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樱桃—— by飞萌
飞萌  发于:2023年10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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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秦姝对他没耐心,抱怨道:“我给你眼色是让你说好话,你着急说她干嘛?煮熟的鸭子都让你放飞了,枉费我花那么多心思!”
秦成文也不耐烦:“再想法子吧!”
“想什么法子?!她那马场和球场我连门儿都进不去,苦学这么多天茶艺她连看都不看一眼!她还是你亲生的吗?!怎么没一点儿像你?!”
钟令刚会说话的时候秦成文就已经离开了钟家,这么些年,也从未听她叫一声爸爸,如今再想要缓和父女关系,那真是难如登天。
只是答应女儿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又好言劝道:“放心吧,爸爸一定给你想办法。”
临上车前,秦成文见她手上拎着之前踩脏的小高跟,脚下却踩着一双没见过的小白鞋,他问秦姝:“你这是把依依的鞋穿走了?”
秦姝白他一眼:“要是什么都靠你想办法,黄花菜都凉了!我穿走了她的鞋,再给她买了新的送回来,这不就又联系上了吗?”
秦成文呵呵笑道:“还是姝儿有办法。”
正想出门的钟令也觉察到了这一点,喊来云姨看了大门监控她才知道秦姝把檀舟买给她的鞋穿走了。
她不是个小气的人,秦姝若是知会一声,她想要什么她就给她送什么,一双不够,十双二十双都行。
偏偏是檀舟买给她的那一双。
她以为自己毫不在意,鞋子脱在门口也没多看过一眼。倘若这双鞋一直放在家里,兴许某天会被云姨收到哪个柜子里安静蒙尘,她也会随着时间流逝将昨夜的一切淡忘。
可它被人穿走了,独特的回忆就这样缺了一块。
这一刻她承认自己是小气的,也认同那双鞋于她是特别的。一瞬间想开口让秦姝把鞋送回来,可她已经穿过了,再也不是最初的模样。
云姨见她沉着脸,颇是担忧问:“依依你怎么了?”
她摇头掩饰心头的不满,默默劝自己再想得开些。
她和檀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意外相遇又匆匆离散,也许顺着遗忘才是故事应该有的结局。
“没什么。”她淡然道:“穿走就穿走了吧。”

生日潦草过了,钟令又恢复了她忙碌的生活。
时装周结束,容卓马不停蹄飞回国,见到钟令的时候她正带着人清理展厅。
人群中,穿着浅米色连衣裙的钟令依旧显眼,及腰长发缎子般柔顺,晃荡在腰间,尤显那细腰不堪一握。容卓轻踩着步子从她身后接近,趁她摆弄花台上的梅瓶,容卓一把将人抱住。
钟令吓得惊呼一声,再听见容卓的笑,她转身轻斥:“你吓死我了!”
“在干嘛呢?”容卓恶作剧得逞,笑得没心没肺。
眼前的展厅也是由钟令外公的私人花园改出来的,钟老爷子去世后,这花园空置许久,与其看它花开花谢独自寥落,不如改造一番对外开放。喝茶也好,赏花也罢,有点儿人气,花才更显明艳鲜活。
她拉着容卓到前厅,顺手给她倒杯水说:“下个月接了个高定珠宝展,得按他们品牌方的要求重新设计一下格局,正忙着呢。”
容卓没接她的话,反倒是说:“我才走了一个星期,你怎么眼看着就瘦了?”
“有吗?”钟令抬手摸摸脸,“可能是最近太忙了,没休息好。”
容卓斜眼觑她:“你该不会还在为晏明逸黯然神伤吧?”
钟令无所谓笑笑:“你想多了。”
容卓凑上前,一脸笑意:“正好跟你说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们公司老总挑中了晏明逸做男装线的品牌大使吗?”
钟令点点头:“然后呢?”
“代言告吹咯~因为他出轨一事,还好没有官宣,不然又是一大笔公关费。”
容卓就职于一家时尚集团,近几年她们品牌的市场占有率极高,影响力不容小觑。
钟令淡笑道:“Jovan Russell的客户群体超过百分之九十都是女性,出轨这种丑闻是致命伤,告吹是应该的。”
“你高兴吗?晏明逸自食恶果。”
钟令摊手:“没什么感觉。”
晏明逸和她已经翻篇,他如今怎么样,她丝毫不关心。
容卓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问:“她妈妈没来烦你吗?”
钟令整理展柜的动作不停,回答说:“来了,还带了个假包。”
容卓略惊:“不至于吧?晏明逸好歹是年薪几千万,该不是被骗了?”
“不清楚,我也不关心,刻意恶心我也有可能。”
容卓撇撇嘴:“说的是,毕竟还有个小三在那杵着,我可没听说他俩分手。”
容卓又跟没骨头似的靠在钟令肩膀,得意说:“我给你买包了,刷我哥的卡。”
钟令略惊:“你还真买到mini kelly了?”
“没有啦。”容卓偏头说:“但是我运气好,碰上一只梦幻紫kelly danse,四舍五入,也算是粉色mini kelly了吧?”
钟令被她逗笑:“你这四舍五入,入得可真够多的。”
“那你给樱樱姐买了吗?”
“配了只手表送她了。”
容卓又问她:“晚上要不要出去玩?明天周末正好放假。”
钟令笑得无奈:“你能放假,我可不能。算了吧。”
“真的?”容卓偏着头瞧她:“我约了人去Rex哦,你真的不去?”
钟令手上动作一顿,仍是摇头:“你玩开心。”
容卓不说话,站在一旁看她反反复复擦着墙上同一块木刻铭文。
“你不对劲,钟令。”
钟令回头看她一眼,那视线里的探究意味太强烈,她下意识别开。
她往外走,准备叫师傅过来重新调整灯光,容卓又跟在她身后说:“你是不是上次跟那个男模发生了点儿什么?怎么我一说Rex你就表现得这么奇怪?”
钟令闻言,骤然心跳加快却还故作镇定道:“你想多了,我本来就不喜欢去夜店。”
容卓绕到她身前抱着手问她:“那为什么有人打我电话问我是不是钟令?”
“是吗?”钟令微愣:“那......他有没有说他是谁?”
话说出口,她有一点点后悔,以容卓对她的了解,稍稍动动脑子就知道她一定是有问题。
但她更清楚自己的心,她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收了一双鞋,同时也遗忘了一双鞋,兴许真是那个人打来的电话。
容卓眯着眼打量她,故意反问:“你想知道?”
越是被容卓盯着,她的反应就越快,她极力掩饰,故作不在意推测:“该不会是他们邀请你去参加活动的吧?”
容卓嘿嘿一笑:“你真聪明。”
“Rex周年庆,特地邀请我这个vip客户去他们的liveshow,他们今晚请了好几位知名rapper和乐队,一起去吧?”
听她说完,钟令那颗浮在云上的心沉了沉,她转身回答:“不去了,今晚想好好睡一觉。”
“好吧。”容卓也不再劝,直接拉着她回家去拆礼物。
夜色漫漫,灯火煌煌,万千情绪潜藏黑暗里,静待一簇火苗烧尽焦躁。
桌上水晶杯结了水雾,澄黄酒液未少分毫,看得出酒杯主人无心饮酒,连指尖那支烟也空燃许久。
“你确定她会来?”
细烟落了半截烟灰,檀舟一口没抽直接摁灭了。
楼下音乐声太重,时不时穿插欢呼和尖叫,这般嘈杂的场合,她说过不喜欢。
偏偏向思筠信誓旦旦向他保证:“放心吧,我特地打了电话邀请vip客户,人都答应了,位置也留好了,没有不来的道理。”
这位檀少爷的心思向来不好猜,和他认识这么些年,也是头一次见他对一个娇小姐感兴趣。既然这钟小姐是他夜店的客户,那牵个线搭个桥,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是他打听完才知道,这钟小姐竟是檀少爷俱乐部球员的前女友。
啧...有这渊源还要如此大费周章,怕是心里早就惦记上了,识破不点破他懂,他也乐得成全檀少爷的好兴致。至于他手上的项目能不能成,就看今晚这钟小姐来不来了。
向思筠转身换瓶酒的工夫,檀舟身边就围上来几个漂亮女生,这几位姑娘一个比一个穿着清凉,也一个比一个身材火辣。也道是这几位姑娘眼光好,人群中间一眼就瞧中檀舟这副好模样。
向思筠靠在吧台看戏,也真是想不明白,怎么檀少爷浑身上下没一点儿奢侈品点缀,竟能将这简单的白衬衫穿出矜贵清冷的气质来?直让人移不开视线,完全无法忽略他的存在。
几位女生明显对檀舟兴趣浓厚,频频侧首与他搭话,只是被关注的人兴致缺缺,靠在玻璃围挡的姿势懒散,浓睫掩住的那双黑眸始终看向楼下人来人往之处。
向思筠心中暗叹,这位檀少爷的心思,有时候也没那么难猜。
门口早就打过招呼,只要有人报钟令的名字,侍应生便会将人领来檀少爷的隔壁桌。
正愣神,吧台调酒师的对讲机里传来门口安保的声音,向思筠如梦初醒,拎着酒往檀舟身边去。
走近时,其中一位女生正在问檀舟微信,虽是不想理,但他的教养让他礼貌回复:“刚回国,不用微信,不好意思。”
檀舟别了身,明显是不想继续对话。
向思筠笑呵呵凑上前解围:“加我的吧,我是他助理。”
灵活那么一挤,向思筠便将那几位姑娘和檀舟分隔开来,拒绝的话不必多说,几位姑娘便识相散去。
“人来了。”
向思筠邀功似的冲他笑,檀舟的视线也一并往一楼通道口去。
舞台灯光随躁动音乐一阵急闪,檀舟看不清明,抬手拨开向思筠往边上凑了凑。
容卓带着她几位要好的同事从人群中挤进来,侍应生想带她上楼,她直摆手让同事先上,自己则朝着舞台挤过去。
进门的每一张脸都被檀舟细细打量,又哪有钟令的影子?
指尖点点玻璃围挡,再开口时,他音色沉沉:“没有不来的道理?”
向思筠一愣,这不可能啊,明明电话那头已经确认了就是钟令!怎么来的人和那晚的姑娘对不上号?他不信邪,放下酒瓶就往楼下去,他得去问问清楚。
檀舟淡了兴致,也不再执着寻找那张脸。
陷进沙发百无聊赖看手机,才没多久向思筠又拧着眉折返,他端起桌上酒杯仰头饮尽,愤懑道:“怎么还有人用别人的名字开卡的?”
大概弄清楚怎么一回事,檀舟便起身要走,向思筠一把拉住他:“别急啊,还有法子。”
钟令送走了容卓便回书房将明日的要紧事项顺了一遍,外公的花园对外开放办展是她一手提起来的项目,她的心思也都花在了下个月的高定珠宝展上。
最近忙,若不是容卓今天提起来Rex,那件事真的快要被她淡忘。如今猛地回想起来,那人的面容稍有模糊,缠绵记忆带给她的心动却是清晰依旧。
就这样盯着电脑屏幕出了神,云姨来叫她去泡澡的时候她还惊了一下。
“是太累了吗?”云姨心疼问她。
她摇摇头关好电脑起身,云姨知道她从不说苦累,便又将招助理的事情提了提。
钟令满口应下,心思却早早飘到了别处。
浴室里点着香薰,洁净明媚的橙花,温润绵长的琥珀,依稀记得这支蜡烛叫“在一起”,她很喜欢这个味道,温和,安宁。
只是今晚区别于往常,轻柔缓和的曲子也被她听出急切难安的感觉来。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想必这时候的容卓正玩得酣畅。
月色泠泠,窗外竹影恍恍,许是浴室水汽太重,她的一颗心也被沉沉水雾压着,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无法静心,自然也难以享受这惬意的夜晚,匆匆洗漱完毕她便捧着手机上了床。
午夜已至,睡意全无,尝试几次闭眼,黑暗里好像总有星芒明灭,扰得她不能清静。
被人勾起了心中惦念,她的脑海里满是那个男人的身影。她一度怀疑是那晚和他接吻的体验上佳,她才忽略掉他夜店男模的身份,脑补了一个完美crush的形象。
他一定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好。
所以她认为,打破这份幻想的唯一办法是......
再见他一面。

正苦于不知如何向容卓开口,她的手机响了。
一个陌生的女声问她是不是钟令,说容卓今晚喝得有点多了,并且越喝越来劲,非要跟人拼酒,拦都拦不住,叫她赶紧去一下。
容卓酒量好,却是个经不住劝的,若是喝得醉醺醺回家,明天她也得跟着容卓被训。
钟令乱糟糟的思绪突然清明,她迅速就起了身。
进衣帽间翻找衣服的动静太大,云姨也跟着起了床,“这么晚了,依依是要出门吗?”
钟令一边找衣服一边解释,听闻容卓醉酒,云姨便说让张叔送她去。
钟令一口回绝:“太晚了,不麻烦张叔,我自己开车去吧。”
钟令向来有主见,云姨也不多劝,便又问她开哪辆车,她好去找车钥匙。
钟令脱口而出欧陆,想了想又改口:“云姨,我开你买菜的车去吧。”
云姨愣了一下,她也愣了一下。
云姨随即反应过来说:“也对,小卓喝多了,回头你的车要是脏了不好清洗,我这就去给你拿钥匙。”
云姨看不穿她的想法,她自己却很清楚。
她不想太露富。
可这又是专门低调给谁看呢?
心里是有些奇怪的想法冒了头,哪怕她极力否认,却还是在出门前找了支玫瑰色口红涂了一下。
午夜车少,从城南到市中心她只花了半个小时。
车刚停好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匆匆看一眼,是个陌生号码。
只是这尾号......
竟然和她的一样,都是1010。
电话接起来的那瞬间,她的心也跟着颤一下。
“钟小姐。”
这声音轻缓磁沉,贴在她耳边,像低语呢喃,十分抓人。
“檀舟?”
那边也微怔:“钟小姐记得我?”
沉静一瞬,她猛地想起来什么,问他:“怎么会突然给我打电话?”
那边应她:“钟小姐,你得来一趟临江派出所,容小姐在这里。”
喝了酒的容卓...
她实在难以想象发生了什么,挂了电话便立刻发动汽车往临江派出所赶。
檀舟轻倚在路灯下,白衬衫,黑西裤,领口微敞,袖子随意卷至臂弯。
车未停稳,他便大步流星朝她走来。
门口光线不足,白衬衫染了昏黄,干净里透着一分慵懒。
檀舟替她开车门,也朝她伸手,清冽香气包围过来,让她本就纷乱的心思更不安宁。
抬眸对上他深邃眉眼,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他像是吹了很久冷风,乍与他肌肤相触,一手的凉。
可才刚刚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他又客气放开。
钟令整理好思绪问他:“容卓怎么了?”
檀舟领着她往里走,温声应:“容小姐多喝了些,跟人起了冲突,人没事儿,在做笔录。”
容卓是个急性子,如果真是喝醉了,这的确像她能做出来的事儿。
只是她今晚是来Rex玩的,怎么会突然跟人起冲突?
等她匆匆走进派出所,一看坐在角落里做笔录的那个女生,她也什么都明白了。
是罗幼菱,晏明逸的出轨对象。
容卓被单独带到了一间办公室做笔录,敲门进去的时候警察已经询问完毕,她歪倒在沙发上昏昏欲睡,见到钟令才找回几分清醒。
“依依。”
容卓像小孩子张着手臂要钟令抱,她上前坐在容卓身边,担忧问她:“这是怎么了?”
容卓不说话,将脸埋进钟令颈窝,也不知是醉酒还是难以开口。
负责给容卓做笔录的警察是位长相清秀的女警官,看上去三十岁左右,很好亲近的样子。
钟令客气询问她:“警察同志,我朋友出了什么事儿?”
女警官慢条斯理端起保温杯喝了口水,回她:“你朋友没什么事儿,但你得问问别人有没有事儿。”
钟令下意识看向檀舟,倚在门边的人启声:“容小姐打人了,外面那位挨了一巴掌,现在得看对方愿不愿意和解。”
女警官接过话:“若是对方愿意和解,你朋友真心实意道个歉,商谈一下赔偿事宜,这事儿就过了。若是对方不愿意和解,那就有的扯了。”
容卓抬起醉眼不满道:“她个不要脸的小三,我凭什么给她道歉?!”
女警官知道容卓不清醒,也不接话,只看着钟令点点电脑屏幕说:“事情的经过已经记录了,你朋友口中小不小三的我们管不着,但你朋友打人这事儿我们得管。总之这件事情可大可小,我们这边自然也是希望你们能私下和解。”
“我不和解!更不会给她道歉!”
容卓的情绪显然还没稳定,钟令又哪会不清楚容卓这是在给她出气?
只是打人这事儿闹到了警察局终归是不好的,要是被容琛知道了,回头还不知道要怎么说容卓。
看她这又气又委屈的样子,钟令也不愿意开口让容卓道歉。
她抬手抚着容卓背脊,低声安慰她:“不让你道歉,你别激动,但打人这事儿总得有个了结。”
“你想怎么办?”容卓一把拉住她:“依依,你该不会想替我去跟她道歉吧?!你不许去!她抢你男朋友你凭什么给她道歉?!你知道她在背后说你什么吗?”
“什么?”
容卓红着眼睛拽住她,愤懑道:“她说你在晏明逸眼里就是张长期饭票,又蠢又好骗!晏明逸前脚买包求复合,后脚她就把真包扣下,还特地托朋友搞来个假包恶心你!”
“是我先动手没错,可我这是在替她父母教训她这个恬不知耻臭不要脸的小三!她还还手了呢!”
“还手?”钟令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拉着她左看右看:“罗幼菱打你了?”
容卓微微摇头又转眼看着檀舟说:“她朝我扔酒杯,被他挡下了。”
钟令担忧的视线转向门边长身鹤立的男人,檀舟神情轻松:“我没事。”
容卓紧紧抱着她的腰,生怕她起身去找罗幼菱。
钟令收回视线,一时心情复杂。
和晏明逸的事情早已翻篇,她也没有想过非要个什么说法,但容卓出手打了人,有理也变没理了。
“你不许去。”容卓喃喃道。
钟令失笑:“我不去,那就得琛哥来,你不怕吗?”
容卓身上酒气熏人,没骨头似的依着钟令,一张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一提起容琛,她那咄咄逼人的气势立马散了,毕竟是她动手在先,总归是矮人一头。
她埋在钟令颈窝,像是挣扎许久,终是开口道:“那就让我哥来,凶我骂我停我卡我都认了,你不许去找她,她憋这么久就等你来呢!我不能让她得逞!”
容卓纯善,和她相识这么多年,一直偏心护她,这时候若要跟她反着来,她定是不依不饶。
钟令顺着说:“好,我不去。”
恰好那边的笔录也结束,进来的警官是个三十多岁身材劲瘦的男人。
他瞧了眼抱在一起的两人,拉开椅子坐下冲容卓说:“沟通过了,人等你道歉呢。”
容卓在这之前一直憋着一口气,钟令来了,她也泄了气,这时候反倒是晕晕乎乎的。
钟令知道她今晚真是喝多了,再要她去找罗幼菱,激化矛盾也不是没可能。
眼看容卓神志不清,她便冲那男警察说:“警察同志,要不再让她歇歇吧。”
男警官干脆应下:“行,只要你们能和解,都好说。”
钟令抬手抚着容卓背脊,让她好好靠着自己休息,这人不经哄,没一会儿便闭上了眼。
确认容卓睡着了,钟令才小声喊了一下刚才的女警官帮忙扶着容卓,她也好去找罗幼菱。
出门的时候罗幼菱正坐在大厅长椅上补妆,她年纪比钟令小上两岁,长相也偏幼态。
大眼睛配下垂眼线显得人楚楚可怜,再加上被扇红的一边脸,看上去确实委屈得很。
见钟令朝她走过去,她收好粉饼拧着眉瞪她:“你来干嘛?容卓呢?!”
钟令笑得很淡,拉开椅子坐在了她对面。
“我不能来吗?”
罗幼菱将粉饼收进包里,下意识按着包作防备姿态。
钟令瞧了眼,粉色鳄鱼皮mini kelly,是个真东西。
罗幼菱把包移到身后,直起腰盯她:“你们已经分手了,容卓这是蓄意伤人,我要请律师!”
钟令不说话,一双清眸平静如水。
被她这么看着,罗幼菱反倒是心虚,“你看着我干嘛?我说的不对吗?她打人她有理吗?!”
钟令淡笑:“没理。”
罗幼菱扬着下巴:“那就让她出来给我道歉!否则咱们法庭上见!”
钟令看她气鼓鼓像只河豚,竟是分了点儿心思出来想,晏明逸原来喜欢这样的女生。
沉静一瞬,她问罗幼菱:“晏明逸知道你这样吗?”
罗幼菱不让步,反问她:“哪样?”
钟令正在组织语言,罗幼菱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突然换了语气开始说钟令:“你别拿晏明逸压我,他要是在,今天吃亏挨巴掌的人就是容卓!”
她拧着眉数落钟令:“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吗?!晏明逸对你根本没有感情,既然分手那就好聚好散,你别跟块狗皮膏药似的缠上来行吗?要点儿脸!”
钟令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可以把这些话理直气壮说出口,但仔细一想,同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罗幼菱这般嚣张,必然是晏明逸纵容所致。
心头骤然涌上来一点无力,对晏明逸,对罗幼菱,她都在对牛弹琴。
直觉这场沟通必然是不欢而散,既然她愿意把事情闹大,她也不怕,毕竟因为这件事情丢了代言的人可不是她。
所以她很平静问罗幼菱:“你知道晏明逸因为和你在一起丢掉千万代言的事吗?”
罗幼菱愣了愣,当即怔住。
她趾高气扬的一张脸骤然开始发涨发红,血液翻涌,左脸的指印便愈发明显。
她长着一张娃娃脸,眼睛还很大,这时候恶狠狠瞪着钟令,表情看上去很是扭曲,那眼神里的森森寒意更是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她眼眶发红,质问钟令:“是你对吗?是你在背后搞鬼对不对?!”
千万代言她有所耳闻,毕竟她已经穿上了Jovan Russell的新季成衣,但丢掉代言......她压根儿没听晏明逸说过。
以晏明逸如今的身价,这千万代言必然是高位数,这个女人轻飘飘一句话,大几千万就凭空蒸发,她怎么能不气?
心肠歹毒还装腔作势!虚伪至极!
她腾一下起了身,两步靠近钟令抬手就要打她,尖利声音随手而出:“你个贱女人!”

第8章 lost cherry08
猛然一巴掌挥过去,罗幼菱“啪”一声拍在了檀舟后背,结实的肌肉群僵硬,反倒是震得她手疼。
刚才的男警官一看不对劲赶紧过来拉住罗幼菱,“你想干什么?!当着我的面儿就想动手?!”
可这时候的罗幼菱已经因为愤怒失去了理智,她绷着身体想要朝钟令接近,嘴里还振振有词:“钟令,你不要脸!见不得我和晏明逸好,就在背地里给晏明逸使绊子,你贱不贱啊?!你装那副可怜样子给谁看啊?!你以为晏明逸还会护着你吗?贱女人!”
“你在发什么疯?!”那位男警官拉着罗幼菱就往外边儿走,不长不短一段距离,她嘴里的咒骂就没有停止过。
檀舟还护在她身前,他身上那股子清冽气息将她紧紧包围着,隔着薄薄衬衫,她甚至能感受到檀舟胸膛的温度。
罗幼菱被拉走,他才稍稍退开问她:“没事吧?”
身材高挑的男人立于她身前,冷白灯光落下,他优越的一张脸上挂了丝担忧神色,一双眼似海,藏着关切。
钟令摇摇头,微笑回他:“没事。”
转身看了眼容卓所在的办公室,安静如常,看那样子是没醒。
罗幼菱情绪激动,眼下只能等警察沟通。
再回眼看檀舟,她问:“你呢?”
听她声音轻柔,他身上的寒意也散了些许,轻笑道:“不必担心我。”
外面的人实在骂的难听,檀舟便抬手虚揽她肩头要她进去等候。
容卓没醒,罗幼菱也没法沟通,是有法子能快速解决问题,但她实在是不想联系晏明逸。
前后不过二十分钟,办公室门被一个陌生男人打开,来人和檀舟差不多身量,Jovan Russell新季卫衣,LV运动鞋,腕间一块Richard Mille十分晃眼。
向思筠直接走到钟令跟前跟她道歉:“钟小姐,今晚是我和容小姐喝酒喝的兴起才惹出这事儿,眼下这情况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实在是不好意思。”
钟令凝眉思索,笃定自己没有见过眼前人,那视线便越过了向思筠,直接朝他身后的檀舟而去。
读懂她的意思,檀舟上前解释:“这是......我老板,向思筠,向总。”
钟令了然,应下了这份歉意,淡道:“向总倒也不必过分自责,归根结底是容卓冲动了。”
向思筠是带着任务来的,这便接着说:“外面的事情已经了了。”
“是吗?”
钟令稍稍惊讶,毕竟二十分钟以前罗幼菱还想打她,怎么突然就改口了?
“是。”向思筠应道:“这罗幼菱的父亲正好在我一个大哥手下做事,出了事儿我便叫来了她父亲解决。刚才听警察说罗幼菱对您动手,她父亲也惶恐,这会儿人在外头等着,想当面给您赔个不是。”
“那倒不必了。”钟令推拒:“只要罗幼菱不再纠缠,这事儿就算过了。”
她不知道这位向总为什么要帮她,又为什么对她这么客气,但看他那神情,倒真有几分愧疚。想来是跟容卓有关系,她也没有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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