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同人)横滨杀鬼手册by安以履霜
安以履霜  发于:2023年1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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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得最近的不死川实弥即使立刻以剑技应对,也在瞬间便被腐蚀掉了大片的皮肤血肉,而站在无惨身躯前后的不动行光和山姥切国广,则是眨眼间就被那一团模糊的血肉吸入其中,失去了身影。
“警备!!!”
岩柱悲鸣屿大吼一声,手中的铁球已经砸向了那团还在蠕动膨胀的肉瘤,比先前的战斗还要更多数倍的触|手带着倒钩利刺向众人袭去,无一郎拔刀挡住了鬼化的玄弥挥来的爪子,双方陷入了僵持。
而在走廊的另一头,带着一群后辈的富冈义勇最先做出了应对,水之呼吸连出三招,挡住了触|手的第一轮攻击,护住了还没反应过来的炭治郎、伊之助、香奈乎,然而他的最后一招还未收尾,就听见了香奈乎的一声惊呼:
“——川!”
之前蹲在离他们有几步远墙边说话的鹤见川和善逸落了单,没能及时应对,鹤见川被数根触|手卷住了身躯,善逸腰间的刀还未拔出,就被一条触|手砸在了胸口,触|手上带着的倒刺刮下了他的一大块肉,整片胸口血肉模糊,但即使如此,他的另一只手还是下意识地抓紧了鹤见川的手臂,两人一起被触|手拖着向走廊中间的那团血肉急速退去。
“日之呼吸·壹之型——圆舞……”
“一闪!”
红黑色头发的少年从富冈义勇的身侧闪出,结合了日之呼吸一之型与雷之呼吸一之型的自创技破空而出,刀势直逼向拽走鹤见川和善逸的那团触|手,更多触|手朝他攻击而来,想要直接置他死地。
“兽之呼吸·肆之牙——碎刃霏霏!”
“花之呼吸·二之型——御影梅!”
锯齿形的双刃刀光缭乱,接连发出多段攻击,泛着桃红色微光的刀刃挥舞出梅花的轨迹,勉强防御住触|手的攻击,淡金色的盾影浮现在三人的身边,但却已经有了破碎的迹象。
带着日华的刀刃落在了缠成一团的触|手上,成功切断了那一团触|手,然而触|手的再生速度却快的超乎他们的意料,更多的触|手缠绕了上来,密集如骤雨的攻击从四面八方袭来,让三个少年少女支撑乏力。
被触|手桎梏了手脚,太刀就夹在手臂间却无法拔出,鹤见川勉力转动手腕,握住了一段触|手,大量的灵力毫无节制地灌出,触|手被灵力烧灼焦黑,但却又像是不计代价一般瞬间涌上了更多的触|手补充,如同是一场拉锯战,势要比拼是鹤见川的灵力先消耗完,还是触|手的再生先支撑不住。
“善、善逸……”鹤见川说出的话都在发抖,又急又怕直掉眼泪,“快、快放手——会死掉的!我烧不掉这个!你快点放手!”
触|手上的利刺给刺破她的血肉,她还能给自己手入,但是善逸只是抓住了一节她不能动弹的手臂,他的身上被肆虐攻击的触|手划得遍体鳞伤,鹤见川根本没办法帮他治疗。
而且这些触|手上的刺好像还有毒,再这样下去,善逸会死掉的!
“我、我——”善逸也疼得满脸都是眼泪,握着日轮刀的手还在尝试帮鹤见川割掉她身上缠着的触|手,“噫呀啊啊啊啊——!!!我放不开手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一边飞眼泪尖叫,一边拿着日轮刀猛捅那缠成一团的触|手,抓住鹤见川的那只手已经被触|手连同鹤见川的手臂一起,给缠成了个厚厚的死结。
鹤见川:……啊这。
她还没能有更多的想法,就感觉呼吸一滞,视野变成了一片漆黑,整个人都像是陷入了游乐场里的海洋球里,从四面八方被挤压包裹,只有臂弯里别着的一振太刀和手臂上善逸仍未放开的左手所带来的触感,格外的清晰。
——她被“吞”进了那团血肉的内部,和善逸一起。

『眼睛……睁不开……』
像是黑泥一样软陷的血肉几乎是直接贴在了脸上,隔着薄薄的眼皮,仿佛连瞳孔都能感受到来自那团血肉轻微的蠕动。呼吸变得困难起来,收到挤压的胸口起伏艰难,这团血肉内部微薄的空气更是让情况雪上加霜。
浓浓的腐臭味几乎是贴在鼻尖刺激着鹤见川的嗅觉,让她反胃得几乎要呕吐出来,耳边能够清晰地听见血肉中大约是血液一类的东西流动的声音,以及,大约是“心脏”嗡鸣颤动的节奏。
鹤见川努力地动了动指尖,却只能勉强抬起不到一公分的高度,就立刻迫于血肉的巨压落了下去,重新陷进触感令人不适的一团肉里。
“唔、唔——”
右下方传来了从喉间发出的模糊声响,是一起被卷进肉瘤里的善逸的声音,鹤见川感觉到右臂抓住她的力量用力了一下,又立刻松了些,像是在告诉她「我在这里」。
……完全没感觉有被安慰到好吗!!!
鹤见川咬紧牙关,一点一点地试着把自己的手臂转过去,努力让掌心或者是指尖贴上善逸的手臂,只要一点点就好,就算只是一点点指尖也行,善逸抓住了她的小臂外侧,只要她能把手转过去,就能送一点灵力到善逸的身体里了。
愈合伤口什么的大概是做不到了,但是至少把那些刺进他身体里的毒素用灵力烧掉。
不知道其他人在哪里,周身全都被鬼那阴沉沉的瘴气所笼罩,她只能隐约感觉到一点山姥切和不动的灵力,但也分辨不清具体的位置。唯一能给她带来点安全感的活人就只有善逸了,有人就在身边总归是能给她点心理慰藉的。
烂肉紧紧地贴在她的手上,连微微张开的指缝间都被挤满,只是这样稍微转动十几度的弧度,纤细的指骨都好像要断掉了一样痛,手腕拧在一个角度难以动弹,脉搏突突的跳动着,手筋绷得像是快要抽搐。
『转、转不过……去……呃……』
肩膀上的肌肉都僵硬了起来,像是陷落深海一般,巨大的压力从头顶覆盖到脚底,平日里微小的一个动作,此时都变得像是压着一座高山一般困难。
只是将稍稍倾斜的手掌转到了竖直立起,连十五度的弧度都不到,鹤见川就已经累得满头大汗,费力地喘起了气,氧气过于稀薄了,缺氧反应让她的视网膜上闪烁着亮起了一阵阵白光。
她稍稍停下了转动手腕的动作,花了几秒钟平息了心悸,思考了片刻,决定冒个险。
用灵力烧掉包裹在手掌边的肉团的话,即使这些血肉的再生速度很快,也会有那么一瞬间的空隙,让她获得活动的空间。
但是,虽然刚刚只看到了一瞬间,鹤见川眼角的余光也确实是看见了,无惨的首级爆炸开的时候,飞溅的碎肉污血落到风柱的身上,立刻便腐蚀掉了他的一大块皮肤,血肉模糊。
如果在这么狭小的范围里,她用灵力烧掉这些肉团的时候,肉团的内部也会涌出那种带着腐蚀性的液体——
她和善逸的手臂,可能瞬间就会被腐蚀成一团黑焦。
所以她必须要,更加的小心才行。
灵力朝着右手的掌心涌去,在皮肤下从掌跟贴合到指尖,没有一丝灵力紊乱分散地涌出。鹤见川屏住了呼吸,神经紧绷。学习制作刀裝的过程中,她就已经熟练地掌握了对灵力的精准控制,能够将灵力完整地内敛在特定的范围内。
只要控制好烧灼的范围,即使有腐蚀液体流出来,也只会流到她的手上,而她可以立刻就给自己手入。
灵力贴合着右手精确涌出,掌心正对着的一块肉团瞬间就被烧灼成了灰烬,鹤见川感受到桎梏住手腕的挤压感骤然松了一瞬,立刻便乘机转过了手心,一把握住了善逸的手臂。
没有腐蚀性的液体流出,鹤见川悬着的一颗心也落了地,但她还没有喘口气,刚刚被烧掉的肉团就迅速膨胀繁殖,增生到了比原先还要多的程度,像是一块石头狠狠地砸在了鹤见川的手腕上。
鹤见川甚至听见了自己的腕骨咔嚓一声断掉的脆响,猝不及防的剧痛让她的泪腺在一瞬间溢出了生理性的眼泪来。
『不行……不能直接烧掉……』
她急促的呼吸着,体内的灵力翻涌,很快就将断掉了的腕骨修复回了原样。
微凉的灵力从掌心进入了善逸的手臂,在一片黑暗的空间里隐隐泄出了莹莹的微光。只要让灵力顺着善逸的血液流遍全身,就能将无惨的毒简单粗暴地尽数烧光,但是伤口的愈合需要更精细的操作,鹤见川看不到善逸伤在了哪里,也就没法帮他继续手入。
怎么办?
用灵力烧的话,会增殖出更多的血肉,将他们活活压死,刀装需要一定的空间才能外放,现在这样也做不到,至于刀——鹤见川甚至没法拔出臂弯里夹着的鬼丸国纲。
“唔唔——”
鹤见川抓紧了善逸的手臂,立刻就收到了他的回应,感受到小臂上传来的触感,鹤见川不安的内心稍稍安定了下来。
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不动和山姥切好像也被吞了进来,但是,话说回来,为什么无惨要把他们三个吞进来呢?
对付其他人,无惨都好像只是用触手攻击,善逸也只是因为拽住了她,所以才被牵连着一起卷进来了的,一开始,无惨也只是用触手把善逸摔在了墙上而已。
空气稀少,精神紧绷,死亡的压力阴沉沉地笼罩在她的头顶。鹤见川的抗压能力说不上好,也不说上差,她生来是个胆小鬼,总是很容易害怕。
别人怕的事情她也怕,别人不怕的事情她还是怕。唯一的区别,大概只是不管别人怕不怕这件事,她所保持的畏惧之心总是维持在一个差不多的区间上。因此在有些时候,别人可能已经害怕的晕过去了,鹤见川也依然是很“普通”地在双腿打哆嗦而已。
因此哪怕是到了这个时候,鹤见川也依然只是害怕地紧紧抓着善逸的手臂,头皮发麻,脊背僵直,大脑里飞速闪过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内心一边无限循环着“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一边无限循环着“救命救命救命”。
长时间的压力使得血液流通不畅,四肢都已经有了麻木的感觉,就算灵力一遍遍地顺着血管循环,也只是稍微延缓了些许肢体僵硬的速度。
鹤见川的指尖掐进了善逸的手臂里,善逸的指尖也恰进了她的手臂,即使无法用语言沟通,他们也知道这个时候需要用这样的刺痛帮助对方保持清醒。
实话说,不知道是不是鹤见川的错觉,好像除了被善逸抓住的那只手以外,双腿也好,另一只的左手也好,她似乎都已经不太能感觉到它们的存在了。
也许是躯体的虚弱也影响到了灵力,原本还算是明显的灵力,这会儿也已经像是快要干涸了一样,渐渐微弱了起来。
『脑袋……有点……晕乎乎的……』
鹤见川握住善逸的手渐渐有些松了,她已经有些呼吸不过来了,和善逸他们不一样,她的呼吸法还只是学了个半吊子,全集中呼吸也只是因为她一向很会找讨巧的法子,所以用了些小窍门勉强学会的,和他们这些真的踏踏实实学了几年呼吸法、打好了基础的人全然不同。
依靠着呼吸法,就算是极端缺氧的情况下,善逸他们也能支撑很久,但是鹤见川不行,她所学会的呼吸法、只是能够维持她使用出那些呼吸剑技的水平而已。
大脑浑浑噩噩,胸口好像堵着一块巨石,来自无惨血肉的腐臭气味让她的嗅觉几乎已经无法运转。
噗通、噗通、噗通……
噗通、噗通……
噗通……
耳中清晰地回响着从肉团中传来的“心跳声”,如同沉闷的阵阵鼓声,鼓槌缓慢地落下,像是一下下地砸在了她的身上。
包裹住她的血肉宛若在呼吸一般,缓缓地蠕动着,躯体麻木到无法感知,鹤见川的意识渐渐陷入了混沌之中,唯有心脏的跳动,在这一片寂静的黑暗里,越发地清晰了起来。
噗通、噗通……
噗通……
噗通、噗通……
渐渐的,两阵来自不同心脏的跳动节奏,在某一刻重合,汇成了一声,鹤见川觉得自己好像要睡着了,灵魂与躯体分离,落在大海中央的一叶扁舟上,随着海浪的起伏而摇晃,最终渐渐地远去、远去……
噗通、噗通……
“唔——!唔唔!!”
手臂上抓住的力量渐渐失去了,善逸的心里升起了不安的预感,一片黑暗之中,他连眼睛都无法睁开,什么也看不见,但他天生就是个听力异于常人的少年,因此他总能够靠着自己过分灵敏的耳朵,发现许多潜藏在平静之下的危险。
他听见了,无惨的血肉不断蠕动、侵蚀着什么的声音,一开始他并不知道这些血肉是在吞噬着些什么,但是就在几秒钟前,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和鹤见川之间似乎被更多的血肉隔开了,那吞噬蠕动的声音,也近在了耳边。
被吞进这团肉里的时候,他抓住了鹤见川的小臂,所在的位置要比鹤见川靠下一些,他的肩膀差不多就在鹤见川的脚踝边上,甚至能碰到一点鹤见川的鞋跟,但是现在,鹤见川的小腿已经完全被吞噬进无惨的血肉里了。
不,或许不只是小腿,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那些原本还有些模糊混乱的吞噬声,在善逸的耳中顿时清明了起来,他甚至能够感觉到,无惨几乎已经吞下了鹤见川小半的身躯,它将自己的血肉和鹤见川血肉融成了一体,像是将鹤见川当做了养料一般,慢慢地侵吞着她的身体。
『骗人的吧骗人的吧!!!小鹤见!!!快醒醒——!!!』
善逸拼命地紧攥着鹤见川的手臂,想要让她快些恢复意识来,但是鹤见川握住他的手已经完全松开了,只是因为肉团的挤压,才依然维持着一个握住他的动作而已。
他的另一只手中还握着日轮刀,电光在刀身上猛蹿,但却因为无法动作而使不出剑技来。
『噫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啊啊!炭治郎——不动——伊之助——谁都好——!!拜托了——救命啊啊啊!!!』
善逸在心里无声尖叫,若非是无惨的血肉挤得他连嘴巴都张不开了,他现在只想扯开嗓子跟公鸡打鸣似的仰头长啸。
救——命——啊——!
小——鹤——见——!!
别——睡——了——!!!
他用力地掐住了鹤见川的手臂,已经顾不上会不会弄伤她了,只想着希望鹤见川快点醒过来,免得真的被无惨吞了个干净。
指甲陷进了少女手臂上白皙的嫩肉里,一点点地刮破了她的皮肤,最终渗出了鲜红的血珠来。
善逸什么也看不见,只一股脑地掐住鹤见川的手臂,满脑子暴风尖叫,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不、绝对不是他的错觉!或许是因为想要更多的补充体力,无惨的血肉似乎已经先要把他也一起吃掉了!!
『小——鹤——见——!!!!!!』
感受到脚踝处腐蚀般的刺痛,善逸在内心害怕地尖叫起来,眼泪鼻涕齐流,手中一个用力,拇指就插|进了鹤见川手臂的血肉中,不小心硬生生地将她的手上抠出了一个伤口来,鲜血流了他一手。
善逸:……糟糕。
我妻善逸像是被掐了脖子的鸭子一样,内心的尖叫嘎的骤停。
下一秒,他的心中掀起了狂风暴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是伤口!!!是伤口!!!我竟然把小鹤见掐出伤口了!!!怎么办!!流血了好多血!!!完蛋了死定了!!!小鹤见一定很痛!!时透先生和不动一定会杀了我的!!!!!炭治郎——炭治郎救命啊啊啊啊!!!!小鹤见对不起噫啊啊啊啊——!!!!!』
人生完蛋的巨大阴影笼罩了他,出不去会被无惨吃掉,出去了会被不动他们吃掉,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就好像站在了命运的分岔口前,往左一看是条死路,往右一看,还是条死路。
『……死了。』
『我死定了。』
善逸两眼无光地开始了自己生命的倒计时,面如死灰。
『都这样了小鹤见也没有恢复意识,果然她……』
我妻善逸的心沉甸甸地坠了下去,他抓紧了鹤见川的手臂,手心沾满了血但也没办法了,另一只手则是握住了手中的日轮刀。
雷之呼吸中他唯一学会的就是一之型“霹雳一闪”,因为只会这一招,所以他听从了爷爷的话,把这一招练到了极致,在发招之时,因为需要高速移动逼近敌人,这一招对腿部的爆发力要求十分之高,相对应的,所带来的负担也很大。
在被无惨的血肉四面紧紧包围的情况下,如果他直接使用这一招,利用腿部的瞬间爆发力,或许还是可以在半息之间蹬开包围着自己的血肉,从而获得活动的空隙,挥出那么极短的一招的。
但是,也只有这么一招,在挥出这一刀后,无惨血肉的瞬间爆发增殖,就将会把他活活压死,所以,他只有这么极短的一个瞬间——
把鹤见川从无惨的血肉中丢出去。
否则的话他们就会一起被压死在这团肉里。
善逸感觉到自己的手在轻微的颤抖了起来,第一次做出这样明确的一个“送死”的念头,要让他打心底里不害怕那是不可能。但是他还是用力地吸了吸鼻涕,握紧了手里的刀。
无惨想要吃掉小鹤见,肯定是有什么特殊原因的,如果让他得逞了的话,大家或许就真的无法杀死这个家伙了。而且小鹤见这么可爱,从来都不嫌弃他爱哭,有什么好吃的东西总是会分给他一份,一起打牌的时候也只坑其他队士的钱从来不坑他的,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是不应该被丑陋的鬼吃掉的。
『死掉的话,爷爷他一定会在彼岸接我的吧。』
雷霆电光在日轮刀上跃动,细微的电流围绕在善逸的周身,轻微的焦味在血肉间飘浮,在这稀薄的空气中,善逸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小腿的肌肉绷紧如同要从束带中爆出。
『雷之呼吸……』
左手中鹤见川流出的血已经有些干涸了,大约是因为灵力的自愈,那处善逸不小心掐出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正在渐渐愈合。
善逸的指尖动了动,忽然碰到了什么坚硬而冰凉的东西,光滑的平面触感熟悉,似乎是一柄刀鞘。
善逸意识到了那是什么,是鹤见川这些日子里一直用着的那振太刀,记得好像是叫做「鬼丸国纲」。鹤见川那样小小的一个女孩子,用着的却是这样一振雄浑大气的太刀,甚至比善逸自己用的日轮刀还要重一点。
虽然善逸想给鹤见川找把轻便的打刀,但是那个很白的鹤丸国永说,审神者就是要用自己的刀才行,不然本丸里的“孩子们”是会吃醋的。
善逸问鹤见川“审神者”是个什么东西,鹤见川想了想,告诉他说好像是全年无休007保护人类不灭绝的公务员。
“噢,那和鬼杀队好像有点像啊。”
善逸说道。
“对啊,我也觉得。”
鹤见川回答他。
闲聊时的那个话题就这么随意地揭过了,善逸也没再说什么,因为后来鹤见川用太刀也很快就上手了。
但是在这一刻,在这他们站在生与死的边界、他决心赴死的一刻,他终于理解了鹤丸国永所说的那一句话。
【“审神者就是该用自家的刀才对嘛~”】
明亮的光芒在赤红的刀鞘上显现,照亮了这片压抑而腐朽的黑暗,善逸只感觉始终被紧紧压抑着的胸口骤然一轻,很快的连同四肢也轻松了起来,握着刀的手腕能够转动了,蚕食着他脚踝的血肉也褪去了。
大片的空气涌入脾肺之中,如同夏日沉闷的午后骤然落下瓢泼大雨,整个世界都为之洗刷一新,四肢百骸都畅通清爽了起来。
善逸睁开了眼,入目并非是无惨那恶心蠕动的肉瘤,而是夜空万里、圆月高悬,清凉如水的月华洒落天地。
一瓣樱花悠悠飘落在了他的鼻尖,善逸感觉鼻子有些痒痒的,阿嚏一声打出了个响亮的喷嚏。
深埋于地下的无限城不知何时被丢到了地上,这是一处偏僻的郊野,草叶间偶尔传来窸窣的虫鸣。
鹤见川睁开了眼,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却在醒来的那一刻,全都消散无影了。她困倦地眨了一下眼睛,忽然发现自己好像被人拦腰抱了起来,就像是抱起了一卷棉被似的捞着。
“唔……?”
她反应迟钝地歪了一下脑袋,看着眼前长着野草的碎石地,视线稍微一歪,就看见一双从深蓝色和服衣摆下露出的木屐,足袋是很普通的黑色。
腰间一松,她被捞着她的人放在了地上,脚踏实地的感觉有种久未的满足感,令人心下踏实。鹤见川左右看了看,发现大家好像都在。
无一郎、悲鸣屿、实弥、炭治郎、香奈乎、伊之助……甚至是蝴蝶忍他们也到了,鹤丸国永站在她对面几米远的地方,手里拎着个昏过去了的人,好像是玄弥。
善逸就躺在她的脚边,一脸呆呆的,不知道是怎么了。而在她边上几步远的地方,不动和山姥切站在一团腐烂的血肉之中,表情看起来很奇怪。
“唔?”鹤见川迷茫地发出了一个语气词,抬起了头,终于看向了那个刚刚把她从无惨的血肉里救了出来的“人”。
“你是谁呀?”鹤见川看着眼前的人,困惑地问道。
那是一个样貌很年轻的人,大约二十岁出头,容貌清隽昳丽,带着一种难辨性别的美,一双稍深的湛蓝眼眸平静而安宁,像是夜色下寂静的湖面,长长的黑发如同绸缎一般柔顺平直,垂落过了腰间,洒落着清冽的月色。
鹤见川的视线从那人的脸上往下移,掠过肩头披着的蓝黑色羽织,又掠过和服齐整的衣襟,最终停留在了腰间的那振刀鞘鲜红、十分眼熟的太刀上。
鹤见川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腰间。
“噢。”她觉得自己明白了,没等对方开口,就自问自答道,“我知道了,你是鬼丸国纲!”
远处的鹤丸国永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动行光无法直视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顺带伸手把边上山姥切的眼睛也捂上了,也不管这家伙其实和鹤见川一样根本没理解现在的情形。
——『糟糕,太糟糕了。』
不动行光真心实意地在心里发出了哀嚎。
——『我可真聪明!』
鹤见川真心实意地在心里夸奖了一句自己。

第95章
拿着鬼丸国纲,从樱吹雪之中诞生,萦绕着让她亲切如己的灵力——鹤见川几乎是丝毫不需要考虑,就在潜意识间做出了判断。
这当然是鬼丸国纲呀,像是不动、像是山姥切、像是鹤丸一样的,跨越了历史长河、借助了她的灵力化身为“人”的刀剑付丧神。
然而那披着蓝黑羽织的付丧神却只是对着她露出了一个极轻的微笑,像是春日黄昏的河畔,苇絮凭着轻风悠悠扬扬地拂过平静的水面,带着安宁的淡然悠远。
“不,我并非是鬼丸国纲。”那人对她说道,轻柔的嗓音宛若泉水浸石,温润幽雅却让人分不清男女,“那个孩子如今还在睡着,等着你去将他唤醒。”
“唔——?”鹤见川皱起了小眉头,一张仍残留着稚气的脸蛋因为困惑而烦恼地鼓起。
怎么会不是鬼丸国纲呢?
如果不是鬼丸国纲,这人又怎么会从鬼丸国纲的刀里显形而出呢?
在她的认知里,从刀剑中显形的,就应该是刀剑中诞生的付丧神才对呀!
“那你是谁呀?”
她不解地问道,仰起了头去看这个比她高出了一个脑袋的付丧神,一双单纯澄澈的眼眸里满是迷惑和好奇。
墨黑的长发披散垂落在身后,是比今夜的夜色更为深沉浓黑的色调,水一样清冽的月光流淌过这绸缎般柔顺的长发,滴落在旷野之中,像是在湖面上氤氲升腾起的雾。
站在这纱雾般的月色之中,鹤见川注视着那双与她相似的湖蓝眼眸,虽然有着相似的色调,但这双眼瞳中却藏着什么更为深邃、更为悠远的东西,像是在这幽幽月夜中泛着微光的一潭深湖。
这容貌清隽美丽的付丧神抬起了左手,轻轻地按在了她的头上,鹤见川只感觉头顶传来了微微一沉的触感,那只按在她头上的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发顶,像是任何一个年长的长辈正在面对自己所宠爱的孩子。
鹤见川总是被人摸脑袋,她长得可爱,又干什么都爱探头探脑得像是只惹人怜爱的小奶猫,不只是父母爷爷奶奶之类的长辈,哪怕是她的同龄人,乱步或是晶子他们,也总是很顺手就会撸一把她的脑袋。
按理来说像是被人摸脑袋这种事情,鹤见川应该已经很熟悉了才对,但是在眼前的这个人亲亲揉了揉她的头发时,鹤见川却感受到了一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情感。
很熟悉,却又很陌生。
就好像她跟着爸爸妈妈,早已经在横滨定居多年了,记忆里几乎都是那个在高层公寓里的「家」,但是在偶尔跟着爸爸妈妈一起回到那个需要坐几小时列车才能到达的小镇,推开老家那扇已经久无人居的旧宅大门时,那一瞬间混合着灰尘扑面而来的气息,带着某种跨越了时间与空间,却依旧靠着某种羁绊联系起来的感情,就会在一瞬间涌上她的心头,让她的心脏在那一刻短暂地停下了跃动,在不足一秒的喘息后,才能再次缓慢地跳动起来。
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停止了流淌,呼吸也一并被冻结,鹤见川听见了自己心里的那一盏时钟内镶嵌着的细细秒针,“咔哒”地一声,在这一格绊住了。
“我是……”
站在她面前的人张开了口,口中吐出的字句像是生锈的链条般卡顿了一瞬,才又慢慢地吐出了未完的那一个音节。
“——鹤见。”
没有名字,没有来处,没有过去,仅仅只是一个「鹤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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