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前,她?对组建家庭一事毫无想法,甚至直言过要一辈子不结婚。
她?相信钟令做这个决定一定是考虑了?很长时间,也真的是像她?说的那样,是檀舟给了?她?底气,让她?可以放心依靠,她?如今才会有结婚的想法。
她?现在有了?男朋友,以后能分给钟令的时间会更少,她?不能陪在钟令身边,又哪有反对的立场?
容卓沉默了?太久,钟令心里反倒是慌慌的,她?没忍住问:“你?为什么不说话?”
容卓定定望着她?,好一会儿才说:“好,我支持你?的决定。”
她?看见钟令黯淡的眼睛瞬间明亮了?起来?,那一刻,她?知道,她?真的很喜欢檀舟。
钟令一把抱住容卓,差点喜极而泣。
“那你?以后对他?好一点。”
容卓温柔应下,说:“好,都听你?的。”
钟令挽着容卓往外走,说要好好听听她?和向思筠的事情,两人?凑在一起聊了?很久,檀舟一边忙着工作?,一边还要关注着钟令的状态,让一旁的向思筠看得啧啧称奇。
“我说,哥,您这是何苦呢?以您现在的条件,难不成你?还怕钟小姐跑了??有什么不好开口的?”
他?实在是不能理?解,不明白檀舟非要装得一贫如洗的原因。
檀舟看他?一眼,明明什么都没说,那眼神悠悠看过来?的时候,又好像说了?很多。
他?扬了?扬下巴,要向思筠看人?群中被人?恭维的何清宁。
他?说:“何董事长如今也算是扬眉吐气了?,多少人?排着队巴结的人?物,不还是被何氏夫妇压得喘不过气吗?”
“二老现在退了?休,手里没点儿实权握着,总觉得空虚。孟家那边一堆烂摊子,压根儿翻不出什么风浪,但?檀家可不一样。”
“当年檀盛年借了?何玄墨的东风,那出来?混总是要还的,钱和权,该交出去就得交。”
“你?别瞧着天越表面风平浪静,檀董事长这两年可没少在背地里下功夫。何玄墨的人?,该夺权的夺权,该架空的架空,多少人?滚出了?天越?可他?现在看到何玄墨上门不还是得绕着走吗?”
他?笑着问向思筠:“你?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让钟令卷进这些是非会是什么后果?”
向思筠挑眉:“您可真是用?心良苦。”
檀舟唇边的笑意嘲讽,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极平淡地说:“何玄墨这辈子太过顺风顺水,也是时候给他?找点儿麻烦了?。”
之前答应过檀舟, 新年的时候跟他回家。
但钟令昨晚的收尾工作忙到了凌晨一点,到家之后几乎是沾床就睡。
早上迷迷糊糊被人从床上捞起来,钟令只觉得大脑宕机, 动不?了一点。
缓了好一会儿, 她终于听见檀舟在衣帽间整理行李箱的声音, 依稀记起来今天的行程,她实在?是没?忍住问:“一定要今天去吗?”
明明新年假期有整整三天。
话说完,没?见着他人, 只听到他的声音在?问:“后悔了?觉得找个小镇男友很麻烦?不?想跟我回?家?”
钟令重新躺回?床上,心里念叨,这人惯会用这些说辞拿捏自己。
但没?办法,谁叫她就吃这一套?
收拾完毕上路,钟令还是很困, 干脆调整椅背裹着羊绒毯睡了一觉。
等她再睁眼, 白墙黛瓦隐在?薄雾烟雨之中,路旁银杏树光秃秃, 偶有几片被雨打湿的黄叶悬挂枝头, 却也经不?住寒风凛凛, 打着旋儿从树梢头飘落。
远离城市的朦胧山景, 满眼新色, 连睡到发胀的眼睛也得到放松。
“醒了?”
他清越的嗓音终于将她唤醒, 她抓着羊绒毯翻了个身,看日光里的他, 在?阴天里闪耀。
“我睡了多久?”
初醒时的嗓音还黏腻,却也多几分慵懒, 挠着耳朵发痒。
他腾出一只手揉揉她发顶,取了杯架上的保温杯递给?她说:“马上到了。”
钟令一下子坐起身来, 着急拿过后排的化妆包说:“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我都没?化妆呢,头发也睡得乱糟糟的,让你家人看了该笑话我了。”
檀舟抓住她手腕,摸索着与她十指紧扣,他目视前方纷飞的细雨,很平淡地说:“你不?用着急,我在?这里已经没?有家人了。只是很久没?回?来看过,有点想念,所以?想带你来散散心。”
钟令听完,是放松,却又?不?轻松的心情。
她以?为,檀舟还有除了妈妈以?外的家人。
后知后觉自己对他了解太少,她拿气垫的动作一顿,干脆合上了化妆包。
一垂眼,他手背上的伤痕还明显,失了血色的白,总是让人心疼。
“我不?是你的家人吗?”她轻轻地说:“我在?这里啊。”
“好,我知道。”
他抓紧钟令的手,一点也不?愿意放开。
白色宾利快速穿行在?茫茫山林中间,钟令瞥见路牌上的地名。
望山古镇。
她成年以?后很少有机会旅游,偶有几次去别的城市都是因?为出差,自然?也没?有心情游玩。
像这样放松身心的短程旅行,对她来说,是比买到稀有皮包包更值得高兴的事。
钟令的眼睛很忙碌,沿途典型的徽派建筑一直吸引着她的视线。
临近新年,古镇入口的门楼上挂着鲜红的灯笼,木色牌匾上,“望山”二?字苍劲有力。
这里的徽派建筑群保存完好,十几年前就完成了商业化开发。因?着山顶上有香火旺盛的寺庙,来往香客络绎不?绝,山脚下的古镇也热闹非凡。
路上游客很多,车速很慢,钟令这辆白色宾利频频惹眼。
古镇的石板路一眼望不?到头,汽车蜿蜒穿行,最?后停在?了望山书院门前。
檀舟帮她穿好羊绒大衣,说外面阴冷,又?给?她加了条围巾才肯让她下车。
原有的古镇建筑之间间隔很窄,唯独这望山书院门前特地留下了一小块空地,也许以?前是为了给?学生活动,如今已是古镇居民休闲的绝佳之地。
细雨蒙蒙,钟令下车瞧见白石桥下绿水悠悠,乌篷船停泊岸边,随水晃晃荡荡。
岸上人家灯火闪亮,古朴窗格上红窗花喜庆,黛瓦之上炊烟袅袅,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钟令没?有撑伞,脚步匆匆来到绿水岸边,举着手机拍下了这安宁美好的一幕。
檀舟撑着伞跟上前来,俊美的脸庞出现在?钟令的镜头,她笑得杏眼弯弯,迅速按下了拍摄键。
透明伞面落满细密的雨珠,他穿纯黑色大衣,肩宽背挺,眉清目秀,那双眼映着对岸暖色灯火,冷峻的气质被中和?,只留满目柔情。
这么帅气的男朋友,她竟然?没?想过要多拍照。
她满意欣赏着自己和?他的第一张合照,身后的人已经拉开大衣拥着她,微凉的脸庞蹭上她的耳朵,沉缓的声音在?问:“好看吗?”
钟令偏头,柔润的唇轻轻擦过他的,他就弯腰靠在?钟令肩膀,漆黑长睫微合,等着钟令吻过去。
空气湿冷,与他之间的呼吸却是香暖依旧,钟令吻上瞬间,也顺势按下了手机的拍摄键。
微雨中相拥,炽热里相爱。
檀舟拥着她往回?走,望山书院的侧边小巷里,有甜甜的烤红薯味道飘出。
古镇开发多年,原居民大部分已经迁出,只留一小部分深巷里的居民守着自家的老宅做点儿小本生意。
檀舟的家就在?这望山书院的后巷之中。
四面合围的小院子,二?层高的木结构小楼,灰墙上紫藤花已谢,枯枝交缠,稍显寂寥。
大门看上去有些年头,但漆面清亮,应是新刷过一遍。
他翻出一把黄铜色的钥匙开了门,木门嘎吱一声,迎接着主人回?家。
他牵着钟令进门,地面长了些青苔,他嘱咐钟令小心脚下。
院子东北角上种着一颗枣树,枝桠四散,有一半伸进了隔壁院子。
树下的石桌被人清理得很干净,桌面上还残留一些青黑的线条,利落的笔触,是有人拿着笔画下的。
檀舟牵着她走到檐下,他收了伞,用另一把银白色的钥匙开了内屋的门。
四四方方的小客厅,木制沙发上铺放着米白色的软垫,他开了空调,转身说:“家里没?有地暖,只能开空调,会有点冷,你先坐一下,我去烧点热水。”
房子虽小,但却收拾得干干净净,久不?住人,空气里也没?有潮湿发霉的气味。
客厅东西不?多,墙面上有些斑斑驳驳的痕迹,看起来之前贴过不?少东西,但却被主人清理,只留下岁月的残痕,供后来的人遐想。
靠墙的玻璃柜里放着一张照片,钟令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打开柜门将照片拿了出来。
照片里是一位穿青色旗袍的女?士,精致的眉眼,淡粉的唇,微微卷曲的黑色长发,气质温婉,姿态优雅。
“那是我妈。”
檀舟从厨房走出来,来到她身边问她:“我妈妈,好看吗?”
钟令打量着檀舟眉眼,说:“你跟你妈妈很像,特别是眼睛。”
檀舟从背后抱着她,视线在?照片上流连,他轻笑着说:“多亏我遗传了我妈的美貌,不?然?怎么会被我的宝贝老婆看上眼?”
钟令抿唇一笑,仔细回?想起来,她当时还真是被他的色相吸引。
她小心放回?了照片,要檀舟带她到他的卧室看看。
他就住在?一楼,客厅背后的房间。
他牵着钟令走进去,说:“我其实在?这里住的时间也不?长,六岁以?后要上学就搬去了市区。但外公外婆在?这里住着,每年寒暑假我都会回?来。”
他的房间也不?大,靠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浅木色的书桌,漆面略有破损,看得出经常被使用,但如今只有一盏孤零零的台灯立在?桌面上。
靠墙定?制了满墙的书柜,里面整齐码放着中外名著,小学教材,还有不?少漫画书。
他的床放在?屋中间,看起来有些窄小,床上叠放着干净的枕被,还有淡淡的清香浮上来,很居家的味道,应该是檀舟提前交代人来清洗过。
钟令转身看着他问:“我们?今晚要住在?这里吗?”
话问出口,钟令怕檀舟多想,又?着急解释说:“我不?是嫌差。”
可?这么一说,好像也不?对。
她又?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就是单纯的问一下,我其实是很乐意住在?这里的!”
檀舟被她这慌乱的样子逗笑,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说:“我定?了山上的温泉酒店。”
“不?住这里吗?”
钟令甚至觉得遗憾。
她其实想要了解檀舟更多。
“这里冷,床也小,不?如酒店舒服,怕你睡不?好。”
“不?会的。”钟令在?他床上坐下,摸了摸柔软的被子说:“我觉得很舒服啊,我想睡在?这里。”
她拉着檀舟的手晃了晃,试图改变他的想法。
“我把我的床给?你睡了这么久,你怎么这么小气不?让我睡你的床?”
钟令仰望他的时候,那双眼睛总是迷人,眸光似水,漆黑的瞳仁里只映出他的模样。
每一次对上这样的眼神,檀舟心里的占有欲都在?蠢蠢欲动。
他很认真地觉得,这双眼睛就应该只看着他。
“好。”他轻声说:“就睡这里。”
钟令还没?来得及高兴,整个人就被他压在?了床上。
他抱住她的腰把她往床上带了带,温软的唇就这么贴了上来。
轻轻浅浅的吻,却已经足够钟令动情,动欲。
他蹭到钟令耳边,很轻地说:“我想让你睡在?这里。”
“我想在?这张床上,睡你。”
钟令脸上一热,身体深处似乎有别样的东西正在?破土而出,像新泥里的幼芽,已经冲破束缚崭露头角,正迫切需要雨露,需要他。
檀舟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 这才让出空间让她起身。
镇上的新年?集市热闹非凡,哪怕是下雨的天气,前来进香游玩的旅客也不少。
檀舟撑着伞牵她出门, 没来过的地方, 处处都是新奇, 倒显得钟令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
夜幕低垂,天边的云也懒到不?动,细雨如丝, 斜斜入瓦檐。
集市上各色地方小吃看得钟令眼花缭乱,热气腾腾的桂花糕,香气四?溢的小馄饨,五彩斑斓的水果杯,还有钟令最爱吃的炒栗子。
钟令肠胃不?太好, 檀舟不?想让她吃街边的小吃, 但钟令看见糖炒栗子就?走不?动道?,一定要檀舟给她买。
两?人站在摊位前, 一个帅一个美, 什么都不?干就?能吸引众多?关注的目光。
两?句话的工夫, 老板这摊位前就?聚集了?不?少人。
檀舟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生怕有人撞到她。
钟令气鼓鼓盯着他说:“再不?买就?没了?。”
身后挤过来一个小姑娘, 突然出声说:“姐姐, 我给你买!”
钟令惊喜回头,对上一双干净明亮的眼睛。
她立刻松了?檀舟的手, 恨不?得立马跟人走。
檀舟黑着脸拉她回来,不?情不?愿地说:“给你买。”
钟令朝那小姑娘眨眨眼睛, “谢谢你。”
这么明目张胆,还真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游客越围越多?, 那些?陌生的手机镜头开始对准他们,檀舟压低了?伞檐,拉着钟令离开了?人群。
“你就?为了?一包糖炒栗子松开我的手?”
他语气不?重,但却是很明显的质问意?味。
“谁叫你收走我的手机的?”钟令明显不?以?为意?。
看她因?为那包栗子一脸满足,檀舟故意?问她:“是不?是嫌我管太多?了??”
钟令剥了?颗栗子塞进檀舟嘴里。
“想听实话吗?”
檀舟微微颔首,接过了?她手里的栗子帮她剥。
她站定看着他说:“我其实挺希望你能管着我,自从我妈妈生病去世以?后,已经很久没人管过我了?。你别说,还挺怀念。”
她甜甜笑着,一点?也没有因?为亲人离世表现出难过,但檀舟哪能不?清楚?
他们两?个人,有着差不?多?的成长历程,差不?多?的家庭背景,差不?多?的压力,还有差不?多?的倔强。
难过永远留给自己。
他这时候仍是庆幸,庆幸自己来到了?她身边,成为她眼里的独一无二,成为她值得依靠的家人。
他将手里剥好的栗子送到她嘴边,她的唇触碰到他指尖,温热柔软。
食指一转,轻轻勾着她下巴,他趁机偷香,轻轻说:“听话就?是乖宝宝。”
晚餐是在一家临河的餐厅,吃当地的特色菜,这儿食材新鲜,檀舟也放心。
不?过钟令还是没有吃多?少,她一门心思惦记着集市上琳琅满目的街边小吃。
拗不?过她的执着,檀舟还是在饭后带她去集市上逛了?一圈儿。
但他心思深,刚才哄着钟令喝了?不?少汤,这时候她还真是什么都吃不?下。
镇上有家复古商店,里头卖的都是檀舟小时候街边随处可见的小商品。
什么动漫人物小卡,红白机,俄罗斯方块游戏机,铁皮青蛙之类的。
他见得多?了?,并不?觉得新奇。
但钟令从小就?是上的私立学校,上课放学都有司机开车等着她,这些?个小玩意?儿她还真没接触过。
她一走进这家店就?两?眼放光,恨不?得将没见过的东西都买下来。
陪她闲逛的时候檀舟瞧见墙上一排排扑闪扑闪的金属蝴蝶发卡,他随手取下一只背在身后,等钟令仔细看商品的时候小心翼翼给她别在了?头发上。
金属蝴蝶上串着蓝紫色的小玻璃珠,那对翅膀随她走路的动作上下煽动,愈发显得钟令娇俏可爱。
檀舟翻出手机拍她,钟令沉浸在买东西的喜悦里,浑然不?觉。
手里拎的购物篮被她塞得满满当当,直到放不?下了?,她才肯罢手。
有得吃,有得买,她这趟集市才算是没白逛。
回家的路上,檀舟买了?一捧红玫瑰。
卖花的小姑娘盯着钟令头上的蝴蝶,情不?自禁夸了?句:“小姐姐你好漂亮,那只蝴蝶很衬你。”
钟令一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那只蝴蝶就?别在她耳后,她一转身就?对上檀舟宠溺的眼光。
“真的好看吗?”
“当然。”
她享受这样平常又有爱的时刻,那些?她不?曾在生活中细细体会的美好,如今都有人陪她创造。
小院子开着暖黄的灯,夜色褪去它白日的寂寥,这时候看上去,也像是个温暖的家。
钟令有想过问檀舟要不?要把?这里重新装修一下,但仔细一想,新装的哪有记忆里的好?维持原状才能保住他童年?生活过的痕迹。
但这始终是一栋老房子,日常生活总会有些?不?便。
虽说檀舟每年?都会来住上几天,家里添置的东西也比较齐全,但还是离钟令的生活环境很遥远。
就?比如,浴室。
钟令的浴室差不?多?六十平米,有这儿两?个客厅那么大,但这儿的浴室只能勉勉强强站下两?个人。
她并没有嫌弃的意?思,但使用起来确实有很多?不?方便。
她埋头洗脸,因?为洗漱台太窄,闭眼的时候手肘不?小心将杯子碰到了?地上。
玻璃“啪啦”一声碎裂,檀舟急急忙忙走了?进来。
上一次她在浴室摔倒还历历在目,地面湿滑,他赶紧让钟令先出去,等他收拾完玻璃渣再进来。
钟令洗了?一半,身上的衣服也湿了?不?少,不?好坐在床上,她便在檀舟房间里四?处游荡。
拉开他书桌的抽屉,里面放有一些?褪色的贴画,几只彩笔,还有好些?个笔记本整齐叠放在一起。
她随手翻开一本,瞧见上面的日期,她惊觉,这竟然是檀舟的日记本。
无心窥探他的隐私,她又迅速将其合上。
只是眼神没忍住往那一瞥,她数了?数,大概有十多?本。
从纸张发黄的程度来看,应该有一部?分是少年?时期写下的。
最上面那三本看起来很新,就?连笔记本封皮的材质也换成了?更贵的皮革,也许是成年?后写的。
她没想到檀舟还有写日记的习惯,想来是有很多?美好的回忆值得被记录。
她拉开另一边的抽屉,里头放着一个薄薄的相册。
日记不?能看,相册总能看吧?
他小时候就?长得很好看,五官端正?,浓眉大眼,只是皮肤没有现在白,估计是那时候喜欢在外头跑跑跳跳。
几乎每年?他们一家都会在书院门口拍一张合照,只是钟令将相册翻到底也没有看见任何一个可能是他父亲的人。
最后几张是他每年?生日的时候和妈妈拍的合照,从周岁到十岁都有。
钟令看了?眼照片角落的时间。
每一年?都是1月2号。
他的生日,不?就?是明天?
她竟然完全不?知道?。
明明之前看过他的简历,她竟完全没有留意?,看这样子,她那时候是光顾着看体检报告去了?。
正?好他收拾完浴室走出来,看她捧着相册出神,便问她:“在看什么?”
钟令收好相册起身,愣愣看着他问:“你怎么不?告诉我明天是你生日?”
他走近前,牵着她回浴室说:“现在知道?也不?晚。”
钟令转进他怀里,颇有几分遗憾道?:“可我什么都没给你准备。”
“你当然准备了?。”
钟令纳闷儿:“哪有?”
他骤然弯腰贴近她耳朵,声音磁沉:“你就?是我最好的礼物。”
不?等钟令说话,他哄着她进了?浴室,却不?成想这时候浴室灯竟然闪了?两?下,微弱的电流声过后,浴室陷入一片黑暗。
灯竟然坏了?。
檀舟垂眼对上钟令的视线,“可能是长时间不?用,灯泡遇到水汽短路了?。”
他劝钟令:“这时候已经太晚,宝贝将就?一下?或者?我还是开车带你去酒店住?”
“不?了?。”钟令摇摇头。
但随后她柔柔往檀舟身上一贴,很小声地问他:“你能不?能陪我?我有点?害怕。”
可谁又知道?,她今晚的害怕远不?止于此。
如果日后有人问起来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是什么,那她一定会回答,最后悔勾引了?檀舟。
她喜欢故技重施带给她的游刃有余,她天真地以?为,此时的檀舟还是她往日里轻松掌控的那个人。
逼仄的空间里,热汽蒸腾,她被人抵在墙角,热水从她肩头落下,每一道?水流都在她皮肤留下灼热的痕迹。
他的吻缠绵,一点?点?夺走她的呼吸。
水汽沉沉,钟令喘息声急促,他稍稍退开,要她张口换气,却又在她张开唇那瞬间狡猾吻上,堵住她的喘息,肆意?去更深处掠夺。
她的身子几乎与水化为一体,她早已站立不?住,纤弱的双臂攀上他脖颈,像湖底的水草,缠住他便不?再放开。
钟令被动承受着他并不?温柔的吻,身体每一个毛孔都被打开,全力释放着心内的热。
从浴室到卧室,钟令说不?出一句话。
室内温暖,檀舟点?了?她熟悉的香薰,路上买的那捧玫瑰插放在玻璃花瓶里,安静放置在窗边。
丝绒般细腻的花瓣娇艳绽放,雨露未干,是妩媚妖娆的蛊惑,让看花的人入了?神。
他的吻从纤巧的锁骨开始,残留的雨露消失在他的吻里,让玫瑰色更浓更艳。
她闭着眼,长睫轻轻颤动,像今夜在她发顶翩飞的那只蝴蝶,脆弱而美丽。
他本可以?忍耐很长时间,将这一刻保留到他们的新婚之夜。
可一想起来她的心里还残留别人的身影,那强烈的嫉妒便像海啸般铺天盖地而来,让他窒息,让他克制不?住要发狂,要占有。
他吻上她的眼睛,意?乱情迷的声音带着哑:“看着我。”
钟令听话睁开眼。
“说你爱我。”是命令的口吻。
他吻上她的唇角,听见她娇弱的声音在说:“我爱你。”
他轻轻柔柔咬她下唇,带给她轻微的痛,刺激着她的神经,要她保持着清醒说话。
“说你只爱我。”
“现在,未来,只爱我。”
钟令已经无法?思考,一分一秒也不?能等待,她顾不?上什么清醒与理?智,只能听话重复他的每一个字:“我爱你。”
“现在,未来,只爱你。”
他的妄念在声音落下这瞬间得到满足,她突然发了?狠地咬他肩膀,眼泪倏然从眼角滚落,痛与爱交缠,带给她山崩地裂般的震颤。
他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从皮到骨,从肉.体到灵魂。
他附身吻去她滚烫的泪水,那个温柔的人又出现,循着她微凉的发丝吮吻那小巧的耳垂。
唯一能缓解痛的,是爱,是密密麻麻无可抵挡的爱。
他一遍遍亲吻,一遍遍安抚。
“宝宝别怕。”
钟令呜咽着,急促地呼吸。
知晓她的害怕,也心疼她受苦,可他现在进退两?难,只能适时示弱。
他在她耳边低声问:“不?想要我了?吗?”
性感的声音,抽丝般将痛从爱中剥离,她紧绷身体骤然松散下来,心底涌上强烈的爱意?,让她开口告诉他:“要你,只要你。”
“好。”
他低低喘着,说:“宝宝松一点?。”
“疼。”
他抓着她的手与她十指交缠,脉搏相贴之处,她的名字艳丽如今夜窗台的红玫瑰。
那双柔润的眼睛未曾干涸,泪水滚落一遍又一遍。
他低醇的嗓音染了情.欲的热,在她耳边一遍遍说着不正经的情话, 惹她脸红心跳, 又哄她一声声喊他老公。
新年的焰火在夜空中绚烂, 一点流光从窗帘缝隙钻进房间,明明灭灭,照亮枕上那?双朦胧的泪眼。
她想她以后一定不会?忘记檀舟的生日, 每一次看见焰火升空,她都会?记起此时绽放的欢愉。
她勾着檀舟脖颈,要?他紧致的肌理贴上自己汗津津的身体。
张口?咬住他精致的耳垂,舌尖缓慢滑过他灼热的皮肤,她低声喊他:“老公。”
声音还颤抖着, 她还不忘说:“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老公。”
他堵住她的唇, 不让她再开?口?说撩人的话持续刺激他的感官。
偏她这时候缠得紧,咬得紧, 逼着他停止了这个私心的吻。
他沉沉喘息, 看她白嫩的皮肤浮上靡丽的红潮, 理智重新撞回他身体, 他终于舍得放过她。
最后温存的吻依旧落在她眼睛, 他用唇带走她的泪水, 轻轻问她:“宝宝,你是?水做的吗?”
“怎么能哭成这样?”
那?副嗓子已经因为长长绵绵的吟声干涸了很久, 这时候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软绵绵瘫在他怀里,未退的红潮持续让她轻颤, 他心疼抱起她,替她清洗, 也适时端来一杯温水,缓解她此时的难受。
一切都是?蓄谋已久,他成为了她的男人。
事后钟令倒在床上,一句话都没说。
在这之前,有人在午夜耳鬓厮磨时信誓旦旦向她保证,不会?让她受苦。
结果......
每一次她挣扎着想躲都被他抓住脚踝拽了回去,那?白皙瘦削的脚腕此时缠上一圈圈红痕,分外灼眼,惹人怜爱。
钟令大脑宕机,躺在床边放空自己。
脚踝又被握住,钟令顺势朝他胸口?踹了一脚,“坏蛋。”
跳跃的烛火中间,他看她的眸光格外温柔。
钟令脚尖踩在他肩膀,用自己最后一丝力气阻止着他继续靠近。
“不要?。”她声音绵软。
暗潮涌动,终是?被人克制。
他偏头?吻上她的脚踝,似是?妥协说:“好,不要?。”
檀舟躺上床,怕她再推开?自己,只好从身后轻轻拥着她,连贴上的动作也不敢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