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垂了下头,因为季言礼这分难得的不?嘴硬,不?可抑制再度弯了眼。
接着,她提着东西从浅褐色的木质阶梯走上去。
季言礼垂眸瞥她手里的袋子,吊儿郎当的语气:“干什么?拿我买的戒指?”
沈卿把袋子放在窗前的茶几上,白?了一旁的人一眼:“因为没有来得及买新的。”
季言礼吊着眉眼“哦?”了一声,接着在沈卿放好东西,转过去看他时,拉着她的手腕把人扯到了自己的身前。
沈卿身形不?稳,腿撞到了他的膝盖。
天气预报难得有准的一次。
今天的雪确实有些大?。
下了大?半个晚上,这会儿又有想?飘的趋势。
远处一缕泛着淡金色的日光从错落的雪松中穿过来,在雪地上留下一片浅黄色光影。
光景太好,让人想?说点什么?。
季言礼摩挲着掌心里的手腕,盯着面前女人的眼睛。
“你是不?是喜欢我?”
男人嗓音清哑,染着此时白?净的雪意。
沈卿对上他清润的眸色
片刻后轻咽嗓子,嗓音弱了下,紧接着又扬起,调子虚哑:“对,我......”
但?随后,下一刻,沈卿又被问她这话的人截住。
“我好像问过很多遍你这个问题,”季言礼抬手,食指在唇间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让我先说完。”
沈卿站在季言礼两腿之间,她扬手把手臂从季言礼手里抽出来,不?同意道?:“什么?你先说。”
她总觉得她骗了他这么?久,现在这种事应该她先来讲。
季言礼笑了下,没再执著要拉她的手
他往后靠了靠,闲散的:“你先说的话,我接下来说的这段话就没意义了。”
沈卿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过倒是犹豫了一下,没再出声。
季言礼目光落过去,望着她浅淡的眸色。
半晌,重新开口,接着刚刚的话说下去。
“我总问你是不?是喜欢我,想?从你嘴里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
雪花簌簌地飘下来,夹杂着清淡好听的男音。
“我这个人有很多毛病,我很要面子,”说到这里,他顿了下,半垂头,看踩在木质楼梯上的鞋尖,无奈地笑了一声,声音低下去,“也很怕受到伤害。”
“所以我总想?让你先开口说喜欢我。”
沈卿往前走了半步,她有点想?迫切地告诉他:“我是......”
季言礼抬头,再次食指竖起,搭在唇边,轻声:“说了让我先说完。”
他包着纱布的那只手搭在两腿之间,轻轻凝着沈卿的眸色。
又想?起昨晚,她向他走过来,扑在他身前。
他轻轻开口,带着温和的笑:“但?现在我想?说的是,”
“我不?用你先说喜欢我了,”季言礼看着她,“因为即使我不?确定你是喜欢我,还是单单对我有点好感,”
季言礼侧眼,看了下被沈卿放在她身后的戒指和花束,笑道?:“又或者是也爱我。”
他目光转回来,垂落在沈卿,缓缓出口——
“即使我仍然不?确定你爱我的深浅,但?我仍然愿意用我的全部来爱你。”
就像你每次都没有想?过回报,而率先扑向我一样?。
先开口,好像也没什么?。
沈卿脚尖往前迈了迈,看着眼前这个发丝沾了雪花的人。
季言礼眸光从沈卿眼睛上滑下来,微压下巴,看自己搭垂在身前的手。
唇无奈勾着,像是骄傲的性子为这份爱妥协。
他终于?在这场晨间的大?雪里,含着笑,轻声承认。
“我爱你。”
第87章 10.11日更新
胸口的衣服被揪住, 季言礼话音落的下一秒,身前的人栽进他怀里,扯着他的毛衣领口, 吻上来。
晃荡的风蹭着衣襟从两人中间的空隙穿过。
唇上沾了雪, 湿润润的,有些凉, 然而却在两人唇齿相贴时转瞬融化,热起来。
沈卿两手攀着身前男人的肩颈,左手勾在他的后颈处,用了些力?气, 把他的头拉低。
季言礼睁开眼, 看到近在咫尺的女人,微颤的睫毛。
她右眼的眼尾处落了雪, 还有眉梢。
闭着眼睛, 全身心交付,极投入地吻着自己。
视觉上得到的满足和安全感在这?一刻压过了生理上的需求。
季言礼的呼吸被撩得略微有些粗重, 然而他还是?仰头往后避了避,沙哑着声音:“说喜欢我。”
交付心意后的第一次主动, 被人阻断了。
沈卿唇角沾着暧昧的水光,表情有点懵。
季言礼低头,用鼻尖蹭过她的鼻尖, 哑声重复:“说喜欢我。”
唇被轻轻地咬住, 沈卿轻喘着气, 轻软的笑音, 往后躲:“你刚刚不是?说不用我说。”
季言礼抬起那只没伤的手, 按在沈卿的后腰,制住她往后躲的动作。
微扬的尾音, 让人想起他轻挑的眉骨:“想听一次真心实意的不行?”
亲吻间哈出来的气,在空茫茫的空气里,变成白雾。
沈卿抓住季言礼的手臂站稳身体,她扶着男人靠坐的栏杆上前,揽住他的脖子抱住他。
她唇凑在他的耳边,混合着轻柔的风雪声灌进他的耳朵里。
她说:“我爱你,季言礼。”
两层的别墅,一层架得离地高一些,并没有完全贴着地面。
房间面积并不是?很大,至少和华元府比小多了。
但沈卿觉得貌似很合理,雪山脚下的木屋,就?要小小的,才会显得温暖而不空荡。
一楼东面的卧室,东南两侧都是?落地窗,东面往上,连接吊顶的地方有三四?米宽的玻璃穹顶,做了尖顶似的设计,躺在床上,能?看到三角形的玻璃屋顶上积的白雪。
但沈卿没大能?看得仔细。
覆在她身上的人遮住了她大半的视线。
沈卿抬手抱住身上人的肩膀,额头贴上他的颈窝,蹭掉鬓角和前额的汗,难耐地喘了气。
被她抓住手臂的人,低低笑了声,偏头咬住她的唇,然后趁她卸下防备时,更重地动了下。
沈卿霎时吸了口气,报复性的拧上季言礼的侧腰。
但她手上没什么力?气,说是?掐,其实和挠痒痒差不多。
季言礼捉住沈卿的手,笑了声,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屋外是?鹅毛般的大雪,透过落地窗能?看到房前的那棵雪松,比今早来时积雪更厚重一些。
右手边靠近床头的地方有跳跃着火苗的壁炉。
淡红色的火光,让屋子里暖到几近潮热。
不知道是?不是?热的,沈卿的意识都不大清醒,她觉得自己沉沉浮浮,像是?要溺死?在这?片温柔里。
背脊和后颈都出了汗,沈卿仰了头,脸贴上季言礼的前胸,无意识地蹭了蹭潮热的脸颊。
季言礼拨了下前额的发丝,有滴汗落在沈卿的鼻骨上。
他半撑起身体,从床头摸了戒指盒。
一只手不太方便,他单手拨开戒指盒,低头咬着戒环,把那枚女戒从盒底的托座里拔出来。
再接着把唇上的戒指捏下来,去?摸沈卿的无名指。
沈卿模模糊糊的,反应也迟钝,一条胳膊还挂在季言礼的脖子上。
她去?抱季言礼的时候,手无意识地挥了下,把戒指打?掉了。
意识过来的她带着气音,轻叫一声:“我的戒指!”
身上的男人被她推开。
季言礼无奈地起身,看到几乎没穿任何东西的女人裹着毯子下了床,跪在床边的地毯上,去?摸滚在床下的戒环。
他被迫从情.欲抽身,眼睛里欲色浓重。
“等会儿找。”他哑声拉过地上的人。
“不行!”沈卿打?开季言礼的手,右臂探在床下,终于摸到那个?小巧的圆环。
她拿着东西起身,裹在身上的毯子松了松,顺着肩膀滑下来。
季言礼眸色微动,眼底不着痕迹地暗了些。
他拿过沈卿手里的戒指,帮她推到指根,牵着她的手把她带坐在自己身上。
“自己在上面一会儿就?喊你宝贝好不好?”
......
沈卿裹着季言礼的毛衣外套从卧室走出来时,那个?十分钟前从卧室出去?,说去?厨房帮她找东西吃的男人还在翻橱柜。
沈卿拖着虚软的步子走过去?,靠在门框上,按了按嗓子:“有东西吃吗?”
“有阿姨打?包的面,要吃吗?”季言礼从头顶提了透明的保鲜袋出来。
做饭阿姨做完打?包好的速食面,有面饼,酱料和牛肉,烧开水下锅煮一下就?行了。
和煮方便面一样简单。
男人背对着沈卿,用锅接了水,放在灶台上,随后把面饼拆了包装。
沈卿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会儿,走过去?,从后抱住他。
“季言礼?”她轻轻软软地叫了声,眯着眼睛笑,软糯软糯的嗓音,“喜欢你。”
被她抱住的人懒着调子哼了声:“我以为你要说谢谢我,一个?残疾人还帮你做饭。”
沈卿手松开,仰着头笑,她往旁边两步解释:“我的‘喜欢你’是?语气词。”
这?栋房子季言礼很少来住,面煮好,从锅里捞出来时,才发现季言礼这?个?怪人,只让人在这?房子里放了单独一套餐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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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卿盯着那个?碗:“你有病啊,筷子也只有一双。”
季言礼瞥了眼那碗,十分高冷贵气地扔了八个?字“私人订制,价值连城”。
沈卿盯着他那张装逼的脸,差点连锅带面扣到他头上。
两个?人都不是?很饿,简单吃了两口,把用过的餐具丢到了自动洗碗池。
没有打?扫的阿姨,各种东西都需要自理。
但两个?人谁也没说要走,也没提要喊人过来。
大概是?私心都不想让任何人来打?搅这?难得的时光。
季言礼在里屋泡茶,沈卿则拎着两条毯子去?了外间的露台。
主卧的阳台外,有一个?高走廊半个?台阶的露台。
用紧实的木板搭成的长方形露台,铺了柔软的地毯,顶头还有遮雪的屋檐。
沈卿把露台中央的茶几支起来,从客厅里拿来的抱枕放在茶几前侧,裹着毛毯在其中一个?抱枕上坐下来。
腿伸出去?搭在露台外,能?踩到下面松软的雪。
季言礼拎着茶壶走过来时,坐在露台上的人刚用鞋尖铲着雪堆了个?三角形的雪堆。
季言礼把水壶放在茶几上,走过去?,提着沈卿的小腿把她的腿拎上来:“冷不冷?”
“还行。”说着沈卿伸腿下去?又铲了下雪。
毛茸茸的奶白色棉拖,鞋尖被打?湿一片。
季言礼看她一眼,抄起她膝弯把人抱起来往后放了点,拎起茶壶倒水,睇她一眼:“知道宫寒吗,之前痛经吃药的不是?你?”
提起这?个?,沈卿又想起来,她蹬了拖鞋,抬脚踩在季言礼的腹部,声音像撒娇又像控诉:“你能?不能?在各种地方多准备点......”
沈卿瞥他一眼,把最后一个?字吐出来:“套。”
光上次在办公室就?好几次了。
这?次又是?。
沈卿上下打?量了季言礼一眼。
她总觉得这?人身体好像很好,她有点害怕。
她自己身体的原因,对很多种品质的橡胶过敏,导致能?用的类型只有两三种。
所以其实,她自己也挺喜欢不用的。
但是?......
沈卿再次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季言礼。
不知道让他熬熬夜,喝喝可乐的话,近期那个?东西的质量会不会下降?
这?样就?既不用戴,又不会怀孕了。
季言礼觉得沈卿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像......仔猪。
他用力?捏了下掌心里的脚踝,声音微寒:“想什么呢?”
“想......”沈卿把季言礼身前的茶杯推开,试探着道了句,“想问问你喜不喜欢喝可乐。”
季言礼用小拇指想都知道沈卿现在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他冷笑一声:“不喜欢。”
“最近喜欢吃十全大补丸。”季言礼补道。
“.........”
沈卿看他一眼。
神?经病。
淮洲地理位置略偏西一些,下午两三点,日光正好。
这?雪下得没完没了,却并不妨碍阳光穿过雾霭,落在雪地上。
沈卿捧着手里暖烘烘的茶杯,突然觉得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过过这?样闲适、安静的时光。
从两年?前父母去?世?,她忙着收集证据,接手家里的公司。
近半年?多的时间,生活更是?像被点了炮仗一样,发生着各种各样的事情。
当年?涉事的窦燕山和季松亭已经被递交给了警方,沈江远虽然趁乱跑去?了国外,但把他逮回?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沈卿长吁一口气,望着远处和阳光交织的雪景,恍然间觉得好像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应该不会再出什么事了。
“季言礼,”她把杯子捧起了一些,感受着热气带出的茶香,示意木台下的花坛,“我们明年?在这?里种一些向日葵吧。”
一旁隔她半米的男人,往后,背靠在茶几边沿,不疾不徐地嗯了一声,答了个?好。
沈卿屈着腿,唇压在杯沿喝茶,阳光和雪都太美,让她觉得此刻这?个?时间,比清晨那会儿还适合表白。
她喊了声季言礼的名字,抵在杯子上的唇轻轻弯起,声音仿似染了清淡的茶香。
“总觉得你有点像踩雪声。”
“什么?”身旁的人穿着淡灰色的毛衣,转头看她。
沈卿知道他听清了,只是?习惯下意识地反问。
她唇角弯的弧度很大,盯着他的眼睛笑:“因为一年?四?季我最喜欢冬天,而冬天里的东西,我又最喜欢踩在松软雪地里的踩雪声。”
沈卿说完,看到听这?话的人微怔了下,紧接垂眸,极轻地提了唇。
“那你呢?”沈卿把杯子放下来,手支在颊边,倾身看过去?,“你对我什么印象?”
沈卿看到季言礼看她一眼,随后视线偏开,落在远处,没讲话。
沈卿清清淡淡地笑着,也没抱太大希望。
不过也对,能?说“我爱你”已经实属不易,让他再做比喻可能?真的有点难。
“你冬天还喜欢什么?”
在沈卿转回?去?时,忽然听到季言礼这?么问。
她再度摸了杯子捧起来:“温暖的被窝吧。”
冬天早上不起床,一直在暖和的被子里懒到中午。
“夏天呢?”季言礼又问。
沈卿语调微微雀跃:“夏天里最美好的是?冰西瓜。”
季言礼眸光也落在远处,屋前的那棵雪松长得很好,高大,挺拔,直直往上,插在漫天的雪里。
片刻后。
“那我觉得你比这?些都好一点。”季言礼轻笑着说。
沈卿觉得季言礼很敷衍。
她把杯子放下:“那我还喜欢雨天的透明雨伞。”
季言礼偏头过来,清浅的眸色拢着她,带点笑:“那比这?个?也好一点。”
沈卿想声讨他真的很敷衍,男人却在这?个?时候提了茶壶帮她把空掉的杯子倒满,轻轻说:“我觉得你比这?些你认为很美好的东西都要再好一点。”
夏天的冰西瓜、冬天的温暖被窝和雨天的透明雨伞。
你比它?们都要再美好一些。
你在我心里,比任何你认为美好的东西都要再好那么一点点。
晚上沈卿躺在床上翻手机时才发现,再有两天就是除夕。
临近年关,公司没什么事要忙, 他们最近几天都呆在这个别墅里。
吃喝一切自理, 倒是有点像度了一个绵长的假期。
“季言礼!”沈卿按了按脸上的面膜,喊不远处从浴室走?出来的男人。
季言礼拉上门, 往床上扫了一眼。
床上的人穿着月白色的睡裙,因为一条腿绷直翘起的动作,裙摆滑落在大腿处,貌似在做什么瘦身运动。
床头的壁炉换了另外一种燃烧的油料, 隔着玻璃能看到跳跃着窜起的火焰。
整个屋子暖烘烘的。
季言礼小臂上搭着浴巾, 慢悠悠地嗯了一声,斜倚着门框看她。
这房子建成有两三年了, 季言礼每年过年那?两天会来这里小住。
但这是第一次, 有人和他一起。
沈卿按着脸上的面膜从床上坐起来,因为敷着面膜, 口?齿不清:“过两天要不要喊尚灵和林洋他们来玩?”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总要有那?么两天休息的日子。
该过年了, 大家都难得的能喘口?气。
“你想?喊他们来玩什么?”季言礼把浴巾扔到一侧的架子上,往窗边走?。
沈卿想?了想?:“吃个饭,玩玩游戏?”
毕竟她和季言礼现在都是一个人。
沈卿揭掉脸上的面膜, 赤脚走?下?去:“随便?玩一玩。”
说?着沈卿已经走?到季言礼身后, 抬手戳了下?他的腰, 然后趁季言礼转过来时, 咯咯笑着把自己用过的面膜往他脸上贴。
季言礼往后仰着头避开?, 单手捞住沈卿的腰把她抱在身前的桌子上。
贴着玻璃窗用来放香薰的木桌,只有巴掌大。
沈卿挣着晃了下?腿, 把胯旁一排圆柱形的香薰全部撞倒在地上。
幸好是没点,不然这地毯指定是要被烧了。
察觉到季言礼手上的动作,她推拒着惊呼:“不行?不行?,被资本家奴役的劳动人民?都做六休一,到我这儿怎么天天加班......”
季言礼被沈卿的比喻逗笑了,手从她裙子里拿出来,帮她扯好:“那?让你休息会儿。”
沈卿捏着手上的面膜,看他。
季言礼踩了一旁的垃圾桶,捡了沈卿手上的面膜丢进去,声音非常和煦:“等会儿上夜班。”
“.........”
沈卿翻身从桌子上跳下?来,猛得往后撤了几步,绷着唇劝慰:“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但把人做死了,就真的没得烧了。
季言礼抱臂往后,靠坐在桌子上。
面前人半长的头发被挽成不规整的丸子头,顶在脑袋顶,脸上的表情十足生动。
那?张嘴一张一合,竭尽全力地再劝他说?人要节制一点。
季言礼盯着她的动作,朦胧中?忽然想?,除了独立清醒外,沈卿还是一个心?里很强大的女孩儿。
尽管父母去世,围绕在身上的糟心?事也接连不断,但她很少哭,也很少跟谁诉苦。
她其实并不比谁过得轻松。
沈卿还在喋喋不休劝着季言礼别再烧柴,两步远外一直盯着她看的人却突然抬了抬手,清哑的嗓音,软了嗓子,低声道。
“来抱抱。”
沈卿的话卡在喉头,莫名其妙地看了季言礼一眼,怀疑他在用另一种方式勾引自己。
季言礼看到沈卿的表情就知道她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他无奈地笑了下?,扯着女人的手臂把她拉过来。
沈卿被拉着撞进他怀里。
纵然从浴室出来已经有一会,但沈卿还是觉得季言礼身上带了湿漉漉的水汽,
她鼻尖蹭着他的浴袍,闻到了沐浴乳的淡淡茶香。
再接着,沈卿感觉到季言礼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说?了句“辛苦了”。
虽然并不知道季言礼具体说?的是什么,但沈卿却觉得自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往前蹭了蹭,拽着季言礼睡袍的腰带,把下?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眼神?透过玻璃,望向窗外。
日落的傍晚,天际一片模糊的霞光。
沈卿并不是爱矫情的人,但此时,很忽然的鼻子微微泛酸。
好像这么久以来,还从未从谁嘴里听到过心?疼她的话。
亲近的人里面,尚灵在国外,最近联系的少,余曼这人又?有点刻板无趣,很多时候都有点像个工作机器。
沈卿盯着远处夹在山林中?的晚霞,沉默片刻,在季言礼看不到的地方弯了弯眼睛。
她故作惊讶地轻“啊?”了一声。
“不辛苦,”沈卿声音低低软软的,像树叶飘在溪里荡起的微弱涟漪,“我们现在不是很幸福?”
季言礼放开?沈卿,手摸上她的小腹,逗弄的语气:“还不够,等什么时候这儿再有一个会更幸福。”
沈卿拍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两步,趾高气扬地扬了下?巴,笑着:“你想?得美。”
不过大概是受这话的感染,沈卿突然也想?象了一下?有个小宝宝......
她往旁侧走?了两步,两手展开?在窗前比划了一下?:“你说?这里放个婴儿床的话,她是不是在床上醒来,睁眼就能看到雪。”
沈卿手支着下?巴想?。
如果?睁眼就能看到美景的话,会不会比较好哄?
她不太喜欢听小孩儿哭。
沈卿比划的地方在窗边的角落,旁边还有张木质茶台。
季言礼扫了眼那?空位,淡声提出自己的想?法?:“可能有点窄。”
“是吗?”沈卿来来回回走?了两步,拍季言礼的手臂,让他别靠那?个茶台。
随后拖着茶台往旁边移了移,退后,左右看了两眼,嘀咕着:“这样呢?好像够宽了。”
季言礼盯着她认真的样子笑了笑。
沈卿放下?手抬眼再看过去时,撞上季言礼略带揶揄的目光。
她很夸张地轻啧了两下?,抬手左右摆了摆,欲盖弥彰地解释:“我可没有很期待哦。”
季言礼伸手攥住沈卿的手指,轻声笑着:“知道了,谎话精。”
沈卿气鼓鼓地小声“切”了一下?,转身的时候也弯了唇,去床上拿自己的手机。
季言礼望着她的背影,看到她捡了手机,接通,笑意盈盈地喊了声“尚灵”。
靠在茶台边的男人落了视线,再度笑着。
随后,他欠了欠身,把被他靠坐的茶台再次往旁边拉了点。
然后大概是嫌不够大,他单手捏在桌角,把台子再度往后移了移。
那?个角落被空出得更大了一点。
不仅能放一张婴儿床,还能在床边再放个玩具车。
男人盯着那?处,浅灰色的瞳仁,少有的温柔。
也不知道来年冬天,再来过年的时候,这里会不会真的多个小家伙。
......
邀约的电话是除夕当天中?午打出去的,人却是下?午就到的。
余曼过年回家,人并不在淮洲。
最先来的是段浩夫妻两个,再接着是林洋和林行?舟。
尚灵晚了一点,林洋站在房前跟楼梯上的夫妻两个斗嘴的时候,尚灵还没来。
林洋站在台阶下?,捋了把头发,冲门前楼梯上的人控诉:“既然要一起吃饭,为什么不早点喊我,我都没时间去做个头发。”
沈卿十分无语地看着他:“你再怎么做也没有我老公好看,有什么可做的。”
林洋差点想?骂脏话。
林洋抬手指着沈卿,对她身旁的季言礼:“你老婆骂我,你管不管?”
季言礼眼皮抬了抬,事不关己的:“又?没骂我。”
话音落,扫了眼林洋的手,语调颇为无情:“别拿手指我老婆。”
林洋眼睛都气大了点。
他转头对着一旁的林行?舟:“我靠,我是不是有病,我为什么要来跟他们两个吃饭,我明明刚分手。”
“我说?了不来,你非来,”林行?舟面无表情,望着他,“傻逼。”
林洋:.........
段浩的老婆和段浩同?岁,但大概是因为活泼的性格,让她看起来比段浩小很多。
她扎了两个麻花辫,正揪着段浩的袖子,勾头问这侧:“花坛里种的是向日葵花种吗?”
沈卿推了把季言礼的胳膊:“你去给人家介绍一下?。”
季言礼还没说?话,林行?舟看着两人的动作不乐意了。
他眉拧得老高,直勾勾地望着沈卿:“你能不能别老指使.....”
话还没说?完,被林洋打断。
林洋还没忘记林行?舟刚骂自己那?句。
此时他咋舌,点了下?林行?舟,对沈卿:“别理他,他大爷的他是季言礼毒唯。”
林行?舟绷着个脸,侧头过来看林洋。
林洋把他的脸拨回去:“看什么看,他俩请我吃饭了,我现在是他俩的cp粉。”
“.........”
林行?舟再转回来,冷着脸,嘴唇蠕动了两下?,词语十分匮乏地骂了句:“有病。”
......
正如段浩女朋友说?的那?样,花台旁放的种子确实是向日葵花种。
他们两个去后院拿水桶。
林洋和林行?舟跟着季言礼两个帮忙种花。
沈卿拢着衣服蹲在花坛旁边,用铲子松土,一边埋种子一边扯身旁季言礼的袖子:“你能不能把我抱到前面那?个台子上,我够不到。”
声落,沈卿看到一旁站着的林行?舟扫了眼季言礼还缠了纱布的手,眉心?蹙着,动了动唇,像是还想?说?什么。
沈卿比林行?舟大两岁,有意逗他。
半蹲着,手勾上季言礼的手摇动了两下?:“林行?舟好像又?想?骂我。”
林行?舟抬眼撇过去,眼神?里有惊异。
什么叫又??
拜托,他只骂林洋行?不行?。
林行?舟抿着唇,瞄了眼季言礼,干巴地解释:“我什么都没说?......”
沈卿看看林行?舟,转过去仰着头,戳了戳自己的眼睛对季言礼比划:“但他看我的眼神?这么凶。”
“我只是想?跟你抱抱,他干什么要那?样看着我。”沈卿语调轻软,语气也仿佛委屈得不行?,“我跟我老公抱抱都不行?吗?”
季言礼倚着花坛,垂眼扫了她一下?,伸手拉住她拽自己的手。
“我要打电话给尚灵,不让她来了。”沈卿得寸进尺,接着道。
前两句林行?舟还能忍。
这句真不行?。
林行?舟抬眼,重新?看回去,黑着脸刚想?说?话。
季言礼忽然捂上沈卿的耳朵,瞥着林行?舟,提醒:“不能说?难听话。”
林行?舟脸一绿,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