娘,想要儿子,都要给姑娘取这么个名字,才能把弟弟给带来。福晋,娘娘也是为您好,不过一个名字,您嘴上多叫几遍,万一灵验了呢?能早日给大阿哥添个嫡子,对格格也好不是?”
这话简直把嘉慧气个半死,她是想要儿子,但女儿也是她的心头肉啊!还招娣?难道大格格竟是为了弟弟活得不成?!
奈何惠妃是她的婆婆,嘉慧不敢明着发火,心里咬牙半天,最后面色平静道:“不是我要驳额娘的意思,嬷嬷许是不知道,我娘家家教严谨,我素日谨记家训,只知出嫁从夫的道理。我虽是福晋,但也不过为我们爷打理些内务琐事。院子里的大事,一概是由我们爷做主的。大阿哥平日待大格格上心的很,给格格改名这等大事,我哪里敢擅自决定?不如嬷嬷今日先回去,等我们爷回来,我问问爷的意思,再给额娘回话可好?”
嬷嬷叫福晋噎了回来,面色有些不好。可她只是个奴才,纵仗着自己是惠妃的人,但福晋的话回的无可反驳,叫她也找不出不是来。
嬷嬷只好悻悻道:“福晋说的是,一切自然还是要依着阿哥的意思来。”
嬷嬷走后,便是一贯好脾气的嘉慧也忍不住了!
简直欺人太甚!
‘哗啦’一声!
整张案几上的茶具一下子全被打落在地。
嘉慧娟秀斯文的面容被气得通红,偏偏一贯的家教又叫她说不出婆婆的坏话,也不会骂人,只能恨恨地攥紧拳头站在案几边上不停地深呼吸,想要压下自己的怒火。
奶娘心疼地上前给福晋顺气:“姑娘别急,别着急,咱们阿哥爷一贯疼爱格格,绝不会同意的,您还怀着身子,可千万不能气着啊!”
嘉慧怒到极致,一股委屈和酸楚猛地涌上心头,她的眼泪忍不住落下来,简直要把旁边奶娘的一颗心给哭化了。
奶娘心里疼惜:“姑娘……”
嘉慧无助地看向奶娘:“我实在是不明白,大格格也是她的亲孙女,她为何就这般看不上?非要三番五次羞辱我和大格格,把她贬得一无是处才甘心吗?!”
从她嫁给大阿哥,惠妃就开始一个劲儿地催她早点儿给大阿哥生个嫡子。
刚开始催得还没那么过分,但自从大格格出生,惠妃‘长孙’的美梦落空,便开始对着嘉慧也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每次嘉慧回宫请安,总要排揎上几句,而且对大格格毫无慈爱之心,左右都看不惯。
嘉慧碍着惠妃是大阿哥的生母,自己的婆母,不管在延禧宫受了什么样的气,也都忍下了。
但她现在月月都得带着女儿回宫请安,逢年过节还要在紫禁城常住,真说起来见这亲婆母的机会并不少。
嘉慧自己能忍下这口气,却忍不了女儿不受待见,遭人白眼。
惠妃自己这样的态度还罢了,嘉慧只怕她每次见到大阿哥,都会给大阿哥说些有的没的。
一次两次三次,一年两年三年,万一时间久了,真的影响了大阿哥对大格格的态度怎么办?
大格格可以没有祖母的疼爱,但绝不能失了阿玛的宠爱!
嘉慧想起昨天的事,那股子愤怒又上来了。
不行,她不能再这样退让下去了,哪怕不为自己,也要为了女儿。
嘉慧看看天色,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奶娘,阿哥快回来了,你照我说的办……”
奶娘说的是,皇上和皇后都很喜欢她和大格格,她根本没必要这样忍着惠妃!她也不想再忍了!
雅丽奇办完差事高高兴兴回到清溪书屋。
沈菡已经让人备好了午膳:“你大嫂怎么样?”
“身体看着倒是挺好的,只是面色有些疲惫,好像有心事的样子。”雅丽奇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沈菡:“对了额娘,这是大嫂叫我带给你的。”
沈菡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一整套红缎蝠寿活计,有粉盒、镜套、表套、扇套、香袋、荷包等共九件。
用的红缎面料,平金锁线的工艺,金色的‘福’字周围彩绣着折枝仙桃、蝙蝠和如意云头纹,活计的边缘还用蓝白相间的花绦进行了装饰,每一件活计上面都系着黄丝带和五彩丝穗,精致华美。
“嫂嫂的手艺真好。”雅丽奇凑过来跟着端详,不过这都怀宝宝了,怎么还做这种复杂的东西?
“额娘,我和大嫂说了,叫她以后别做了,太累,怀宝宝应该好好休息。”
沈菡看着这套东西琢磨了一会儿,吩咐紫裳:“好生收起来吧。”
紫裳接过来:“是。”
沈菡牵起雅丽奇一起去堂屋用膳:“你说得对,你大嫂是该好好休息……”
下午歇过晌,雅丽奇又换上了骑装。
沈菡看到提起一颗心:“……又要和策棱去骑马?”
怎么接触这么频繁?
难道就这么喜欢和他一起玩儿吗,这样是不是走的有点太快了……
难道闺女已经动心了吗!怎么办,我要不要阻止?我该怎么说?
……一定不要和他亲亲?
这边当娘的心里千回百转,雅丽奇却一边束袖一边摇头道:“不是,三姐姐说想打马球,我们约了好几家的女孩子进来,下午要一起玩。”
哦,这样啊。
沈菡扑腾扑腾的一颗心落了地,嘱咐雅丽奇:“你年纪还小,在马上一定要小心点儿,追风性子烈,要是你姐姐她们打得太激烈,你就不要冒然上去了知道吗?免得激起她的脾气再摔着你。”
雅丽奇点点头:“知道了,放心吧额娘,追风特别懂事,绝对不会摔着我的,再说策棱还在一边看着呢。”
沈菡的心重新提了起来,见女儿面色自然,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她也不敢点破,状若无意道:“策棱也在啊……”他怎么总在啊!
“他不用上课吗?”怎么总是围着你转?
雅利奇理理衣裳:“他们正好也在球场那边上骑射课,而且策棱那么厉害,比师傅们都厉害,不用上也可以的。”
雅丽奇收拾好自己的一身行头,又开始收拾自己的小背包:“策棱听说我要打马球,说追风是刚驯好的小马,性子还不稳定。这是追风头一次上马球场,和别的马比赛,他也怕追风被激起野性,所以想在旁边盯着。”
沈菡对策棱的好感度上升了一点儿——还蛮有责任心的,不错。
雅丽奇打开零食柜子,往包里装了一盒杏仁奶酥,一包灯影牛肉丝,一盒小蛋卷,一盒牛乳小饼干。
最后还不知从哪儿翻出了几个大大的油纸袋,把桌上点心攒盒里的五香花生、原味瓜子、兰花豆、松子全给倒进去了。
沈菡:“……”
她见女儿还在翻箱倒柜:“装这么多,能吃完吗?”
“分着吃嘛!今天二嫂、三嫂和四嫂也要来,她们都没吃过咱们家的点心,我要带给嫂嫂们尝尝。”雅丽奇抬起头:“额娘,之前杨师傅做的那个奶茶包还有吗?”
“有。”
沈菡打开窗户边立着的一个小炕柜:“膳房刚做了一批,这次还添了草莓味和黄桃味的,你都带上吧。”
雅丽奇把零食柜搜刮了个遍,终于心满意足的背上小背包,把装得满满当当的几个大油纸袋子交给宫女,跟沈菡挥挥手:“额娘,那我走啦!”
“嗯,去吧,晚上要是不回来吃饭,记得让白杏过来说一声。”
“知道啦!”
紫裳上前给主子换了一壶茶,笑道:“咱们公主真是长大了,都会自己交际了呢。”
“是啊,时间过得可真快。”沈菡欣慰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怅然和感慨:“孩子真是说长大就长大啊。”
当时雅丽奇在学步车里横冲直撞,满屋子乱转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呢,一转眼,她都要开始担心女儿的恋情了。
沈菡想了想,让紫裳改天去嘱咐白杏几句:“公主年岁渐长,有些事情也该警醒着点儿,不可叫公主单独外出,也不许让她自己与旁人独处。不管什么时候,公主身边必须有人陪着,明白吗?”
紫裳之前在一旁听主子和万岁聊起过那位叫策棱的蒙古台吉,想起刚才五公主的态度,明白过来:“是,主子放心吧,奴婢晓得的。”
“嗯。”沈菡又想起上午的事:“让季纶把这些日子进出园子的人员名册拿来我看看。”
季纶听到传唤,很快带着名册进来了:“主子,这一季的都在这儿了,上一季的档案已经封存入库,调出需要知会李玉,主子可需要?”
沈菡摆摆手:“不必。”
沈菡随手翻了翻横岛那边往来进出的底档,见上面写着延禧宫一个月往大阿哥院儿里送了三回东西,心里就有数了。
她就说么,怀孕这么累,嘉慧怎么会有心思做这些东西,合着是被宫里那位‘恶婆婆’给逼急了。
惠妃也真是有意思,皇上都不操心长孙的事儿,她在这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放着那么可爱的亲孙女儿不喜欢,自己的儿媳妇也不心疼,闲着没事干,净想着给儿媳妇添堵。
她怎么也不知道想想,儿媳妇的日子要是过得不舒坦了,这儿子的日子能舒坦得了吗?
真是奇也怪哉。
沈菡摇摇头,在延禧宫的名字上掐了道印子递给季纶:“园子里现放着两个孕妇,哪个都金贵得很。这段日子一定得看紧园子的门户,以后没有我的准许,闲杂人等一概不准擅入。”
季纶心领神会道:“是,奴才明白了。”

第233章 心计
初夏傍晚的畅春园有些憋闷, 被烈阳炙烤了一天的地面暑气未散,再加上前湖和后湖蒸腾出来的水汽,使得四周的环境宛如关了火正在放凉的蒸笼——说热不是很热, 难受却是真难受。
胤褆在九经三事殿的值房闷头坐了一天,整个人熬得头昏脑涨。
当初收到汗阿玛允许他上朝参政的旨意,胤褆激动难以自抑,信心满满决定干一番大事业!
谁知紧跟着汗阿玛就把他安排到了工部, 叫他跟着工部尚书先学一学。
但胤褆那个脾气,对工部的事一窍不通, 半点儿提不起兴趣。别说干什么事业了,他对着工部各司的工程折子都觉得煎熬。
可胤褆又不敢和玄烨直说自己不想呆在工部, 想调去兵部, 只能老老实实硬着头皮慢慢研究工部的工作。
几天下来, 脑袋里装的全是各种土木工程的进展, 营造司的建筑数据, 都水司河务的规划安排。
胤褆每天下值都觉得头晕眼花,之前十几年的书好像白读了,一点儿都用不上。
胤褆今天同样颇为沮丧地回了横岛, 没去书房, 而是径直到了福晋住的正院。
他摘下帽子扔给迎上来的太监:“福晋这两天如何?可有哪里不适?胃口怎么样?”
太监并不知道内情:“回主子爷, 太医来诊了平安脉,说福晋一切安好。今儿五公主还来了一趟, 听说是代主子娘娘来探望福晋的,主子娘娘还赏了好多东西。对了,”
太监想起胤褆昨天没来正院, 想是不知道:“昨儿宫里惠主儿又派人来了一趟……”
胤褆闻言不自觉皱眉,额娘又派人过来了?也不知这次又是为着什么……
胤褆随手摸了一把头上的汗走进屋里, 就看到福晋竟坐在榻上守着熟睡的大格格落泪:“嘉慧?”
他急匆匆地上前,还以为是女儿出了什么事。
嘉慧连忙擦了眼泪,佯装无事道:“爷回来了?看我,只顾着想事情都没注意,我这就让人去备膳。”
胤褆眉头微皱:“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难道是大格格……?”
嘉慧却没回答,擦了擦眼泪顾左右而言他道:“没什么事,只是我孕中多思,爷别问了。”
胤褆见福晋始终不肯说,眼风一扫,看向了一旁的奶娘。
奶娘可受不住阿哥爷的威势,只得吐实道:“回主子爷,今儿宫里来了人……”
嘉慧连忙打断:“奶娘!”
胤褆仍然盯着奶娘,低沉的嗓音中带着十足的命令:“说。”
奶娘不再看福晋,一五一十把今天嬷嬷的话全倒了出来:“……福晋不敢忤逆娘娘,却又心疼格格,从王嬷嬷走后就一直守着大格格落泪,奴婢等无能,苦劝不住。福晋孝顺,想着惠主儿也是为了主子爷好,也不许我们和阿哥说。”
胤褆听到‘招娣’二字也十分不悦,大格格是他第一个孩子,更是唯一的孩子,哪怕是个女儿,他一样视作珍宝。何况身为皇孙女,怎么能叫这种名字?!
额娘真是……
嘉慧抬起右手用手帕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秋水一般盈着泪水的眼睛,看着胤褆哽咽道:“爷别生气,额娘……额娘也是为了咱们好。”
但话没说完,晶莹剔透的泪珠就顺着白皙的面容落了下来,滴落在手背上。
胤褆连忙圈住福晋:“你别难过,这事儿是额娘糊涂了。咱们还年轻,便是生的还是女孩儿也不要紧,往后日子还长着呢,总会有儿子的。你放心,这事儿我亲自回宫去和额娘说,不会叫你难做的。你好好保养身子,以后额娘若是再让人来说这些闲言碎语,你直接把人打发来见我就是。”
嘉慧依恋地窝在大阿哥的怀里,仿佛这个人就是他的全部:“这样能成吗?额娘会不会……”
“成,怎么不成,就说我说的,你要安心静养,以后外人一概不见了。”
嘉慧抬起头,语气柔情似水:“嗯,我都听爷的。”
她不能再放任惠妃如此干涉自己的生活了。
不管是大阿哥还是大格格,都不能成为惠妃野心的祭品。
惠妃身在紫禁城,对这里的一切鞭长莫及,而大阿哥却与她朝夕相处,畅春园才是他们家生活的重心。
嘉慧感受着大阿哥胤褆温暖的怀抱——他的丈夫是喜欢她的。
天时地利人和,她就不信,她斗不过惠妃!
一次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就十年!
总有一天,她会将大阿哥彻底从惠妃那边拉过来!
惠妃连着几次叫人往园子里送东西都被挡了回来,奇怪道:“之前不是都能送进去吗?这怎么突然又不叫送了?!”
园子里住的是皇上皇后,嬷嬷只是个办差的奴才,太监拦着不叫进,嬷嬷哪敢多问:“主子,这……奴婢没敢多打听。”
不管园子里出了什么事,这都不是他们延禧宫该打听的。之前能送东西进去,那是皇后宽厚,念着宫里宫外母子母女分离,这才不禁着宫里的娘娘们给园子里的公主阿哥送东西。
可现在若是皇后又把这恩旨收回去,谁又敢对着皇后说什么?
惠妃皱着眉头想了想,觉得有些蹊跷,吩咐嬷嬷:“去查查,是只有咱们的东西进不去,还是所有人都进不去了?”
“是。”
结果查出来的事实简直叫惠妃火冒三丈,合着其他宫里的人都能进去,就她们延禧宫的不叫进?
这是个什么道理?
而且皇后竟然半点不加掩饰,就这么直白地针对她一个人?!这是笃定了自己奈何不了她什么,根本没把她放眼里吧?
惠妃心里憋气至极,等大阿哥回宫请安的时候连忙把事情和儿子说了。
她用帕子轻轻擦着眼泪:“也不知是为着什么,皇后竟这样无缘无故针对咱们母子,也是额娘无能,叫人家打在脸上也不能还手,只能硬生生受着……”
胤褆反倒是愣了一下,他前几天还正奇怪呢,怎么自己还什么都还没说,额娘就不叫人来了,原来是皇后给拦住了。
胤褆想起来之前嘉慧说起给皇后请安,皇后叫她好好养胎,孕中最忌多思多虑的事……
他心里有数了。
胤褆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皇后一贯御下慈爱,如今一改作风直接拦了额娘,肯定是知道了什么。这是为了嘉慧和大格格好,才用这样的方式敲打额娘。
毕竟单就额娘之前让嬷嬷说得那些话,逾越妃嫔本分干涉皇嗣,皇后要是真想针对额娘,以此治罪,谁也说不出什么。
胤褆想明白了,干脆道:“额娘,你误会了,这事儿是我的意思。嘉慧之前胎像有些不稳,太医说了,叫安心静养。所以我特意去找了管园子的李总管,不叫人去打扰她养胎,外面的人也一概不叫她见了。许是因为这个,太监才拦了王嬷嬷。”
惠妃万万没想到儿子竟会这么说,捏着帕子的手一顿,竟有些噎住了:“是吗……这额娘倒是不知道。”
不过惠妃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很自然地收了眼泪,神情也恢复了正常,笑着对儿子道:“你福晋怀了身孕,额娘也是好意,叫人给你福晋送去的可都是上等的滋补品。”
胤褆点头:“儿子知道,嘉慧心里也很感念额娘,只是她现在也确实精力不济,还要照顾大格格,无暇招待宫里的来人。这样吧,以后再有什么东西,额娘直接交给我,我带回去嘉慧就是。”
惠妃没有再说什么,面色平静地应下了:“行,那就叫你福晋在园子里好好养胎吧,额娘不多问了。”
胤褆走后,惠妃神色阴沉地在案几边守着桌上的两盏残茶枯坐,双目半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嬷嬷小心翼翼地上前收拾茶具,惠妃却突然抬眼看向她,那目光里的锐利吓了王嬷嬷一跳:“主子?”
惠妃淡淡道:“我不过让你去园子送些东西,谁知你如此无能,竟惊了大福晋的胎气。办差不利,惊扰皇嗣,念你伺候我多年,你自己去慎刑司领二十杖,罚俸半年,此事就算揭过去了。”
王嬷嬷不可置信地看向惠妃:“主子……”
惠妃神情漠然:“去吧,再有下次,别怪我不留情面。”
王嬷嬷这才反应过来主子是说真的,她哆哆嗦嗦地跪下磕头:“主子饶命!主子饶命啊!”
惠妃神色冰冷得看着王嬷嬷被拖下去,心里没有半分动容。
想起公然打她脸的皇后,和皇后勾结到一起去的大福晋,再想起越来越向着福晋的胤褆,惠妃简直犹如万蚁噬心,一颗心疼得肝肠寸断。
乌雅氏……
惠妃咀嚼着这个名字,只觉得恨不能生吞其骨、烹食其肉!
曾经有多少个日夜,她无时无刻不在悔恨,悔恨没有早一点动手,悔恨自己当初的谨慎。
以致一步错、步步错。
走到现在这样的局面,其实她也知道自己和大阿哥或许翻盘无望了。
——只是,不能甘心。
忙忙碌碌好几天,沈菡终于把畅春园、紫禁城、南苑、西苑等处今年的冰牌都给发下去了。
紫裳一边给主子揉着酸疼的肩颈,一边劝主子歇歇:“您自打回了园子就没怎么歇过,一直在忙,从宫里忙到园子里,小心累坏了身子。”
“这么多事在那放着,哪儿有空歇呢?”沈菡捧着冰奶茶消暑:“对了,你记着,太子那边一应的吃喝用度一定要仔细。下午你去和李玉说一声,所有进出太子院内的东西,一定要经过三位太医的检验,中间都过了什么人的手都要记下,每一道手续必须齐全。”
太子的格格有孕,虽说太后和皇上面上对此没什么表示,但这不代表他们不关注这个孩子,相反,正因为关心,怕过度的关注对孩子不好,这才默不作声。
沈菡同样很关心,或者说提心吊胆,生怕有人想害这孩子,或者说,用这个孩子来害她。
这要是太子妃的孩子,或许她还不必这么害怕,可正因为范格格出身太低,这孩子反倒更加危险。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