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多年的女生误以为我是夜店男模该怎么办?在线等,急!]
钟令第一次见檀舟,是在光影散漫,吵闹浮躁的场合。
他坐在闺蜜帮她预留的桌位上,姿势放松,面色沉静,一双长腿无处安放。
她坐下问他叫什么。
檀舟转脸与她对视,回答她:“檀舟。”
钟令心想,这人长得不错,身材还好,闺蜜这八千块没白花。
檀舟(Ryan Tan),圈子里最有名的富二代,手下篮球俱乐部上赛季刚摘得联赛总冠军。
传闻他相貌出众,清隽矜贵,但性格冷漠不易亲近,回国后从未在社交场合露过面。
年轻,有钱,事业有成还低调,哪怕他只是活在传闻之中,依然成为了千金们最向往的联姻对象。
打听他消息的人无数,但处在话题中心的男人,此时正将钟令堵在卧室门口问:“昨晚我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钟令有心逗乐,回答他:“你说让我包养你,算是奇怪的话吗?”
时间倒退十一年前,盛夏蝉鸣之时。
她穿一身白裙站在篮球场的长椅之上,粉白指尖夹着一张蓝色银行卡,神情傲娇对他说:“以后我养你了!”
他抱着篮球看着长椅上娇俏的少女,唇边笑容干净明朗。
他记得很清楚,那时候他的回答是...
“好,以后就靠你养我了。”
有人已经忘了,但他永远记得。
所以他找上门,要她负责。
文名取自TF香水Lost Cherry.
文案写于2023.05.07.已存档。2023.07.14改。
内容标签: 婚恋 励志 甜文 救赎
搜索关键字:主角:钟令、檀舟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恋爱脑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立意:失落中寻找自我
雨后清晨,浅薄日光从窗帘透进些许,青衫绿的真丝薄被下隐隐能瞧见一个熟睡身影。
枕边手机震动许久,许是吵得烦了,那抹绿意之下才伸出一截素白手腕。
钟令整个人埋在被子里,也不睁眼瞧,胡乱点了点屏幕,电话那头就传来闺蜜容卓清亮的声音。
“依依?你醒了吗?”
日光透过薄纱在床面印下浅淡光斑,卧室里,一时静谧无声。
“依依?”
“......”
“喂?”
许是不耐,容卓喊了声:“钟令!”
依稀听见自己的大名,钟令这才迷糊着眼从被子里钻出来。
屏幕光刺眼,她只睁着一只眼睛瞧,看清楚容卓这两个字她才懒懒开口:“什么事?”
容卓开口就问:“你没事儿吧?”
昨日午后突降大雨,钟令从马场回来的时候踩滑摔了一跤,好巧不巧脚下青石板松动,一不小心滑进了自家睡莲池子里。
虽说只是腰上擦破了点儿皮,但这“为了晏明逸寻死觅活”的消息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容卓的耳朵里,她人在巴黎还赶了个大早给她打电话问情况。
换做旁人,钟令是一句都不想解释,但容卓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多说些她也愿意。
她拖着长长的尾调应:“创业未半,哪能现在就想死......”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松了口气,也颇是笃定地说:“我就说,怎么能有这么离谱的谣言传出来?”
钟令没答,曲着手指拨开散乱在面颊的长发,蹙着眉睁了眼。
这边没声儿,那边却是骂开了。
“晏明逸这个不知好歹的,还跟我玩儿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那套,当初信誓旦旦说的那些话简直就是放屁!年纪轻轻就瞎了眼,看上个样样不如你的网红,等他回国我高低给他挂个眼科急诊,让他好好治治脑子!”
“那不正好?”钟令听着她这怒不可遏的话反倒是笑:“他俩挺配的。”
挡在面上的长发拨开了,那双浮肿的眼睛也暴露在日光下。
虽说她和晏明逸这段异国恋聚少离多,但好歹是牵挂了三年,要说一点儿不难过,那也是假话。
容卓闻言,咬牙切齿骂了句:“是挺配的,渣男贱女,迟早遭报应!”
那边没听到钟令应声,容卓又问她:“明天是你生日欸,打算怎么过?”
钟令撑着起了身,长长舒一口气说:“随便吃顿饭就过了吧,等你回来。”
“好。”容卓干脆应下:“等我时装周结束立马回来,对了,上次你说你想要一只粉色的mini kelly是吧?等我这边忙完了我去福宝总店看看。”
“不用了。”钟令的声音有气无力:“你在那边没有消费记录,他们就算有也不会给你的,你能早点回来就行。”
“没事儿,我试试,反正是刷我哥的卡,最近他盯我盯得紧,烦都烦死了,正好趁你生日打劫他一番。”
那边多聊两句便撑不住说要睡了,钟令便挂了电话起床开窗。
雨下整夜,庭前桂花落了满地,青石板上装点嫩黄,清浅的香浮在洁净空气里,让她舒心静气。
眼眶还泛着红,却不掩双眸潋滟,日光为她瓷白肌肤添了分通透,是剥了壳的荔枝,莹润诱人,让人忍不住想尝一口清甜。
钟令是个从小美到大的姑娘,听惯了别人夸赞,也愈发不将自己的美貌当回事,容卓不在身边她连美容院都不去,偶尔见她精心打扮,那她当天一定是要去见客户。
她小时候叫秦依,大概是钟若薇女士不想让她一生依附于人,和她父亲秦成文离婚后便给她改名钟令。
也许一开始是想取“令者,持节以号召于人”的气势,但她接管家业的时间不长,这个“令”还不足以“号召于人”。
云姨适时敲了门,她转头应了声:“我醒了,云姨进来吧。”
钟女士病逝后一直是云姨在身边照顾她,如今外公也走了,这个家里就只剩下她和云姨相依为命。
云姨把她刚刚熨烫好的套裙提了进来,说傅樱姐姐在客厅里等她。
傅樱是容卓的嫂子,她们三个志趣相投,关系一直很好。她应了声好,简单洗漱完就下了楼。
傅樱坐在外公以前的茶台边上泡茶,见她面色憔悴,还打趣说:“我看这传言,好像说的大差不差,咱们令总是为人辗转难眠黯然神伤来着吧?”
听过容卓早上的吐槽,她这会儿听着傅樱的话反倒是想笑,她故意叹气,故作遗憾:“我当初怎么就没瞧出琛哥的好呢?”
傅樱白她一眼,“你又不喜欢老男人。”
她起身,端茶跟钟令进了餐厅,“大早上巴巴来看你,今天怎么着都得请我吃顿饭吧?”
“行。”钟令应下:“但你得先跟我去趟马场。”
钟家家业,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早些年钟老爷子在外环南边盘了块荒地,在大家都忙着往中环内投资的时候,钟老爷子在荒地上盖起了苏式园林别墅,周边配套马场和球场,环境清幽,设计考究又清雅,一举成为长海最受富人青睐的豪宅。
只是钟家子嗣单薄,钟老爷子就钟若薇一个女儿,手头的项目不放心交给别人,便也没有继续扩张。如今这项目交到了钟令手里,也得要她抓破脑袋啃上几年才行。
钟令是实打实的富家千金,她被晏明逸劈腿的消息才一传开,不少人就已经打起了她的主意,傅樱今天就是为这事儿来的。
她端茶慢条斯理嘬着,边饮边说:“昨晚容琛的表姑特地来我家送礼,你说这年不年节不节的,她突然来这么一出,我和我婆婆都傻眼了。容琛知道了还早早回来陪着吃饭喝酒,结果聊了半天,你猜怎么着?”
钟令慢吞吞喝了口牛奶,顺着问她:“怎么?”
“是想给她家儿子往你这儿牵线搭桥!”傅樱翻了个白眼:“你是没瞧见我婆婆那张脸,比我都黑!就差当场下逐客令了。”
傅樱嘴角扯了扯,语气轻蔑:“她也不看看她家那个儿子是个什么德行?留学回来天天躺家里啃老,不是飙车就是混夜店,身边的女人一个接一个换,现在还敢打你的主意!他也有脸?”
钟令默默吃着早餐,没有应声。
傅樱瞧着钟令楚楚可怜,又忍不住说:“这晏明逸真是个白眼狼,受了你们钟家这么多好处,如今拿了冠军身价一涨,立马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傅樱骂了句:“不知好歹的东西。”
和晏明逸的事情,还得从好多年前说起。
晏明逸不是本地人,父母都是普通职工,他的母亲当初为给他求个好学校,又是卖房子又是辞工作陪读,全家都指着他能出人头地。
一次偶然的机会求到了她外公这里,钟老爷子顺手就做了个人情,后来晏明逸能被选进长海篮球青训队也是她外公从中帮忙。
晏明逸渣归渣,倒是没有辜负他母亲的期望。
18岁成为国家一级运动员,20岁代表长海拿下国内篮球联赛冠军,第二年就以五百万的价格签到了著名篮球俱乐部Eagles麾下,正式开启了他的职业篮球生涯。
那些年晏明逸常来钟家拜访老爷子,这一来二去的,两人便日渐熟络。
钟女士生前一直不同意她和晏明逸来往,所以早早就将她送去了法国。
本来两人渐行渐远,但钟女士突然生了病,晏明逸又特地请假回来陪着她,这才有了后面的故事。
傅樱想了想,叹气道:“不过也好,毕竟你们还没有结婚,早点看清楚他的为人,对你是好事儿。你手上有这么些个家业,正好断了晏家想吃绝户的心思。”
“算了。”钟令放下勺子说:“不提他了。”
傅樱知道她心情不好,忙应:“好,不提了。”
谈话间,钟令的早餐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她起身朝厨房喊:“云姨,我中午就不回来吃了,别等我。”
其实最近的事情也不多,但她总想自己能忙一点,这样才不至于想起来晏明逸的事情。
从事情败露开始,晏明逸一直给她打电话,但她一个都没接。
那位女网红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在观赛席的第一排了,这次被拍到两人牵手出入同一家酒店,也确实不需要他再多解释什么了。
他早已不需要钟家的助力,她对他的感情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深,趁早断了也好。
钟家的马场和高尔夫球场都是会员制,平时多是生意场上的客户来谈合作,从不接散客。
人员来往简单,服务质量高,加之环境幽静,团队管理严格,那些不缺钱的会员每年都乐此不疲往她这儿交高昂的会费。
今天财务送来季度报表,常经理又是天花乱坠把她一顿夸。
她知道自己要学的地方还很多,也不敢居功,只是简单交代了两句就换好衣服准备去马房巡一圈。
傅樱每回来都要吐槽:“你能不能别老往那马房跑?那给马洗澡的事儿是你干的吗?你就不能和我坐下好好喝杯茶?”
钟令从抽屉里找了个抓夹,随意将长发绾了起来,笑说:“你不是在我家刚喝过茶吗?”
傅樱不情不愿跟她出了办公室,路上忍不住问起来:“你知道檀园吗?”
钟令在脑子里过了一下,问她:“是东边那个别墅区?”
“是呢。”傅樱笑着凑近她说:“我听说檀家那个小少爷回国了,容琛昨晚跟我说,最近不少人都在打听这位小少爷的消息,你感不感兴趣?”
钟令拍拍身上的围裙,反问她:“你看我这样,像是感兴趣的吗?”
傅樱不死心,追着她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晏明逸球队的老板!你要是能跟他处上,不得把晏明逸气晕过去?我可打听了,这檀家小少爷今年才26岁,这年龄,家世,都是跟你门当户对的吧?你就不能考虑考虑?”
“别。”钟令打断道:“檀家的产业多到我数不清,光是一个Eagles在球员交易期的交易额随随便便就是十位数,我这点儿小家业可不敢高攀檀家。”
“况且这位檀少爷常年生活在国外,为人又极其低调从不在公众场合露面,谁知道他人怎么样?在国外又有没有女朋友?像他这样的条件,多的是人往上贴,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傅樱撇撇嘴:“没公开那就是单身!”
“再说了,我这不是为你好吗?你找个有钱的,好歹是势均力敌,不比找个像晏明逸那样觊觎你家业的凤凰男强多了?”
钟令淡淡一笑:“你不提让我找男朋友就已经是为我好了,我现在既不想找凤凰男也不想找富二代,我就乐意自己过。”
“算了算了,说不过你。”
傅樱太清楚不过,她这个闺蜜看上去好拿捏,其实骨子里倔得很,认定的事情旁人基本很难改,除非她自己愿意。
等到钟令从马房出来就已经是中午了,她去休息室洗了个澡,出来正陪着傅樱吃中饭,容卓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刚接通,那边就兴高采烈说:“依依,我给你找了个大帅哥陪你过生日!”
“什么大帅哥?我能见见吗?”
电话那头的容卓听出来傅樱的声音,语气里满是防备:“我不能告诉你。”
傅樱满不在乎轻嗤一声:“你可把你那小心思收起来吧,咱依依现在可是一门儿心思扑在事业上,你别找男人给她添堵。”
“此男人非彼男人。”容卓傲娇道。
傅樱提了一口气,话还没说出口手机就响了,一看是容琛,她拿着手机就去了阳台。
那边没听到傅樱的声音了,又赶紧说:“依依,我托人给你找了个绝的,晚上九点在Rex等你,你可一定要去啊,我花了八千呢!”
正在喝汤的钟令猛地呛了一下,澄澈眼眸漾了丝红,连抽了几张纸捂着咳了两声。
那边却像是听不懂一般,颇是得意道:“你别这么激动嘛,我保证肯定是比晏明逸强多了!”
“省省吧你!”钟令缓过气一口回绝:“什么男人还得花钱才能见?我不去。”
容卓向来是个先斩后奏的主,听她不去又劝说:“反正我钱都花了,总不能便宜了那男的,而且你和晏明逸连亲都没亲过吧?平白在他身上浪费了三年时间,现在好不容易甩掉了,你不好好享受,难道等到老了再找小鲜肉吗?你在想什么?”
钟令被她逗笑,又往阳台瞧了眼,低声道:“你说你帮我找男人这事儿要是让琛哥知道了,会是什么后果?”
“喂喂喂,你有点良心行不行?我这是为了让你开心欸!这要是让我哥知道了保准给我把卡停了,以后谁带你出去找乐子?”
那边傅樱已经挂了电话,钟令只好应承:“行,我知道了。”
傅樱走进来之前,容卓先把电话给挂了。
她最了解她这个嫂子,耳根子软,嘴上也没个把门儿,什么事儿都要跟她哥说。他俩结婚这几年,容卓没少被容琛管束,这时间一久,容卓长了教训,出去玩也不爱带上傅樱了。
傅樱回来拎包,说琛哥找她有事儿需要出门一趟,生日就等容卓回来再一起过。
她含笑说好,目送她出了门。
马场的事情忙完了,她又去了趟茶坊,这间茶坊占用了她外公私人花园的一角,光是这一角就足够来客逛上些时间。
曲径通幽处亭台楼阁,修竹掩映间流水落花,园林设计钟家从不省钱,因此才能做到眼观景,耳听韵,鼻闻香的景致。
这时节木芙蓉开得正盛,一簇簇粉白的花开在深绿里,颇有点儿“一树芙蓉消寒愁”的意思。远远瞧着倒是心情好了许多。
来往茶坊的客人多,需要她多花心思,最近雨水也多,她喊来物业部的人一块块检查花园里的青石板,若有松动让客人撑伞赏花时踩一脚水就不美了。
晚上准备回家,拿起手机正好看到云姨给她发的消息。
[晏母在家等你。]
后头紧跟着容卓的消息。
[桌号R13。]
看这样子,她今晚是不去不行了,总不能真的让容卓白花钱。
打定主意,她在办公室简单化了个妆,踩着时间让司机张叔送她去了目的地。
Rex是长海数一数二的夜店,高消费,高质量。这个高质量,通常指的是来往顾客的颜值。
容卓是这儿的老客户了,她怕容琛发现她常年混迹夜店,开卡的时候特地用的钟令的名字,所以她只需要自报家门,侍应生自会带她去预留好的位置。
一楼中央是个舞台,偶尔会有人气rapper来炸场,一般散客都在一楼集中,像她这样的“贵宾”,自然是要和散客区分开来。
她今天没来得及换衣服,还穿着香家的细花呢套裙,纤细笔直的长腿骨肉匀停,瓷白肌肤映着一楼斑斓光晕,为她这身稍显素白的装扮添了分彩。
她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太吵太浮躁,往往压力没有得到释放,烦恼徒增不少。
比如现在,她被人拦下来问微信。
她面无表情推开眼前人的手机,淡道:“结婚了,俩娃,今晚来捉奸的。”
钟令生得美,这几年平白少了许多笑意,那唇线平直的时候,“冷”字就差写她脸上了。混夜店的人往往没什么耐心,一听结婚带俩娃,再漂亮也淡了心思。
由着侍应生指引上楼,她在背光处见到了那个男人。
乍见,着实惊艳。
内敛的黑衬衫若是穿在气质不对的人身上,极易显得穿着之人油滑,许是肤色冷白,黑衬衫又板正不足,这一身黑倒衬得此人清冷超然。
他姿势放松,散漫靠坐在沙发,单手支颐侧目望向玻璃围挡外,一楼淡紫的氛围光在他侧脸流转,柔和了那冷厉线条,也往那幽潭眸中添了分生动,平白带走她的注意力。
离得近了,那人视线微垂,瞧见她那双白色高跟鞋接近他才抬眸淡然望来一眼,片刻怔然,又迅速平复,叫人难以捕捉这变化。
钟令在他对面坐下,正眼瞧着,惊艳未少,又添几分欣然。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不是男香里常见的厚重木香,是冰泉下被冲淡甜味的凤梨,落在熄了火的木炭堆上,和青苹果一起蒸腾一缕烟,清冽得刚刚好。
若非此时音乐声重,她这声询问定是让人觉得唐突。
她问:“你叫什么?”
檀舟眸色稍闪,却也依言回答:“檀舟。”
钟令并未深究这两个字,她在垂眼确认桌号。
R13,没找错人。
沉默打量眼前人,她这心里生了分恍然,她竟觉着容卓这八千块,花得值。
一时沉默,檀舟悠然开口:“你......”
“我叫钟令。”
这声音清润,饶是突兀打断也并未叫人生恼。
钟,令。
双唇翕张,有人正在细细品味这两个字。
不好直勾勾盯着眼前人,钟令移开视线,用他刚好能听清楚的音量问:“带你出去需要加钱吗?”
他的视线在钟令那张巴掌脸上来回,那双清眸通透,像深涧泉水不搀一丝杂质,只是这句话说的......像是常来,也常点,同样的话也常说。
所以他该说加还是不加?
反应过来这话可能让人误会,钟令又解释:“这里太吵了,我不是很喜欢。”
嗯,懂了,喜欢二人世界。
楼下的氛围灯由紫转了红,正正好映在她面上,一时间,说不清究竟是灯红还是脸红。
成年人的游戏无需说得太清楚,他浅色的唇微扬,只答:“不加。”
甫一抬眸,钟令与他视线相对,音乐循规蹈矩,心跳却错一拍。
她兀自起了身往来时路走,檀舟长腿一迈跟上去,又始终与她保持两步的客气距离。
行至楼梯口,檀舟绕到她身侧抬起右臂。衬衫袖口被他挽至臂弯,光线越是昏暗,这只手臂传达的意味越是明显。
男人手背脉络清晰,那腕骨撑着霜白皮肤凸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她抬手搭上,肤色冷,触感却是细腻温热,指腹贴着他脉搏,滚动的血液似乎和嘈杂的鼓点一般躁动。
稳稳下了台阶,她收回手轻说一声:“谢谢。”
他颔首:“客气。”
举止绅士,动作优雅,进退有度,令人舒心。钟令扬眉,暗叹这Rex倒是教得好。
两人刚出大门,向思筠拿着瓶酒从吧台后头绕出来,没瞧见檀舟,他喊来侍应生问:“人呢?”
客人多,侍应生没太注意檀舟去向,他面露抱歉答:“不好意思向总,实在是没留意。”
向思筠挥手,碎碎念:“让他随便坐,这是坐到哪儿去了?”
钟令这辈子都没想过她会从夜店带走一个男人。
但就这么发生了,她也说不上来究竟是个什么感觉。有些新奇,也难掩欣喜,毕竟是花钱嘛,总是让人开心的。
只是这人带出来了,她该带他去干嘛?
Rex开在闹市区,南越江边上,这里灯火通明,不眠不休。
两人迎着路灯并肩而行,青黑影子在身后重叠,晃眼看着像是情侣一对。
钟令按捺不住好奇,稍稍偏头打量身侧的男人。檀舟身量高,她穿着8厘米高跟鞋也只到他下巴,那下颌线紧致明晰,小小的黑痣生在颌角,随他说话微微而动。
“好看么?”
没了音乐作底,这嗓音听来沉缓,颇有质感。
与他视线相对,她不躲闪,含笑应:“好看。”
起了话头,她便顺着问:“你平常和客人出去都做什么?”
猛然察觉这个问题可能涉及隐私,她又仓惶补充:“我第一次带人,你可以不回答。”
她垂眸盯着自己鞋尖,却听身旁人轻笑一声:“巧了,我也是第一次被人带出来。”
路灯下钟令莹润的一双唇微微张着,显然是惊讶于这样的回答。
檀舟侧首与她对视,眉梢微抬:“实在是没有经验,不如就让钟小姐说了算。”
这音色听来散漫,后面那句“让钟小姐说了算”又颇有些玩味的意思,寻不出来为何,她只觉得“钟小姐”这三个字被他咬得格外性感。
左不过是打发时间的消遣,她大着胆子调笑:“做什么都可以?”
身旁人眸色微暗,唇线微弯,定定望着她:“做什么都可以。”
眸光在夜色里胶着,他的这双眼睛生得极好,眉睫如墨,灿眸若星,暗处深不见底,亮处......独独映着她。
鬼使神差地,她的右手就搭上了他臂弯。
她故作轻松:“跟我走。”
第3章 lost cherry03
往年过生日,钟女士总要给她熬一碗红豆沙,她不常下厨,但却执着于这碗红豆沙。有时候不注意火候,她不光能吃到红豆还能吃到锅巴,有甜有苦,她还非说人生百味,一点儿苦算得了什么?
时间还早,她记得在这附近的巷子里有家糖水做得很好喝。话说得很满,但她真做不了出格的事情,让他陪着喝一碗糖水,也算没有白费容卓的一番心思。
印象中那条巷子离得不远,临江路上不好停车,打车反而不方便。
她就挽着檀舟安静地走,没太留意路面上那颗闪着银光的硬糖。真皮鞋底薄,右前掌踩上去猛地滑了一下,痛感传来的时候她才庆幸自己提前挽住了他。
身旁人反应迅速,纤腰被托着,她依着檀舟才稳稳站好。
“没事吧?疼吗?”
本来想倔强说不疼,但他的关心听来并不敷衍,所以她心里那点儿娇气被他勾了出来。
她闷闷点头:“嗯,疼。”
那双黑眸直直看过来的时候,眸光像是要直达她心底,如此近距离与他对视,好像气息也在悄然交融,心跳莫名就快了一些。
他说:“站好。”
还未察觉他的意图,腰后的手臂已经移开,映在她眼眸里的,是檀舟抬步离开时平整挺阔的背影。
离谱吗?她竟然会对一个夜店认识的男人有心跳加速的感觉。
她忍不住发笑,看来她还没有因为晏明逸对男人这个物种完全死心。
包里手机震了一下,她翻出来看到容卓给她发的消息。
[怎么样?合你口味吗?]
她将包柄勾在腕上,打字回:[还行。]
容卓太了解她,隔着屏幕都知道她......
[傲娇。]
钟令没再回,凝眸望向黑夜,匆匆而去的男人已经折返,骨节分明的右手上拎着一双小白鞋。
还有十五分钟商场就要打烊,精品店往往都会提前理货结算。看得出他买的匆忙,竟然连个包装袋都没拿。
他走路带起的风迎面而来,那缕烟熏凤梨的清冽萦绕鼻尖,丝丝入心甜。
路灯的光稍显薄弱,落在他发顶,那双眸就隐在刘海的阴影中,深不见底,瞧不清楚情绪。
她不是个扭捏的,既是他的好意,她自要应承,她含笑答谢:“费心了。”
她伸双手准备接过,高出她一个头的男人却在她身前蹲下。
她裙子短,一瞬间为难,脚踝却已触及他掌心温度,拒绝的话卡在喉咙,又默然转成一句:“谢谢。”
右脚的高跟鞋被他脱了下来,她又听他说:“扶着我。”
单腿站立确实很难保持平衡,她微微弯腰撑住他肩膀,这触感,倒是比想象中更结实一点。
平稳踩进小白鞋里,竟是刚刚合脚。
她问他:“鞋码是蒙的?”
他回答:“算是吧。”
他的话很少,多一句的解释都没有,自然也止了她的好奇心。
换好了鞋,他很自觉将她的高跟鞋拎在手里,像是担心着她脚疼,撑在她手臂下方的那只手一直没有移开。
其实她并不喜欢和男性有什么肢体接触,包括她的前男友晏明逸。
每次机场分别晏明逸都要凑过来吻她,但她不喜欢晏明逸不顾她意愿的强势,更不喜欢不分场合的亲热。所以确立关系三年有余,她和晏明逸最亲密的接触也只有临别时的轻吻而已。
而她认识檀舟前后还不到一个小时,挽手,撑肩,握脚踝,倒是很符合夜店男女相处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