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长风抽出一只胳膊,他再出招擒住,她强行抬腿,他再用力压住,两人打得气喘吁吁,把床震得地动山摇。
廊下伺候的八角被迫听了一出床角,心里非常欣慰,他这两日天天都在少爷喝的粥里加补阳的药,没想到药效这么好,居然这么快就起作用了。
屋里的动静越来越激烈,击鼓似的,敲至兴处又“咚”的一声瞬间平息下来,以八角的耳力,能听见细微的喘息声。
他捂着嘴偷笑,感觉今日应该不用自己伺候了,遂悄声离开。
可还没回自己房里去,便听见少爷的房门开了,他回头一看,他家少爷捂着脑袋一脸郁色地出来了。
八角忙又跑回去,“少,少爷,您怎么这会儿出来了?”
为什么出来,因为方才险些擦枪走火。
裴修为了跟媳妇儿亲个嘴,用上了毕生所学,把人锁住了也亲上了,可不知是身体碰触太激烈了还是想她想得厉害,居然有了反应。
他因吃着寒性极重的药,不太容易动情,又怕进展太快挨揍,一直克制着,按说不该过火。
当他意识到不对劲儿时,立时就退开了,可还是被她察觉。他媳妇儿将他当成了霸王硬上弓的采花贼,趁着他心不在焉时一掌将他推开,他一头就撞在了床柱子上,撞了个七晕八素。
整个过程简直不能更糟糕。
“问什么,小孩家家的!”裴修颇有些恼羞成怒,“去给爷准备洗澡水。”
“您老把我当小孩。”八角不服气,小声嘀咕着,“要没有我少爷您哪有今日之雄威?”
“什么?”裴修耳朵好使,什么都听见了,他摁着八角的头将他转过身面向自己,“我怎么离了你就没有雄威了?”
“少爷您这两日难道没感觉特别有兴致吗?”八角怕二少奶奶听见,悄悄说,“我看您老被二少奶奶嫌弃,就拖阁里兄弟跑了一趟悬壶山庄,请柳庄主根据您的身体还有用药,配了一些补阳气的药,您瞧今儿晚上不就有效果了吗,这会儿二少奶奶虽然把你赶出来了,可心里肯定是高兴的!”
裴修:“……”
原来祸根子在这!
还多亏了他呢,要没这破药,他现在至于站在房外吗?早亲得心满意足搂着媳妇儿睡觉了!
晏长风趴在床上,将滚烫的脸拱进了被子里。她刚被那不要脸的亲得头晕目眩,顶得老脸通红,到现在还不能平息。
她虽说比一般女子见识多,进过青楼看过闲书,婚前也有嬷嬷教过,知道男女之间是怎么一回事,但到底没这样身临其境过。
方才那么冷不防的忽然就……她是真吓了一跳。
不要脸的混账裴二!啊啊啊!
她骂了他半宿,可当第二日起来发现裴二没回来时,心里又空落落的。
她坐在床上搓了把脸,把思绪拖到生意上去,尽量不去想昨晚的尴尬。
她一边琢磨着生意,起身换了身儿衣裳出了屋,院里静悄悄的,小书房里没动静,连八角也不在。往日早上总能见着八角满世界的张罗吃喝,或是指挥小仆扫洒院子,今日怎么这么清静?
“如兰!”
“哎!来了来了!”
如兰端着热乎乎的洗脸水从厨房里跑出来,“姑娘您快洗洗脸,早饭已经做得了,姑爷临走特意让准备了您爱吃的小馄饨,还有蒸包。”
“哦。”晏长风听见姑爷两个字,心情异常复杂,“他吃了吗?”
如兰:“啃着包子走了。”
晏长风撇撇嘴,这家伙好的不学,偏爱学她懒散随便。
“对了,八角呢,他也一块走了?”
“走了,”如兰说,“他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姑爷打发到私宅里看院子去了,一时半会儿可能不回来了。”
晏长风:“?”
裴二生活一向离不得八角,干嘛把他打发走?
这个疑问,晏长风到底没能搞清楚,没多久,八角又去了北疆大营,在这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没再见着他。
北疆开战一月后,最担心的发生了,蜀王未能一举退敌,陷入了持久战。
并非蜀王指挥不力,是北疆各国没像预想中那样粮草武器短缺,竟是连续发动强攻,活像是暴发户穷得瑟,恨不能将所有的武器一口气打完了。
北疆军靠着那点砸锅卖铁凑出来的粮草武器顽强抵抗了一个月,面临粮尽弹绝,再不补给就该卷铺盖回老家了。
战报送进宫里,只半日,圣上的嘴上就愁出了嘴泡。哪里有补给啊,国库比凤鸣宫的地砖还干净,各地军饷又迟迟征调不上来,穷得快没了大国尊严。
圣上当即招来户部兵部商讨,兵部尚能从各地驻军调来一些武器急用,但户部却调不来多少粮草。
“圣上,征粮令早就下发了,可迄今为止就只凑了不到百担。”户部尚书王祉说。
圣上没时间计较,“有多少先运送多少。”
这点军饷杯水车薪,还是要继续征调。
待第一批补给的粮草兵器押运出发,圣上才顾上询问粮草征调一事。
“山东江南一带因灾祸青黄不接就罢了,其他地方又是怎么回事?”
王祉回:“西南驻军的粮草不敢动,东南沿海为抵抗外敌本身就短缺,剩下山西乃至西北一带倒是没灾没祸,但是……”
圣上:“但是什么但是!”
“但是当地乡绅商户个个哭穷,每年税粮勉勉强强够,再多挤不出来。”王祉说,“去年还因为加收税银税粮闹过几次民间起义,幸而是被压下去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是真的短缺还是跟朝堂耍赖呢?”圣上将信将疑,“朕可知道当地商贾富足,尤其是山西,哭什么穷,是不想拿吧?”
王祉惶恐叩头,“臣不敢妄下言论。”
圣上拧紧眉头,“朕看他们就是不想出这笔银子!国难当头,当地官员居然也不作为,派人去当地征调,若是真的缺钱缺粮就罢了,若是有其它猫腻,朕定不宽饶,你给朕举荐个人吧。”
王祉想了想说:“从臣所辖户部里挑的话,臣以为裴修合适,一来他本就管辖山西,二来他办事周全细心,是臣心里的最佳人选。”
“裴修?”圣上持保留意见,此子身体堪忧,怕是没那精力跟当地乡绅势力周旋,官位也差得远。
“是,臣是这样以为的,此人不管交给他什么他都能出色完成,又胆大镇定,才干超出臣的预期。”
王祉也是圣上提拔上来的,对他颇为信任重视,既然他说裴家老二行,倒是不妨试试。
两日后,户部郎中裴修被封了个征粮官,派去山西征粮。
除此之外,圣上还计划让裴延庆去北疆大营协助蜀王。虽说蜀王表现超出预期,但到底经验不足,圣上不放心。
只是,裴延庆是北疆大营主帅,他若是去了,蜀王处境就尴尬了起来。于是圣上也让裴延庆举荐一个合适的人前往。
裴延庆举贤不避亲,居然推荐了自家老三裴显。
“圣上,裴显自小练功强身,是臣儿子当中仅次于老大的,幼时又曾随臣出征过,虽没上战场,但臣教过他许多退敌之术,以及告诉过他北疆各国的弱点,他定能很好的从旁协助蜀王殿下。”
裴显当年去的时候才不过十岁,当时裴延庆从儿子中挑了他,是想要培养他作为裴钰的副手。但裴钰与裴显不合,加之裴显没什么将帅天赋,于是就放弃了。
可如今裴钰没了,裴延庆急于培养一个儿子接管北疆大营,矮子里面拔将军,也就只有裴显了。
圣上正是要挑一个可以协助蜀王的人,如此一来裴显倒是合适,于是大手一挥,准了。
裴修接到圣旨的第二日便要离开北都去太原府,行程十分着急。
头天夜里,二房里灯火通明地收拾行李,因着八角不在家,晏长风便叫如兰跟徐嬷嬷帮忙收拾。
但如兰跟徐嬷嬷平日不管姑爷的事,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完全摸不着头脑。
“姑娘,合该您帮着姑爷收拾才对。”如兰跟姑娘发牢骚,“我们平日没碰过姑爷的东西,多难为情啊。”
晏长风心说我也没碰过啊!
但她不能再难为情了,不然今夜怕是收拾不完,“行吧,我来收拾他的衣物。”
自从那夜险些擦枪走火之后,裴二就又搬去了书房睡。晏长风知道他在等她主动邀请才回来,但她张不开口。她到现在还记得上次邀请他回来后,嘴唇肿了两天。
她去到书房,靠在门框上,视线放在裴二收拾书案的手上,问:“为什么不带八角去呢,你身边只他一个近身伺候的。”
“我派他去了北疆大营。”裴修放下正在收拾的书籍,绕过书案走到门口,“不进来吗,春日的风很凉的,我怕凉。”
晏长风迈进书房关上门,还没回身便被某人一把扯进了怀里。
“给你抱抱,明日你就抱不到我了。”裴修拥着她睁眼说瞎话。
晏长风气得发笑,“到底谁抱谁?”
“你刚才看我的眼神,感觉很想抱我又不好意思。”裴修很是体贴入微,“所以我就主动让你抱了。”
“放屁!”晏长风握拳锤他的后背,“我根本就没看你。”
“你跟我说话却不好意思看我的脸,就代表你想抱我也会不好意思抱。”裴修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猜啊,夫人夜里一定会想念被我抱着睡的时候,辗转反侧睡不着,可是又不好意思来找我,趁着问我事情过来找我对吗?”
“裴二你差不多得了啊!”晏长风怀疑他把眼睛落在房间里了,她睡眠一向好,最近却经常睡不着,总会感觉背后空落落的,不论怎么躺着都觉得缺了点什么。
裴修笑着拥紧了恼羞成怒的媳妇儿,“是我想抱你,天天都想,让我抱一会儿。”
这家伙不知道有什么魔力,总能把人的心捏得又酸又软。晏长风没了脾气,也拥住了他。
院子里丫头婆子们脚步声嘈杂,书房里即将分别的两人安静相拥。
“我要去大概两个月,如果不顺利可能会更久。”裴修说,“我留了两个玄月阁的兄弟跟着你,想我了就给我写信,不,想不想都写,我想每日知道你的消息,好不好?”
晏长风一贯不耐烦听这些临别嘱托,总觉得婆婆妈妈的,可这会儿嘴角却不知不觉染上了笑意,“遵命遵命阁主大人,你好啰嗦。”
裴修有些委屈道:“我不啰嗦,你不会做。”
其实晏长风过段时间可能也会去山西,但她现在不想告诉他,谁让这家伙方才打趣她,她推开他,“时间不早了,你衣物还没收拾呢,要怎么收拾?”
裴修:“八角不在,只好劳烦夫人帮我收拾了。”
“但我不会。”晏长风实诚说。
“没关系。”裴修拉着她的手来到里间,“我来教你。”
晏长风:“……那你直接自己收拾不好吗?”
“那怎么能一样?”裴修很是认真地说,“沾染了夫人气息的衣物,我每天用着心情好。”
晏长风的嘴就此遇上了克星,她发觉自己说不过他。
她一边学着他的样子整理衣物,问:“你为什么派八角去北疆大营?”
裴修:“盛十一受伤了,八角可以照顾他,也可以代表我在北疆全权行事。”
晏长风一惊,“表哥受伤了?严重吗?”
“丢了半条命。”裴修说,“这一仗打得十分艰难,北疆各国不明原因地发动强攻,北疆大营内部又有人扯他的后腿,是裴延庆远程指挥亲信给他制造麻烦,我不得已挑起了内乱,那家伙趁乱收拾了一批裴家死忠亲信,现在局面基本控制住,但他受伤不轻,又不敢大张旗鼓地医治,如果消息传开,恐怕又会有人蠢蠢欲动,军心一乱,必败。”
“受重伤不医治怎么撑得住?”晏长风担心道,“你怎么不告诉我,也好让柳清仪跟着八角一起去。”
裴修笑,“我开了口就是请求,柳姑娘定然不好拒绝,万一人家不想去呢?”
晏长风想想也是,“但这时候了也不能顾忌这些,我跟她提一嘴,去不去随她吧,实在不行送些救命的药也成。”
“嗯,给些药也好,当然她能去最好。”裴修说,“裴显马上也要动身去北疆,他去的目的就是遏制蜀王对北疆大营的控制权,以我对裴显的了解,他必定会使阴招,如果柳清仪在,盛十一安全很多。”
晏长风也这样想,如今就看十一表哥的造化,看柳清仪对他有没有心了。
收拾完了行李已是子时过后,距离出发只剩两个多时辰。晏长风没回房,在小书房里跟裴二挤小床睡。
小床板只容两个人侧身贴在一起,晏长风后背有了依靠,久违地安心,睡得十分香。但裴修没能睡着,他不舍得浪费这短短的能抱在一起的时间。
日头高挂时晏长风才醒,身后已经没了人。没有分别,没有道别,一切都跟平时没什么不一样,可她的心情轻松不起来,思绪总是不受控制地担心他。
用过了早饭,晏长风去找柳清仪,同她说蜀王受了伤,“据说丢了半条命,因为怕扰乱军心,又不敢大张旗鼓地医治,我想跟你讨要一些救命的药给他送去,好歹保住命。”
柳清仪反应冷淡,但摆弄药材的动作不自觉地慢了下来,“具体是什么伤?”
晏长风:“左不过是些刀伤,哦,好像还有炸伤。”
柳清仪的手一顿,“炸伤不是闹着玩的,如果被炸面积大,当时死不了,可不及时干预,一定会没命。”
“这么严重?”晏长风知道严重,可没以为这样严重,“那要如何,你有治疗的药吗?”
柳清仪沉默片刻说:“我亲自走一趟吧,我一直想遇上炸伤烧伤的病患,机会难得。”
晏长风心说,说好的不治病只搞毒药呢?她看出柳四姑娘正在担心人家蜀王殿下,却故意道:“你走了我咋办?”
柳清仪愣了一下,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
晏长风心里偷笑,四姑娘怕不是去心似箭,已经顾不上她这个小姐了。
“我给你留点药吧。”柳清仪想了想说,“解毒的救命的都留一些,然后你送我一只鸽子,有需要的话我给你传信。”
晏长风故作遗憾,“唉,也就只能这样了。”
柳清仪当日便收拾行装走了,如果脚程够快,说不定能追上八角。
转眼四月已过半,距离裴安娶亲只剩两个多月,可去侯府提亲的聘礼还没凑齐。
赵氏眼下是一点闲钱也没有了,她接管了府里的烂摊子,用府里这一季的盈利还有自己产业里的大半盈利填补了亏空。剩下的一点钱她不敢动,如今没了儿子傍身,手里总要留点钱才安心。
赵氏只能去老夫人跟前哭穷。
“老夫人您是知道的,大长公主要面子,上回我倾家荡产地凑了点聘礼去提亲,愣是嫌少不肯收,这次是嫁正牌的孙女,自然要求更加体面,可府里什么样子您也知道,断然是凑不出的。”
她不说许氏也知道家里拿不出聘礼,她早有准备地说:“我给三成,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吧。”
也就是看在这门亲的份上,不然许氏不会给这么多,毕竟家里其他孙子成亲她都没给过聘礼。
赵氏倒也知足了,三成真的不少了,比她预想的要多许多。可剩下的要从哪里凑还是个问题。
跟二房闹翻了自然不能指望,三房四房没钱她知道……对了!赵氏忽然想起来,还有大房呢!
钰儿是自家儿子,如今儿子儿媳都被判了死罪,他们剩下的家产自然要归她这个母亲管。
赵氏立刻就去儿子房里查账,连带着秦惠容的嫁妆也清点了一遍。两人几乎没有现钱,但可变卖的东西还有两件,再加上秦惠容有自己的产业,她做主卖个一两处应该就够了。
凑成了聘礼,赵氏立刻亲自去德庆侯府提亲。这次聘礼拿的多,她底气十足,谁知道竟吃了个闭门羹,大长公主称病不见。
厉嬷嬷解释:“国公夫人您见谅,我家大长公主整个春季身子都不怎么爽利,太医说了春风伤人,最好避不见客,安心休养,您不如直接去二房提亲。”
赵氏能说什么呢,反正德庆侯府跟她八字不合就对了,上次聘礼被拒收,这回干脆不见了。
不见就不见,这老太太半点好处没给她带来,还不如去跟姚家二房套套近乎,没准儿还能带她赚些钱。
赵氏领着聘礼队热热闹闹地去了姚二老爷院里,跟未来亲家,亲家母热情寒暄一番,说了有一车的过年话。
这对亲家非常给面子,姚启政不必提,他跟谁都是乐呵呵的,赵氏一表示出想做生意赚钱的想法来,他就给余氏使眼色,让她带一带未来亲家母。
余氏心里虽然不中意这门亲,可毕竟要把宝贝闺女送去人家家里,只能有求必应,白送给赵氏两个铺子的干股。
赵氏喜得差点儿找不着家门,结了三家亲,可算见着回头钱了。
得了姚家二房的好处,她对这门亲就越发看重,回府就琢磨着怎么回人家一个人情。恰好裴安过来请示,他想修缮一下四房的院子。
说来四房的院子是府里最不像样的,裴安的母亲是穷人家的女儿,只因生的有几分姿色被国公爷看中,纳了来做妾。赵氏一向看人下菜碟,随便挑了一处偏远的小院子打发了这女人。
四房院子自从裴安的母亲住进来后就没打理过,院墙地砖都旧的不像样,屋里家具也没几样好东西,不值钱就算了,也都旧了,跟如今的二房院子比,简直不像一个府里的。
“是得修一修,可这不是个小工程。”赵氏问道裴安,“你可有什么想法?这要求是不是人家文琪提出来的?”
姚文琪如今正是被爱情冲昏头的时候,哪里想得到这些。但裴安灵机一动,委婉道:“文琪通情达理,倒没有直接与我说,不过未来岳父岳母跟我提过,说是不要让文琪受委屈,她打小娇养,条件如果不好,恐怕住不习惯。”
赵氏认为合理,“也是应该的,你说如何收拾合适?文琪喜欢什么样的家具,你应该了解吧。”
裴安道:“首先院子可能小了点,文琪怕是住得闷,她喜欢花草水石,我院子小,水石是放不下了,花草是应该种些,家具的话,她喜欢紫檀黄花梨这些顶好的,她闻不惯其它木材的味道。”
赵氏听得眼晕,这可真是富贵病,她屋里也没几样顶好的紫檀黄花梨,这倒好,四房竟是所有的家具都要换成顶级紫檀黄花梨的。
但白得了亲家的好处,这点要求该答应,她一咬牙,说:“就按你的意思办吧,院子小了也好说,往四围扩一扩就是。”
这话好说却不好办,四房与三房还有五小姐的院子挨着,只要扩建,必定要侵占那两院的地盘,这谁能答应?
三房将来也要娶亲,裴显如今又受公爷提拔,不能去占他的院子。那五小姐又有个厉害嫂子,也不知能不能行得通。
要不,干脆让二房先腾出院子来?
赵氏想了想这个方案,认为可行,反正二房迟早要搬出去,早搬晚搬没什么分别,何况文琪是晏长风的表妹,给自家表妹腾院子,她难道还有什么意见不成?
打定了主意,赵氏立刻就去了二房。
傍晚,晏长风刚从铺子里回来,听闻赵氏过来,吃惊不小,“太阳是打东边落的不成,她怎么来了?”
她微想了想,吩咐如兰:“就说我才回来,乏的很,得沐浴更衣歇一会儿。”
“诶,知道了姑娘。”
如兰按照姑娘吩咐出去说了,赵氏就有些不大高兴,“这是跟我摆谱呢,说得好像天下只有她一个人忙似的,我还不是为了家里操持一天,要歇息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赵氏推开如兰自行进了院子。徐嬷嬷听见太迟,没来得及出来拦下,竟叫赵氏直接去了正屋。
第156章 国公夫人碰钉记
晏长风刚换了身家常的衣裳,赵氏就匆匆进了门。那脚步快的好像怕被人抓住丢出去似的。
“哎呀,母亲您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可是要来我这里用饭的?”晏长风从里屋出来,朝如兰说,“还不快让厨房多备些吃的。”
“吃饭就不必了。”赵氏到底不是来吵架的,进屋后态度就和善了起来,“我来是跟你商议一件事。”
“呦,什么事啊还让您亲自跑一趟,您快坐下说。”晏长风邀请赵氏坐下来说话。
她这样客气,倒是让赵氏原本理直气壮的心变的虚了起来。赵氏遮掩地笑了笑,“是这样的,这不是老四快跟文琪成亲了吗,你也知道,四房的院子有些不成样子,文琪又是娇养的小姐,定然住不惯,可现下修缮又有些来不及,所以我就想着让他们在二房的院子里成亲。”
晏长风心说这是来抢院子来了。
赵氏拼命找补,“我本来是觉得有些难为情,但想着你跟文琪姐妹感情好,定然是愿意的,这不就厚着脸皮来了,何况我瞧着你跟老二迟早要搬出去,不如就先搬去你们大哥大嫂的院子里住着。”
“母亲这是往外撵我们呢。”晏长风挑了一下嘴角。
赵氏笑得有几分尴尬,“瞧你这话说的,怎么能叫撵呢,你们在家里自是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既然不撵我们,做什么让我们腾院子?”晏长风不解,“这府里也不是没有别的空院子,实在不成让他们搬去大哥大嫂的院子,那院子比我们的大一些,岂非更合适?”
赵氏让他们搬去大房院子里住不过是撵人的话,她知道二房肯定不会搬去大房,一气之下说不定就干脆搬出府去了。
谁知道老二媳妇根本不按照她的想法来。
让四房住大房也不合适,大房的院子某方面来说是地位的象征,就像东宫一样,哪怕裴钰不在了,赵氏也不会叫别人搬进去。
“府里其它院子也都不合适,大房的院子如果要用来成亲,恐怕也是要修缮一下的。”赵氏不死心,继续说,“我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二房的院子合适,不然也不能来开这个口。”
“那母亲您还是别开这个口了。”晏长风干脆把话说死了,“再说下去,可就不好看了。”
赵氏被活活噎住,脸倏地僵硬起来。
晏长风好似看不见赵氏的尴尬,问:“母亲可用过饭了?不如就在我这里凑和一顿?”
赵氏哪里有心思吃饭,“老二媳妇,你这就有些不近人情了,文琪说到底是你家表妹,你让一下她也是应该的,不然到时候她嫁进来了,心里不情不愿的,你也过意不去不是?”
晏长风收起了脸上的笑,显出几分凌厉来,“侯府不能给媳妇儿提供好的居住条件,我有什么好过意不去的?”
赵氏又让她噎了一下,脸色涨红,“你这孩子怎么说理说不通呢?平日里姐妹好敢情都是做样子给人瞧的不成!”
“您那说的是理吗?新媳妇成亲让旧媳妇儿腾地方,您把这话拿出去说,看有几个说这话有理的。”晏长风步步不让,“是不是以后老三成亲,您再让四房腾地方啊,我们姐妹关系好坏不论,您这婆媳关系可够假的。”
“你!”赵氏蹭地站起来,“行,你会说,我说不过你,算我今日来错了。”
赵氏怒气冲冲地离了屋子。如兰端着茶在廊下喊:“夫人不喝口茶再走吗?”
还喝个屁,赵氏都气成个水球了。
如兰将茶水端进屋,忍不住编排,“这也太离谱了,居然让咱们腾院子,他们国公府怎么这样寒碜?”
“这是撵我们出去呢。”晏长风回来没喝口茶,渴的不行,自己倒了一杯一股脑儿喝了。
“凭什么啊?”如兰气鼓鼓道,“想让我们出去又不舍得分家,净干这样的下作事。”
晏长风嗤笑:“只怕将来还有更下作的。”
“那咱们要怎么办呢?”如兰替小姐委屈,“到时候侯府四姑娘嫁过来,她不定怎么挑唆呢,定然会说咱们不近人情,不肯给他们腾院子,四姑娘虽说性子好,可也架不住她挑拨。”
“能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晏长风说,“且等着吧,这事还没完呢。”
二房不腾院子,赵氏就只能加紧重修四房,要修就要扩建,就要占裴萱的院子。她怕晏长风在家阻拦,就趁着第二日晏长风离家以后去了裴萱的院子。
裴萱亲自出来迎接,“母亲一早过来可是有事?”
“的确是有事与你说。”赵氏笑呵呵进了屋坐下,“这不是你四哥要娶亲了吗,他的院子太小了,姚家四姑娘住不惯那样小的屋子,所以我就想着把你四哥的院子扩建一下。”
裴萱立刻就明白了,这是要侵占她的院子。
赵氏:“我今日过来替你四哥还有你未来的四嫂来请你通融一下,倒也不会占据太多地方,横竖你一个人住,院子小一些也够了不是?”
裴萱面露为难,她在府里低眉顺眼惯了,从不习惯反驳,可她心里很不愿意。
赵氏知道她好说话,好言相劝:“倒也不叫你白吃亏,你如今大了,是该打扮的时候了,日后我每月都叫人从非烟阁给你送胭脂水粉来,你喜欢什么衣裳首饰也告诉我,我定叫人买了送来,如何?”
裴萱打小受苦,是没用过什么好东西,但她从不眼红,也不奢求,该有的时候她会要,比如哥哥嫂子诚心买给她,她会高高兴兴地收了,但像这种收买手段,她是不会动心的。
她想起嫂子跟她说的,不要一味顺从,便是谨小慎微也不能任人拿捏,该韧则韧。她鼓起勇气反驳说:“母亲倒是不必单想着我,我吃穿都够用了,除了出门很少需要打扮,过年嫂子送了我一套非烟阁的胭脂水粉,我到现在还没开盒呢。”
赵氏愣了一下,这丫头居然拒绝了?
“倒是我忘了,你如今有个有钱的嫂子,是不缺这些的。”赵氏酸了一嘴,又说,“可是萱丫头,我记得你与文琪一向要好来着,就当是为了姐妹牺牲一下还不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