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玄墨下午才跟她说过?那样的话,晚上何清宁就向她抛出新的橄榄枝。
为?了什么?好像不言而喻。
钟令一时愣神,何清宁也不愿意打?扰小情侣交流感情,这便交代钟令新年过?后给她出方案。
钟令满口?应下,两?人一起将何清宁送出了办公?区。
牵手回来,檀舟心有担忧问她:“怎么自己一个人来了?”
钟令心不在焉,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檀舟停下脚步,转身拦住她的去路。
他温热的指腹轻轻托着她下颌,极轻柔地问:“宝贝怎么了?接了展还不高兴吗?”
凝望他温柔的眼眸,她又该如何开口??
能够接下如月之后的展,他一定比自己更加高兴,毕竟这大半个月,基本都是他在忙,呈现在何清宁眼前的,也是檀舟的心血。
他的用心应该得到?肯定。
可她又是如此矛盾,既想要有个机会让他大展拳脚,又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应下何清宁的情。
她有过?很多次陷入两?难的时刻,工作,生活,交际,感情。
她曾经有无数次的冲动想要感情用事,最后都被理智劝下,做了那个看似正确的决定。
可现实总是反反复复,让她不断徘徊在痛苦与挣扎的边缘。
她轻轻吸气,冰冷潮湿的空气入肺,她在繁杂的情绪里渐渐平静。
她看着檀舟,唇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像是打?趣在问他:“要是有一天我破产了,你会不会转头找别人啊?”
他眉间轻颤,敛了情绪反问:“这是什么话?”
“没有啊。”她看上去笑得很无所谓,语气也显得无所谓:“就是随便问问。”
她想往前走,却被人牵住手。
她缓缓掀眼,听他说:“那就换我养你。”
“如果有那一天,就换我来养你。”
“好。”她已经藏好了情绪,换一张娇媚的笑颜。
她踮着脚尖,吻上他被风吹过?还冰冷的唇。
“我等你养我。”
她拉着檀舟往屋里走,“快来吃东西,该凉了。”
“今天云姨特地为?你炖了汤,要你好好补补......”
她的声?音一如往常,清甜悦耳,只是后面的话他实在没有专心听,他只想知道?她问这些话的原因。
那个晚上,钟令做了很多决定。
好的,坏的,说不出口?的,不尽如人意的,都有。
但最重要的决定是——
她想结婚了。
半梦半醒的时候, 钟令骤然觉得呼吸困难。
朦胧中?睁眼,有人霸道压着她,单手扣住了她的腰肢。
他灼热的唇舌正在她的唇上游走?, 柔软舌尖抵住她, 试图撬开一丝缝隙, 极尽痴与缠。
钟令觉得反常,却又说不出话,更推不动?他。
索性微微张唇由?他胡闹, 陪他加深这午夜的缠绵。
察觉她醒了?,身上的人反而缓下急躁的动?作,轻轻柔柔含吮她的舌尖,极力安抚着她浅眠初醒时的无措。
钟令的手不安分,从他的后腰缓慢抚上, 由?窄渐宽, 轻轻拥着他肩背。
肩胛骨微微突出皮肤表面,钟令张开手掌覆上, 感受着他的骨骼在皮下小幅度的滑动?。
再往上, 碰到他修长?的后颈, 清爽的发?丝, 软而韧的耳廓, 利落的下颌......
钟令沉浸在肌肤相触的缠绵里, 却又意外感受到一点湿润。
她抚上他的眉眼,薄薄眼皮之?下, 眼睫微凉。
是眼泪。
他怎么了??
她不再配合他的动?作,推着他胸口要他放过。
扣住细腰的那?只手骤然按住她手腕, 不容她拒绝的吻,自然要持续到他愿意结束为止。
钟令浑身发?软, 根本无法与之?对抗。
本就神思涣散,这时候更是晕晕乎乎,只能任其摆布。
许是缺氧,钟令的呼吸声在黑暗里被放大,略显急促的喘息,终于让他停下了?更深入的动?作。
他稍稍移开,伏在钟令颈窝,用他的气息灼烫着钟令柔嫩的皮肤。
他低声呢喃她的名字。
“钟令。”
“钟令。”
“你怎么了??”
她的掌心贴上他后颈,安抚的动?作像极了?哄黑米粥的时候。
他侧过脸,贴近钟令耳朵。
喉头艰涩滑动?,他的声音哑了?几分,说:“我?梦见你不要我?了?。”
钟令缓了?口气,隔着衣料感受到他还纷乱的心跳,她竟也跟着心尖儿发?酸。
她轻轻吻在他肩膀,试图安抚他,却又听他问:“你会不要我?吗?”
这声音听来颤抖,像风吹落枝头枯叶,摔进池塘碎裂开一池涟漪。
在他颤抖的幅度里,她触碰到了?他脆弱的心。
“不会。”她着急出声安抚:“不会。”
“别?怕。”
她第一次,被人如此强烈的需要。
她不知道这个梦究竟源起何处,但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檀舟对这个梦的恐惧。
被人需要,应该是欣喜,可心里的酸涩程度正?在随他短促的呼吸缓慢攀升。
他还颤抖着,还低泣着,还在害怕着。
从来没有男人在她面前哭过,她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安慰到他。
她不说话,拥着她的人便将她抱得更紧,好像生怕她会逃走?。
一时慌乱无措,她只能一声声告诉他:“我?不会不要你。”
可他还是无法安定,还反复问她:“真的?”
钟令心酸微笑?,回答他:“真的。”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怎么办?”
钟令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所以很肯定告诉他:“没有这么一天。”
他的呼吸终于平静,紧抱着她的双臂也渐渐放松。
钟令推着他,想要替他擦擦眼泪,这人却像是突然窘迫,埋在枕头就不愿意抬起来。
好一会儿,她听到檀舟闷着声音问:“老婆,你在笑?我?吗?”
钟令抿住唇,克制住了?弯弯的唇角。
“没有。”她偏头贴在他耳边轻声说:“会哭的老公更招人疼。”
他气息温热,钟令终于将他逗笑?。
但之?后的时间里,她却全然笑?不出来。
明明这段时间他工作那?么累,却又好像精力无限,总有使不完的力。
明明刚才还抱着她哭,这时候却恨不得要把她弄哭。
钟令觉得,他之?所以这么努力地“开发?”,都?是因为她之?前说过怕痛。
可她配合了?好几次,她所期待的那?些还是没有发?生。
他的克制和忍耐已经到了?钟令无法理解的程度,和她完全不一样。
她之?前也尝试过去忍耐,可惜次次都?失败,在他的索求之?下,她几乎每次都?很快到。
又一次,她颤着声音问他:“为什么不要?”
他起身给她一个咸湿的吻,逗她说:“樱桃熟一点,更甜。”
那?个梦境激发?了?他所有的占有欲,唇和手都?卖力。
他的眼泪是今夜的开始。
结束时,钟令已见天色微明。
重新躺回床上时,钟令的思绪像是打了?结,昏昏沉沉,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睡着之?前,她依稀听到有个声音在耳边说:“钟令,我?好爱你。”
她很困,但好像也含含糊糊回了?一句:“我?也爱你,檀舟。”
晚上准时赴展,钟令刻意穿着朴素隐在现场工作人员里。
此次箱包展的主题与手绘相关,现场增加了?许多互动?打卡点,钟令守在其中?一处,协助手下员工做好引导工作。
容卓从场外走?来,穿一条纯黑色流苏吊带裙,摄影师的聚光灯汇集在她身上,雪肤莹润,红唇耀眼,钟令一眼就被吸引。
她绕开身边的员工,顺着花墙一路走?到冷宴厅前。
侍应生递给她一杯香槟,她接过又替容卓多拿了?一杯。
她在柔黄的灯光下高举着酒杯,容卓远远看?见了?,便改了?路线来到了?她身边。
容卓今晚的礼服裙价值不菲,她提着裙摆走?过来,一看?钟令一条素得不能再素的白色连衣裙,她惊道:“怎么那?么爱打扮的人今天这么低调?”
闺蜜之?间,总是少?不了?相互揶揄:“我?今晚又不是品牌贵宾,哪能跟容卓小姐抢风头?”
容卓靠过来挽着她,跟她低声说:“你那?小男友,还真是走?到哪都?很惹眼,从签到席到这里,多少?人在讨论他?说的可都?是欣赏的话,这么多富婆出没,你也放心?”
钟令微抬眉梢,抿了?口香槟,笑?道:“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容卓想想,说:“也对。你没了?他,正?好可以再找一个,他要是没了?你,上哪找这么漂亮还对他这么好的金主?”
“你过来。”
钟令拉着容卓往冷宴厅里走?,刚走?到连廊,两人迎面就瞧见一位老朋友。
“钟令?”
纪思莹拧着眉走?近前,问她:“你怎么在这儿?”
容卓听得好笑?,反问她:“你为什么在这儿?”
纪思莹双手抱胸,手上那?只鳄鱼皮手提包便抢了?眼。
“我?是品牌客户,当?然会在这儿。”
以前读书的时候容卓就和纪思莹不对付,纪思莹做惯了?大姐大,走?到哪都?喜欢别?人听她的。
但容卓不给她好脸,回回都?要怼回去,纪思莹心里不满,但又碍着容卓的家世不敢多说什么。
一晃毕业好多年,两人也是很久没见过了?,骤然在这样的场合碰到,钟令也没有想到。
后头还不断有品牌贵宾入场,钟令拉着容卓,“别?在这儿站着。”
那?么多人看?着,总不能在路中?间就吵起嘴来。
钟令拉着容卓,容卓一把拉住了?纪思莹。
“来。”
容卓拉着纪思莹走?到角落的落地窗边,指着外头花木丛中?地灯照出的那?两个字。
“你仔细瞧瞧这是哪儿?”
纪思莹一脸不可思议望着钟令:“这个展是你承办的?”
以前这些地方不对外开放,纪思莹不知道这里属于有舍也不奇怪。
“怎么?不行吗?”
容卓说话带刺,钟令把她往回拉了?拉。
“来者是客,容卓,你别?这么凶。”
上次和纪思莹在商场闹了?点儿不愉快,最后她被“请走?”,现在心里应该很不痛快。
纪家虽说比不上钟家,但好歹有点儿家底,她纪思莹除了?嘴欠了?点儿,在圈内也算是个体面人。
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带走?,按她的性格,应该能恨钟令一辈子。
果不其然,钟令话音刚落纪思莹就阴阳怪气道:“不是不稀罕檀家吗?巴巴往上贴是什么意思?”
钟令按住容卓不让她讲话,她对上纪思莹嘲讽的目光,平静反问:“我?是开门?做生意的,客户乐意和我?合作,我?哪有拒绝的道理?”
“嘁。”
纪思莹翻了?个白眼儿,“谁知道你这合同怎么签下来的?背地里又藏着多少?小心思?”
她双手抱胸,一脸倨傲神情。
因着钟令比她矮上半个头,她便居高临下冲她说:“该不会是我?一语惊醒梦中?人,你便打着合作的旗号,攀附檀家?”
钟令听得想笑?。
她弯弯唇角,温柔问纪思莹:“我?能有什么小心思?”
她一脸无辜道:“我?一不缺钱,二不缺男人,三还有时间,闲得无聊做点儿生意,到底是哪里得罪了?您?”
“哦。”钟令装作恍然大悟:“我?知道了?,纪小姐是看?不惯何董事长?跟我?合作对吧?”
她温柔笑?着,语气亲和:“那?可真是不巧了?。”
“何董事长?很满意我?的方案,还说之?后几次高定展都?要办在我?这儿,您要是不乐意来,我?可以帮您转告冯总,让他们不用再给您发?邀请函,也省得您见着我?心烦。”
“您看?,如何?”
纪思莹一愣,像是有些惊讶钟令的反应。
毕竟在她眼里,钟令是一贯会忍让,这么些年,她连重话都?没说过一句。
这时候与她对峙,还真是头一回。
她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像是气愤,又像是不甘。
她瞪着钟令,语气仍是鄙夷:“小人得志,得了?便宜还卖乖。”
“便宜?”钟令笑?着反问:“什么便宜?”
“要说便宜,怎么着都?是何董事长?占我?的便宜。”
“我?这场地,设计,服务,哪一样不是高于同规模的展会?再说价格,我?想何董事长?应该很难找出比我?更优惠的了?。”
“这,怎么能说是我?占便宜?”
纪思莹一听,呵笑?一声说:“原来是靠低价上赶着跟别?人合作,我?还以为多厉害呢,说到底不还是倒贴?”
“纪思莹。”
容卓终于逮着机会插嘴:“你知不知道,其实?倒贴也讲手段,手段也分高下?”
纪思莹拧着眉:“你什么意思?”
容卓朝前迈了?一步,淡笑?着说:“我?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吗?特邀来这儿的贵宾,怎么着年消费都?得到百万吧?以你纪家的情况,要想将如月旗下每个品牌都?买到百万以上,应该挺费劲的吧?”
“可你花了?这么多钱,除了?得到一张你手里的邀请函以外,你还有什么?难不成,你真觉得你这样就能一只脚跨上台阶?”
“你未免也太真了?。”
她看?了?眼钟令,继续说:“钟令到底怎么你了??你要对她阴阳怪气冷嘲热讽?她能接下如月的合作,靠的是自己的创意和能力,跟你靠砸钱才能见上何清宁一面完全不一样,你懂吗?”
“以前在学校我?只觉得你脑袋空空,口无遮拦。现在一看?,你根本就是蠢。”
“不仅蠢,还坏,又蠢又坏!”
钟令视线虚了?一瞬,却在纪思莹抬手瞬间猛地将容卓往后拽了?一把。
“哗啦”一声,纪思莹杯中?的红酒全泼到了?地上。
钟令匆匆抬眼,有人正?紧紧抓着纪思莹手臂不让她乱动?。
杯口酒液缓缓滑下,没入檀舟袖口,将他的白衬衫迅速染红。
纪思莹气急,挣扎中?间将手中?酒杯朝着钟令扔了?过去。
清脆一声响,酒杯改了?轨迹摔落在墙边,玻璃碎片绽开来,碎裂一地。
在场宾客纷纷回头,她们所在的角落立刻成为众人视线的焦点。
有人匆匆跑上前问容卓的情况。
“你没事吧?”
是向思筠。
而在他身后,何清宁被一群人簇拥着走?上前来,她平和的视线扫过钟令,而后朝她招招手说:“依依,来我?这里。”
流程被中断, 钟令心生惶恐。
她?没有走到何清宁身边,只向她?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而后快速挡在了纪思莹身前。
她?立刻朝身后的宾客们致歉, 说朋友喝多了?, 实在抱歉, 也示意一旁的汪经理?,让她?赶紧恢复现场。
钟令转身,对上纪思莹因为愤怒而发红的一双眼。
她?知道纪思莹讨厌她?, 读书的时候就是这样。
也许她?有很多话要说,但?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她?不想再生?事端。
她?看着纪思莹说:“跟着你?身后的工作?人?员走,也许能保住你?最后的颜面。”
“钟令,你?......”
“纪思莹。”她?打断道:“不要再想着闹事, 事情闹大了?, 丢的是纪明海的面子。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你?这位继父吗?你?会有什么后果你?不清楚吗?不想被你?继父当成生?意的筹码, 那就自己?硬气一点, 总想着靠别人?拉你?一把, 你?只会摔得更惨。”
钟令没给纪思莹再说话的机会, 直接让人?将她?带了?出去。
纪思莹离开的时候, 钟令读懂了?她?的眼神。
厌恶, 鄙夷,愤恨, 无奈。
但?更多的是不甘。
她?根本没将钟令的话听进去。
她?只听到了?何清宁叫她?,依依。
从?高中到现在, 她?一直讨厌钟令。
她?知道,钟令才不是表面温吞无害的小白兔, 她?分明心机深沉,诡计多端,还惯会收买人?心,搬弄是非,如今为了?讨何清宁欢心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她?自始至终都觉得,她?输给钟令,只是因为家世。
纪思莹身影消失在视线,钟令匆匆低头,双手捧住了?檀舟流血的右手。
刚才纪思莹朝她?扔酒杯,檀舟手一挥就将酒杯摔到了?另一个方向。
她?当时看见玻璃在空中碎裂,飞溅的碎片割破他?的皮肤,鲜血直流。
心中焦急不已,可何清宁还在旁边站着,她?不得不嘱咐檀舟:“你?等我一下。”
她?走到何清宁身前,抱歉道:“对不起何董事长,刚才给您添麻烦了?,我会交代人?妥善处理?这件事,一定不会给品牌造成负面影响。”
今晚之前,何清宁觉得檀舟喜欢钟令是因为她?漂亮的脸蛋儿。
这时候看来?,她?倒是有点儿明白为什么檀舟会喜欢她?。
聪明努力自不必说,处事不惊,应变机敏,心思周密,也足够真诚。
偏偏这样耀眼的人?,还将自己?独一份的温柔留给了?他?。
别说檀舟喜欢,她?也喜欢。
“小事。”何清宁笑着说:“快去看看他?的伤势吧。”
“好。”
钟令骤然心生?感激:“谢谢您。”
她?顺手拿起身旁员工的对讲,交代汪经理?照顾好现场,自己?则拉着檀舟一路去了?办公室。
跟着她?进门,檀舟没个正形靠在门边,瞧了?眼手背上已经开始凝固的血痕,他?一时兴起打趣钟令:“宝贝老婆,快一点儿。”
钟令绕过办公桌,在靠墙的柜子里翻找着医药箱,她?之前交代过汪经理?,要在办公室备点儿常用?药。
但?她?办公室东西很多,摆放的逻辑也很差,再加上她?本人?没有收拾的习惯,如果别人?帮她?整理?过,那她?得花很长时间才能重新找到。
这药箱她?明明前几天才见过,临到要用?了?,却跟人?间蒸发一样,完全?不见踪影。
听见檀舟的声音,她?心中虽是着急,却还是温柔回应:“你?再等等,我马上找到了?。”
看她?急得团团转,檀舟又笑:“再不快点儿,伤口该愈合了?。”
终于在脚边的柜子里翻出了?药箱,一听他?的话,钟令转身不满瞪他?一眼。
“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开玩笑?”
“喏。”檀舟伸手,“你?来?看看是不是快好了??”
钟令往前一瞧。
还真是。
钟令拉他?坐在沙发,也不管伤口是不是已经愈合,小心用?消毒棉片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渍。
刚才这一闹,估计纪思莹又要在心里记她?一笔,日后碰见了?指不定还要怎么怼回来?。
不过这顺心而为的感觉是真的不错,有什么气,当场就撒,憋屈留给别人?,爽快留给自己?。
想着想着,钟令没忍住轻笑出声。
檀舟伸手挑着她?下巴:“在笑什么?”
钟令还记着他?刚才拿自己?寻开心,这会儿也不说话,故意让他?好奇。
“不说?”
那双桃花眼微微眯着打量她?,手上动作?往前一带,只差一点点就要吻到。
谁料门口有人?“咳咳”两声,钟令赶紧退了?回来?。
“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钟令盯着容卓,直觉她?跟向思筠不对劲。
檀舟也收回手,默默往旁边坐了?点儿。
容卓挽着向思筠上前,“我这不是来?找你?说了?吗?”
她?有模有样地介绍向思筠:“我男朋友。”
“你?们......”钟令惊道:“你?们怎么会在一起的?”
向思筠笑着接过话:“容卓不是喜欢在夜店玩吗?谈个夜店老板不是正好?天天都能玩儿。”
容卓乜他?一眼:“我才不想天天见你?。”
她?推开向思筠,自然而然走到钟令身边坐下,毫不客气的动作?,逼得檀舟又往外挪了?挪。
钟令想要顾着点儿檀舟,但?挡在中间的人?是容卓,她?又不好说什么。
容卓高兴挽着她?说:“你?今晚这番话估计能让纪思莹几天几夜睡不着觉。”
她?上下打量着钟令,略有惊讶:“不过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说话呢?”
“以前?”钟令讷讷道:“以前不都有你?帮我说吗?你?总把人?怼的哑口无言,我哪有开口的机会?”
“也对哦。”
容卓开心笑道:“你?知道吗钟令,刚才你?挡在我前面的时候我真的特别感动。”
“为什么?”
容卓打趣她?:“我觉得你?长大了?。”
她?掰正钟令的身子,要她?看着她?的眼睛:“你?看我,看我这眼睛里有什么?”
“什么啊?”
钟令完全?摸不着头脑,却还很认真地盯着容卓眼睛看,试图看出个名堂来?。
容卓看她?一本正经,实在是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看看我这眼睛里是不是有老母亲般欣慰的光芒?”
她?一把抱住钟令,开心道:“我的宝贝今天终于长大了?,学会阴阳怪气怼人?了?,我好开心!!”
钟令被她?说得哭笑不得,故作?嫌弃推着她?:“容卓你?别太过分。”
容卓抱着钟令不肯撒手,看得出来?是真的很高兴。
姐妹俩视他?们两个大男人?如无物,向思筠适时打断道:“这纪思莹是跟钟小姐有什么过节吗?怎么一上来?就夹枪带棒的?”
“过节嘛,还真有。”
容卓终于舍得放开钟令,说:“以前高中的时候,纪思莹喜欢我们班班长。我们班长呢,人?长的是高大帅气,性格也好,不光篮球打得好,还是个学霸,那时候可有不少女生?偷偷喜欢他?。”
“只不过纪思莹稍微特别一点儿。”
“怎么特别?”向思筠问。
“特别......不要脸。”
“她?那时候前前后后得跟人?表白了?五六次吧?人?家已经明确拒绝了?,但?这人?还跟着了?魔一样,每个周末都跟踪偷拍人?家。”
“结果很不巧呢,有一次就拍到了?班长送我们依依回家,气得纪思莹三天没来?上学。”
她?看着向思筠:“你?说这过节,大不大?”
“原来?是这样。”向思筠看了?眼沙发角落的檀舟,笑着说:“怪不得她?看钟小姐的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明知道檀舟脸色难看,他?还继续问:“那钟小姐跟班长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还不明显吗?”容卓毫不遮掩说:“他?喜欢我们依依呗。”
钟令在背后拽了?拽容卓的裙子,想让她?不要再说了?,结果这人?跟没感觉似的,根本不理?她?。
不仅不理?,还继续说:“不过那时候我们依依心里正装着别人?,压根儿没工夫跟班长多接触,那不过是班长一厢情愿罢了?,但?是纪思莹不知道啊,所以就经常挤兑钟令。”
“容卓。”
钟令拉住她?:“你?胡说什么呢?我心里哪有装着什么人??”
“你?那画......”
钟令一听不对,赶紧伸手捂住了?容卓的嘴。
“你?别说了?。”
容卓那双无辜的大眼睛朝向思筠的方向转了?转,察觉背后有人?盯着,她?投降似的举起双手。
钟令看她?不敢再说了?,这才肯放开她?。
檀舟适时起身,说:“外面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忙,我先出去了?。”
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向思筠知道惹了?大事,赶紧朝容卓丢了?个眼神,跟着檀舟一起出了?门。
等人?走远了?,钟令撒开容卓,“你?干嘛要说这些?”
“我说什么了??我说的不都是实话吗?”容卓还是一脸无辜:“再说了?,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他?总不能因为好几年前的事情不高兴吧?”
容卓拿手推推钟令,“你?这金主怎么当的?怎么还要考虑他?的感受?”
钟令蹙着眉,心里跟猫抓似的,又痛又痒。
一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一边是自己?真心喜欢的人?,手心手背都是肉,谁不开心她?都会很难受。
可一想着檀舟出门时稍显落寞的背影,她?心里这杆称就控制不住要往檀舟的方向倾斜。
她?抓着容卓的手,很认真地告诉她?说:“你?以后能不能把檀舟看作?是我正式交往的男朋友?”
容卓想了?想,觉得没什么问题,便点了?点头说:“当然可以,他?今晚护着你?的样子,还是挺man的,的确是个不错的男朋友。”
“那我要是说,我想和他?结婚呢?”
容卓变了?脸色,钟令直接上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但?你?别说。”
“你?担心的所有问题我都想过,结婚是我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的决定,你?反对也没有用?。”
“你?不是好奇我今晚为什么能怼纪思莹吗?原因很简单,我有底气了?,有依靠了?,我清楚我无论?怎样都会有人?陪着我,所以我不在乎别人?对我的看法,也不想再为了?维持表面和谐忍气吞声。”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最了?解我的人?,我希望你?能支持我的决定。”
“好了?,我说完了?。”
她?放开容卓,以为会迎来?容卓一连串的疯狂输出,没想到她?却一反常态沉默了?很久。
容卓心里第一时间涌上来?的是难以置信,觉得钟令一定是疯了?,竟然会想要和一个夜店认识的男人?结婚。
可再一对上她?那双如水澄澈的眼眸,她?突然感觉喉咙很紧,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根本说不出话来?。
她?性格欢脱,钟令安静,这两年她?们各自努力工作?,很少在一起玩。
好像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忽视钟令太多,以至于忘记她?其实孤独了?很久。
钟令的家庭不够完美,父亲不靠谱,母亲又太严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