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府贵媳—— by淮西
淮西  发于:2023年10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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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路神仙路过做好事呢?这简直是雪中送炭啊!
她谨慎来到窗前,推开窗探头出去,屋外别说神仙,连道烟都没有。
活见鬼了。
她关上窗,决定先查看再说。
绑住了两个丫头,晏长风来到内寝房摸黑搜查。房间不大,她先挨个动了动桌上的花瓶等物,又拍了拍墙,没有发现任何机关。
最后她来到床前,掀起被褥一寸寸地摸索找机关暗格,最终在床头的小柜子里摸到了一个类似首饰盒之类的东西。这盒子拿不动,十之八九是机关,她尝试着左右转动,误打误撞的,居然真的启动了机关。
随着一声类似开门的声响,床后的墙体缓缓打开了。

晏长风屏住呼吸,死死盯住被开启的墙体。
开启的墙面有一人多宽,半人高,里面黑漆漆的,散发着阴森的气息。
她不禁想起了醉红尘的地下密室,胃里顿时涌上一阵恶心。
强压下心理不适,她轻手轻脚地弓身爬进去,先适应了一下这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然后才慢慢往里走。
先下了十几层台阶,然后可见微弱的光,借着光她看清了地下密室的样子。
这里空间有两间屋大,墙四围摆放着一些鞭子锁链等刑具,屋子中间摆了一张极大的床,床上并排坐着四个女人。她们用被子遮住身体,胆怯地看着晏长风这个闯入者。
晏长风跟她们一番大眼瞪小眼,震惊裴钰这个畜生,居然在家里藏了四个女人!
“大家别怕,我不是来伤害你们的。”她没敢再上前,站远了安抚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有需要的话我可以送你们回家,或者我先带你们出去?”
“你,你是不是喜乐园的东家?”
其中有一个姑娘仔细辨认着晏长风的脸问。
“你去过喜乐园吗?”晏长风往前走了几步,“我是那里的东家晏长风,你们家在哪里,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那个认出晏长风的姑娘说:“我们都是被抓来这里的,去年八月十五那日去过喜乐园后没多久就被人绑走了,我家在东城区丰荣街。”
东城区丰荣街以经商者居多,证明这个姑娘家境应该还不错。
但晏长风没闹明白,为什么她去过喜乐园之后没多久就被绑了?那天裴钰根本没去,只有秦惠容……她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难道是秦惠容在帮裴钰物色姑娘?
“那你们三个呢?”她又问道其她的姑娘。
另外三个确定了晏长风不是坏人,也都放松了警惕,一个接一个地说着自己的经历。
这三个姑娘都是寻常人家出身,经历跟第一个差不多,皆是被无缘无故绑架来的,时间都是在去年八月十五以后,应该是裴钰的暗房被端掉后挪到了家里。
“那你们想回家吗?”晏长风想到姑娘的名节,不确定她们是否还想回家。
四个姑娘互相看了看彼此,一时沉默不语。
去过喜乐园的那个姑娘说:“我们自然是想回家的,但失了名节的姑娘只会让家族蒙羞,自己亦无立足之地,回去徒增烦恼,不如不回。”
晏长风很能理解,“那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我想报仇!”喜乐园姑娘愤恨道,“我想让那对狗男女去死!”
“我们也想报仇!”另外三个姑娘异口同声,那咬牙切齿的样子恨不能把裴钰跟秦惠容生吞活剥了。
“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不过有件事我得跟你们讲。”晏长风将裴钰跟秦惠容被抓的事同她们简单一说,“所以现在我才能偷偷进来,不过秦惠容现在有了身孕,极有可能被放出来,你们还知道什么内情不妨一并告诉我,如果知道她更多的罪名,说不定可以阻止她出来。”
姑娘们咬着嘴唇拧眉回想,不知道是没有还是没想起来,一时无人说话。
“没关系,我先带你们出去,你们可以慢慢想。”晏长风见她们没有衣服蔽体,问,“你们一直都没穿衣裳吗?”
四个姑娘皆难为情地点点头。
晏长风简直想骂街,竟然连衣裳也不给穿!
她环顾四周,这房间里连块完整的布料都没有,她只好先出去,找秦惠容的衣裳来给她们穿。
遮盖身体的被子一揭开,晏长风再次愤怒了。姑娘们身上没有一块好的皮肉,新伤压着旧伤,一道一道的纵横交错,比地图还繁杂。
更要命的是,那个喜乐园姑娘竟然还有了身孕!
她不由想起了大姐,大姐她前世是不是就是在这里……她不敢继续想了,一旦把大姐跟眼前的情形联想起来,她的心就疼得喘不上气。
“让晏东家见笑了。”喜乐园姑娘穿好衣裳下床,她不知道是哪里疼,站也站不稳,撑着床慢慢跪下来,给晏长风磕头,“晏东家救命之恩,陶英无以为报,请务必受我一拜!”
“诶诶,别这样!”晏长风不喜欢跪人,也不喜欢人家跪她,她忙托着陶英的胳膊将她扶起,“你快先起来,咱们离开这里慢慢说好吗?”
她刚把陶英扶起来,另外三个又此起彼伏地跪下,她又手忙脚乱地挨个去扶,“大家别这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不知道这院子里还有没有其它危险,咱们还是先离开的好。”
听她这样说,几个姑娘就不坚持了,她们怕添麻烦,互相搀扶着往外走。
晏长风不知道的是,这院子确实还有其它看护,是裴钰安排的心腹。只不过这几位不甚敬业,夜里都睡着了,在屋里那个丫头喊出声的时候才醒。
她领着几个姑娘出来时,只看到院子里横七竖八地躺了几个看护,很明显是有人给她善了后。
有这本事的,应该是天天不知道藏在哪的玄月阁兄弟。给她递绳子的大约也是他们。
离开长房院子时畅通无阻,晏长风引着四个姑娘回去自己院子,交给如兰照顾着,然后又返回世子院,将那两个丫头给拖了回来。
裴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披着披风站在院子里等她。
“你起来做什么?”晏长风将两个丫头交给八角,“把她们先绑在柴房里。”
裴修:“夫人如厕时间太长,我担心你掉茅坑里。”
“去你的!”晏长风拍拍身上的尘土,“我得洗个澡,我现在心里膈应得要命。”
“洗澡水已经备好了。”裴修说,“要我帮夫人沐浴吗?”
晏长风无语,“我谢谢你的细心,但你知道么裴二,你真的很讨打。”
裴修一本正经地说:“我现在有情绪,你不能打我。”
晏长风看他,“你哪来的情绪?”
裴修撇撇嘴,眼里全是被忽略的小情绪。
晏长风后知后觉,这人是在控诉她刚刚去翻墙没告诉他吗?
“不是,我刚刚,我……”她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心虚起来,像被捉奸了是的,“我,我那不是怕你不让我去吗?”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让你去?”裴修委屈巴巴地看着她,“你要做的事我什么时候不许了?”
好,像也是。
晏长风搓搓鼻尖,抱歉道:“哎呀哎呀,下次我不瞒你了行吗,求你别这样看我,我感觉自己欠了你好多钱。”
裴修偏要盯着她看。
“哎呀我知道了真的知道了!”晏长风张开五指盖住他的脸,别开头不看他,“我去洗澡了,回来跟你说。”
裴修看着她走远,收了嘴角的笑,对出现在身后的人说:“如果有人出去通风报信儿,只管让他去。”
“是,阁主。”
晏长风洗澡的时候,长房的一个丫头偷偷溜了出去,慌慌张张地跑去了北定院敲门。
“夫人开门,我是世子屋里的翠柳,我有要事要见夫人!”
守门的婆子早得了夫人的吩咐,凡世子屋里的人过来,不论什么时间一律放进来。
门很快被打开,翠柳跌跌撞撞地跑进去,“快将夫人叫起来啊快!”
赵氏连日睡不好,听见敲窗户的声音立时就睁了眼,她起身询问情况,翠柳说:“夫人您快去瞧瞧吧,二少奶奶夜闯了世子屋!”
赵氏以为自己听见了梦话,“什么?大晚上的她去做什么?”
裴钰曾经跟赵氏说过,如果有人闯他的院子,一定要拦着,拦不住就灭口。裴钰的说辞是,他的屋里有很多不能对外公开的账,以及跟秦王往来的证据,务必不能叫人看见了。
赵氏能拦住自己人却拦不住白夜司的人,于是才有了上两次的搜查。可白夜司该搜的都搜了,晏长风大晚上的还去干什么?”
“真是不成体统!”赵氏生气之余灵光一闪,叫了王嬷嬷来吩咐,“去把老夫人叫起来,让她去二院。”
王嬷嬷没闹明白这里头的事,只知道二少奶奶有麻烦,她一边答应着夫人,一边偷偷跑去二房通风报信儿,然后才去集福院请老夫人。
与此同时,赵氏亲自去往裴钰的院子,想看看晏长风到底进来做了什么。不料进门先看见横躺了满地的看护,当即吓得惊叫。
“这,这这这是怎么了?他们还活着吗?”
“还活着。”身边的丫头查看后说。
“真是无法无天的东西!大晚上的打人打到自己家里来了!”赵氏气得脑冲血,用手扶着额头好半天才喘上气来。
她立刻扶着丫头急匆匆地往屋里去。
裴钰嘱咐过她,一旦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一定要及时消除证据,如果丢失,就想办法杀人灭口。
杀人是杀不了了,赵氏只能快些去查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以及被找出了什么,希望还能及时补救。
正屋寝房的门大敞着,赵氏一边心里骂晏长风没有规矩,一边吆喝着掌灯。
很快,院子里灯火通明起来,明亮的光线使得赵氏一眼就看见了内室被打开的暗门。
钰儿什么时候在房间里挖了密室?
赵氏想不出来能有多少重要的东西需要一个密室,她急于进去查看,也顾不上夫人的体面了,拎着裙子手脚并用地往暗门里爬。
身边的丫头婆子怕她摔了,着急道:“夫人!您下来让我们去吧。”
赵氏不耐烦,“别废话快掌灯!”
她说着,身先士卒地进了密室,待手忙脚乱地下去台阶,看清屋里的情形,只觉五雷轰顶。
这个不成器的东西,竟然把这些玩到家里来了!
坏了,要是叫老夫人看见了这还了得!
“快!快!快把这些东西都收拾了,把密道封了!”
赵氏急的破了音儿,可这会儿哪里还来得及,她刚吆喝完,老夫人跟前的嬷嬷就进了院子。
“夫人,老夫人叫我来看看这里怎么掌了灯,可是出了什么事?”
晏长风洗完了澡出来时,许氏已经到了。
许氏扶着丫头疾步进了院子,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裴修迎上前道:“祖母,大晚上的怎么惊动了您?”
“我还纳闷儿呢,王嬷嬷三更半夜地来叫门,说是长风丫头夜里闯了长房的院子,把你们母亲惹恼了,叫我来主持公道。”
“哦,的确是这么回事。”裴修说,“长风从大哥屋里救出了四个姑娘。”
“什么?”许氏怀疑自己没睡醒,“什么叫救出了四个姑娘?”
“祖母,我来跟您说。”晏长风擦着头发出来,跟老太太解释今日的事,“就是因着厨房发现大哥屋里近日饭食所需超出正常,我才怀疑他屋里藏了人,大哥之前在外面有个暗房,害了不知道多少姑娘,这我是知道的,我只怕他在家里也囚禁了姑娘,这才连夜进去查探,没想到还真就找到了。”
她一边说着,亲自扶着老夫人去屋里见那四个姑娘,“您看看她们就什么都知道了。”
许氏从来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长孙屋里乱,可从来不知道竟然这么脏,再瞧见这四个姑娘身上的伤,气得险些当场去见祖宗。
“不肖子孙,真是丢尽了祖宗的脸!”许氏哆嗦着指着屋外,“长风,带我去瞧瞧,我倒是要见识一下这丢尽了祖宗脸的东西有多能耐!”
赵氏正跟老夫人跟前的嬷嬷找补,“这里都是钰儿存放重要东西的地方,他为秦王做事,有些事是上不得台面的,至于那些东西,钰儿这孩子私生活确实不成体统,我跟公爷训斥过他许多次,无奈他性情难改,不过幸而就是私下里玩玩,也没闹出什么来,咱们这样的人家,哪家私下里是干净的,您说是不是?”
嬷嬷洗耳恭听,频频点头,“夫人说的也是,不过您既然请老夫人来主持公道,且先看她老人家怎么说吧。”

暗房的不堪曝露在光下,显得更加肮脏与残忍。
晏长风刚刚压下去的恶心又涌上来,几乎不敢再多看一眼。
许氏则是气得浑身发抖,她难以相信自己家里竟然长出了这样的畜生来。
“你这个娘是怎么当的!”许氏指着儿媳的鼻子破口大骂,“你就这样纵容你的儿子祸害人家的姑娘?我说他屋里短短几年怎么死了两个,敢情就是这样糟践的?你也是女人,你就没有一点对女子的同情心吗?”
赵氏觉得冤枉,“我跟公爷不是没管过,可是管不住,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横不能将他打死了。”
“你舍不得儿子,就舍得人家的姑娘?”许氏将这些年对赵氏的不满一股脑发了出来,“我看这样的孽种趁早打死了干净,省得更多的姑娘遭罪!”
赵氏不爱听这话,这老太太就是对她有成见,连带着对她儿子也不待见,自家儿孙,谁能舍得打死了?那原先二老爷三老爷在外面花天酒地,也不见她把自己儿子打死了。
“您也用不着把他打死了,横竖钰儿也就快要没命了!”赵氏想到儿子秋后就要被问斩,顿时悲从中来,当着婆母儿媳,当着一屋子下人哭了起来。
“早知今日之罪,你何必当初一味纵容!”许氏在这污眼的地方待不下去,扶着孙媳妇返回了房间。
赵氏抹着眼泪跟在后面,说:“既然钰儿不回来了,这地方便填了吧。”
“事情还没完,填什么!”许氏坐在正屋上座,跟孙媳妇说,“叫人去把那四个姑娘抬来,怎么处置,是否该报官,得问人家的意见。”
赵氏愣了,居然还有四个姑娘?
怪不得钰儿要托她看着院子,原来要紧的不是什么书信,是藏了四个大活人!
晏长风叫人把洗漱干净的四个姑娘带过来,比之方才,她们看起来多少有了点人样,但相应的,那些异于常人的瘦弱与憔悴更加凸显。
裴钰喜欢弱柳扶风的姑娘,这些姑娘本就得不到太多吃食,又因为秦惠容被关押后,看守的丫头为了不被人发现,每日只给她们少量食物维持生命,自然更加瘦弱,几乎到了破包骨头的程度。
“你自己看看吧。”许氏朝赵氏说,“倘若今日不是长风发现了她们,还不知道能活几日。”
赵氏这人不具有同情心,她只关心自己的利益,是以她先没看见几个姑娘如何惨,倒先看见了陶英的肚子。
“这位姑娘可是有了身孕?”
晏长风闻言翻了个白眼,赵氏此时知道儿子保不住,便只关心他能否留后。
陶英浑身哆嗦着怒视赵氏,眼里的恨意几乎能在赵氏身上戳两个窟窿。
赵氏被她瘆人的眼神瞪得心里发慌,没敢继续再问。
许氏眼风扫过赵氏,朝几个姑娘说:“四位姑娘,我先代表国公府给你们道个歉,我知道这不能弥补什么,但是我对这件事的态度,是我们裴家对不住你们,你们无论是报官还是如何都可以,无论想要什么我都尽量满足。”
“报官又能如何?这世道从来都是官官相护,哪有我们平民百姓说话的份儿?”陶英的态度十分刚烈,“我们希望那对狗男女都去死!”
“你这叫什么话?”赵氏又被戳了肺杆子,“便是钰儿对你们再不好,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你如今有了他的孩子,只要你愿意,我明儿就以侧夫人的名份抬你进门,将来你生下个一儿半女的,再抚育他们成人,一辈子荣华富贵就有……”
“我呸!”
不等赵氏说完,陶英就朝她吐了口唾沫。
是一口实打实的唾沫,晏长风亲眼目睹了一口好大唾沫喷向了赵氏的脸,险些没笑出声儿。
赵氏狼狈抬手挡脸,那口唾沫倒是没落在脸上,但落在了袖子上,又顺着袖口落在了身上,简直不能更难堪。
“我的老天爷!”赵氏惊叫着站起来,一边狂甩袖子,好像能把那屈辱甩掉似的,“你,你个不识抬举的,你好大的胆子!”
“我都已经这样了,难道还怕你如何不成?”陶英丝毫不畏惧国公夫人的威胁,“你趁早收起你的如意算盘,你儿子罪该万死,不配我给他生孩子,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我祝你也有这样的夫君!”
“你,你!”赵氏气得脸都黑了,“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孩子生不生由不得你!”
“你休要再丢我们国公府的脸!”许氏指着赵氏道,“再说一句不该说的,我便将你关进那暗房里!”
赵氏今日也豁出去了,跟婆母对骂:“我钰儿命都没了,我怕什么!我说什么也要给他留个后!你们裴家嫡系可就钰儿这一个,你断了他的后,有什么脸去见列祖列宗?”
“这香火难道不是断于你手?倒成了我没脸见祖宗了?”许氏重重哼道,“儿子养不好,儿媳妇也选不好,我可都听说了,你挑的那好儿媳帮着你儿子行那畜生之事,他院子里死了几个孩子你不知道吗?年前梅姨娘那孩子若是留下了,你何至于现在哭?”
赵氏这辈子,明明每件事都认为没做错,可就是得不着一个好,儿媳妇根本不是她想要的,可儿子那样强势,她能怎么办?她是能打死儿子还是能杀了秦惠容?
那些姨娘怀的孩子,钰儿自己都不放在眼里,她难道能每时每刻都盯着不成?
如今钰儿已经没了活路,秦惠容能不能回来还不好说,她想尽量为他留个后又有什么错?
至于这些女人,以她们的身份,能入了国公府根本是祖上积德了,虽说是受了些苦,可换来的却是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倘若能生下一儿半女,国公府必定会厚待,说不定还能继承国公府,这是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分?
她明明是想极力弥补,她们不领情就罢了,却还要反过来骂她,她上哪说理去?
“孩子生不生在人家姑娘决定。”许氏发话,“谁也不能勉强。”
“谢老夫人成全!”陶英朝许氏跪地一拜。
赵氏还不死心,“你不想入国公府也行,只要你生下这个孩子,我给你一大笔钱,看你的肚子孩子大概成型了,打掉于你是极大的损伤,何况也是一条生命,你杀掉她于心何忍?不如就生下来,然后拿一大笔钱过后半生,何乐不为?”
“钱我自然会讨要,那是你们裴家欠我们的,生孩子你死了这条心吧。”陶英态度坚决,“我便是因此死了,也不会给你儿子生孩子,他那样的畜生就该断子绝孙!”
赵氏简直要气疯了,天底下竟还有这样不要脸的人!她朝许氏说:“您可听见了?这样精明的女人您居然还同情她,她算盘打得可响呢!”
许氏这辈子从来跟儿媳妇说不到一起去,她觉得赵氏的心一定是歪着长的,所以体会不到正常人的心思。
她懒得说了,只跟孙媳妇儿说:“把她们先安排在偏院吧,就先劳烦你照顾着,我今日乏了,一切等明日再说。”
晏长风:“您放心吧祖母。”
被忽略的赵氏感觉现在全府上下都不把她放在眼里,这越发坚定了她要孙子的念头,只有把握住下一代的继承者,她在府里才有话语权。
晏长风将陶英几个送去了偏院,特意派了徐嬷嬷过去照看着。像这种给长房穿小鞋的事,徐嬷嬷很乐意管,不用嘱咐她也知道不让赵氏的人有可乘之机。
她要离开时,陶英忽然叫下她,“晏东家,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诶,你叫我长风就行,不要这么客气。”晏长风又坐下听她慢慢说。
“那我就冒昧叫你长风姐吧。”陶英这姑娘落落大方,是个痛快脾气,她说,“我记得那女的提到过百汇街,是跟一个丫头说的,但是具体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百汇街?晏长风记得那里是跟寿康街差不多的平民区,秦惠容又在那里藏了什么东西?
“行,我知道了,你想起什么随时可以告诉我。”
百汇街那么大个地方,漫无目的地找线索很不现实,晏长风只能请裴二帮忙。
裴修很乐意被媳妇儿需要,当即高高兴兴地派了十几个玄月阁兄弟去百汇街捞针,只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寻到了秦惠容买下的那个小院。
“猜猜里面藏了谁。”
晏长风从裴二的神情判断,定然是藏了个了不得的线索,跟秦惠容有关的会是什么?
“总不会还藏了一个秦家人吧?”
裴修弹了下响指,“猜猜是秦家哪位。”
这就不好猜了。
晏长风摸着下巴猜,“秦怀义?不对,他应该没什么问题,秦慎肯定是死了,秦淮月也不能诈尸,那就只剩了冯氏?”
裴修点了头,“就是冯氏,乍见到她的时候,我都没敢认,她被烧得面目全非,人也疯疯癫癫的,几乎认不出来。”
“冯氏一定有价值。”晏长风分析秦惠容的动机,“秦惠容逼着冯章投靠秦王的那些证据,会不会就是从冯氏那里来的?”
裴修肯定了她的想法,“我预感这些东西能让整个朝堂震荡。”
“秦惠容手里有这样的东西,圣上不能让她活吧?”晏长风想,如果她是圣上,定然不会留着这样危险还知道这么多秘密的人。
“她窝藏冯氏就已经是死罪了,何况秦王也不能放过她,但是,我认为圣上会看在孩子的面子上留她一命。”
裴修看她若有所思,探究问:“你不想秦惠容活,是因为她两次给你下毒吗?”
他还是看出来了,晏长风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承认这个理由。
裴修觉得不是这样,她似乎从一开始就很不待见秦惠容,还有裴钰。如果说讨厌裴钰,是因为他雇佣匪徒绑架她,那秦惠容是因为什么,恨屋及乌?天生不合?
不,她不是这样意气用事的人。
裴修一直认为二姑娘心里还有别的事,她对裴钰跟秦惠容的恨不寻常,好似他们以前有交集一样。
难道她跟自己一样,也是活了二世?
可又不像,她对他没有任何相识感,对一些发生过的事也不知情。
难道是姚家大姑娘的问题?
想到这里,裴修私下传信儿给扬州城的兄弟,让他们留意着晏家大姑娘的情况。
裴修对二姑娘的好奇从没断过,时不时就会琢磨她,但他从没查过她,他想等有那么一天,她对他没有保留。可渐渐的,他没了耐心,他迫切地想了解她,想得发疯。
这会儿疯掉的还有圣上,他从吴循口中得知秦惠容藏匿了秦夫人时,对自己的为君之能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居然被她藏匿了两个秦家罪人?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吴循无动于衷,因为负责这事的不是白夜司,被骂的不是他们。
“将那罪妇给朕带来,朕倒是要问问秦惠容一个女子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这个女人简直超出她的想象,藏匿秦淮月,还能解释成是裴钰帮忙,可秦夫人分明是她私下藏匿的,这女人据他所知没有背景,没有人脉。怎么做到的?
旁边陈公公察言观色,说道:“圣上,说到这里,老奴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有什么事快说!”
陈公公加快了语速:“是上元夜,老奴护送蜀王殿下去找柳姑娘时听裴大人提了一句,说裴夫人当初中毒,也是中了砒石之毒,所以他叫老奴不要担心,说蜀王一定没事。”
这事圣上是知道的,晏家那丫头当初是被秦淮月投毒,因着裴钰上元夜刺驾用的毒箭也是砒石,是以他以为是裴钰想杀晏家丫头。可如今再看秦惠容种种,当初是谁指示的还不一定。
“朕听容贵妃夸过秦惠容,道是秦王妃很是喜欢她?”
陈公公说是,“秦王妃喜欢知书达理的,当初秦惠容待字闺中时可是颇有才名,在秦王妃的花宴上很是出风头。”
圣上沉思片刻,朝吴循吩咐,“去查秦惠容跟秦郡王有没有牵扯。”
吴循早就等着圣上怀疑到这一点,他好名正言顺地把秦惠容是秦王死士的事告知圣上。
“是,我这就去查。”
吴循装模作样去查的时候,裴延庆又来了宫中面圣,在凤鸣宫外跪求圣上饶秦惠容一命。
圣上这会儿正没好气儿,大手一挥,“让他跪着!”

直到天黑,宋国公还没有回府。
听闻国公爷被圣上罚跪,赵氏急得快得了失心疯,先后派了几波人去宫里打听消息,又将儿女们叫去北定院看着她发疯,不传饭也不看茶,只是听她长吁短叹,听她絮叨儿子孙子,还要强迫人家附和她。
“你们几个兄妹说说,你们大哥大嫂是否待你们不薄,兄弟姐妹从小到大从没红过脸,这是多么难得了,如今眼看着他们命不久矣,你们说,是不是该给他留个后?”
在座的几个裴家兄妹一个比一个神色古怪,那倒是没红过脸,因为裴钰从小到大都是个霸王,兄弟姐妹们都躲着他,实在躲不过的也不跟他硬刚,因为会倒霉。
至于留后,除了赵氏有这个心思,府里谁不希望长房绝后?
赵氏:“老二媳妇,我知道你记恨你大嫂,可现在她也得了报应了,你们父亲到现在还在跪着,估计圣上不会同意放她回来,那陶姑娘肚子里的孩子就成了我唯一的命根子,你多少看在咱们婆媳一场的份上,帮我劝劝陶姑娘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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