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扫了自己的二维码,添加好之后,给自己备注了“老婆”。
又拿着自己的手机,给他备注“老公”。
她想融入他多一点,才不会让这段婚姻如空中楼阁,虚浮,不落实地。
可?这么?一想,她又忍不住问:“我们这样是不是太草率了?”
檀舟接话:“怎样不算草率?”
她想了想说:“感觉正常的恋爱到结婚,应该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相识,相知,相恋,再到见家长,求婚,领证,最?后是婚礼。”
“我总感觉我们漏掉了一些流程,有点怪怪的。”
檀舟了然,故意?问她:“这是在埋怨我没有求婚?还是后悔和我结婚?”
“当然不是埋怨,更不是后悔。”
她说:“我只?是觉得我行事有些不着调,我应该更加认真对待这段婚姻,你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跟了我,我总感觉亏待了你,至少该有点儿仪式感才是。”
心?里怎么?想她就怎么?说了,没想到说完檀舟却笑着应:“看来我老婆还是拿我当软饭男包养,竟然想要对我负责。”
“那我不该对你负责吗?”
正好遇到红灯,檀舟牵住她的手,他忍不住细细摩挲她柔软的皮肤,见她一脸茫然盯着自己,他轻笑道:“老婆要是觉得亏待了我,那就把?我走到哪带到哪,告诉所有人?我是你老公就够了。”
“就这样就满足了?”
“当然。”
他收回手继续开车,说:“就当是一个在背后站了很久的人?,报复性地想要公开和曝光吧。”
“你可?真容易满足。”
他无声地笑,这笑意?里满是钟令不曾了解过的酸和涩。
怀里手机震动,钟令垂眼?看见一个陌生的名字。
夏晚萤。
“要接吗?”
钟令举着手机给他看。
这一次,他不像看见向思筠名字那样坦然,至少没有很爽快地说,你接吧。
钟令看出了他的犹豫,将手机递还给了他。
而他接过手机也没有按下接听键,只?说:“晚点我会给她回电话。”
“嗯。”
钟令淡淡应下,面上虽是如常,心?里却忍不住要多想一点。
她盯着手机屏幕出神,好一会儿才听见他说:“没什么?想问的吗?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钟令一时没忍住自己的情绪,她锁着眉头,却用很轻的语气反问他:“你怎么?会想到要我主动问?”
车内骤然没了声音,窗外风声依旧,呼啸而过,吹冷了车内人?的心?。
她其实是个不善于沟通的人?,若是放在以前,她什么?都不想问,也什么?都不想说,哪怕事情朝着糟糕的方向发展她也无所谓。
可?身边的人?是檀舟,是她的老公。
她无比珍惜这段感情,也不愿意?让这些细微末节的东西影响他们的和谐。
但,为什么?要让她问?
她尽力稳定着自己的情绪,心?平气和地说:“我们都结婚了,我其实对谁给你打电话,是男是女,并不是很在意?。”
“因为我觉得,如果这件事你想让我知道,那你一定不会要我主动问。”
“如果是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那我问了,我会得到最?真实的那个答案吗?”
她的声音落,车也恰好停下,而他依旧沉默着。
钟令开了车门,临下车前,她又问了一句:“你会骗我吗?”
狭小的空间?里,两个人?的距离那么?近,檀舟只?要一伸手就能?将她拥在怀里。
可?他的手只?是紧紧捏着方向盘,用力到连指骨都开始泛白。
车外的寒风猛灌进?车里,钟令的眼?睛骤然感觉干涩。
她垂下眼?睫,转身下了车。
会骗她吗?
他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第52章 lost cherry52
这时节, 停车场的银杏树早已掉得光秃秃,新年假期刚结束,路面还残留些许枯叶无人打扫, 风吹过来, 带着枯叶旋舞。
钟令拎着包一路疾走, 冷风吹鼓她的外套,满身冰冷。
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生气,明明那个电话她根本不在意。
可?直觉还是让她感觉很难过, 这是他们正式成为夫妻的第一天,她竟然会带着这样不悦的情?绪,而她那位新婚老公竟然也没有要跟她解释的意思。
她站在茶坊入口等了一小会儿,车灯未熄,车上的人也没有下车。
也许正在回电话, 也许在做别?的什么, 她此刻站在冷风中等,像个笑话。
她转身离开?, 空旷的长廊, 只?有她靴子落地时清脆的声响。
回办公室的路上, 钟令迎面对上汪经理祝贺的目光, 她兴高采烈凑上前, 还没开?口说话就被钟令一个带着寒意的眼神吓了回去。
她亦步亦趋跟在钟令身后?, 极克制地问:“令总,您今天的会议打?算安排在几点?”
领证耽误了些时间, 但?好在回来的路上没有堵车,这时候时间还早。
“就现在吧。”她说。
钟令径直去了会议室, 三位经理齐聚,将去年的工作做了详细的汇报。
马场和球场的流水比前年下滑了近30%, 场地和马匹养护费用极高,她这两处产业目前都处于亏损状态。但?好在今年新项目对茶坊这边的营收提升较为明显,她还能勉强维持收支平衡。
新年,就要有新计划。
当?初满怀信心想要改善马场和球场的处境,现在一想起来何玄墨说过的那些话,她就头疼到?无法思考。
她坐在上首沉默了很久,会议室众人也都看出来今天老板开?会带了点儿情?绪,加之那位“贴身助理”不在身边,便都暗自猜测两人是出了什么问题。
临到?午休时间,她散了会。
汪经理留在会议室帮忙整理资料,钟令想起什么,问:“最近怎么没看到?秦姝?”
汪经理一愣,放下了手中的资料说:“您不是让秦小姐离职来着?”
钟令也跟着一愣。
她好像确实跟秦成文说过要让秦姝走?。
“那她什么都没说吗?”
汪经理点头:“秦小姐什么都没说。”
钟令眉头颤了颤,这明显不是秦姝的性格。
她还以为秦姝会找她大?闹一场。
本来不想多问,但?秦姝反常的表现反而勾起了钟令的好奇心。
她又问汪经理:“新年假期之前,秦姝都在做什么?”
汪经理回忆片刻,略有犹豫道:“秦小姐前段时间一直热衷于维护客户关系。”
“是吗?”
钟令听?出了汪经理话中有话。
汪经理很为难。
怎么说钟令和秦姝也是有血缘关系,她一个外人,说人长短总归是不好。
但?钟令却?直言:“没关系,你说吧。”
汪经理想了想说:“秦小姐前段时间和张总走?的比较近,好几次我下班回家,都看到?张总开?车来接秦小姐,也许他们私交不错。”
钟令勾了勾唇,笑得讽刺。
原来秦成文口中,秦姝的高门男友就是张总?
“算了。”她说:“随她去吧。”
“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去吃饭吧,下午再叫人过来讨论如月的策划案。”
汪经理应下,临出门之前又转身冲她说了一句:“令总,新婚快乐。”
钟令愣了愣,笑着应好。
她轻笑出声,可?能新婚第一天还这么郁闷的人,也就只?有她一个了。
她拎着包起身,打?算回家一趟。
刚一出门就在门口看见了球场的陈经理。
“陈经理,这是有事找我吗?”
陈经理点点头说:“确实有点事情?想和令总说。”
钟令又转身,“进来说吧。”
她重新回到?刚才的位置,主动给陈经理倒了杯茶。
球场和马场这两位经理都是外公给她留下的好帮手,这两年虽说效益不行,但?在运营上两位经理是费了不少心思,这也让她多了很多时间去开?发?新的项目。
陈经理将茶杯捧在手心迟迟没有喝,钟令转眼对上他的眼神,笑着打?趣:“这是怎么了?怎么陈经理看起来还挺害羞的?”
陈经理笑得腼腆,几番斟酌之后?冲她说:“令总,我今天是来向您提离职的。”
钟令略惊:“这样啊。”
她垂下眼,思忖片刻问:“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陈经理一时也为难,说:“令总,我今天开?这个口也很艰难,我在有舍呆了整整七年,对老爷子和您都有很深的感情?,有舍工作环境好,同事相处融洽,确实很舒心。”
“可?在这样的环境下呆得久了,人也跟着变了不少,家里孩子今年就要出国留学?,突然一下子增加了不少压力,他妈妈那边对我目前的工作不是很满意,所以......”
“所以您是找到?合适的去处了吗?”钟令接过话问。
陈经理也没想瞒着,便说:“是的,令总。目前是有一家公司主动找到?了我,那边开?出的条件也很令人心动。孩子妈妈非常坚持,想让我换工作,所以......综合考虑之后?,做了这个决定,希望您能理解。”
陈经理需要养家,确实存在一定的经济压力,她非常能理解。
她的确可?以靠提高薪资挽留陈经理,但?一想起来自己很可?能拿不回球场的土地使用权,她现在硬把人留下来也没用。
她想了想说:“好,但?我希望您能坚持到?过年,毕竟我现在找人需要一点时间,您手上的工作也需要交接,希望陈经理能帮忙站好最后?一班岗。”
陈经理答应得很爽快,毕竟这么多年,钟家也没有亏待过他,当?年他儿子上初中也是钟令外公帮的忙。
陈经理走?后?,钟令独自一人在会议室坐了很久。
会议桌上还散着几份工作报告,汪经理的电脑屏幕也亮着,屏幕荧光照在她脸上,皮肤失了血色般白。
自从?接管家业以来,她从?未感受过如此沉重的压力,好像一夜之间所有事情?都发?生了变化,让她感觉应接不暇。
她很不愿意承认自己无能,毕竟她实实在在付出过努力,哪怕结果不尽如人意,她也能用经验不足安慰自己。
可?走?到?现在,她不光没能扩大?有舍的影响力,如今连已有的阵地都有可?能失守。
她不是无能是什么?
她深深叹气,努力想要消除心头郁结的情?绪。
可?她开?了两个多小时的会,还在会议室枯坐了半个多小时,到?现在,她竟然还没见到?她的新婚老公。
她当?时竟然要为了檀舟放弃争取土地使用权。
多么可?笑的想法。
她起身出门,大?步迈入冷风之中,好让这寒冬腊月刮骨的风好好吹吹她的恋爱脑。
风中疾走?,外冷内热,偏偏这时候越想越气,地面一堆鹅卵石被她踢得叮咣作响,却?还是难以排解心中的愤怒。
不过是一个女生给他打?电话,为什么他会那么犹豫?事情?演变成如今这样他不仅没有一句话解释,甚至消失到?现在,整整四个小时!
脚下没控制好力量,一块白色鹅卵石被她踢飞出去老远,前方正好是个斜坡,那块圆滚滚的鹅卵石一路向下滚,叮铃咣啷,显得狼狈又好笑。
她听?着声音埋头往前走?,没想到?声音却?戛然而止。
钟令匆匆抬眼,不远处有人弯腰捡起了那块鹅卵石。
熟悉的机车靴,工装裤,黑皮衣。
“晏明逸?”
地势有高低,钟令站在原地没动,但?晏明逸192的身高,哪怕是站在低处,视线仍是与她持平。
算起来,他们俩应该有快一年没见。
一年的时间,他看上去瘦了点儿,侧脸线条更加深邃,那双眼睛也向内凹陷了一些。
他不喜欢笑,所以看上去很凶。
但?他开?口喊她时,却?很温柔。
“依依。”
不知是不是风声过盛,他的声音略显沙哑。
钟令没应,一双细眉轻蹙着,一脸的不耐。
他走?上前,不管不顾将钟令拥在怀里,突然的身体接触让钟令反感,她用力推着,身前人却?纹丝不动。
“晏明逸,你放开?我!”
巨大?的体型差,钟令根本没有力量与之对抗。
这么久没见,他怎么可?能会放手?
“我好想你。”他轻蹭着钟令柔软的发?,贪恋在她脖颈轻嗅着,让钟令身上的香气沾满他的全身。
“我好想你,宝贝。”
钟令心里一阵恶寒,偏偏推也推不开?,她厉声质问:“你现在说这样的话,你不觉得恶心吗?!”
“对不起。”
“是我的错。”
钟令心里的抵触来到?顶点,她抬脚重重踩在晏明逸脚上,怒道:“晏明逸!你放开?我!”
“你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以为这样就能吓退晏明逸,没想到?他却?轻笑着,说:“宝贝,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可?爱。”
他稍稍退开?,却?还用双手握住钟令肩膀,全然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他弯下腰细细打?量钟令漂亮的眼睛,就是这双媚中带俏的眼睛,让他魂牵梦萦好多年。
“走?累了吗?”
他轻轻问钟令:“要不要我背你?”
钟令挥开?他的手,不耐烦道:“你离我远点儿!我已经结婚了!”
晏明逸愣怔一瞬,眉头压得很低。
是有那么一瞬间被惊到?,但?见钟令气鼓鼓像只?河豚,他又轻松一笑,反问她:“是吗?那你的老公在哪里?”
这回换钟令愣怔,因为她根本答不上来。
他到?底有什么脸再来见自己?
“说吧。”钟令退开一步,双手抱胸神情倨傲盯着他,“你找我什?么事?”
晏明逸忍不住笑:“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
钟令也觉得很好笑, “怎么可能会?没事?”
她心情不好, 现在?更没工夫和晏明?逸打太极。
她问:“这个时间, 你不应该是在?打常规赛吗?你现在?来找我,总不能是千里迢迢来祝福我的吧?还是说,你被停赛了?”
晏明?逸微微一愣, 而后轻笑着,并没有接她的话。
钟令是个温柔性子,和晏明?逸在?一起那?几年她一直多?有忍让。
他比赛忙,训练忙,少有几次回国, 不是配合品牌活动就是忙着商务洽谈, 能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少之又少。
他那?时候正处在?事业上升期,她也很能理解。
后来钟令总算是想明?白, 她就是太懂理解, 太会?包容, 这才纵得晏明?逸蹬鼻子上脸。
她的眼?神变得很冷漠, 看晏明?逸比看陌生人还要疏离。
晏明?逸不说话, 钟令便反客为主。
“晏明?逸。”
“从你出轨那?天?开始, 你就应该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事情败露,舆论影响, 丢代言,身价缩水, 从而导致比赛状态不佳,赛场上连续坐冷板凳。”
“我猜, 这就是你近段时间的经历,对吗?”
钟令冷眼?审视着晏明?逸,哪怕身高差距过大,她此时的气势仍是比晏明?逸高出许多?。
沉默的对视,让晏明?逸讶异。
钟令视线不移,仍是盯着他说:“看得出来,你很想挽回当前的局面?。所以将舆论的脏水泼到?我身上,试图洗白你自己。”
“那?时候,你是不是在?想,钟令无?依无?靠,根本没有还手的能力,吃了亏也只会?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连声儿都不敢吭,对吗?你在?发那?条微博的时候,你有一丝丝心疼过我吗?”
晏明?逸出神望着钟令冷漠的一双眼?,他曾经日思夜念的眼?睛结了冰,再?也没有柔情为他而流动。
他突然感觉眼?前人很陌生。
至少,现在?的钟令,已经不是他印象中会?在?观众席为他尖叫的小?姑娘了。
又或者说,很早就不是了。
他垂下眼?,很轻地说:“这不是我的本意。依依。”
钟令听得想笑:“晏明?逸,你的本意。你的本意不就是重返赛场重回巅峰吗?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跟我装什?么深情?还是说,你是迫不得已的?迫不得已要用伤害我的方式挽回损失?”
“Eagles给你几个亿啊?你要这样?对我?”
晏明?逸抿着唇,192的篮球明?星,此时站在?她面?前,像只被猎人揪了尾巴的狼。
“是我糊涂,依依。”
“对不起。”
他想牵钟令的手,但却被钟令躲过。
钟令连着后退两步,很平静地说:“晏明?逸,这么多?年,钟家没有对不起你。我现在?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也不需要你的道歉,如果你还念旧情,那?就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我现在?过得很好,我很爱我的老公。”
钟令绕开他往前走,错身时,晏明?逸精准拉住了她的手臂。
“放开我,晏明?逸。”
他转身,钟令看见?了他眼?眶里的红。
他说:“你从未说过爱我。”
钟令挣脱不开,心里满是不悦。
她拧着眉,质问他:“所以呢?爱不爱你很重要吗?我已经结婚了。”
“当然重要。”
他笑得勉强:“我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能够让你说,爱他。”
“这跟你没有关系。”
晏明?逸拉住她不放,一双阴鸷的眸紧紧盯着钟令,他一字一句问:“那?你在?看他的时候,还会?想起另一个男人吗?”
钟令微怔。
晏明?逸从她惊慌的眼?神中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笑得很讽刺。
他说:“和你在?一起三年,我爱你,疼你,像狗一样?摇着尾巴努力讨你欢心,一有时间就飞去巴黎陪你,想要什?么我都尽力为你捧上。而你呢,你除了在?赛场上会?高看我两眼?,其余时候,你看我像谁?”
“周璃。”
“对吗?”
“那?个出现在?你画中的人。”
钟令别开脸,掰开他的手与?他保持着距离。
晏明?逸看她这躲闪的模样?,便是知道她从未忘记过周璃。
他垂下眼?睫,轻问:“你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他没管钟令想不想听,兀自回忆,说:“三年前,外?公专门找过我。也许那?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所以那?天?他跟我说了好多?话,想要我好好照顾你。”
“我向他保证说,我一定会?给你想要的生活,一辈子爱你,宠你,让你永永远远被人捧在?手心,做一辈子的公主。”
“我知道,外?公是真心想要我们好。所以他拿出你以前画过的那?些画,跟我说,依依不善表达,喜欢与?不喜欢不会?挂在?嘴上说,但这些画都是依依爱你的表现。”
“我当时捧着那?些画,像捧着世间难寻的珍宝,我仔仔细细来来回回翻看着,心里溢了蜜般甜,根本没有怀疑过画中的人是不是自己。”
他情绪骤然激动,又兀自深吸了口气,说:“直到?你主动来L.A找我,那?天?晚上,我求你,想要你,你却把我当洪水猛兽一样?,用看垃圾一样?的嫌恶眼?神看着我,一次次把我推开。”
“你说,要等到?结婚。”
“那?好,我尊重你。”
“因为尊重你,我去客厅睡沙发,半夜听到?你说话,我以为你身体不舒服,着急忙慌跑到?你床边,却听到?你......”
他停顿一瞬,好像接下来的那?句话很难开口。
“......却听到?你在?喊别人的名字。”
“周璃,你为什?么不回来?”
“你还记得吗?”
他在?问钟令,但钟令没有看他,也没办法看他。
晏明?逸绕到?她身前,视线在?她精致的脸上流连,多?少情绪交缠,爱与?怨难舍难分。
他继续说:“后来我才想明?白,原来每幅画末尾的那?些话不是写给我,就连署名,也不是你自己。”
“ZL,是周璃,对吗?”
钟令侧着脸,不愿意与?他有视线交集。
问题的答案并不需要她亲自开口。
风吹过,乱了钟令的发。
晏明?逸伸手,指尖勾过她的鬓发绕到?耳后,眼?底仍有柔情。
在?他眼?里,钟令就是有这样?的魅力,哪怕心里清楚她冷漠,狠心,可一对上她清凌凌的一双眼?睛,再?多?的怨都只会?化作.爱与?怜。
分开这些时间,他一次又一次给自己洗脑,告诉自己对她的利用比感情更多?,贪图名利比感情更多?,他一遍又一遍麻痹自己,不让自己记起她的好。
可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再?看她时,他还依旧为她心动。
他对钟令,是年少时候的喜欢,深刻而长久,做不得假。
他勾了勾唇角,笑自己贱。
他说:“我承认,和罗幼菱在?一起,的确是想报复你,包括那?条微博,也是我默许。我以为我对你狠一点就可以忘记你,也放过自己,没想到?......”
他凑近前,抬手轻轻捏着钟令下巴,要她与?他对视。
他的视线落在?那?双莹润饱满的唇,他心心念念的宝贝,连亲一亲都是奢望。
他微微出神,却听钟令问:“没想到?什?么?”
他轻笑:“没想到?......”
“我和她做.爱的时候,喊的都是你的名字。”
钟令拍掉他的手,细眉微蹙:“你别来恶心我。”
她想走,又被人拦住去路。
晏明?逸弯腰接近她耳边,低声问她:“所以呢?你和你老公做了吗?你老公让你感觉快乐吗?你在?你老公身下轻吟之时,会?想起周璃吗?”
钟令瞬间咬紧了牙,一双眼?睛因为愤怒泛起微红。
晏明?逸却始终笑着,似乎是难得的畅快。
结了婚又如何?另一个替身罢了。
他退开两步,认真欣赏着钟令此时恼怒的神情。
他沉静发问:“你拿我当了这么多?年替身,你从来没觉得有愧于我吗?还是说,你觉得我受了钟家这么多?好处,被你玩弄一下感情,理所应当?”
钟令轻咬下唇,长睫在?眼?下铺开阴翳,她很想否认,但她说不出口。
和晏明?逸的这段感情,确实存在?过别人的影子。
她重新整理了自己的情绪,说:“可我们已经结束了,你也像你说的那?样?,报复我了不是吗?你还想要我怎么样??非要看我倾家荡产受尽折磨你才满意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他否认道:“我从来不想你过得不好。”
钟令闻言,缓了口气问:“那?你什?么意思?”
“我和她已经分手了。”
钟令不甚在?意,“那?是你的事,你不必跟我说这些。”
“我们还有机会?吗?”
突然的提问让钟令傻了眼?。
她不敢相信晏明?逸会?说这样?的话。
他都已经说出“报复”这样?的字眼?,难不成还对她有什?么感情?
她再?次重复:“我说过,我已经结婚了。”
没想到?晏明?逸却说:“我不在?乎你是不是结婚。”
钟令觉得难以置信。
“我在?乎。”
她盯着晏明?逸:“你口口声声说我玩弄你的感情,那?感情在?你眼?中究竟是什?么?是晋升的筹码?还是报复的工具?你现在?说这样?的话又是什?么意图?打算用感情达成什?么样?的目的?”
“你觉得我拿你当了三年的替身,你不爽,所以你就要我一辈子记着对你做过的坏事,一辈子有愧于你。”
“我现在?结了婚,你更不爽,所以你丝毫不顾伦理道德,想要利用旧情和我对你的愧疚破坏我的婚姻。”
“看我痛苦,是会?让你感觉更爽快吗?你这样?的感情,真的值得被人珍视吗?”
钟令心口的愤怒已经难以疏解,她讨厌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更讨厌晏明?逸长久以来的自以为是。
她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之前的问题。”
“和我老公做的时候会?想起周璃吗?”
“答案是,不会?。”
她盯着晏明?逸的眼?睛,一字一句说:“我和他做的时候,我的身体,我的心里,都只有他一个人。”
钟令十二岁的时候有过一次极为叛逆的举动。
那时候钟若薇的事业蒸蒸日上, 总是忙于应酬交际,对钟令的?关心属于是三?伏天?落雨,一阵一阵的?。
某一天?清晨, 钟令还窝在床上梦周公, 房间门被?推开, 她迷迷糊糊被人从床上拎了起来。
钟令眯着眼睛,见钟若薇已经穿戴整齐,她便知, 现在已经是早上七点半了。
钟若薇每天?早上八点钟出门,早上七点,她会准时出现在餐厅,花十分钟的?时间边听新闻边吃早餐,花十分钟处理?堆积一晚的?消息, 再花十分钟进?书房检查钟令的?功课, 每项程序的?时间误差控制在两分钟以内。
而剩下的?半个小时,就是专门用来对付钟令。
钟若薇身上悠悠散着茶香, 钟令没睁眼都能知道她今天?又要出门应酬。
钟若薇举着她昨晚画到半夜一点的?那副水彩质问她:“昨晚是不是叫你看?原版《小王子》?你在做什么?”
钟令缓缓睁眼, 又见她拿过iPad点亮了屏幕, 上面?赫然?显示着《小王子》的?中?文译版。
“你又偷懒是不是?”
钟令揉揉眼睛, 还没从?困倦中?抽身。
原版小王子是法语, 以她那时候的?词汇量光是看?个开头都费劲, 钟女士不仅要她看?完整本?,还要单独做笔记, 写法语的?读后感给她。
她哪有那能耐?
面?对钟若薇的?质问,钟令表现得?很平静。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抓包, 她已经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无论钟若薇怎么骂她都没反应。
她扬了扬下巴, 说:“那幅画就是我的?读后感。”
小王子在宇宙中?旅行,最为思念的?就是他?的?玫瑰花。
而在钟令的?画中?,小王子面?向着浩瀚的?宇宙,全然?将玫瑰花遗忘在身后,连头都不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