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府贵媳—— by淮西
淮西  发于:2023年10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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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安贱得很,他自知成了阶下囚,回天乏术,说话藏一半说一半,只为气人。
“您想知道我为何会杀太子跟季临风吗,去问我那好岳父,您那会赚钱的好儿子呗。”
“您不信您那好儿子原来是这种货色是吗,我不妨告诉您,当初我之所以能娶到文琪,正是抓了姚启政投靠大皇子的证据。”
“若还是不信,您不妨去查醉红尘,那是姚启政与大皇子合作开的,当然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祖母您查之前可做好心理准备,免得被气死。”
大长公主哪里容得他这样放肆,没过问别的,先叫人在大殿上赏了他五十板子,然后又送他去了德庆侯府,让他用这幅样子去面对自己媳妇儿。
裴安在大殿上破罐子破摔,却不想用这幅样子去面对姚文琪。他做恶不要脸不要皮,却又最在意脸皮。
挨了五十大板,屁股皮开肉绽,站不直走不动,只能被两个宫人拖着,拖死狗一样拖到了姚文琪面前。
只是这样见面就让裴安破防了,他费尽心机到今日,不就是想着出人头地,想在所有高他一头的人面前抬头挺胸。
可大长公主偏要撕破他的脸,露出最不堪的样子,在他看不起却又不得不利用的人面前展示。
“你,你这是怎么了?”
姚文琪见到了这样的裴安,几乎疯了,再听宫人复述裴安做下的孽,当场就晕了过去。

姚启政到底是跑了。
大长公主一边叫人送裴安去德庆侯府丢脸,一边派人去找姚启政,可找遍全城都没找到。
夜深,宫中暂时归于平静,大长公主独自坐在大殿中。龙椅左侧的位置是给她专设的,自先皇起就有了,比右侧的太子位还要尊贵一些。
她有上朝的资格,这种荣耀在大周朝的公主中是独一份。她喜欢这个位置,每次坐在这里都有一种征服这满朝文武的愉悦感。
可现在,她却生出了浓浓的倦意。她奋斗一生,没有被男权打败,没有被政敌打败,没有被一次又一次的危机打败,却被自己儿子从背后敲了一闷棍,将她的骄傲与心血打得一败涂地。
她忽然想,她是不是该退了,儿孙们羽翼皆丰,各有缘法,太子也有自己的主意,很多事她已经管不了了。
正萌生退意,太子上得殿来,底气十足地指责:“姑祖母,您不该处置裴安,他完全是被姚启政利用的,他一早就告诉我姚启政有问题,他若是跟老大有牵扯,怎么会自曝?您不如尽快把姚启政找回来审问,或许还能知道更多的内情。”
大长公主用手揉着额头,深吸了几口气,尽量心平气和道:“他一早告诉你,你为何不处置?他要没有私心,为何独告诉你?”
太子被问得哑然。他不说,无非就是想等今日,等姑祖母被姚启政一巴掌打得一败涂地时,他好落井下石。
可没想到石头先落在了自己身上,他的私心被老太太看得透透的。
“姑祖母,姚启政藏得极深,若没有十足的把握,如何能让您相信?裴安亦不敢当面告诉您,他怕没能把岳父大人拉下水,自己先成了阶下囚。”
大长公主失笑,有几分无奈道:“太子啊,这天下要交给你,怕是要佞臣当道,民不聊生的,你比你父皇还不如。”
太子索性也把话明说了:“我是比不得姑祖母睿智能干,可您再能干也年事已高,有力不能及的地方,我等晚辈不忍见您一把年纪了还过于操劳,所以想劝您回府颐养天年。”
大长公主没说话。沉默的威压让太子逐渐心慌。
“大长公主!太子!”
就在此时,陈公公进殿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
“什么事?”太子多少有些松了口气。
“西南边境出事了!”陈公公捧着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急信道。
太子一把抢过信,拆开速阅,瞠目道:“征,征南将军死了?”
大长公主的心跟着一颤。
“姑祖母!”太子本能地去询问大长公主,“老将军忽染重疾没了,西南边境被犯,季二公子领兵出征大败,这可如何是好?”
大长公主闭目揉着太阳穴,说:“我一个该颐养天年的老婆子,哪里知道如何是好,太子不妨自己决断。”
太子被她老人家还了一击“如偿所愿”,彻底哑火。
不过很快,太子的自尊心就支配了他的慌乱,早晚这天下是他说了算,不就是打仗吗,死了一个将军,再派一个过去就是。
可要派谁?
太平年岁过多了,武将普遍无用武之地,没落是大势,原本靠几个老将军还能顶些时日,可如今宋国公失势,征南老将军又没了,后辈小将大都没有实战经验,又对西南各地防务不熟,恐怕比季家老二还不如。
对了,还有季临风!
季临风虽说也没上过战场,到底是季家长子,西南军素有季家军之称,旁人去未见得能统领,季家长子总归是名正言顺的,倒是省了一些不必要的磨合。
太子立刻叫陈公公去季府,请季临风过来。
季临风这会儿在德庆侯府。
城中的祸乱刚刚平息,侯府又闹成了一锅粥。谢澜的外祖母明慧郡主听闻外孙被裴安杀了,只剩了几块碎骨头,差点儿没疯了,立刻带了人上门讨裴安的命。
可裴安过来现完了眼就被带走了,他犯了法自要入狱受审。
老郡主一腔悲愤无的放矢,便朝二房理论,毕竟是二房的女婿,女婿杀人,他们一家子也逃不了干系。
二房不需要她老人家闹就已是一片惨淡。二老爷忽然成了叛徒,人不知道哪去了,女婿刺杀太子跟姐夫未遂,还杀了一个权贵,成了杀人犯。而姚文琪见了裴安之后又大受刺激,很快就见了红。
晏长风跟姚文媛听闻消息,自宫里出来就结伴来了侯府,裴修跟季临风便也一起来了。
姐妹俩一起,好歹把老郡主劝走了,又去陪着姚文琪。她情况很不好,受了刺激小产不说,又大出血,两个太医一起出手竟是没有止住。
裴修跟季临风两个大男人插不上手,只能在院子里等着。
“难怪裴安会杀我。”季临风唏嘘道,“二叔跟裴安怎么就投靠了大皇子呢?”
他至今没想明白姚启政为何会投靠大皇子,母亲是大长公主,等太子登基了,什么好处捞不到,投靠了大皇子又有什么好处?
“无非是利益。”裴修道,“谁给的利益大就倾向谁,符合逐利者的本质。”
“霁清,”季临风把裴修当自己人,心里的话不瞒着,“我在想,他们在这种时候要杀我,会不会是为了将军府,他们难道是想让二弟为继承人?”
玄月阁前两日就来了消息,季老将军被季家老二杀了,紧接着西南边境就遭外敌进犯。这可不是选继承人,只是利用他破开西南边防罢了。
不过裴修在猎场没得着信儿,也是从宫里出来才知道,这会儿官方的消息应该也要到了。
正想着,陈公公就来了,他白跑了一趟季府,耽误了片刻,怕太子怪罪,急得什么似的。
“哎呦季,季少爷,您快跟老奴进宫一趟,将军府出事了,老将军没了!偏边境又有外敌来犯,季二公子抵挡不住,太子请您进宫去呢。”
季临风大惊,“父亲怎么会?!”
他老人家体格不输年轻男子,前几日来信还好好的!
陈公公:“只说是突染重疾。”
季临风心中顿时起疑,染疾怎么可能,怕不是被害!
裴修问道:“敢问陈公公,是单太子召见的?”
陈公公如实说:“是单太子召见,大长公主说叫太子拿主意。”
裴修拍了拍季临风的肩膀,意味深长道:“想来外祖母今日累了,姐夫快些去吧。”
季临风沉浸在父亲突然去世的消息里,一时没明白他的暗示。待进了宫,见到貌合神离的大长公主与太子时,方醍醐灌顶。
太子宠信裴安,与大长公主对着干,必是惹怒了她老人家。裴修是提点他,这时候莫要听从太子调遣,惹大长公主不快。
其实打心眼里,谁也不喜昏庸之主,太子没登基就先宠信了一个大皇子的人,可见糊涂。如果今日裴安没有获罪,将来在君主耳边挑拨离间,他季临风怕也没有好下场。
季临风此时心里忽然萌生一个大逆不道的念头——何不阻止太子登基呢?
正巧大长公主与太子有了裂痕,如果加大这个裂痕,让她老人家也放弃太子,倒是为大周朝做了好事。
一边想着,听太子给他灌迷魂汤:“临风颇有将风,若不是在北都耽误了,如今早成了震慑一方的大将军,本宫放眼满朝上下,就只有你有资格领兵西南军!”
季临风惶恐道:“太子谬赞,临风愧不敢当,我自小就在北都,没上过战场,连兵书都没读明白,哪里会领兵?”
“临风谦虚了。”太子道,“你是季家长子,领西南军有天然优势,朝中确实没有人比你合适了,没有经验可以积累经验,谁也不是打娘胎里就会的,你不上战场,岂非永远没有经验?”
季临风心说,上位者永远都是两副嘴脸,忌惮季家时,硬把季家长子留在北都为质,如今需要季家人拼命了,又说出西南军就应该季家人统领的话,虚伪至极。
“太子折煞季家了,西南军是大周朝的,并不独季家人有优势领军,而西南军兵将信服的是有能之辈,也不是季家人,何况我作为质子留在北都,没有圣上的批准,不可擅自离开,太子还是趁早选择合适的人才好。”
太子心说,虚伪什么呢,季家不是早把行西南军当做季家的了么,真叫他们去了,反而还拿起乔了。
“临风果然有大将之风。”太子假装没听懂人家的推辞,“我这就请示父皇准许你离开。”
“殿下!”季临风忽然跪地恳求,“殿下不能拿西南百姓冒险,还请殿下另择人选!”
太子皱起眉,他难道是看中他有领兵之才吗?谁不知道他没上过战场!这不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吗?再说当着大长公主的面,他第一次做决断,选了他就得去,否则显得自己多没面子!
“季临风,你这是要抗命吗?”
季临风:“临风不敢!”
太子简直要气晕过去,到底是差了一个名分,若对着圣上,他季临风哪里有胆子拒绝?
“临风,”僵持之际,大长公主开了口,“太子说的不无道理,如今唯有你是合适的,明日便下旨封你为征南将军,你回去准备一下随时动身。”
季临风不敢再推辞,转而跪朝大长公主领命,“临风只好勉为其难!”
太子感受到了深深的轻视,他好说歹说,季临风就是不松口,姑祖母一开口他就答应了,这是明摆着没把他放在眼里啊!
真是岂有此理!
可太子再恨也没用,现实就是如此。
季临风再回侯府时,姚文琪刚从鬼门关里回来。
原本是差点儿救不回来,多亏了柳清仪及时回来救了她一命。
晏长风跟姚文媛,余氏,以及大房的兄弟姐妹,连姚文竹都惊动了,大家守在二房几个时辰,从身到心几乎虚脱。
可救回来了,大家心里也没有轻松多少,死里逃生的姚文琪要面对的还有更多,父亲出了事,孩子没了,裴安又是那个样子,她一个妇人家,今后要如何面对?
“大家先回去吧。”晏长风代替余氏说,“大表姐,天实在不早了,两个姐儿又没人照顾,你快回去吧。还有表哥,你明日要上职,三表姐,你眼睛都熬红了,都回去歇着吧。”
姚文竹确实惦记家里的两个姐儿,只好告辞,“那就麻烦你跟文媛了,明日一早我再过来,若有什么事,务必去告诉我。”
姚文庭跟三姑娘各自关怀了几句,也便走了。
晏长风今日肯定是走不了了,二舅母在文琪救回来之后就撑不住了,躺在床上自顾不暇。文琪虽说命是救回来了,可谁知她心救没救回来,守在这里放心些。
“二表姐,你要不也回去吧。”她对姚文媛说。
“我回去不回去没关系。”姚文媛也不放心,到底都是姐妹,虽有立场不和,人命关天的时候得先顾命,“我跟你轮番守着吧,你一个人熬一宿也受不住。”
季临风一直没好意思开口,此时不得不插嘴:“我明日恐怕就要动身回蜀地了。”
姚文媛一愣,“出什么事了?”
季临风把事情简单一说,“刻不容缓,我得立刻回去,当然,如果你暂时不去也行。”
“表姐,你得去。”晏长风握住二表姐的手,“姐夫此去是一场恶战,没你不行。”
姚文媛咬唇点头,“我知道,那我明日也一起走,只是这边就得辛苦你了。”
“交给我就是。”晏长风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此去务必谨慎小心,等你们的好消息。”
目送他们离开,柳清仪走到晏长风身边,说:“我方才没来得及说,回城时我遇上了姚启政,但我不知道他是逃跑所以没有跟,不过此去查到了一件事。”
晏长风挑眉看她,“怎么?”
柳清仪:“我跟你分开后去了一趟凤阳府,在晏家的矿山里发现了大量的砒石开采痕迹,我查了晏家没有经营药铺,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需求量,于是起疑,就顺着一条砒石贩卖线去查,结果查到了姚启政,大周朝的砒石几乎都被他垄断了。”
晏长风瞳孔微缩,当初二舅舅曾建议老爹开采砒石销往海外,但老爹没答应,谁知他竟偷偷私自开采了。
还有,老爹当初去青州府押送的货物就是矿山出产的石头,那么老爹的行踪大约也是他透露给章铭顺的。

第215章 死缠烂打
夜里,晏长风就在姚文琪房间的软榻上歇着。迷迷糊糊时,她隐约听见房间的窗户有响动,很快就有一阵冷风吹在脸上,活活把她冻清醒了。
她蓦地睁开眼,赫然看见姚文琪站在窗前。
窗户大开,深秋的夜风已经有了初冬的寒凉,而姚文琪只穿着单薄的里衣,尚还稚嫩的身体在风中显得轻飘飘的,好像随时都会被风吹散了。
“文琪?你不冷吗?”
晏长风起身来到窗前,她身体好尚且受不住这风的凉意,何况身体虚弱的姚文琪。她伸手关上窗,又去衣柜里找披风,可转个身的工夫,窗户又开了。
她只好翻出一件戴帽子的大毛披风,将她捂严实了,“你现在不能吹风,听话,回床上去。”
“表姐,我想透透气。”姚文琪固执地站在窗前,任凭风吹着脸,“你知道吗,我掉进了血湖里,差点儿就被溺死了,我受不了这铺天盖地的血腥气。”
晏长风轻轻叹气,“那也别这么吹,落了病根儿将来受罪的还是你自己。”
她将窗户关上大半,只留一点缝隙,又将软榻拖到避风但又能透气的位置,再扶着姚文琪躺下。
“婉琴!”她去外间唤姚文琪的丫头,“去把四姑娘的药端来,再熬点小米粥。”
婉琴应道:“哎,我这就去!”
再回身时,姚文琪又闭上了眼,看起来像是累极了。
晏长风自此没敢再睡,她觉得姚文琪有些异样,太平静了,受了这样大的刺激,连滴眼泪也没流。
一直到天明,姚文琪都没再睁眼,临近午时才起来喝了药,吃了点粥,然后又睡下。
柳清仪说她失血过多,需要多休息。晏长风也不能这样一直守着,于是安排了几个丫头轮番看护,她则回了国公府。
老夫人听闻她回来,立刻叫了她去问长问短:“孙媳妇儿你没事吧?好几天没回来,我这日日心神不宁的。”
“祖母,我没事。”晏长风没想起来给老太太报个平安,有些愧疚。
“没事就好,那文琪如何?”许氏只知道裴安出了事,“她还怀着身子,别受了刺激才好。”
晏长风叹气,“祖母,您别难受,文琪的孩子没了,我若不是守着她,昨夜就该回来的。”
“唉!我就知道!”许氏愧疚又心疼,“我们家这是这么了,没有一个省心的孩子,我但凡知道老四是这样的人,当初怎么也不会厚着脸皮上门求娶人家姑娘,这岂非害了人家一辈子!”
晏长风不知道该说什么,事已至此,好像说什么也于事无补。
“丫头,明日你陪我去一趟侯府。”许氏叹气道,“好歹去看看那孩子,是咱们家对不起人家。”
晏长风点头答应:“哎。”
下午她回房补了一觉,一直睡到傍晚裴二回来,一起来的还有盛明宇。
蜀王殿下今日脱掉铠甲,又换上了他那些花里胡哨的衣裳,可因为战场上晒黑了,往日风流纨绔小白脸的形象一去不复返,倒像个乡下来的暴发户少爷。
暴发户少爷扇着扇子,眼角余光有意无意地往柳清仪的方向瞥,又故意大声道:“二妹妹,我今日是来吃烤番薯的,你可不知道,我挨饿那会儿,每天就想吃这一口。”
晏长风忍笑,“是嘛?十一表哥吃着高价的丸药,还能想起廉价的烤番薯?”
“嘿!快别提了!”盛明宇挤眉弄眼地堆出一个不堪回首的表情,“我但凡不是要饿死了,倒找钱我都不吃那破玩意儿,甜不拉叽苦滋滋还酸溜溜的,说不上是个什么鸟味,我要再去北疆,说什么也要拉一车石蜜去,过苦日子的时候就得嚼点甜的。”
“不喜欢还出高价买,表哥你可真是个大善人。”晏长风笑道,“要不我卖一车石蜜给你,你一百两银子买一块如何?”
盛明宇夸张大叫:“我疯了吗!”
“原来表哥你没疯吗?”晏长风惊奇,“你一百两一颗的丸药当糖豆吃呢!”
裴修没听过这个典故,“什么糖豆一百两?”
晏长风就将蜀王殿下甘当散财童子的事告诉裴二。裴修听完笑道:“那我媳妇儿开价一百两一块石蜜不过分,怎么说也比糖豆大不少呢。”
盛明宇叫这两口子打趣得脸皮发烫,狡辩道:“我那不是,我那不是看她孤苦无依的怪可怜吗!”
晏长风差点没笑死,“你哪里看出人家小柳可怜的,她比你会赚钱多了,人家一包蒙汗药卖一两银子呢,倒是你啊表哥,明年的分红都预支出去了,这两年你恐怕得勒紧裤腰带过活了。”
“什么玩意?我怎么会花了那么多?”盛明宇摆谱的时候完全没考虑银子的感受,只顾怜香惜玉了,不过他不是斤斤计较的人,花了也就花了,“算了,就当本王行善积德了,她人呢?赚了本王那么多银子,好歹出来替本王烤只番薯吧。”
晏长风:“你说小柳吗?她不在啊,好像是去请司夜大人吃饭了吧。”
“什么?”盛明宇怀疑自己耳朵瞎了,“她居然去请男人吃饭?她怎么不请我?”
晏长风心说,小柳还免费送药给吴循呢,上哪说理去?
“你成天见了人家就吵架,人家躲你还来不及。”她觉得盛十一实在需要提点,都是全城百姓叫好的大将军了,还是不开窍,“你要真要人家请你吃饭,你倒是对她好点。”
“我两年的分红都给她了,我对她还要怎么好?”盛明宇撇撇嘴,“分明是她不知好歹。”
晏长风:“人家不知好歹,能大老远跑去北疆陪你饿几个月肚子吗?”
盛明宇张嘴无言,只能尴尬地摇着扇子,不知道的以为他多热。扇了半天才憋出话来:“她什么时候回来?”
“这可说不准。”裴修道,“吴循请她去白夜司,帮忙审讯大皇子的死士去了。”
要说人家司夜大人就是会利用机会,柳清仪回来不到两日,人家已经先后见了两面。昨日深夜柳清仪自侯府回来,吴循装作巡夜偶遇,一路将她送回了国公府。今日又以公事为名把人请了去,还一起吃了饭。
盛明宇一脸古怪,“白夜司如今这样不济了吗,审讯犯人还用得着请外援?”
“要么说你如今还光棍呢?”裴修对兄弟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原本不请也行,白夜司将那人耗了数月,就快吐了,只是昨日那一场乱,北都一下子冒出那么多大皇子的人,甚至兵部侍郎都是他的死士,不尽快把他的余孽连根拔了,咱们不得安生。白夜司里那个死士,恰好曾经就是北都死士的总管事,只要他能把各府的眼线交代了,大皇子在北都就蹦跶不起来,而小柳姑娘那些折磨人的毒能让他尽快开口,这么名正言顺的机会,自然要用。”
盛明宇的脸色更古怪了,“吴循看上那大冰块了?”
裴修跟晏长风异口同声往他脸上喷:“不然呢!”
盛明宇抽搐着嘴角,脸色一时绿一时黑,“好好的司夜,眼神怎么还不好。”他把扇子一收,转身离开,“番薯改日再吃,我还有事,先走了。”
晏长风摇头笑,“番薯都不吃了,看来是开窍了。”
“可惜开得不是时候。”裴修叹气,“大皇子北都失利,一定会再次挑动北疆战事,要不了多久他就要回去了。”
晏长风:“太子召他回来不就是为了夺兵权,他能顺利回去吗?”
“夺兵权得有本事夺,如今的蜀王不是太子能拿捏的。”裴修看向媳妇儿,“昨日没机会问,那个主教可是晏长青?”
一说起那不省心的,晏长风的心情就不好,“是他。”
裴修握住她的手揽入怀,轻抚后背,“那孩子本性不坏,但糊涂,糊涂到一定份上,不坏也坏,他已经不是你三弟,你也莫将她再看作三弟,对你们都好。”
“我知道。”晏长风埋进他怀里,“所以我心里不舒服,我是如今才明白,一家里嫡庶原本就是对立的,像你家怠慢庶子,导致兄弟们恨意深种,矛盾重重,生出了这许多仇怨来,而我家虽说对老三好,可因为身份不同,很难站在他的处境里看待问题,我们一味拉着他与我们并肩,可他的身份注定了他一只脚始终站在低处,这种拉扯的矛盾被我们忽略了,日久天长,就成了结,一旦注入仇恨,就无法挽回。”
“但你们的付出并非不值得,有些时候会左右他的选择。”裴修说,“否则昨日你很难全身而退。”
是啊,晏长风想,到底还是值得吧。
直到夜深,柳清仪才回来,是逃回来了,因为屁股后面跟了个自封的护花使者。
这破使者苍蝇似的嗡嗡了一路,简直要烦死个人。
“你也好歹是闯荡江湖的老江湖了,不知道不能随便跟什么男子吃饭吗?”盛明宇跟个爹似的絮叨,“吃饭就罢了,还去那男人窝里待到深夜,成何体统?你虽然可能是嫁不出去的,但姑娘家的名声该要还得要。”
“蜀王殿下。”柳清仪转身将他挡在院子里,不准再跟,“我不妨告诉你,我闯荡江湖的时候,还跟男子同席睡过,你要不去报官吧,治我个不检点之罪,好过听你唠叨。”
“你以为本王跟谁都唠叨吗?”盛明宇想说这女人真是不识好人心,“也就是看在你在北疆帮了我数月的份上,北都城不比江湖,规矩多着呢,你便是看上了人家司夜大人,也得遵循这些,懂吗?”
柳清仪嗤笑,“这似乎是我的事,跟你有关系吗?”
“我们朋友一场,怎么能说没关系呢?”盛明宇自以为很有道理地说。
柳清仪看着他那张晒成黑碳似乎有了点男子气概但依旧欠扁的脸,抬手在他们之间划开无形的楚河汉界,“既然是朋友,你也该遵循你说的男女大防,以后没事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更不要跟着我,再见。”
说完转身回了房间,留盛明宇在院子里气出内伤,“就没见过这么不知好歹的!本王亲自护送你回来你还有意见了!”
走远的柳清仪回怼:“也不知道谁护送谁,看见了个人影都吓得鬼叫半天!”
盛明宇:“……”
“他这个样子还是不要娶媳妇了吧。”晏长风在屋里直摇头,“当他媳妇儿,一天得气死八百回。”
裴修表示赞同,“死缠烂打又不解风情,等于找揍。”
盛爹第二日一早又来,说没钱吃饭,让柳清仪请他。柳清仪直接赏了他一个大白眼。
“喂,能不能有点同情心?我花钱买你的东西可是眼睛都不眨的!”
柳清仪回房间,拿出五十两银子来扔给盛明宇,“够你吃一个月了,一个月之内别用这样的理由来烦我。”
盛明宇:“嘿!你这女人真是!”
“蜀王殿下!”
陈公公一早又来跑腿,“蜀王殿下,太子殿下请您进宫去,北疆战事又起了!”
“不去!”盛明宇没好气儿,“我刚回来,女人都没找一个,憋屈得很,起码要花天酒地半年,请太子殿下另请高明去。”
陈公公嘴角抽搐,“这……”
“这什么这?让你怎么说就怎么说!”盛明宇心说,遛傻小子呢,知道北疆多远吗,跑一趟屁股都要疼死!
陈公公为难的时候,裴修自房间里出来,道:“烦请您回宫告诉太子殿下,只说蜀王殿下长途跋涉归来,累极病倒了,在床上爬不起来。”
虽说还是为难,但好歹是个理由,陈公公勉为其难道:“得,老奴先告辞了。”
今日诸事不断,宫里一早收到北疆战报,早朝上太子跟众臣商议领兵人选。他私心不想蜀王再掌北疆大营,可满朝上下,竟无一赞同他,不得以他才请蜀王进宫。
偏这个节骨眼上蜀王又称病,太子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独自理事才几日,他已是生出了力不从心之感。
另一边,白夜司跟圣上请示,说拿到了大皇子在北都各府的眼线,请求铲除。圣上虽然不能说话,但不糊涂,点了头。于是北都城展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大清洗。
这厢侯府里也不太平,晏长风陪着老夫人去侯府看望姚文琪,还没进门就遇上了慌忙跑出来的姚文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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